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我踩下刹車,車頭離鄉道的水泥路麵隻有一米多。


    放下手機,我毅然決然地調轉車頭,用更快的速度往回疾馳!


    事情出現了轉機嗎?並不是,我碰到的謎團和案件應該說沒有最糟糕,隻有更糟糕。鄒新覺就像掐準了時機一樣打來電話,給了我一個不得不回頭的信息。


    “薛奇瑋死了!”


    案情越發撲朔迷離,反而激起了我的鬥誌,像觸底反彈,當你一無所有,或者一無所知的時候,反而更能放手去闖。


    拋開起初的種種推測,我從頭將所有的細節都梳理了一遍,雖然收獲不大,但卻給我另一種啟發,給案件的偵破提供了一種更為大膽的思路!


    薛奇瑋的死就是一個契機!


    邵飛宇的失蹤和周米惠的受傷讓本來就人手不多的派出所雪上加霜,人力資源捉襟見肘,鄒新覺帶著戶籍辦公室的老蔡頭過來幫做筆錄。


    見到我開著皮卡過來,鄒新覺並沒有意外,反而有種耐人尋味的淡定。


    由於昨天的事情影響,我並沒有跟鄒新覺這個禿頭過多寒暄,戴上手套就走進了房間,那個我曾經睡過一晚,還差點丟了命的房間。


    現場很幹淨,當然是相對我之前見過的案子現場。


    薛奇瑋的屍體直挺挺地撲倒在房間裏,腰部位置的地麵上有一灘尿漬,頭部一大灘血跡,右手還緊握著自己的配槍。


    我嚐試著掰了掰薛奇瑋握槍的手,僵硬,應該是死前就保持著握槍的姿勢。


    “沒想到他這麽想不開...年紀輕輕的...我還打算過段時間將他的資料提到市裏呢...”鄒新覺歎氣道。


    “你覺得他是自殺?”我蹲在屍體旁邊道,並沒有扭頭,因為我實在不想看鄒禿子那副陰陽怪氣的肥臉。


    薛奇瑋的死給了我一份希望,雖然有點麻木不仁和冷酷,但事實就是如此,這是凶案現場,我最喜歡的凶案現場,有屍體,有跡可循,有蛛絲馬跡可以挖掘,有樂趣,沒有了之前碰到的那種靈異和毫無頭緒。


    形勢一下子又對我有利了,就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場,我終於覺得自己有了一席用武之地了。


    “他的配槍沒辦法拔出來,不過彈匣我已經卸了下來,確實少了一顆子彈,彈頭我也找到,回頭做個彈道鑒定就能出結果...隻是自殺動機還沒線索。”鄒新覺炫耀一般揚了揚手中的彈匣,一副可以結案了的樣子。


    “是他殺,不是自殺。”我信心十足地說道,眼神犀利地看著鄒新覺,有點反擊的意味。


    “我可找到了證據呢...”鄒新覺一副鐵證如山的表情,絲毫不掩飾對我的鄙夷。


    “你檢查過他的致命原因嗎?”我問道,看到他臉上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就一陣反胃。


    “我想是人都看得出來他的死因是因為子彈直接洞穿頭部吧?”鄒新覺沒好氣地說道。


    “頭部確實有遭槍擊的跡象,可你做過解剖嗎?做過血液和胃部殘留物的分析嗎?就不能是服毒死亡才遭受槍擊?”我反駁道。


    “不可能,嘴唇顏色正常,絕對可以排除服毒的可能性!”鄒新覺擲地有聲地說。


    “我不用考慮這些都知道他並非自殺,鄒副不會還看不出來吧?”我勾起嘴角冷峻道。


    “哦?我倒是想聽聽庚大所長的高見!”鄒新覺故意加重“大”字的聲調,語氣中不再掩飾我的不服氣。


    “鄒副你覺得子彈是從哪邊射入的?”我撥了撥屍體的頭部,左邊太陽穴上露出手指大小的槍眼,右邊耳上顱骨呈爆破性創口,幾乎右邊腦子都被轟開,碗口般的大洞,腦漿脂肪令人作嘔。


    “當然是從左邊射入,子彈穿透頭部之後,衝擊力會分散,導致右邊創口比左邊大很多,且呈現輻射狀開口。”鄒新覺不悅道,這是刑偵的基本功,我如此發問顯然太看不起他。


    “所以要是鄒大副所長哪天想不開了,右手握槍卻朝左邊太陽穴開槍?難道是想臨死擺個好看點的姿勢嗎?”我步步緊逼道,臉上已經露出勝利的笑容。


    鄒新覺視線停留在薛奇瑋握槍的右手上,心裏暗罵一句,額頭上的汗水卻滑溜下來,一張臉憋得通紅,隻能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徐奎治呢?”我問道,語氣柔和,顯然不把剛才的交鋒當回事,鄒新覺落了下風,隻能如實回答。


    “沒回所裏,暫時聯係不上。”


    “聯係不上?那按照常規,徐奎治是不是在嫌疑人之列?”我咄咄逼人地問道。


    “不可能!他們從小穿一條褲衩長大,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鄒新覺往前站了一步,怒視著我。


    “鄒副這麽了解他們,那應該知道徐奎治現在的下落吧?或者知道薛奇瑋被害的內幕?”我也半步不讓站起來逼問道。


    “你!”鄒新覺氣得握緊手中彈匣,卻又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長呼一口氣,鬥敗公雞一般軟了下來,給我遞過一根煙。


    這是鄒新覺第一次給我遞煙,可惜我並沒有接,雖然算是他的變相妥協。


    鄒新覺要點煙的時候,我開口了。


    “鄒副,案發現場抽煙應該是大忌吧?你就不怕自己的煙灰煙頭會混淆證據嗎?”


    這次鄒新覺是徹底沒了脾氣了。


    “所長,如你所推測的那樣,薛奇瑋是他殺,可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徐奎治吧?他們二十幾年的感情,我相信奎治絕對不會是凶手。”鄒新覺將煙放回盒子裏,聲音柔和無力。


    “我隻是說他有嫌疑,並沒有咬定他就是凶手哦。你對這裏的情況熟悉,我希望三天之內能掌握到徐奎治的行蹤,做得到嗎?”我冷冷地說道。


    “我盡力吧...”鄒新覺低頭答道,短暫沉默之後,鄒新覺無趣地退出房間,點上煙狠狠地抽了幾口,甚至被嗆得咳嗽起來。


    我繼續搜索房間。


    床單上一小塊淡黃色汙跡引起了我的注意,因為夢到靈女那天晚上,我床單上也留下過同樣的青春的腳印...


    略略沉思之後,我索性躺在了床上。被鋪上的幽香勾起了我某個香豔又驚悚的噩夢。


    口中喃喃了一陣,我翻身而起,熟練無比地掏出配槍,槍口對著房間某個方向,那裏是薛奇瑋倒下的地方,而槍口剛好對準薛奇瑋的頭部,當然,假想他是站著的。


    模擬著開了一槍的我站起來,想想又覺得不對勁。思慮了一番之後,我徑直走到了屍體那頭後麵的雜貨架子旁邊。


    架子上的書本疊得整整齊齊,手電筒,紙巾筒等一些雜物倒是有點淩亂。


    站在架子前發呆好一陣之後,我突然抓住了什麽靈感一樣,快步走到床邊,伏下身子,整個人幾乎都快鑽到了床底。


    “冬瓜?”


    我抓起一個小方塊,軟軟的,確實是一小塊冬瓜,而冬瓜裏還插著一小截紅色木頭。


    冬瓜上還蒙著一層灰色的灰燼,附近地麵上也散落著一些同樣的灰燼。


    捏起一小撮灰燼,我湊到鼻尖聞了聞,很快掏出一個塑料證物袋小心地將灰燼和冬瓜收了起來。


    小本子差不多都快寫滿了字和簡化圖,不是吹牛皮,我的字跡雖然潦草卻透出一股剛正硬悍之氣,不過估計也隻有我自己能看懂,算是孤芳自賞一把。


    回到派出所,我晚飯都沒吃就悶頭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房間的燈一直亮到淩晨,快到一點鍾才熄滅。


    剛躺下不久,房門被敲響了,還在期待著再會一會那個神秘的靈女夢姑的我第一時間抽出了手槍,出了那麽多事,我實在不敢大意。


    “誰?”


    我赤腳摸到門後,耳朵貼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


    “所長,是我。”


    聲音有點熟悉,我卻很意外。


    第七章陷害


    我聽到門外有點熟悉的聲音,將槍插到後腰,開了門。


    竟然是邵飛宇的妻子韓彩琳!


    韓彩琳謹慎地四下張望了一圈,閃進了屋裏。


    “別開燈!”


    韓彩琳阻擋了我想按亮電燈的手,慌慌張張地關起了門。


    孤男孤女,血氣方剛的未婚大齡青年,丈夫不知生死的豐腴小媳婦,瓜田李下,黑燈瞎火,實在讓我有點難為情。


    “有要緊事?”我的問題似乎有點多餘,沒要緊事一個小媳婦會三更半夜溜進你房裏?不過當是開場緩解氣氛又能直奔主題,自我感覺拿捏得還不錯。


    “庚所長,你還是趕緊走吧!”韓彩琳抓住我的手臂,天窗撒下的微光打在她身上,凸顯胸前偉岸豐挺的雙峰,臉上表情看不清晰,不過聲音中的焦急表露無遺。


    “走?去哪?”我微微縮回手臂,雖然年輕氣盛,但還不至於淪落到見洞就鑽的地步。


    “當然是離開這裏!趕緊逃吧所長!”韓彩琳聲音顫抖,都快哭出來了。


    “究竟怎麽一回事?”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他看電視最討厭那種婆婆媽媽哭哭啼啼,主角舍命救援卻死活不肯走白白浪費主角性命的娘們。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韓彩琳提高了聲音說道,說完才醒悟過來,趕緊捂住嘴。


    “為什麽要騙我?”我突然露出讓人無法直視的犀利眼神朝韓彩琳問了一句,韓彩琳臉上急切的表情突然一滯,竟然啞口無言。


    我也隻是想試探一下她,但從她的表情我已經得到了答案,心裏還是激動了一下。


    “我先送你回去吧。”我低沉地說,對於她的警告,說實話我也害怕,可我能跑哪裏去?


    “所長你不會走的對不對?!”韓彩琳也不是一般無知少女,從她不顧身份深夜通報就可以看出來,心思並沒愚鈍到那地步,起碼的察言觀色還是有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我坦誠地說道,卻順手打開了房門。


    韓彩琳氣得直頓足,拒絕了我送她回去的提議,匆匆的走了,如同她匆匆的來。


    終於要對我下手麽?我不由冷哼一聲,抽出腰間的配槍,坐回床上靜靜地抽煙。要說這種情況下我還能睡著那有點不靠譜。身子有點涼,我一點睡意都沒有。


    暗夜寧靜,靜得嚇人,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看了看手機的時鍾,淩晨三點,房間方圓靜謐異常,很是壓抑,長時間沒動靜讓我整個人有點鬆懈,睡意也隨之侵襲。


    我的眼皮開始打架,以往蹲守跟蹤可以三兩天不合眼都不在話下,現在竟然莫名其妙地犯起困了,要了命了。


    周圍一片黑暗,我睡意更濃,眼皮沉重,釣翁一樣不斷點頭瞌睡。


    “嗷嗚~~~!!!”


    響徹靜夜的狼嚎將我驚得一個魚挺就從床上彈了起來,槍口警覺地直指門口!


    林木響動。


    動靜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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