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如何著手。


    桑迪接著說道:“我承認我沒用,如果有幸娶你為妻,你


    就肯定會支持我的。”


    “別那麽說!”


    “為什麽?我是說真的啊。”


    稍候片刻他又開腔了,聲調依然平靜如水:


    “平時,我會全力發揮我在社交方麵的特長。我打高爾


    夫、玩橋牌、跳交誼舞的水平可都是一流的。對於埃及古物學


    我也略知一二……”


    “可不僅僅是略知一二而已,桑迪你對自已的評價可得


    公正些。”


    “好吧好吧,也就比略知一二多那麽點兒。你就對這學問


    感興趣,其他的都置之不理啊。你是個很嚴肅的人,侮倫。


    非——常——嚴肅。”


    不知怎的,在海倫·洛林看來,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已


    得到“很嚴肅”這種評價的。她無助地回望桑迪,感動,疑慮,


    尷尬,且深信老桑迪總是言不由衷,心中百味雜陳。


    “正因如此”桑迪接著說道,“我保證能配得上你.正因


    如此,親愛的,我保證什麽都能學會,世界語也好,熱帶魚類


    學也罷,我——他停了下來,語氣兀地一變,那種撕裂般的


    痛苦在昏暗的屋裏聽來猶覺刺耳:


    “我這他媽的都是在幹什麽啊就像諾爾.考爾德‘劇作


    裏的角色那樣講話?”


    “求你了,桑迪!”


    “我愛你,就這麽回事噢,可別說什麽你‘喜歡’我,我早


    就知道了。關鍵是,海倫,你免不了總要順帶提提別的什麽


    海倫試圖回應他的目光,但卻辦不到。


    “如我所料不錯,你回倫敦後就會見到吉特吧?”


    “想來如此”。


    桑迪又把下巴支在緊扣的食指上,陷入沉思。


    “有人說,”他的聲音充滿激辯之意,“克裏斯托弗·法萊


    爾1先生就是個花花公子。我倒不這麽看,因為我知道他其


    實是個正派人。不過這一切都不對勁!我告訴你,這整個情況


    就很不對勁!”


    “你說‘很不對勁’是什麽意思?”


    “哎,想想看吧!一邊是吉特·法萊爾,英俊瀟灑;一邊是


    我,這張老臉要是讓一架掛鍾看到了,會嚇得它俐轉回去然


    後敲個十三下。”


    “唉,桑迪,你覺得這很重要麽?”


    “我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海倫好生尷尬,又把目光挪了開去。


    “他注定是個社交明星,”桑迪還在不依不饒,“而我就活


    該在法庭裏埋頭苦幹。是這麽回事麽?噢不,正相反,那小子


    還真是對1852年韋瑟比訴鮑瑟一案的卷宗頗感興趣呢!而


    你,他把皮球又踢回給梅倫,結束了這串長篇大論,“你這人


    很嚴肅。上次你笑逐顏開是啥時候的事了?”


    1即吉特.法萊爾


    可能讓他有點訝異,海倫居然真的笑了


    “ 其實啊,”她答道:“就在今天早上。”


    “哦?”桑迪略感猜疑,雖然他不禁要對那個能逗她發笑


    的人咬牙切齒


    “是啊,飯店裏有個人……”


    桑迪狠狠地拍自己的腦門。


    “拜托,你這笨蛋!那男人的年紀都能當我的祖父了!”,


    “他的名字是?”


    “梅利維爾。亨利·梅利維爾爵士。”


    盡管深褐色的眼眸中憂慮未消,但海倫倚在牆上,盯著


    天花板一角那種沉浸在回憶中的愉悅,令她的整個臉龐都


    明朗開來。很多人都告訴過她,亨利·梅利維爾爵士雖然暴躁


    易怒.但他的出現總能讓氣氛輕鬆不少。


    “他是為了健康問題來這兒的,”她解釋道,“雖然實際上


    沒什麽病,而且他說明天就要離開。因為這兒天氣雖然好,可


    他的血壓時高時低捉摸不定。同時他還在整理他那龐雜的剪


    貼搏……”


    “剪貼知?“


    “是關於他白己的。都是多年來的大量剪報。桑迪,那剪


    貼簿可絕對是個無價之寶啊!它……”


    鋼琴旁的小桌上,電話忽然尖嘯起來。


    在那仿佛凝固的瞬間中,桑迪和海倫似乎都沒有動彈的


    意思。隨即,海倫一躍而起,衝向電話。雖然她拎起話筒時麵龐


    還覆蓋在陰影中,但桑迪看見了她眼中閃動的光芒。


    “你父親嗎?”他問道。


    海倫用手擋住話筒。


    “不,是療養院的麥克貝恩醫生。我父親正在來這兒的路


    上……”


    話筒裏傳出細微的說話聲。不過桑迪聽不清說的是什


    麽。通話仿佛無止無休,撕扯著人的神經,這段時間用來傳遞


    三十條口信都綽綽有餘了。最後海倫總算是把話筒給放了回


    去,那刺耳的響動表明她的手正微微顫抖,然後她開口道:


    “吉爾雷教授死了。”


    窗外,斜陽漸逝。馬上就到晚禱的時間了,開羅每座清真


    寺的尖塔上都傳出晚禱的鍾聲,在夕陽的餘暉裏激蕩回旋。


    這間屋子——總該注意到它有多怪異了吧!—是新近剛


    剛重新裝修過的,油漆和家具上光劑的味道,乃至室內那些


    絲綢裝飾的黴臭味,一齊湧入肺部令人幾欲窒息。


    桑迪條件反射般彈起。


    “這不可能!”他在咆哮。


    海倫隻是輕輕聳了聳肩。


    “告訴你,海倫,這絕不可能!蠍子的蜇傷?這危險性比


    起……比起……”他在腦海中搜尋合適的參照物,但一無所


    獲“肯定還有些別的原因!”


    “他死了,”海倫重複道,“你也知道,他們剛才說過了。”


    “是的。”


    陵墓中藏有詛咒的傳聞早已有之。我甚至還讀過一篇


    文章,說是要警惕青銅神燈雲雲,”海倫緊握雙拳,“爸爸的麻


    煩已經夠多,現在怕是更嚴重了。”


    遠遠地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套房外有腳步聲由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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