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丹墨的笑容,詭異的盯著藍曉。


    李哲謙緩緩地,再看向白夜。瞥到白夜鼻梁上的眼鏡,好像就明白了。


    他看著高台上的沉默如冰的張家人,事到如今,他反而不怕張老太那靈敏如神的耳朵聽見了,這天台上爭著競拍的這樣東西,明明是人人心知肚明。


    李哲謙定定看著白夜,就這麽輕輕問出來:“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應該說在一瞬間,白夜臉色很不好,他並沒有回答李哲謙。


    李哲謙皺了皺眉,身體一冷一熱,他終於知道白夜為何一直沉默了。


    白夜並不是要撇清他自己,不說,是為了保護他身邊的另一個人。便是此刻,最茫然無知的藍曉。


    因為他不能慌,隻要他露出一點破綻,就有可能他們三個人,沒有一個能離得開這裏。


    李哲謙簡直都要笑了,是絕望的笑。


    這葉家人陰陰鬼鬼,總感覺與常人不太一樣。這麽多人很顯然不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看他們的麵孔,依稀可以辨認得出都是之前在酒店中遇到過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們互相之間做著自己的事,沒有任何交流,也給別人認為,他們是普通的住客。


    張老太在那一瞬間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她忽地笑起來:“難怪這葉小畜生之前總對人姑娘獻殷勤,原來果然是對人家有企圖。”


    說著,不知為何她看了一眼張彩兒,那神色之中充滿了嘲弄。


    白夜忽然就擋在了藍曉的麵前,手上抓住了什麽,嘴裏念著東西。


    其實他隻是嘴巴在動,並不曾發出聲音來,距離他最近的李哲謙看到他這樣,臉上立刻就白了一片。


    就在白夜嘴裏快速翕動的時候,麵前像冰山一樣擋著他們的人,忽然身上飄出奇異的腐味。這腐味就是類似與臭味,隨著白夜念得速度加快,這種腐味越來越濃烈,開始不僅限於麵前的人身上飄散,而是整個天台上,那些分布在各處的,穿著黑衣的男人身上都開始傳出了這種氣味。


    李哲謙嘴唇都顫了,“老白,你可不要害死我們。”


    白夜已經朝著麵前擋路的人踢出了一腳,抓著藍曉二話不說朝著缺口衝了過去。


    李哲謙也豁出去了,一咬牙,就給了前麵的人一記左勾拳,自己也撒丫子往出口處奔。


    葉丹墨臉上一陰,就在這時,本已經毫無氣力的張彩兒,忽然發難跳起來,再次直撲向他,兩隻手臂像是遊蛇一樣緊緊箍住了葉丹墨的脖子。


    從白夜有變化,到現在也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白夜他們已經拉開了大門,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張老太眼露失望之色:“太天真了。”


    葉丹墨不理會纏著他的張彩兒,冷冷吐出一個字:“追。”


    一衝出天台的大門口,白夜他們就知道出問題了。應該說,整個兒都是不對勁的。


    李哲謙看著黑洞洞的眼前,情不自禁說出了一句“出不去了,老白。”


    應該燈火通明的酒店,此時連一盞燈都沒有亮起來。就在剛不久前,他們走進來的時候,這裏還是金碧輝煌,可是此刻看著,就是在黑暗中抹黑。


    白夜一咬牙,再次扯著藍曉走。“我知道樓梯的路。”


    李哲謙隻得跟著他後麵,白夜的眼鏡能在黑暗中視物,在這種突發狀況下,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藍曉顫抖的聲音終於響在身邊:“你們,究竟是誰。”


    白夜咬著牙關,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她這話。


    李哲謙也沉默了。因為眼前的情況,根本無法向她解釋。


    藍曉在那一瞬間,真的很想掙脫手。但是她到底還有理智,身後那些人那麽詭異,非要在這種情況下兩權相較取其輕,明顯還是白夜這裏要更信得過。


    可是她再也無法真的相信任何人。


    她甚至都有懷疑,這些事,是不是都跟母親讓自己來這裏的事有關。


    在白夜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樓梯口。但是,這裏的安全門,卻是鎖上的。


    李哲謙馬上道:“讓我來。”


    他上前,在自己手腕上摸了一把,他手上始終戴著手表,這時候也看不見什麽一閃,那瑣就被他扭了下來。


    幾人拉開了門,在那一瞬間,李哲謙回了一下頭,看到黑暗之中,竟有幾道影子,就像電一樣朝他們閃過來。


    那種速度,不如說是,飄過來。


    就他這種心理素質,都抖了一下。白夜厲喝:“不要回頭!”


    李哲謙趕緊踏入了樓梯,白夜反手帶上門,幾個人開始飛快下樓梯。


    這種情形似曾相識,以前也發生過。


    樓梯間給人一種壓抑的氛圍,就算白夜自己能看見,但是帶著藍曉和李哲謙,他們不可能像在平地一樣奔跑。所以他們隻能慢下來,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摸索。


    李哲謙又看了眼藍曉,居然沒有嚇得六神無主,也沒有尖叫,實在很不一般。


    要知道現在的她,記憶中並沒有曾經那些險境,她脫胎換骨,應該是和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


    “老白,那姓葉的身上飄出腐味,他到底是什麽。”李哲謙又補充一句,“這種東西,怎麽沒被張家收了。”


    張家世代除魔,那所謂葉家身上,在白夜的咒語下現行,顯然不是正道。那張老太如此自負,怎麽住在這酒店這麽久了,連人家的影子都不知道?


    白夜慢慢往下走,聲音卻像浸了寒風冷意:“那葉家,和張家是一樣的。”


    李哲謙沒懂,還反問:“什麽和張家一樣?他們這種穢物,怎麽會跟張家一樣?”


    白夜的呼吸在樓道間飄散:“他們本來也是驅魔世家。”


    李哲謙愣住了。


    半晌,他才有些顯得艱難地開口:“那種東西,怎麽會是……驅魔家?”


    白夜沉沉道:“葉家起源比張家還要早,和張家是陰一路鬼一路,葉家就是鬼一路。他們走鬼道,張家是立於陽光下的,包括你在內,都隻知道張家的存在。”


    (很久之前就在想,如果有一對相愛的人,其中一個人忘掉了一切,他們還會不會在一起。這個故事的構思就起源於這裏,不管悲和喜,希望都是讓人銘記的一個故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真相大白


    黑暗中白夜的聲音尤為冗長,李哲謙陷入在震驚當中,顯然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然而白夜的話,是從來不會無根據說的。


    他良久才不真實地開口:“剛才你一念咒,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如此惡臭,顯然是造過殺孽。這樣的人,怎麽配稱驅魔人。”


    白夜在黑暗中皺了皺眉:“就是因為後來的罪孽太重,所以他們家族更加隱秘,也成了張家的死敵。”


    本來是兩個互不幹涉的驅魔家族,卻因為葉家的走偏,而成為了世代死敵。


    李哲謙低低道:“照你這麽說來,張家應該是正路。可依我看……那張家的老太太,也算不得什麽正道人。”


    白夜沉默了,似乎是若有所思。就在這時,藍曉驟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這叫聲極為尖利,顯然是極為恐懼的狀況下才會發出的。先前她雖然默不作聲,但還算鎮定,此時突然之間的一聲叫喚,倒像是灌注了極大的驚恐。


    李哲謙當時臉色就變了:“不好,這聲音會把他們都引過來的。”


    兩個人的腳步都生生定住了,白夜推了推眼鏡,就看見了藍曉驚叫的源頭。


    李哲謙抬著手腕子一掃,他手表上有微弱的光亮,但是在黑暗中這點光亮也足夠了。


    他們看到了一個模樣恐怖的人躺在樓梯上。


    而藍曉,剛才就是因為踢到了他。


    那人渾身都泛著黑氣,眼睛睜大著盯著他們,臉部扭曲成一個可怕的表情,也不知道,已經死去了多久。又怎麽會出現在這樓梯之上。


    盡管這人已經有點麵目全非的樣子,但是李哲謙和白夜還是把他認出來了。


    白夜吸了口氣:“是那個人。”


    酒店第一次停電,他們曾經在六樓的電梯前,看到的那個人。現在這個人,又再次出現了。


    白夜道:“他身上附著的障形術已經消失了。”


    不然也不會被藍曉看到,還受到嚴重的驚嚇。剛才不管葉家看著怎麽詭異,藍曉都可以不怕。但驟然踢到一個死去多時的人,那種恐懼幾乎是蔓延到頭發絲的。


    白夜臉色也蒼白:“別管了,我們繼續走。”


    那個人幾乎是橫躺在樓梯上,把去路都堵死了。藍曉怎麽都不敢跨過去,身子都在發軟了。


    白夜狠了狠心,一抬手把她攔腰抱了起來,抬步就跨過去。


    見狀,李哲謙也趕緊跟上。


    他臉色發白,“這葉家公然取了張家人姓名,那張老太居然毫不做聲。”


    在李哲謙心裏,張家此等姑息做法,更加和正道無關了。


    白夜下了幾節樓梯,才將藍曉重新放下,藍曉渾身發冷,仿佛僵了一般。


    白夜回首,看定了李哲謙:“剛才那個人,並不是張家人,而是葉家的。”


    李哲謙腦子嗡了一聲,就算在黑暗中,他也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白夜的聲音一點感情也聽不出來:“死的是葉家的人,所以張老太不會吭聲,因為那個人,本身就是張家除掉的。”


    李哲謙呆了,麵對形勢的分析,他似乎永遠都不如白夜看得清楚。


    白夜直接說下去:“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人根本是葉家混進張家的,張家以為除掉了奸細,給了葉家的下馬威。所以整個張家都被衝昏頭了,張老太麵對葉丹墨,才會掉以輕心,因為她也以為,這整個酒店,葉家隻來了一個人,就是葉丹墨。實際從你收到請帖起,來到桑海,就是葉家的陰謀。這整件事情裏,大概隻有藍曉,是個意外。”


    藍曉本來還在發怔,聽見這句話,她顫聲問白夜:“你到底在說什麽、和我有什麽關係?!”


    她還有點激動,質問之後呼吸都順帶不穩。


    若非在黑暗裏,白夜臉上的痛苦簡直一清二楚,他指著樓梯的門:“來不及了,我們先從這裏出去。”


    李哲謙吃驚:“這裏出去?我們不是要到樓底嗎?”


    白夜近乎冷靜的指揮:“不,我們不去樓底,我剛才算了一下,我們大概下了三層,這裏就是我們住的九層。我們先到藍曉的房間,把她的東西全部拿走。”


    李哲謙聽到這裏,已經有些明白過來。他看了一眼藍曉,可惜她仍是蒙在鼓裏。


    白夜拉著藍曉手,近乎強硬地把她往樓梯口拽,一雙眼睛發出光亮:“信我。”


    藍曉被他拽的根本不願走,可是聽到他的話,卻又不由自主鼻子一酸,幾欲要哭出來。


    白夜也顧不了那麽多,已經上前拉開了門,拖著藍曉走出去。


    這裏果然就是九層,因為觸目所及也是熟悉的走廊,李哲謙不再保持沉默,來到白夜身邊低低的說:“你看到的那個,拍賣的最後一樣東西,和她有關?”


    眼神下意識遞向藍曉。


    藍曉一震,目光也看過來。


    白夜隻顧悶頭走,對兩人也不做任何回應。忽然他停下腳步,伸手去推了推一扇門,原來已經到了。


    藍曉平順了一下呼吸,顫抖著拿出房卡將門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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