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我麵色一沉,罷了罷手。


    那蓮姑姑聽我這麽一說,語氣一轉,開始給我打起悲情牌,她說:“蘇蘇為了救你才會受傷,正因為那槍傷才會引發舊疾,你對她就沒一點愧疚?”


    一聽這話,我想了一下,對於蘇夢珂的死因,我一直無法釋懷,就說:“我欠她的,無需你提醒,該做的事,我一樣不會少,不該做的事,我一件不會做。”


    “那你認為複活蘇蘇是不是該做的事?”她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


    第545章收鳥(66)


    聽那蓮姑姑一問,我微微一愣,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憑心而論,我十分願意複活蘇夢珂,也特別期待蘇夢珂能複活,但是這明顯不可能。畢竟,人生不是小說,不可能存在複活。


    即便如此,我對蘇夢珂的複活還是抱了幾分期待,隻不過這種期待不是用秘法將她複活,而是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夢醒了,蘇夢珂活了。


    然而,殘酷的事實告訴我,這一切並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


    當下,我重重地敲了敲腦門,正準備回答她的問題,我忽然想起眼前這蓮姑姑不是死了麽,她是怎麽複活的?


    一想到這個,我渾身一怔,脫口而出,“你咋還活著?”


    她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麵露疑惑之色看著我,問道:“你說什麽?”


    “你為了找到夢珂的屍體,不是身死了麽?”我說。


    剛說完這話,我立馬後悔了,假如這一切隻是一個局,她的死十之**可能是假的。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喬婆婆為什麽會死?


    她哈哈一笑,說:“你說這個啊,很簡單,我們喬家有秘法能讓頻臨死亡的人延長壽元,當然,也不是說喬家人都會,這門秘法隻有我母親一人會,她將這門秘法用在我身上,我才能得以延壽三年。”


    “從一開始,你便已經算計好了?所謂找屍體是假的?目的是弄死喬婆婆?”我麵色一沉,冷聲道。


    “對,那老東西家族觀太重,早些年讓她收蘇蘇為徒,那老東西說蘇蘇不是喬家人,死活不肯教,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倒不如早些死去。”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特別平淡,好似在說陌生一樣。


    聽著這話,我對這蓮姑姑算是徹底失望了,沒再問她任何問題,因為所有事我已明了於心,再問什麽都是浪費時間。


    當下,我將問題拉回到正規,就問她:“除了下跪,還有其它事情沒?沒有的話,我在旁邊等著你。”


    她麵色一沉,一手抓住我喉嚨,怒聲道:“你的意思是蘇蘇不值得你下跪?”


    “她值,你不值。”我一把打掉她手臂,冷聲道:“屋簷滴水代接代,今日你能算計你母親,它日,你子女也會有樣學樣,好自為之吧!”


    說完,我沒再理她,徑直地走到青玄子旁邊,找了一條凳子坐了下去,翹起二郎腿,然後點燃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幾口煙。


    我會這麽做,是因為祭祀方麵的下跪,隻是表達對天地的一種尊重,我相信就算不下跪,她肯定有辦法代替。


    果真,那蓮姑姑一見我動作,麵色冷了下去,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陳九,今日,我就問你,跪還是不跪。”


    我自顧地抽煙,沒有理她。


    “好,很好,沒想到蘇蘇找了一白眼狼。”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從蛇皮袋掏出三個紅色的塑料杯子,倒上一些白酒,立於東方,嘴裏又說了幾句苗語,然後將那三杯白酒倒進那小塔內。


    做好這個,她扭頭又瞪了我一眼,說:“若不是陰婚需要你,我敢保證你活不到明天。”


    說完,她沒再理我,又繼續在那小塔麵前搗鼓什麽東西。約摸搗鼓了將近半小時,那小塔的火勢越來越小,隱約有熄滅的趨向,房內也被腐臭味彌滿。


    就在這時,那蓮姑姑找來一塊紅布,那紅布的中間用黑線繡了一隻大大的燕子,值得一提的是,那燕子的翅膀格外大,一對爪子好像抓著什麽東西,定晴一看,是龍,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紅布上麵是燕子無疑,可它為什麽抓著一條龍?


    當下,我瞥了邊上的青玄子一眼,輕聲問道:“道長,那紅布是不是有點不妥?”


    他輕笑道:“應該是按照十二生肖排位,龍代表蘇姑娘的生肖,意為燕歸來,預示著蘇姑娘**重生。”


    “真有用?”我問了一個白癡問題。


    “這是寓意,就好比逢年過節,都會說上一句,恭喜發財。”他朝我解釋了一句。


    我有些懂他的意思,也沒再問他,便朝那蓮姑姑看去,就見到她倒了一些奇怪的液體在那紅布上,然後將紅布蓋在小塔上,奇怪的是,隨著這紅布蓋下去,那小塔的火焰立馬熄滅,就連一絲煙也沒冒出來。


    看到這裏,我心中一愣,難道是我見識短?這世間真有秘法能複原**?


    就在我愣神這會,那蓮姑姑席地而坐,雙手交叉於胸前,嘴裏碎碎念地念著一些聽不懂的話,大約念了三四分鍾時間,她額頭迸出一些細微的汗水,好似念那些東西很費力。


    陡然,她猛地站了起來,聲如洪鍾地喊了一個字,“蠱!”


    話音還未落地,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紅布竟然無規則地動了起來,宛如有人在下麵拿著棍子往上戳,更為怪異的是,我看到紅布上那的燕子動了,沒錯,就是動了,一對翅膀翩翩起舞。


    “這…這…”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伸手指著那紅布。


    相比我的震驚,那青玄子平靜的多,他在我肩膀拍了拍,說:“江湖小把戲而已,用不著吃驚。”


    我一愣,就說:“什麽意思?”


    “以後你會知道的。”他笑了笑,沒再說話。


    見他不願解釋,我也沒再問,心中卻一直納悶燕子的翅膀怎麽會動,還有那紅布怎麽莫名其妙的動起來,難道真如青玄子說的,隻是江湖小把戲?就如那些江湖人士說什麽單手入油鍋,實則是醋代替。


    想了一會兒,我實在想不出原因,便壓下心中的疑惑,再次朝那蓮姑姑看去,就見到她麵色凝重地看著那紅布,猙獰道:“神啊,至高無上的蠱神,請接受我的請求,讓蘇蘇**再生,為此,我願上刀山下油鍋,還望您老降下恩澤,還我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


    說完,她朝那小塔跪了下去,拚命地磕頭,嘴裏一直重複剛才那段話,那態度倒是誠懇的很,就連我都看得都有於心不忍,為了複活蘇夢珂,她倒是蠻拚,隻是,其結果似乎早已注定。


    那蓮姑姑在地麵磕了約摸三四分鍾時間,額頭都磕出鮮血來,也沒半點停止的傾向,這讓我著實驚訝了一把,正準備走上前拉她起來,青玄子一把抓住我手臂,衝我搖了搖頭,說:“這邊對磕頭極為講究,一般情況是磕三下,殷勤一些會磕上七個,若是有大事求神,會磕上很久。”


    “多久?”我問道。


    “半小時。”他歎了一口氣,說:“這湘西素來神秘,很多習俗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理解的,咱們改變不了當地的習俗,便要學著尊重當地的風俗。”


    我愣了一下,驚呼道:“像她這種磕法,半小時還有命?”


    “習俗使然,隨她去吧!”他罷了罷手。


    我嗯了一聲,對這習俗也是醉了,不過,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肯定有他的道理在裏麵,像我這種抬棺匠尊重就行了,哪裏有精力去管這習俗是怎麽遺傳下來的。


    很快,半小時過去,那蓮姑姑停下磕頭,抬頭瞥了我們一眼,就這一眼,差點沒嚇著我。隻見,她滿臉鮮血,前額的頭發已經染了不少鮮血,特別是額頭的位置,甚至能看到白亮亮的骨頭。


    ps:大正月寫這類東西不太吉利,還望大家諒解,小九在這說聲抱歉,明天開始多更,盡量補上前麵欠的。


    第546章收鳥(67)


    “這…這…”一看到蓮姑姑那恐怖的樣子,我腳下不由朝後退了幾步。


    “滾過來!”她站起身,擦了擦臉頰的鮮血,衝我吼道。


    我一愣,坦誠說,我有些害怕她的樣子,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聽她吩咐,於是,我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剛到她身邊,我再次被震到了,她額頭不但露出那白亮亮的骨頭,甚至能看到幾條血管露了出來,令人忍不住作嘔。


    “掀開紅布。”她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為什麽是我。”我眼睛不敢看她的臉,隻好扭頭看向旁邊的紅布。


    “別那麽多廢話,掀不掀一句話。”她沒有看我,而是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紅布。


    瑪德,我心中有些火了,若不是一些特殊原因,真特麽想扭頭就走,心中不由暗罵幾句,然後悻悻地伸手抓住那紅布,重重地呼了幾口氣,一把掀開那紅布,由於用力有點大,那紅布一掀起便卷起一些灰塵,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伸手揮了揮眼前的灰塵,就見到先前那座小塔已經燃燒殆盡,剩下的是一堆灰塵,嚴格來說是一堆蟲灰,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居然聞到一股特別淡的血腥味,這令我眉頭皺了起來,咋回事?


    那蓮姑姑見我愣在那,冷笑一聲,說:“別墨跡了,去床底下取三瓢無根水,倒入這蟲灰中,再將蘇蘇的皮囊拿過,把這些蟲灰裝進皮囊之中。”


    一聽這話,我心中一寒,沉聲道,“將蟲灰裝進人皮,你特麽瘋了吧,這是玷汙屍體,你tm真愛女兒麽?怎能這樣玷汙屍身。”


    她瞥了我一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說:“你難道不想看到蘇蘇重新站在你麵前?”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問她:“什麽意思?”


    她嗬嗬一笑,說:“這些蟲灰聚集了畢生的心血以及你的七魄,再加上那天神牌跟還魂石,按照我苗族的記載,它能令蘇蘇的**再生。”


    她越說越激動,一把抓住我手臂,激動道:“你知不知道,我馬上就能看到我那可憐的女兒,哈哈,終於能看到她了。”


    說完,她好像想到什麽事,神色猛地一變,手頭上的力氣大了幾分,抓的我有些生痛,說:“你若敢怠慢半點,我叫你全家不得好死。”


    瑪德,這瘋女人,我暗罵一句,哪裏敢停留,立馬跑到那床邊,低頭一看,床底放了一個木桶,想必她說的無根水應該在那木桶裏。


    當下,我彎腰將那木桶弄了出來,裏麵果真盛了一些水,還放了一把木瓢,沒有任何猶豫,我按照她的吩咐盛了三瓢無根水倒進那蟲灰堆裏。


    有些事情說起來也是奇怪的很,隨著那無根水倒入那蟲灰堆,竟然冒出一個個拇指大的氣泡,宛如煮沸的稀飯一般,一個挨著一個,緊接著,那些氣泡越來越來,發出刺耳的‘嘰嘰’聲。


    這令我心中疑惑的很,就準備去看個究竟,那蓮姑姑一把拉住我手臂,沉聲道:“看什麽看,幹你的正事。”


    聽她這麽說,我能說啥,隻好壓下心中的疑惑,將蘇夢珂的人皮取了過來,就問那蓮姑姑,“接下來怎麽弄?”


    她想了一下,朝不遠處的青玄子招了招手,說:“道長,你師傅有沒有告訴你,讓你到了萬名塔後一切聽我指揮?”


    那青玄子點了點頭,說:“小道出門之際,家師確實這麽交待過。”


    “好,很好,你師傅不愧是正人君子。”那蓮姑姑微微一笑,“那麻煩道長為蘇蘇念上一段往生咒,再取一枚‘福生籙’放入蘇蘇的皮囊之中。”


    那青玄子愣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瞥了我一眼,問道:“小九,可行?”


    我懂他意思,他是問我能不能將‘福生籙’放入蘇夢珂的人皮之中,我想了一下,就問他什麽是福生籙,放人皮之中有啥好處?


    他朝我走了過來,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家的符籙分五個級別,依次是黃、藍、黑、紅、金五種,其中黃/色符籙最為普遍,多數用於鎮宅、辟邪,而福生籙屬於紅色符籙,據說這種符籙用於鎮屍,傳聞屍體貼上這種符籙能保證屍體三年之內不會腐爛發臭。”


    一聽這話,我隱約明白他的意思,那蓮姑姑要求青玄子放入‘福生籙’應該是怕屍體腐爛發臭,以此來保證蘇夢珂就算不會複活,也不至於人皮腐爛。


    念頭至此,我衝青玄子點了點頭,意思是,可以放入‘福生籙’。


    那青玄子嗯了一聲,從我手中接過人皮,左手結成道指,嘴裏念了一句,天有天將,地有地祗,不偏不私,不死不滅,驅邪鎮惡,如幹神怒,焚骨揚灰。


    念完這話,他席地而坐,掏出一枚符籙,那符籙是紅色的,上麵畫的圖形並不是平常見到的那種圖形,而是格外奇怪,有點像是某種動物,又有點像是燕子,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覺得那符籙應該很厲害。


    他掏出那符籙後,將符籙從人皮的臉部塞了進去,嘴裏又念了一長串咒語,由於他念咒的速度格外快,我壓根聽不懂他念的是什麽。不過,他最後一句話我聽清了,他念得是,‘吾奉太上老君之敕令,將‘福生籙’存放於此,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六甲六丁,聞吾關名,不得留停,迎祥降福,永鎮龍神。’


    話音剛落,那青玄子朝我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我朝東方鞠躬三次。


    我微微一愣,也沒多想,便按照他的吩咐,點燃三柱清香朝東方鞠躬三次,然後將清香插在那人皮附近。


    做好這個,我正準備說話,那蓮姑姑沉著臉看著青玄子,質疑道:“你讓陳九鞠躬,這是幾個意思?”


    “魂歸魂,魄歸魄,祭祀歸祭祀,那蟲灰中有小九的七魄,這鞠躬不由他來,難道由你來?還是說你比天大?”青玄子瞥了她一眼,麵色不喜地道。


    “自古以來,向天鞠躬是表敬意,他一毛頭小子,啥事也沒幹,你讓他鞠躬這不是白瞎了那一絲鴻運麽?”她冷聲道。


    聽著他們這話,我一頭霧水,隻是朝東方鞠三個躬,咋又變成了鴻運?


    第547章收鳥(68)


    當下,我就問那青玄子,“道長,你們說的鴻運是??”


    他瞥了我一眼,說:“大凡使用紅色符籙,上天會降下一絲鴻運,隻要向上天鞠躬敬意,這一絲鴻運便會降在鞠躬那人身上。小道剛才讓你鞠躬,一則看你成了失運人,未來幾年時間沒一絲好運,想讓你沾點鴻運,二則,這蟲灰中有你的七魄,你將來的身子會有諸多病痛,這一絲鴻運或許能緩解你身子的病痛。”


    一聽這話,我更加納悶了,使用一枚紅色符籙就有鴻運,這太扯了吧?難道不停地使用紅色符籙,不停地鞠躬,鞠躬那人就有鴻運加持。


    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回答我的不是青玄子,而是那蓮姑姑,她氣道:“每一枚符籙都是一名道士的心血,他手中這枚‘福生籙’是他師傅一生的心血,一旦使用這枚符籙,鞠躬那人的氣運會有些變動,談不上轉運,至少能讓那人運氣變好一些。”


    說著,她臉色沉的有些可怕,繼續道:“本以為他自己要這絲鴻運,沒想到他居然把這絲鴻運給你這白眼狼了。”


    說完,她惡狠狠地盯著青玄子,“道長,你自己不要這鴻運,可將它讓給我,為何平白無故的給那陳九,你這樣做,不怕你師傅責罰麽,要知道你師傅欠我的不單單是人情,而是一條生命,當初若是沒有我…”


    “行了…”那青玄子罷了罷手,打斷她的話,“家師招待過,假如要使用‘福生籙’,那一絲鴻運讓小道看著辦,小道認為那絲鴻運最適合小九,至於你…”


    他冷笑兩聲,補充道:“抱歉,小道跟你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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