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嗎?”我朝後退了退,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念頭,難道,他打算用我的血?


    事實正如我所料的那樣,他拿出匕首,二話沒說,就在我手臂劃了一下。


    頓時,鮮血流了出來,緊接著,他掏出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子接住我的血,就朝黃紙的位置走了過去。


    一見這情況,我暗叫一聲不好,我身體的血,我清楚的很,雖說我們抬棺匠既不屬於道教,也不屬於佛教。但是,我們抬棺匠身體的血,多多少少含有一些陽氣,再加上我是chu男之身,血液裏麵的陽氣更甚,一旦讓陸耀東將我的血塗在那黃紙上。就算老英雄的亡靈不散,也會受大傷,勢必是會影響老英雄的下輩子,搞不好,一出生就是癡呆兒。


    瑪德,念頭至此,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朝那陸耀東奔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他吃疼一聲,抬手就是一拳砸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差點讓我暈了過去。


    好在我體質還算不錯,隻是短暫的懵了一下,就清醒過來。


    眼瞧那陸耀東就要將我的血塗在黃紙上,我顧不上臉上傳來的疼痛,腳下一用力,整個身子撞在那陸耀東身上。


    然,有些事情好像命中注定一般,就是我這麽一撞,那塑料袋子的血液,一滴不漏的潑在那黃紙上麵。


    緊接著,廟內傳來一陣涼颼颼的寒意,廟外也毫無征兆的掀起一陣狂風,伴隨著豆大般的雪渣子。


    一見這情況,我怒吼一聲,像發瘋一樣衝向陸耀東,照著他太陽穴就是一拳砸了下去,大罵道:“你個畜生,我草擬大爺,連親爹也殺。”


    那陸耀東見我拳頭砸過去,輕輕一退,避開拳頭,一把掐住我脖子,冷笑道:“小子,識時務為俊傑,老東西的亡靈,應該消散了,何苦再作無謂的犧牲。”


    就在這時,廟內響起一道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有點刺耳,時而尖銳,時而沙啞,就像老鼠磨牙的聲音,令人遍體生寒。那聲音說:“你怎麽知道我消散了?”


    就是這一句話,令我愣在那,就連陸耀東也愣住了,他抬眼朝四周看了看,怒吼道:“老東西,是你不?趕緊滾出來。”


    “孽子,納命來!”


    隨著這聲音落地,神壇的位置,忽然冒出一道身影,那身影渾身上下一片漆黑,頭上一塊大大的黑布蓋在腦袋上,令我驚訝的是,那身影身上的衣服,正是我替老英雄換上的。


    瑪德,難道真有鬼?


    “鬼啊!”那陸耀東見到那身影,尖叫一聲,就朝門口的位置跑去。


    哪裏曉得,那身影緊追不舍,一直追在他身後。


    這事,若放在剛入抬棺匠時,我或許會認為,那身影真是老英雄。可,現在麽?我有一百個理由相信,那身影絕對不是老英雄。


    原因簡單很,我的鮮血潑在黃紙上,先不說將老英雄的魂魄打散,至少能讓其魂魄受傷,而眼前這個所謂的身影,卻是活動自如,一點受傷的痕跡也沒有。


    肯定有人會說,萬一陸耀東沒將黃紙貼在老英雄的亡靈上呢?


    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喪事的每一個儀式,之所以會遺留下來,並盛行,自然有它的道理在裏麵。


    就如‘照亡’的儀式,一張沒塗任何粘性東西的黃紙可以貼在牆壁上,這本身已經超出科學能解釋的範圍,想要解釋這種現象,隻有一個可能,死者的亡靈在那個位置。


    當然,這些是我們抬棺匠內部的一些理解,至於外人怎麽看這一現象,不在我們抬棺匠的考慮範圍內。我隻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就看個人怎麽想。


    第351章九子棺(71)


    扯得有些遠了,言歸正傳。


    陸耀東見那身影一直窮追不舍,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陡然停了下來,拔槍對著那身影就是幾槍,‘砰!砰!砰!’


    一連開了三槍,悉數打在那身影身上,令我奇怪的是,那身影好似沒事一般,依舊緊追在陸耀東身後。


    瑪德,難道那身影真是鬼?


    我呼吸聲變得有些急促,雙眼死死地盯著那身影,大概看了一兩分鍾的時間,我發現那身影腳下穿著一對紅色的繡花鞋,不好,若是沒猜錯,那身影應該是陸老太太。


    想到這裏,我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從地麵拾起一根荒木,朝陸耀東扔了過去,怒道:“陸耀東,你tm就是個畜生,滅了老英雄的魂魄,還要扼殺你親生母親麽?”


    那陸耀東聽我這麽一說,愣了愣,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你說什麽,我母親在哪?”


    “小九!”那身影急道。


    一聽這聲音,我心中已經確定,那身影絕對是陸老太太,一個箭步跑到她麵前,伸手扶住她,就說:“陸老太太,您…您…您沒事?”


    她罷了罷手,將頭上的黑布掀了下來,雙目似火盯著陸耀東,一字一句地說:“孽子,你父親哪點對不起你?”


    “哈哈!”陸耀東狀若癡癲,說:“你跟那老東西是一丘之貉,去死吧!”


    說著,他抬手就是一槍,對準陸老太太眉心。


    瑪德,見到這一幕,我特麽快瘋了,世間哪有如此狼子歹心的兒子,竟然殺父弑母。


    “草泥馬!”我怒吼一聲,一把推開陸老太太,那子彈與我擦肩而過。


    好險,我暗叫一句,就朝那陸耀東衝了過去。


    忽然,我腳下一重,好像有什麽東西束縛著雙腳,令我一時之間無法動彈。


    瑪德,怎麽回事?我低頭朝腳下看了看,什麽東西都沒有,可,一雙腳就是動不了,那種感覺奇怪的要命。


    正當疑惑的時候,我眼尖的看到上空懸著一根房梁,發出‘吱、吱’的聲音,搖搖欲墜,而房梁的正下方站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耀東。


    “小…”我話還沒說完,那房梁毫無征兆的砸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陸耀東頭上。


    霎時之間,鮮血四濺,那陸耀東應聲倒地,四肢一陣抽搐,雙眼死死地盯著我。


    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懵了,若是我剛才跑過去,那房梁恐怕就會砸在我身上,現在倒在地麵,恐怕就是我。


    想起這個,我一陣後怕,連忙拍了拍胸脯,深呼幾口氣,抬步朝那陸耀東走了過去,彎腰,探了探鼻子,沒有呼吸。


    我心中一陣歎息,都說天理循環,這陸耀東殺父弑母,也算得到報應,正準備站起身。


    忽然,那陸耀東一把抓住我左手,雙眼怨恨的看著我,惡狠狠地說:“陳九,我詛咒你一輩子。”


    這一變化,差點沒把我嚇死,連忙打開他的手,哪裏曉得,他手緊緊地抓住我,根本掰不開,好似被那種特效502膠水粘住一般。


    瑪德,這陸耀東被房梁砸死,卻把責任全部推給我,還在臨時之前說了這麽一句話,操,都說人在臨死之前所說的話,比任何詛咒都要厲害。


    我心裏一邊嘀咕,一邊拚命掰開他的手,用盡了全身氣力,也沒能將他手掰開,反倒是沾了我一身血。


    怎麽辦?


    我朝四周看了看,想找個東西掰開他的手。


    就在這時,結巴攙著郭胖子走了進來,他們身上有不少傷,想必,他們在廟外跟那些人也是打的不可開交。


    待他們走進廟內,結巴先是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又在地麵的陸耀東身上瞥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停在我身上,驚呼道:“九哥,你…你…把…他…殺了?”


    我搖了搖頭,說:“被房梁給砸死了。”


    說完,我朝結巴招了招手,說:“有沒有辦法掰開他的手臂?”


    “剁了!”郭胖子在一旁說。


    “滾!”我心情本來就不好,聽郭胖子這麽一說,自然沒好語氣。


    “胖哥,別瞎說!”結巴拉了拉郭胖子,走到我麵前蹲了下來,說:“九哥,陸耀東咋會抓住你的手?”


    我將大致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就讓他試試。畢竟,他右手的力氣大的很,有麒麟臂之稱。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手抓住那陸耀東的手臂,先是稍微用力試了試,陡然一加力,將那陸耀東的手臂活生生的掰開。


    說實話,掰開手臂是好事,可,我卻笑不出來,因為,在他掰開那手臂的時候,我聽到‘哢嚓’一聲,我手臂傳來一陣劇烈,也不知道是斷了,還是錯位了,疼得要命,豆大般的汗滴宛如雨後春竹一般冒了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感受那疼痛,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臂,瑪德,怎麽會怎樣?


    隻見,我斷指的地方,出現一個青色的印記,那印記特別奇怪,有點像棺材,又有點像圓型的墓穴,當真是奇怪的很。


    我也顧不上手臂上的疼痛,一把拿起陸耀東的手掌,翻開,看了看,就見到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木屑,那木屑的形狀跟我斷指上的形狀一模一樣。


    我拿起那木屑看了看,這木質有些陳舊,好像有點熟悉。難道?


    為了證實心中的想法,我連忙站起身,讓結巴將房梁抬開,拿著木屑跟那房梁的木質對比了一下,完全吻合。


    隻是,我在房梁上找了老半天,也沒能找到木屑是房梁哪個位置掉落下來的,就知道,房梁上有一根馬釘,那馬釘正插在陸耀東腦門中間。


    “九哥,你覺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結巴沉著臉,凝聲道。


    “什麽意思?”我疑惑地問。


    他在我斷指的地方看了看,又在廟內瞥了一眼,緩緩開口,說:“來曲陽之前,因為辦理香港老板的喪事,九哥被逼的剁掉一根小拇指,隻剩下九根指頭,而現在,老英雄剛好又是九個兒子。”


    說到這裏,結巴停下聲,在我臉上瞥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有些急了,就讓他繼續說。


    第352章九子棺(72)


    結巴猶豫一會兒,對我說:“九哥,你仔細想想咱們來曲陽之後,發生過什麽事?”


    我愣了愣,來曲陽之後,先是見到蘇夢珂,然後遇到蔣爺的司機何建華,再後來被兩夥地痞流氓追殺,緊接著又被何建華綁架,最後參加老英雄的喪事,被派去太行山挖墓穴,然後就是現在,雖說磨難多了點,好在老英雄的喪事還是比較順利,結巴怎麽會這樣問?


    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搖了搖頭,說:“九哥,你忘了一個人。”


    “誰?”我問。


    “蔣爺!”結巴沉著臉,說:“我們剛來曲陽的時候,青玄子道長就讓我們注意蔣爺,隻是,你…一直沒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蔣爺有問題?”我驚呼一聲,問道。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他有沒有問題,我不清楚,我就知道這事蔣爺脫不了幹係。”


    說著,他瞥了我一眼,繼續說:“恐怕你剁手指,也在他的預算中。”


    一聽這話,我沉默下來,也沒說話,腦子不停的想結巴的話。


    說實話,先前我有些帶疑蔣爺,奈何,他於我有贈碑之恩,也就把那種疑惑壓了下去。現在聽結巴這麽一說,那種疑惑越來越深,隻是,令我想不明白的是,蔣爺的目的是什麽?


    想到這裏,我緊了緊拳頭,難道蔣爺真的會騙我?


    當即,我扭頭朝身後看去,打算找陸老太太打聽事情真相,哪裏曉得,那陸老太太正跪在左側那黃紙麵前,低聲抽泣,嘴裏一直嘀咕一句:“老頭子,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我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朝她身上打量幾眼,心中一愣,她先前受過槍傷,怎麽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出聲問道:“陸老太太,您…您沒事吧?”


    她微微抬頭瞥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淡淡地說:“沒事,我身上穿了防彈衣!”


    說完,她摸了摸眼淚,繼續說:“小九,你們的對話,我剛才也聽到了,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很多疑惑,我隻能告訴你,你是我弟弟的師弟,他決計不會加害於你。”


    我一愣,疑惑地問:“您弟弟?”


    她點了點頭,說:“我娘家姓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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