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說:“剛才我爸一直在哭喪,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我把事情告訴他,他就這樣了。”


    “你不知道原因?”我疑惑地問。


    他微微一愣,麵露難色地說:“當年,爺爺好像在這河邊自殺,爸爸應該是把那些屍骨當成爺爺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猛地想起,打撈死者屍體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他爺爺是跳河自殺,當時我還在感歎這一家子真奇怪,爺爺死在河裏,奶奶也掉進河裏淹死。


    第269章空棺(34)


    如果真是這樣,那河麵的屍骨十之**就是他爺爺。可,我心裏卻有另一個疑惑了,他爺爺跳河自殺,至少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王誠才憑什麽斷定那屍骨就是他爹?


    難道,這五十年期間難道沒人掉在河裏淹死?這不符合規矩啊,要知道,在農村的水庫、江河,哪裏沒淹死人?


    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那王希還沒來得及說話,他母親開口了,說:“這條河在我們這邊稱為平安河,除了五十年前,公公在這自殺,再也沒有人淹死過。”


    “媽媽說的對,這河裏很少淹死人的,我小時候調皮,跑這河裏洗澡,差點被淹死了,也不曉得咋回事,就感覺好像有人把我托上來了,當時,奶奶拿了好多黃紙在這燒,一邊燒一邊哭,說是爺爺顯靈了,我才活下來的。”王初瑤在一旁搭話。


    我一聽這母女倆的話,心中更是疑惑了,按照我們農村的風俗,河裏死了人,那就是有水鬼,隻要有人下河洗澡,搞不好就會淹死,據說是水鬼找替身,絕對不會像那婦人說的一般,這河是平安河,至少,死者何秀華就是在這落水淹死的。


    他們見我皺著眉頭沒有說話,王初瑤有些急了,就說:“九哥,我真的沒騙你,這河裏真沒淹死人,你若是不信,問問王爺爺就知道了。”


    說著,她朝王芳民喊了一聲:“王爺爺,您過來一下。”


    那王芳民一直站在青玄子旁邊,離我們很近,隻有幾步的距離,他聽王初瑤這麽一喊,楞了一下,跟青玄子走了過來。


    待他來到我們麵前後,王初瑤迫不及待地問:“王爺爺,咱們村子這條平安河是不是從沒淹死過人?”


    他點了點頭,說:“是啊,老漢活了五十有三,從未見到有人淹死在河裏。”


    我一聽這話,心中已經確定河裏那些屍骨肯定是王誠才的父親,因為他們沒必要騙我。


    可,既然是王誠才父親的屍骨,那屍骨為什麽會在死者出殯這天浮出來?那些骨頭又為什麽發出‘冤’這個字?


    難道…死者做的缺德事,跟這屍骨的主人有關?


    忽然,我猛地想起,死者何秀華也是在這個位置掉下去,這下,我心中有了一個想法,這屍骨的主人,並不是自殺,而是被死者弄死的?


    想到這裏,我渾身一愣,腦中閃過兩個字,殺夫。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死者為什麽會有三年臥床之災。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事實是怎樣,還有待查證。


    這時,一旁的青玄子說話了,他先朝我點了點頭,後是在河麵那些屍骨瞥了一眼,最終將目光停在不遠處的棺材上,低聲道:“陳八仙,倘若屍骨的主人是主家的父親,我有個想法,不知你怎麽看?”


    “什麽想法?”我回過神,不解地問。


    “我想將那些屍骨裝進那口棺材,一則那棺材是空的,裝些骨頭進去也不算違背喪事,二則,看這情況,死者跟這些屍骨的主人有些恩恩怨怨,咱們將其合葬,希望他們能化解恩怨。”青玄子淡淡地說。


    我詫異的瞥了他一眼,聽這語氣,他也是懷疑死者當年殺夫了,這才會提出合葬。


    肯定有人會問,你們憑借猜測就斷定死者殺夫,是不是太草率了?那我告訴你,在農村不講究真憑實據,有點懷疑就行了,就如某婦人,有人說她偷情,一旦說這話的人多了,無論她偷沒偷,都會被坐實,這也就是所謂的人言可畏,我跟青玄子身處農村,免不了這個俗,自然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辦事。


    “怎麽樣?這樣符合規矩嗎?”青玄子見我沒有說話,拉了我一下,問。


    我搖了搖頭,說:“死者是衣冠塚,也算的上是空棺,而河麵那些屍骨是死者的老公,按照道理來說,是可以合葬,但,棺材落土的時候,需要對‘陰差’說出夫妻合葬的緣由,咱們壓根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有啥恩怨,這一點不好辦。”


    我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靜了下來,兩位老人已經仙逝,誰知道他們當年的事?看來這合葬是不可能了,隻有先將死者送上山,回頭再替屍骨的主人辦場喪事。


    如此以來的話,我時間肯定不夠,畢竟,那火車軌道已經堵了幾天,現在應被清理的差不多,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就可以正常行駛,我沒有時間在蠟樹村耽擱下去。


    想到這裏,我沒再說什麽,不屬於我的喪事,不好給意見,就讓王誠才下河將那些屍骨撈上來,用白布抱著,另請他人辦喪事。


    那王誠才一直跪在地麵哀嚎,聽我這麽一說,他沒有任何猶豫,從身上扯下白布,連衣物都沒來得及脫,就跳下河撈屍骨。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鍾的時間,那些屍骨被撈了上來,我朝屍骨做了一些簡單的儀式,又讓王誠才一家四口跪著磕了幾個頭。


    做完這個,我安排蠟樹村一村民在河邊守著屍骨,起先那人不願意,說是,大半夜一個人守著屍體害怕。最後,王誠才掏出一個紅包給那人,那人立馬就同意下來,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錢,真是個好東西。


    安排好事情後,我瞥了一眼那屍骨,心裏頗為無奈,王誠才一家的經濟條件,本來就極為拮據,辦完死者的喪事,可以說是沒有已經沒有餘糧了,現在這屍骨一出,沒個兩三千塊錢,肯定難以送上山。


    不過,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家家戶戶有本難念的經,一個家庭怎樣活下去,就要靠個人的努力,我也沒想那麽多,就回到出殯隊伍,打算繼續送死者上山。


    回到出殯隊伍,我朝棺材作了幾個揖,燒了一些黃紙,又說了一大堆好話表示歉意。


    隨後,我們一行人抬著棺材就朝前走,我跟青玄子走在前頭,抬棺材的人走在後麵,王誠才一家四口圍在棺材左右,一邊兩人,死者那些女兒則跟在棺材後麵。


    大概走了七八分鍾時間,我們來到半山腰,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這一路走來,王誠才一家四口的哀嚎聲小了,也沒先前那麽悲傷。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提著電筒朝後麵照過去,就見到棺材離我大概有二十來米的距離,令我奇怪的是,王誠才一家四口,隻有三個人在那。


    定晴看去,我發現王誠才不見了,瑪德,怎麽回事?那王誠才是大孝子,怎麽可能在出殯的時候不見蹤影,我壓下心頭的疑惑,朝棺材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第270章空棺(35)


    剛跑兩步,那青玄子拉住我,問:“陳八仙,幹嘛去?”


    我回瞥了他一眼,說:“王誠才好像不見了,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朝棺材的方向瞥了一眼,鬆開手臂,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我奔著那棺材跑了過去,來到棺材前,提著手電筒在那些人臉色一一掃過,抬棺材的那些人好似有些疑惑我怎麽跑過來了,王芳民緊了緊肩頭上的龍架,說:“小九,咋了?”


    我伸手朝死者的家屬指了指,就說:“好像有點意外,我過來看看。”


    他‘嗯’了一聲,也沒再說話。我便朝棺材兩旁看去,王希兄妹二人一副呆滯的表情,嘴裏低聲的抽泣,他們母親的表情,有點耐人尋味。


    隻見,她好似在哭泣,又好似在尋找什麽,眼珠時不時會往後麵瞥幾眼,這令我有些疑惑。


    於是,我走到她麵前,問:“老叔子哪去了?”


    她抬頭微微看了我一眼,伸手指了指後麵,說:“剛才好似看到婆婆的影子,追了過去。”


    “死者的影子?”我一愣,連忙出生問道。


    她點了點頭,說:“我說他眼花,他不信,愣是說看到婆婆的影子,拉都拉不住。”


    一聽這話,我有些迷糊,若說眼前這婦人看到死者的影子,我或許會相信,畢竟她開了陰陽眼。


    若是王誠才看到死者的影子,有點說不通了,他是普通人,怎麽可能比開了陰陽眼的婦人還厲害?這不符合常規。


    “你確定他是說看到死者的影子?”我有些不相信她的話。


    她楞了一下,苦笑一聲,就說:“他真的是這樣說,我騙你幹嗎?”


    “那你怎麽不追過去?”我問出了心頭最疑惑的事,假如真的看到死者,王誠才應該會叫上他家人一起去尋找。


    她說:“我男人不準我們追,說是我們去了,婆婆的棺材旁沒人守著。”


    說完這話,那婦人好似有些生氣,這也沒辦法,被我這麽一個毛頭小子像審犯人一樣,心裏肯定不舒服。


    不過,我這人就是這樣,在為人處事方麵,差的要死,明知自己的缺點,想改,愣是改不了,哪怕到現在,我依舊是這樣,這,或許就是我吧!


    隨後,就問她王誠才去哪個方向了?她朝棺材左側指了指,說:“好像是那個方向。”


    聽她這麽一說,我想也沒想,撒開步子就朝那個方向跑了過去。說句實在話,按照我們八仙的規矩,不能隨意離開出殯隊伍。


    但是,我心中的疑惑實在太重,一疑,那王誠才怎麽突然看到死者的影子?二疑,這場喪事處處透著一股奇怪,特別是棺材內的人肉,莫名其妙的消失,棺材內又飛出一隻飛娥子。


    正因為這兩點疑惑,我才會想著追上王誠才的腳步,打探清楚事情。


    想著,想著,腳下的步伐變得更快,不知不覺已經跑了好幾分鍾,我眼前出現是一大片墳包,最外圍的墳包是一新徹成的土墳頭,沒有立墓碑,後麵全是一些枯草,由於臨近開春,那些枯草上有些露水。


    我心頭一愣,咋莫名其妙的跑墳地來了?難道王誠才是抄近路趕到墳場?


    想到這裏,我提著電筒在墳地打量一眼,果真,墳場的右邊有一塊新墳,地麵擺了一些鋤頭、耙子以及一些新的泥土,看那樣子,這墳頭應該就是死者的墓井。


    我朝著那墓井走去,走著,走著,我好似看到一道人影,那人影約摸1米5的樣子,頭發披在肩頭,後背微微有些駝。


    從背影來看,應該是個老人,我內心一緊,瑪德,在墳場看到老人,要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天知道是不是鬼。


    我朝那人影喊了一聲:“是誰站在那?”


    那人影緩緩扭過頭,我看不清楚她的臉,本來想用電筒照在她臉上看個仔細。可,想起對方是老人,用電筒光照著人家臉上,不禮貌。


    於是我放棄這個念頭,睜大眼,借著電筒光的光線朝她臉上看去,奈何,夜太黑,隻能大致上看出,她的臉很瘦小,比常人的臉要小一點。


    她回過身後,在我身上打量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說:“年輕人,謝謝你。”


    一聽這話,我愣了愣,我跟她素未謀麵,她謝我什麽?


    壓下心中的疑惑,我朝她走了過去,說:“您謝我什麽?”


    她朝我罷了罷手,意思是讓我不要靠近她,說:“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見她這麽一說,我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了,能跟我說上兩句話,肯定不是鬼,畢竟,我就是一普通人,一沒開陰陽眼,二沒道教那些道術,見鬼的幾率沒那麽高。


    於是,我在離她三米的地方的坐了下來,剛才這一路跑來,腿酸的很,打算趁這個時間休息一會兒。


    剛一坐下,我就跟她嘮起家常來,我問她怎麽大半夜跑墳場來了,她笑了笑,說:“晚上睡不著,來這看看祖先。”


    老人家睡眠少,我也沒有懷疑她的話,又問她:“您後人知道您老人家來墳場嗎?”


    她點了點頭,說:“知道,他們等會就來了,不然,我也不會來這裏。”


    等會就來了?難道她後人在抬棺材?


    微微一愣後,我沒有多想,就說:“那您老人家有福氣了,等會您您回家的時候,一定要讓後人背回去,這路太難走了,剛才一路跑來,可把我給摔壞了。”


    說著,我伸手推了推腿,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深吸幾口,雙眼朝她看去,等著她說話。


    她沒有說話,而是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不知是受我影響還是站的有些累,她在那墓井旁邊撈起一把鋤頭,架在兩塊石頭上,坐了下去。


    落坐後,她深深歎出一口氣,緩緩開口,說:“不麻煩後人了,來到這,就沒打算回去,活著太累了。”


    一聽老人這話,我愣了一會兒,聽她這語氣好像要自殺啊?我連忙說:“您老千萬別想不開啊!”


    ps:晚點還有!


    第271章空棺(36)


    她聽我這麽一說,也沒講話,雙眼死死地盯著墓井。由於夜色的原因,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剛才的語氣中,我聽出一股想死的執念。


    “老人家,您是不是遇到啥事了?跟小子說說,指不定能幫到您。”我心中有些著急,站起身,朝她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年輕人!”她嘴裏淡淡地發出聲,說:“我活了78年,風風雨雨見過太多,活著,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折磨,倒不如早些下陰間贖罪,來世圖個好出身。”


    聽完她這話,我已經確定,眼前這老人這墳場,十之**就是想自殺,我特麽醉了,一直都聽說那些年輕人失戀了,為情自殺啥的,怎麽,現在老年人也來湊這個熱鬧?


    “老人家,如您所說,您已經活了78年,什麽風風雨雨沒見過,何必在晚年的時候想不開?有事,跟您子孫說出來就好了。”我又向前走了幾步,那老人家沒有阻止我的步伐,於是,我試探著朝她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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