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話的意思,我明白的很,母親從記事起就知道她不是外公外婆的親生女兒,而外公外婆也一直沒瞞著母親的身世,相反還一直鼓勵母親去尋找她的親生父母。


    母親年輕的時候,想過去尋找親生父母,可,茫茫人海,到哪裏去尋找親生父母?後來,母親遇到父親,兩人談了好多年,再後來就有了我。


    有了我以後,母親尋找親生父母的心思淡了下來,但是,每當想起自己的身世,還是會一個人躲在臥室落淚,我念初中那會,見過很多次,好幾次問母親為啥哭,她總是淡然一笑,說:“傻孩子,好好念書,等你將來有出息了,母親再告訴你。”


    我念初中時成績會名列前茅,跟母親這句話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我一直想靠念書出人頭地,等有出息了就可以問母親為什麽哭了,沒想到後來竟然走上抬棺匠這一行。


    不過,現在想想,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這不,我也算完全母親的心願了。


    待母親跟胡琴停下哭泣後,我們家忙碌起來了,母親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九伢子,快去鎮上買菜,今天我要請村子所有人吃頓飯!”


    我愣了愣,不可思議的看著母親,支吾道:“村裏…所有人?”


    母親很開心,難得跟我開起玩笑來,說:“難道還請全鎮人?”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頭,母親這一輩子小氣的很,平常別說請村裏人吃飯,就是別人來我家借個鋤頭,她都要問的清清楚楚,例如,借鋤頭幹嗎?什麽還回來,要是缺個角,你得賠把新鋤頭給我,我們村的人給母親起了一個綽號,‘萬年摳’


    現在母親竟然要請全村人吃飯,足見其內心的高興勁,我也不好說什麽,帶著結巴、郭胖子就準備去鎮上買菜。


    這時,餘倩走了過來,說:“我開車送你們去吧!”說著,她走在最前頭。緊接著,父親也找了一個借口,鑽老王家看打牌去了,把空間留給母親跟胡琴。


    我們四個人走在路上,郭胖子永遠改變不了的就是他那副色相,雙眼一直盯著走在前頭的餘倩,說:“九哥,你這表姐可是個美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懂吧!給我介紹一下唄,成功了,我請你坐上席。”


    “我跟她不熟,有本事自己去泡!”我不耐煩的朝郭胖子說了一句。


    “嘿嘿,那我去泡了!”郭胖子yin笑一聲,腳下步伐快了幾分,走到餘倩身旁,說:“美女缺個拎包的不,念過兩年高中那種。”


    餘倩隻說了一個字,就是這麽一個字,讓郭胖子灰溜溜的回來了,她說:“滾!”


    “九哥,你這表姐跟天哥的媳婦是一個級別啊!不對,比天哥媳婦還要潑辣!”郭胖子一副很受傷的樣子跟我說。


    郭胖子這麽一說,我才想起陳天男好像不在我家,連忙問他,“天男呢?他媳婦又是咋回事?”


    第187章陽棺(39)


    郭胖子好像想起什麽開心的事,一掌拍在大腿上,哈哈大笑,給我講敘了陳天男的事。


    初一那天,郭胖子正在睡覺,他家來了一個妹紙,據他說,那妹紙賊啦漂亮,就是身高有點過分,至少1米9以上,這妹紙不是別人,正是陳天男的媳婦,成歡。


    這成歡進來後,跟郭胖子父母說明來意,拽著陳天男就是兩個耳光抽了下去,嘴裏碎碎念了好長一段話,將陳天男提了出去,臨出門口的時候,陳天男哀嚎著,“胖子,讓九哥來救我,我家在衡陽市解放路……”


    說完,郭胖子意猶未盡,一隻手搭在我肩膀,笑道:“九哥,你是沒看到天哥的表情,比死了親爹還難看,被他媳婦提在手裏時,那個表情啊,真特麽********,這輩子就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那麽豐富,你知道,他們走後,我父母咋說的麽?”


    我搖了搖頭,結巴將頭湊了過來,就連走在前頭的餘倩,步伐也慢了下來,很明顯,他倆對這事非常感興趣。


    郭胖子故作高深一會兒,緩緩開口,“我父母給我下了一個死命令,讓我這輩子不準娶比我高的女生,說是怕被我被媳婦提走,太損男人尊嚴。”


    他這話一出,我們三個人在他身上打量一眼,同時爆出一句話,“瑪德,就你這體形,誰特麽提的起來。”


    我們幾人鬧了一會兒,我打算辦完鎮上的喪事,去衡陽一趟,看看陳天男跟他媳婦到底是咋回事。不過,想起陳天男那瘦的跟猴一樣的身板,再想想成歡那一米九的身高,我腦補了一下那畫麵,別說陳天男,就是我,恐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媳婦。特麽的,這樣去逛個街,哪是情侶啊,明顯是女人在溜猴。


    隨後,我們去鎮子買了一些菜,值得一提的是,鎮子上每家每戶門頭都掛了一塊白布。還真別說,劉凱這辦事能力真心沒話說,至於用了什麽手段,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威脅一頓,再給點錢完事。


    看到全鎮掛白,我給郎高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通知鎮民們在白布上貼上一小塊紅布,然後,便直接回村了。


    回到村子,忙碌一番,請全村人請了一頓飯,這頓飯的主角是母親跟胡琴,席間,母親笑的特別爛燦,將胡琴送來的禮品坼散一部分,給村民們每人派了一些,說是讓村民們嚐嚐香港貨,正是母親的這番行為,她的綽號‘萬年摳’總算成功的摘除。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酒足飯飽後,胡琴提出要回鎮子,畢竟她現在有孝在身,需要去靈堂招呼一些事情,特別是餘倩,作為孝子孝孫,忙碌的事情很多。


    麵對短暫的相聚又要離別,母親臉上掛著淚珠,就讓胡琴辦完喪事,一定要來家裏長玩一段時間再回香港,她答應下來。


    本來這一切進行的很好,我們將胡琴母女倆送上車,眼瞧車子就要啟動了,餘倩探出頭來,朝我說了一句,“表弟,開路那天記得來鎮子繼續辦喪事。”


    瑪德,她這話一出口,母親眼睛一直盯著胡琴好似沒聽到,但是,父親卻聽的很清楚,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來,也沒說話。


    看著父親那副臉色,我特麽就知道這關難過了,強顏歡笑衝他笑了笑。待車子走遠後,母親站在那一直揮手,嘴裏說:“妹子,喪事後記得來我這長玩。”


    隨後,我們幾人回了家,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就連郭胖子也難得安靜下來。


    回到家,我忐忑的坐在桌子旁,郭胖子跟結巴看這氣氛不對,找了一個借口,去了隔壁老王家。


    待他們離開後,父親沉著臉將房門、窗戶也關上,屋子裏一下子變得很黑暗,看到這情況,母親總算發現有些不對,就問父親,“老陳,你發啥神經了,大白天把門窗關起來幹嗎?”


    父親沒有搭理母親,走到我麵前,也沒說話,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光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痛,怒道:“九伢子,你還是我兒子嗎?還是那個聽話的九伢子嗎?”


    說著,又在我另外一邊臉抽了一個耳光,力度比先前那個耳光還要重,我一直沉默著,也不說話。


    “老陳,你是不是耍酒瘋了,平白無故打九伢子做麽子,他都十九歲了,你這樣打他,想過他的感受麽?”母親一把扯開父親。


    哪裏曉得父親連身子動都沒動一下,就說:“你問問他在鎮子上做了麽子事。”


    母親一愣,在我臉上揉了幾下,又吹了幾口氣,說:“九伢子,你做啥事了?把你父親氣成這樣?”


    我沉默著,不敢說話,我怕一開口又得罪父親,畢竟他們也是為我好。


    “啞巴了?跟你母親說啊!”父親在一旁吼了一嗓子。


    我還是沉默著,不敢說話。


    “你不敢說是吧!我來幫你說,這死伢子,大正月跑鎮子去辦喪事。”說著,父親伸出食指在我頭上敲了幾下,不爭氣地說:“咱家隔壁老王的眼睛咋瞎的,就是正月替人抬棺材,你倒好,直接去辦喪事了,要是你出個好歹,我跟你母親咋辦啊?”


    說完,父親氣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又想打我耳光,愣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果盤,一把砸在地麵,吼了一聲,“你說,這死伢子該不該打,現在不打,早晚得出事。”


    “九伢子,我以為你貪玩,去鎮子耍幾天,你怎麽跑去接喪事了,你是不是要像老王一樣變成獨眼龍啊!”母親脾氣沒有父親脾氣那麽燥,但,還是在我身上捶了幾下。


    “我…我…”我想開口解釋一番,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麽好。


    “啥話也不說了,堂客,你去找把鎖來,把他鎖在家裏,我明天、不,我等會就去鎮上買去廣州的火車票,明天把他送廣州去,反正秋伢子明天也去廣州,就讓九伢子跟秋伢子去進廠,這樣,我至少知道我兒子活的好,不會讓人說三道四,也不用擔心他哪天得罪死者,身子出現啥問題。”父親氣憤的說。


    第188章陽棺(40)


    父親說完這話,一直站在一旁看著我,沒過多久,母親找來一把鎖,父親拉著我就往房裏拖,嘴裏憤怒地說:“隻有將你鎖起來,我才放心。”


    我百般不願意,一邊朝房間相反的方向用力,一邊說,“母親,我是替小姨家辦喪事,把我鎖起來,那喪事就沒人辦了。”


    母親愣了一下,大概想了十七八秒鍾的樣子,沉聲說:“那也不行,哪怕替縣領導家辦喪事也不行,我隻要我兒子平平安安。”


    說著,母親幫著父親將我拖到房間內,啥話也沒說,從我身上搜走手機,當著我麵把手機關機,將門一關,緊接著,我就聽到門被鎖上了。


    “父親、你聽我解釋啊,這場喪事很重要,搞不好會鬧人命的啊,快放我出去,我答應你,做完這場喪事,以後絕對不碰喪事。”我為了能出去,盡量朝父親說好話。


    “不行!”父親沉聲道,然後就傳來父親離開的腳步聲。


    母親在房門外徘徊了一會兒,歎出一口氣,說:“九伢子,莫怪我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我們怕你變得跟老王一樣,咱家雖然窮了點,但是,身體健康比錢更重要,你乖乖地在裏麵待著!明天一大清早讓你父親送你去火車站,以後在工廠好好上班。”


    說完這話,母親離開的腳步聲傳來。


    我鎖在房間裏,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了,本以為跟父親好好說一番,就能將這事接過去,哪裏曉得父母反應這麽強烈,看這情況,他們是鐵了心要將我送廣州去進廠。


    怎麽辦,怎麽辦,今天已經是喪事的第三天了,明天就要開路,後天就要抬棺材上山,時間急得很,我必須逃出去,不然,那場喪事真的可能會出事,更何況,高佬的仇還沒報。


    想到這裏,我在房間內打量了一眼,房間單調的很,一張床、一張衣櫃、幾條凳子,出口隻有一個,就是門,奈何被父母上了鎖,想要出去,完全是不可能。


    打量一會兒後,我眼神停在房間後麵的窗戶上,這窗戶是老式的木窗,中間橫了七八條木條,由於年底久遠,窗戶有些泛黑,我伸手掰了掰那木條,牢固的很,想掰斷是完全不可能。


    我在房間內想翻出一些利器,砍斷木窗逃出去,這也沒辦法,這場喪事於我的意義太重了,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哪怕事後被父親吊在房梁打,我也願意。因為我要對死者負責,要為高佬報仇。


    想象總是美好的,將房間翻了一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一把利器,隻找到一把十字起子,專門擰螺絲的,想要用它搞開木窗,顯然是不可能,要知道老式的木窗,都是砌在土磚裏。


    我無力的坐在床頭,腦中一直在想,怎樣逃出去,最後實在沒辦法,我朝著門外死勁喊郭胖子跟結巴,哪裏曉得,外麵傳來母親的聲音,她說:“別喊了,他倆已經讓我打發回去了,你老老實實在房間待著吧!”


    這最後一絲希望被母親掐斷,我愣了好長一段時間,腦子想起未來的路,難道我真的要離開那群八仙,去鞋廠上班嗎?我不要,我不要離開那群八仙,我是他們的頭子,我要對他們的將來負責,我要將來的某一天,八仙們說起自己是抬棺匠時,不是招來別人的譏笑,而是羨慕、敬重。我要用行動和事實告訴那些外行人,我們抬棺匠不低賤、不比任何人低一等,我更要讓外行人真心實意的對我們八仙說一句,抬棺匠了不起。


    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冥冥之中注定,陰差陽錯之下,被父母鎖在房間,卻讓我明白我將來的路在哪,需要做什麽,甚至可以說,父母將我鎖在房間,是我人生的一次轉折點。


    以前的我隻知道抬棺材,多賺錢,經過這次後,我不再是這樣想,而是在想身為抬棺匠,我能為這個行業做點什麽,要怎樣去改變外行人對我們抬棺匠的看法。


    人生往往就是如此,不經曆一些事情、不遇到挫折,永遠不會明白一些道理。對我來說,人生就是在不斷地經曆,不斷遇到挫折,不斷地成長,再在成長過程不斷吸取教訓,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哪怕,外行人認為我做的是一份低賤的工作,未來的人生沒有前途。


    可,我始終相信一句話,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隻要我踏踏實實地做著這份工作,對死者負責,對行業尊重,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我會讓父母覺得,當初讓我走進抬棺匠是多麽英明的決定,而不是怕別人說三道四,怕我斷胳膊少腿,將我所在房間內。


    念頭至此,我深呼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拿著十字起子在木窗上戳了起來,一下、兩下、三下,一口氣戳了一百來下,手上起了好幾個水泡,值得欣慰的是,木窗的一角被我戳開了,雖然隻有大拇指大,但,還是證明我這個方法有效。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木窗戳了拳頭大的洞,按這速度,明天一大清早想要逃出去顯然不可能,但,我依舊沒有放棄。這期間,母親怕我逃出去,一直守在房間外麵,時不時問我幾句話。


    臨近晚上的時候,父親回來了,從門縫裏遞了一張火車票進來,上麵寫著,衡陽到廣州,中午10點37分的車票,日期是明天。


    父親隔著門,淡淡地說:“九伢子,別怪為父,好好收拾一番,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去廣州,我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隻希望你這輩子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心裏明白的很,父母是為我好。但,他們不明白我的堅持,八零後本來就是頂著叛逆出生,在這方麵,我跟所有的八零後一樣,也有著自己的小叛逆。


    父親見我沒有說話,深深地歎出一口氣,緊接著,救響起打火機的聲音,父親在抽悶煙。


    晚上八點多鍾,門口傳來一陣響動,我連忙找一塊黑布擋住窗戶,假裝收拾東西。


    第189章陽棺(41)


    門開了,母親端著一碗飯走了進來,見我正在收拾東西,她麵帶微笑的走到我麵前,說:“九伢子,你去吃飯,我替你收拾,到了廣州後,在鞋廠好好工作,想家了,就往村裏打電話。”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搗鼓一下午肚子有些餓,吃了一些飯菜,坐在床頭發愣。


    母親收拾好東西,象征性的抱了我一下,說:“早點休息,明天是第一次出遠門,在外麵脾氣不要太衝,遇事多忍讓,平平安安就好。”


    我‘嗯’了一聲,隨後,母親又說了一大堆關心話,給我塞了三百塊錢,說是讓我在火車上買東西吃,我身上正巧沒啥錢,便收了這三百塊錢,大概晚上10點的時候,母親濕著眼走了出去。


    待母親走後,父親又將房門鎖了起來,對於這事,母親持有不同的意見,說是第一次遠門鎖在在房間不吉利,父親怒道:“要是不鎖門,明天早上你兒子就不見了。”


    兩人爭吵一會兒,最後,母親妥協了,坐在門外發呆,夜晚太靜,我也不敢戳木窗,怕響聲驚到母親。


    一直到深夜2點的樣子,我聽到母親的腳步聲,想必是去睡覺了,我又開始戳木窗,大概戳了四十來分鍾,窗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傾耳聽去,好像是腳步聲,我心頭一愣,難道被父母發現了,到後窗來檢查了?借著房內傳出的微弱光線,定晴朝聲源處看去,就見到一個人影,從輪廓上來看,有點像老王。


    但是,我不敢肯定是他,隻好找一塊黑布將木窗遮了起來,躲在木窗的一旁,聽外麵的動靜。


    等了三四分鍾,木窗外傳來一道聲音,“九伢子,你睡了沒?我給你拿鋸子來嘍。”是老王的聲音。


    我一把掀開黑布,果真是老王,他手裏提著一把鋸子,說:“九伢子,被你害死了,大半夜跑你家後窗來,若是讓外人看到,還以為我來做賊。”


    “別說那麽多話,趕緊鋸了木窗,我必須早天亮之前趕到鎮子,不然恐怕會出大事。”我也顧不上問他為什麽會來,隻想早點出去。


    他點了點頭,舉起鋸子在木窗拉了起來,怕鬧出的動靜太大,拉的很輕。好在我先前用起子已經戳出很大一個洞,有了這鋸子,隻花了四十來分鍾,木窗就被鋸了一大半,剛好夠我的體形鑽出去。


    一見這情況,我心頭一喜,回到床頭拿上幾件衣服,就準備從木窗跳出去,忽然看到床頭的凳子上放著一部手機。不是被父親拿走了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沒想那麽多,拿起手機從木窗鑽了出去,跟老王道了一聲謝,老王猶豫一會兒也想去鎮子看看,我瞥了他那隻獨眼,就讓他別湊這個熱鬧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抬棺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八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八仙並收藏抬棺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