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不肯定來,說是不合禮!”閻十七瞥了我一眼。


    “難道你們沒查出他的真名?”我疑惑的問。


    “在派出所查出阿大本名林誌輝,今年28歲,東興鎮本土人,十六歲離開鎮子外出打工,幾年前跟著一個叫蔣爺的人回到鎮子,在墓碑店工作,那墓碑店的幾個工作人員好像都是他的結拜兄弟,他排名老大所以大夥都叫他阿大。”閻十七解釋一句。


    “姓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死者姓劉,阿大是她堂侄,按道理來說應該姓劉才對。”我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父親姓劉,他隨母親姓林”閻十七說。


    “既然名字是對的,那餘小姐去吊孝,按道理來說應該會來,阿大那邊怎麽說?”我問。


    “他說,若是以遠親的身份前來上香,他可以來,若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上香,他便不來了。”閻十七沉吟道。


    聽著這話我沉默下來,按我們這邊的規矩來說,死者為女性的喪事,去娘家人吊孝門道特別多,甚至可以說,整場喪事娘家人權利最大,娘家人想怎麽辦喪事就必須怎麽辦,更加別提吊孝了。(娘家人:女性父輩的嫡親,父輩不在由子侄代替。)


    這也沒辦法,從血親的角度來說,娘家人大過一切,跟死者是一脈同宗下來的,就算死者的親生兒子,在血親這一塊也是抵不過娘家人。


    自古有一句話,‘公婆吵架,媳回娘家。’說直白點,娘家人是女性的後盾,無論發生任何事,隻要娘家人出麵,再小的事情也會升到兩個家族的事。


    在喪事這一塊娘家人更為重要,娘家人就是監督著整場喪事,一個環節不滿意,娘家人有權利叫停喪事,直到滿足娘家人的心願,否則,喪事就必須停在那。


    按照這情況來看,阿大不肯來上香,應該是餘倩在一些禮儀上沒做周到,畢竟,在農村對娘家人這一塊看的特別重。


    想到這裏,我讓閻十七送高佬去醫院,他問我鎮上那些搶喪事的八仙怎麽辦?我說先讓他們僵著,搞定阿大的事情再另行商量。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們抬著高佬放進車子後座,正準備關上車門的時候,高佬叫住我,說:“陳八仙,你一定要親自去將死者的娘家人請來。”


    我心頭一愣,疑惑的瞥了高老一眼,問他:“為什麽要我親自去?”


    高佬想了一下,說:“我感覺死者很重視娘家人,我們關在牛欄時,那水牛發瘋一樣撞開牛欄門,恐怕是想救你出去,讓你親自去請死者的娘家人,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高佬這話有道理,看情況我必須親自帶餘倩去一趟阿大那才行,不然會得罪死者。


    念頭至此,我就問閻十七,餘倩在哪。


    他說靈堂。


    我沒有再說什麽,關上車門,招呼閻十七一聲,撒開步子朝靈堂跑去。


    一口氣跑了十來分鍾時間,總算來到靈堂門口,我發現靈堂的左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舞台,半個成人高,舞台的頂篷是用白布掩蓋著,四周掛了一些彩燈,看上去很是絢麗。


    我收回目光,看向靈堂,此時的靈堂內有四十來個人,結巴跟餘倩坐在八仙桌旁,餘建豪在一旁數手指頭。另外三十多個人站在左側商量什麽事,看那行頭應該是樂隊的工作人員。


    忽然,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我視線內,那人叫郭芸,人稱郭姐,30來歲的年齡,畫著很濃的妝,頭發盤在後腦勺,外貌看上去有些凶惡。


    她跟我們這夥八仙的關係還算可以,去年一場喪事中見過一麵。據說這女人本事大的很,以前請樂隊都是吹、敲、打、演四門,這四門分別代表,吹嗩呐、敲銅鑼、打腰鼓、演燈影戲(有些地方叫皮影戲)在靈堂熱鬧一番,讓死者走的安安心心。


    去年中旬,她跟樂隊老板提出在喪事上表演花鼓戲、唱歌、yan舞,熱鬧靈堂氣氛。


    這一想法提出來,大概過了小半年時間,也沒人敢用這種新潮的儀式去熱鬧靈堂。


    但是,這社會不是所有人都默守規矩。這不,十二月的時候,我們鎮子死了一個老人,97歲,主家經濟條件還算可以,打算在喪事上搞點新異的東西,以此告慰死者在天之靈,主家就把郭芸請了過去,用她那種新潮的儀試了一下。


    還真別說,這新儀式將喪事的氣氛搞的熱鬧非凡,特別是yan舞的時候,女人穿著三點式在棺材前做著各式挑逗動作,極大的刺激男性荷爾蒙,現場尖叫連連差點失去控製。


    對於這種新儀式,就個人而言,用唱歌跳舞熱鬧氣氛還是可以,至於yan舞,有辱我泱泱中華傳下來的美德。


    但,我隻是一個抬棺匠,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隻是熱鬧氣氛而已,並不影響到我辦喪事,跟我沒多大關係,隻要別得罪死者就行。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很佩服那些站在棺材前跳舞的女人,她們的勇氣當真值得嘉獎,也不怕死者從棺材爬出來,拉她們進去陪睡。


    在靈堂門口愣了一下,正準備進去,結巴眼尖的看到我,走了出來,緊張地問:“九哥,你身上的傷咋回事?”


    我朝他點了點頭,說:“不小心摔了一跤,靈堂一切正常吧?”


    “嗯,一切正常,就是兩個小時以前,有七八個人來搶喪事,被餘小姐罵走了,那些人現在應該去醫院找餘老板了。”他說。


    我苦笑一聲,沒再說什麽,走進靈堂,餘倩神色有些著急,正準備說話。郭芸走了過來,伸手在我肩膀拍了一下,笑道:“小兄弟,這場喪事是你接的?”


    我點了點頭,朝她拱了拱手算是拜年,說:“這場喪事您可要多花點心思,盡量將氣氛搞熱鬧些,花鼓戲方麵演《補鍋》、《十古怪》,舞蹈方麵盡量多穿些衣物,大冬天的凍壞身子,我可沒錢給她們治病,至於yan舞就免了,具體怎樣安排,您等會跟郎所長去商量,主家隻有一個要求,熱鬧。”


    第179章陽棺(31)


    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微微點頭,說:“放心吧!我十六歲開始接觸樂隊,氣氛方麵絕對能讓主家滿意。”


    倘若是別人說這話,我或許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但是,郭姐說這話,我放心的很。


    至於原因麽,她在我們鎮子搞的那些喪事氣氛,沒一個人說不好的。


    隨後,我跟她聊了一會兒,說的都是喪事氣氛的安排。這期間,餘倩一直站在旁邊幹著急,好幾次想開口,都被我用眼神製止住。


    一直到晚上八點的時候,郭姐語重深長的跟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小兄弟,看在我們聊得這麽投緣的份上,大姐送你一句話,倘若劉凱跟你爭這場喪事,你最好放棄,讓他們來辦。”


    我愣了幾下,就問她為什麽。她說:“我在縣裏聽人說,水雲真人昨天從曲陽打電話過來,嚴禁跟喪事有關的行業摻合這場喪事,不然就是跟水雲真人作對,待他從曲陽回來,誰都別想好過,他打算借這場喪事把你趕出東興鎮。”


    “那你?怎麽摻合這場喪事?”我疑惑地問。


    “我們老板早年欠了老王一個人情,為了還老王那份人情,這才派我們下來。小兄弟,你好好考慮一下,你們鎮子八仙的恩恩怨怨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連劉凱都鬥不過,更加別提水雲真人了,他已經親自發話了,你想在東興鎮繼續待下去,這場喪事趕緊推了吧!”


    說完,她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麵露凝色地說:“小兄弟,我很好奇你是怎樣得罪水雲真人?按說,他平常也沒有這麽針對一個人,這些年老王那夥八仙抬棺材,他頂多就是警告一番,並沒有揚言要趕出去,為何對你就這麽絕情?”


    “唉!”我歎出一口氣,說:“以前老王隻是抬棺材,並不接喪事,沒有影響到他的經濟來源,才會對老王寬宏大量一些,我現在不但抬棺材,就連喪事也承包下來,跟他有了利益衝突,影響到他壟斷喪事,再加上李村李哈子的喪事上,水雲真人被死者弄得跪在堂屋,他把氣全部撒在我身上,這才鬧成現在。”


    “哦?你有沒有想過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出麵將你們兩夥八仙邀出來商談一會兒,你以後在東興鎮安安心心地抬棺材就行,喪事方麵讓給水雲真人他們,何必整這些風風雨雨,讓我們這些樂隊難為情。”


    聽郭姐這語氣好像是偏向水雲真人跟劉凱那邊,我也沒有怪她,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相信年輕人的辦事能力,這是各個行業的通病,在他們眼裏,我隻是19歲的毛頭小子,就如一句俗話說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說白了,就是對我沒信心。


    我沉默一會兒,腦中想起先前起的那個念頭,故作苦惱,說:“艾!不瞞郭姐,無論是人手還是社會關係,劉凱比我更合適辦這場百萬喪事,我已經打算退出這場喪事,麻煩郭姐給劉凱帶個口信,就說這場喪事,從明天開始,我帶我的人回去,讓他來接手。不過,我希望他答應我一個要求,也算是我求他了,不要再打我身邊的八仙,我們以後老老實實抬棺材,喪事再也不碰了。”


    她在我身上盯了很長一會兒時間,疑惑道:“這可是百萬喪事費用,你這麽輕易就退場?”


    “我就一抬棺匠,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才行啊!萬一他們用手段弄死我,那就得不償失了,錢跟性命相比,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怕告訴你,我剛從桂子村的牛欄逃出來,我算是徹底怕了劉凱!”


    說完,我苦悶的搖了搖頭,唉聲歎氣一番,朝她拱了拱手,“麻煩郭姐將我的意思傳給劉凱。”


    她歎了一口氣,說:“行吧!也不知道你們鎮子鬧什麽壟斷,其它鎮子的風氣比這好多了,主家請誰就是誰,誰敢惡意搶喪事,直接關號子,來你們鎮子,連我都是膽寒心戰,生怕卷入你們八仙的競爭,現在你能這樣說,也算讓東興鎮的喪事徹底穩定下來,隻是…唉!小兄弟,實在混不下去,就來找我!我帶你入行搞樂隊,我們樂隊沒有你們八仙那麽多競爭。”


    我朝她道了一聲謝,隨意扯了幾句後,郭姐去了靈堂外麵的舞台,應該是安排事情。畢竟,從明天開始就要在舞台上麵表演到開路那天,不能讓靈堂氣氛冷了下來,郭姐這段時間也會很忙。


    郭姐剛走,餘倩走到我麵前,瞪了我一眼,怒道:“陳九,你什麽意思,我們簽了合約,你現在把喪事讓給別人辦,我們怎麽辦?”


    “噓!”我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說:“現在人多口雜,等會再給你解釋。”


    “行!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拿著合約去告你!”她氣呼呼地說。


    我點了點頭,既然打算退出這場喪事,沒再多說廢話,直接讓結巴給八仙們捎一句話,‘這場喪事我們退場,明天再給他們一個解釋’。


    結巴沒說二話,抬步走出靈堂。


    隨後,我借餘倩的手機給郎高打了一個電話,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讓他留下來繼續當知客,以他派出所所長的身份,量他劉凱也不敢說趕走郎高。


    至於劉寡婦他們幾個婦人,我打算帶走,她雖然潑,但是遇到劉凱這種歹毒的八仙,耍潑是沒用的,指不定直接被廢雙腿,我必須保證我們這夥人的人身安全。


    安排好所有事情後,我看了看時間,晚上9點,是時候去吊孝了。


    先前跟郭姐聊天的時候,我想了一下阿大不來上香的原因,大致上有兩點,其一,餘倩是死者的孫女,阿大是死者的堂侄,在輩分上餘倩矮了阿大一輩,以晚輩的身份去吊孝,於禮不合。


    其二,阿大可能比較重視死者,認為餘倩去吊孝的時候,有些寒酸,對死者不夠尊重,我們這邊一直有句土話,看的起自己咯娘,就看的起娘屋人,故此阿大才會強調作為娘家人就不去了。


    想清這些事情後,我把餘倩叫到靈堂外麵,說:“明天我會退出這場喪事,在這之前我帶你母親去吊孝,算是報答死者,之後的事情,你們聽從我的安排,我敢保證不會出事。”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現在沒人了,可以說了吧?”她怒視著我。


    第180章陽棺(32)


    我在她身上打量一眼,神秘的笑了笑,沒跟她細說什麽事,就讓她去請她母親過來吊孝。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如果祖母的喪事出現一點問題,咱們法庭見,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轉身朝醫院那個方向走了過去,應該是去請她母親。


    待她離開後,我走進靈堂,此時的靈堂隻有樂隊幾個工作人員低頭在搗鼓他們的服裝,我裝作若無其事的坐在八仙桌前,找來一張紅紙,剪出七個拳頭大小的圓圈,在上麵寫上劉凱的名字。


    隨後,倒了一些膠水在紅紙的背麵,站起身,走到棺材旁邊,先朝死者作了一個揖,將七張紅紙貼在棺材底部的七個位置。


    說句實在話,第一次做這種事,就像那做賊一樣,心裏害怕的要死,就連呼吸都快了好幾個節奏,好在我運氣還算可以,旁邊那些工作人員一直在搗鼓服裝,並沒有發現我這邊的異常。


    做完這些事,我背後、手心全是汗水,深呼幾口氣,將自己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朝著棺材再次作了一個揖,燒了一些黃紙,嘴裏又說了一些好話。


    肯定有人會問,在棺材貼紅紙幹嗎?這也是有原因的,容我解釋一番。自古以來,棺材底部都是忌諱上顏色,必須要用原色才行。傳說在底部上顏色,會讓死者下輩子變瞎子。所以,一般的棺材底部都不會上色,保持棺材的本色。


    而我在棺材底部貼上七張紅紙,算不得上色,隻是在棺材上動了一點小手腳,讓死者下輩子腳上會多七塊紅斑。


    當然,這麽無意義的事,我肯定不會去做,我之所以貼紅紙,就是想利用這場喪事,去治一治劉凱。


    所以,我按照七星陣的方位去貼紅紙,與死者壽鞋上的七星釘形成的七星陣相對應,形成一個磁場,壽鞋為陰,紅紙為陽,陰陽兩行,陰隨陽動。(注:壽鞋上一般都會貼七個塊黑紗布,稱為七星釘)


    壽鞋代表著死者,紅紙代表著劉凱,從磁場的角度來說,陰陽相吸。隻要等到開路那天,第一聲銅鑼聲響起,死者的生魂被驚嚇到,就不會出現亂撞的現象。


    而是有目標性的去尋找那人,隻要那人出現在靈堂,生魂立馬會纏了上去,從而讓那人中煞。(注:正常開路,銅鑼的第一聲,死者的生魂會亂撞,生肖與死者相衝的人會被道士請走,等15分鍾後,死者的生魂回到體內,這樣就成功避開生魂。)


    再說直白點就是,那紅紙起到一根線的作用,將死者的生魂與劉凱連了起來,無論劉凱生肖是否相衝,死者的生魂都會第一時間找上他。


    所謂生魂,說易懂點就是我們平常講的煞氣。但,又不能說它就是煞氣,因為,它隻是開路時的一種說法,就如冰與水的關係。


    當然,做這種事有損陰德,往往會得到報應,我也是出於無奈之下才這樣做。


    我沒錢沒勢,隻是一個小小的抬棺匠,每次一想到郭胖子滿臉鮮血跟我說,‘九哥,咱們八仙不求人’,我心如刀絞。


    而現在,高佬又被劉凱打斷雙臂,蓬頭亂發的關在牛欄,我怕,我真的好怕劉凱再次下手,我怕下次會是老王、陳天男或者楊言。我怕看到他們一個個被劉凱打的渾身是血,我更怕哪天一出門就看到他們血淋淋地躺在我麵前。


    想要杜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隻能先下手為強,利用這場喪事搞垮劉凱。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隻因在棺材底部貼了七張紅紙,帶來的報應,差點就毀了我一生。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現在回想起來,即使那報應差點毀了我一生,我依舊沒有半點後悔。因為,我身邊的兄弟、八仙,他們沒了危險,隻要他們好,對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就算那報應要了我這條命,我想我也不會後悔。


    我在靈堂內等了十來分鍾,餘倩領著她母親走了過來,或許是來的太急忙,她母親沒有化妝,穿扮也較為隨便。


    就是她這幅沒有化妝、穿扮隨便的樣子,讓我愣在靈堂內,連話也說不出來,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那麽像她,這不對啊!一個在香港、一個在衡陽,她們之間,怎麽可能會這樣啊!


    我一把放下手中的東西,疾步來到餘倩母親麵前,顫音的問:“您…您…您,您有姐姐或者妹妹嗎?”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關心地問:“小兄弟,你怎麽了?”


    “您…您有姐姐或者妹妹嗎?”我雙眼死死地盯著她,像、太像了,實在太像了。先前她穿扮奢華,再加上臉上化著妝,我隻是覺得她有點像她,現在的她不是有點像,至少有七分像她。


    “聽我母親說,好像有個姐姐,小時候到大陸旅遊,不小心走散了,我父親因為這事跟母親離了婚,沒過幾年鬱鬱而終,也不知道我那個姐姐現在在哪,過得怎麽樣。”她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憂傷,雙眼隱約有些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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