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老韋,也湊上來,對我低聲說道“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得在這裏過夜。”


    我聽了直接問他們道“是不是有一個小孩失蹤了,怎麽樣,找到沒有?”


    村長見我已經知道了原委,也不隱瞞,一側身,將身後的警察給我介紹道“這是鄉派出所周所長,基層派出所警員少,所裏也實在沒人,所長親自出警過來,他下午剛到。”我和周所長握了握手,寒暄了幾句,周所長顯然不是外向性格的人,隻是客套了幾句,就沒再說話。


    這會老農已經在擺桌子了,村長連忙將眾人引上桌,開始張羅晚飯。


    這頓飯吃的氣氛比較凝重,大家都沒怎麽說話,還是老韋為了打圓場,給我介紹了下情況:原來,有個小女孩叫茂茂的,昨天上午在外麵玩,一直沒回家,開始家人沒注意,因為山村裏的小孩到處跑,有時也有在別人家過夜的情況。直到下午吃了飯後,家人才感覺不對勁,在村子裏都找了遍,也沒有發現,才慌了神,報案後又央求鄉親們一起幫著找。


    下午村長和老農老韋就是幫著在附近山上找,結果還是沒找到,後來警察來了,在問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後,周所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建議一邊發動人找一邊立案了,考慮到晚上山村比較冷,萬一茂茂掉到哪個洞裏可能熬不過夜,所以,晚上大家準備打手電繼續擴大搜索範圍尋找。


    我聽了眉頭一皺,想了想,忍不住還是對周所長建議道:“一個13歲的女孩子,能跑多遠,我覺得最多不超過5公裏,建議還是以村子為圓心,在半徑5公裏內散開尋找。重點還是放在水塘、洞、井這些容易發生意外的地方,您覺得呢?”


    周所長點點頭,悶聲說“村民搜索的太散了,都不敢說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所以晚上趁著環境比較安靜,我們再重新搜一遍,希望能有收獲。”


    大家快速吃完飯,所長對村長說“一會還是集合下人,趁著天沒完全黑,把人分幾路,咱們再好好搜搜。”村長點點頭,就要出去開大喇叭廣播,我則對老農說“反正離睡還早,不如我跟你們一起去找吧。”


    周所長忙擺了擺手,“你地方不熟悉,山路又不擅長走,還是不要去,去了反而會添麻煩。”


    我想想也是,也就沒再堅持,老農讓他兒子在堂屋裏陪著我,自己則準備晚上手電繩子雨衣等工具去了。老韋跟著村長,臨走前對我說“晚上,我們不一定會回來很早,你要是困了,就去小農房間睡,他會打個地鋪陪你的。”我看看小農點點頭。


    人很快就散去,不一會就聽到了村子裏的廣播集合聲,再一會村子裏人聲鼎沸地,好不熱鬧,就在天剛剛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整個村長重歸寂靜,隻有偶爾幾聲狗叫打破下寧靜的夜晚。


    小農母親回房間去了,就我和小農在堂屋裏,靜謐的夜晚讓我有些煩躁,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是最怕安靜的環境的,我喜歡熱鬧,最怕無聊,最喜歡有事情做。在屋裏坐了半天後,我實在忍不住了,對小農說“村子周圍環境你熟嗎?”小農點點頭,我又問“那不如你帶我去附近走走,就算幫著找找小妹妹,看看有什麽犄角旮旯會被遺漏掉。”


    小農望了望外麵的黑夜,沒有說話,我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小農,你怕黑嗎?”


    小農又搖了搖頭,轉身在堂屋桌子下掏出一個手電交給我,對我說道“王排長,我是怕你怕黑夜。”轉身出了門。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立即打開手電照著腳下,跟了出去。


    出了院門,我望了望天,今晚沒有月亮,能見度很低,基本上三米以外我就什麽都看不見了,隻好將手電打在前麵一二米的地方好照亮道路。抬頭看到小農已經走到前麵黑暗處了,我連忙喊了聲,小農緩緩轉過身來,我連忙快走兩步,靠近他的時候,我又看到了一絲藍光在他眼中閃過。


    這次,我確信我沒有看錯。


    小農等我追上來後,又默默地向前走去,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裏,隻好緊緊地跟上,讓我奇怪的是小農手上沒有手電,卻能輕鬆在村裏道路上辨別出各種障礙物,或是踏過,或是繞過。看來,他的夜視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就這樣,我們倆默默地走了一段時間,我發現我們還沒有繞出村,我有點奇怪,就問道“小農,我記得你們村沒有多大啊,怎麽走了半天都還沒走出去?”


    小農聽了,停住了腳步,一邊四麵看著,一邊緩緩回答“我們沒必要出村子,就在村子裏轉就可以了。”


    這是一個村裏小道交匯的十字路口,我都被弄糊塗了,我快趕幾步和他站在一起,問他“在村子裏轉能找到什麽?”


    小農這時把頭偏向我,問道“你信不信有陰陽眼?”


    我失聲笑道“小農,這是你第二遍問這個問題了,你該不會在說你自己有陰陽眼吧?”


    小農這會沒說話,頭又轉過去,盯著了不遠處某個拐角一處黑暗的角落,輕輕地說“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就是在封閉的房間,突然感覺到頸部有些發涼?又或者有時夜晚你一個人在外麵,總有被人跟著的感覺,可是當你回頭你卻什麽都看不到;還有,有時你在夜裏醒來,能感覺到房間還有人,但是拉開燈卻什麽都沒有?”


    “什麽意思?你是指,鬼嗎?”我聽的有些毛骨悚然,感覺周圍的空氣溫度都下降了很多,我突然打了個寒戰,忍不住四處望去。這是一個村中小小的十字通道,每條小路盡頭都籠罩在黑暗中,而此刻四下裏一片寂靜,連狗叫聲都沒有。就隻有小農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我感覺有些不舒服。我咳嗽了下,“小農,這個時候,說這個不合適吧?”


    “王排長,我有一個秘密,一個一直埋藏在心中無法說出來的秘密:我能看見鬼!”小農又朝我望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裏有一絲藍光在跳躍!


    “大概在十二歲時候,我就能看到了這些東西了,剛開始模模糊糊的,越長大就看得越清楚,不過沒有人相信我,包括我的媽媽。我曾經告訴過他們,但是大家都覺得我是幻想,有妄想症。你知道嗎?我很孤獨,很害怕,一個人麵對著靈異世界,他們時不時就會出現,麵目可怕,死狀恐怖。,我時時刻刻感到恐懼,我怕見到他們,可是又不知道一下秒他們會從哪裏出現,以什麽麵目出現。”


    他頓了下說,“所以,我想去部隊!”“去部隊?”我一時半會還沒搞清楚期間的關聯,小農說“王排長,我聽人說一是部隊陽氣重,很多東西是不會出現在哪裏的;我今天觀察了你一天,我發現,你在的時候,我們家或是附近都沒有那些東西,這更進一步驗證了我的想法。二是部隊也和外界遠遠隔離開來,在現實環境上我也能遠離外界的幹擾。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我一定要當兵!”


    小農的話越來越急迫起來,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信息量實在太大,我得慢慢理解消化,我隻好問道“那你把我帶著在村裏亂轉又是為了什麽,不會就為了和我說這些話吧?”


    這時,十字路口突然刮過一陣陰風,我又打了個寒戰,小農望著風吹過的方向說“我想找到茂茂,另外還想向你證實下我的能力。”我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茂茂已經……?”


    小農表情沉重的點點頭,“我有一種預感,很不好的預感,茂茂或許真出事了,我在想,如果是真出事了,她一定會回到村裏她熟悉的地方,這些地方,無非是家、村頭廣場等一些地方。”


    我腦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什麽回來?”我隨口問了一句。


    小農低低地說了句“她的魂。”


    我頭皮又是一麻,上次是死人複活,這次又是有人能見鬼,我很是苦惱,怎麽我老是遇到這種事情?


    我看著小農,不知道是該相信他,還是不該相信他,他的表情嚴肅莊重,神情不像是作假,目光也透著堅定,這個孩子應該是那種堅強、有自己的判斷和主見的人。


    看著邊上的小農,我突然想起了早年看的一部電影,是布魯斯威利斯1998年演的《鬼眼》(也叫《靈異第六感》),裏麵就是將一個小男孩,自稱能見到死人,而這個小男孩的心理醫生在一年前也曾經治療過這樣的病例,結果是遭到治療失敗的病人的槍擊,因此那個心理醫生發誓要盡力幫助這個男孩的故事。結尾就是那個心理醫生其實在槍擊時候已經死亡,他的心願未了所以還在這個世界遊蕩,最後小男孩康複了結了他的心願,他也消失了。


    可我不是心理醫生啊!小農也不像有精神分裂啊,我怎麽幫小農?


    (未完待續,明日更精彩!)


    第一百零七話鬼眼(四)


    這個時候,就聽小農說,“王排長,跟著我,我們先去茂茂家裏看看。”說完,我跟著小農就往右邊小道拐去。


    小道是兩邊人家的圍牆圍成的,逼仄狹窄,僅容我們前後通過,我有點緊張地踮起腳往前後都望了望,咽了口唾液我問道“小農,你說,你是能看見是吧?那你聽不到嗎?”


    小農頭也不回地說“不行,隻能看到,無法聽到,它們也不會說話,隻會以比較模糊的樣子出現在角落裏,又或者是經常徘徊在一些生前的地方。”


    我想了想,插了句嘴,“是不是,有什麽心願沒了結呢?”小農沒說話,半天後才回道“也許吧,不過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和這些東西溝通,更多的時候,我就是裝作沒看到。”


    就這樣,一邊說我一邊跟著小農在黑黑的村中小道穿行,心裏本來就有些忐忑,但更為詭異的是,小農在行進中偶爾還會作出一些規避的動作,似乎是繞過擋在前麵的障礙物,可是在我看來,那裏卻空空如也。這個發現讓我很為惶恐,我不知道是該學他一樣繞過去,還是該視若無物走過去呢,最後的結果就是硬著頭皮,撞了過去,不過,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就這樣一路走到一家燈火通明的院子前,小農拉著我走了進去,“這是茂茂家。”他扭頭說道。


    哦,我應了一聲,心裏想你該不會是想來這裏看看茂茂的“魂”有沒有回來吧?好吧,那我就陪著你玩下去,看看到底所謂的陰陽眼存在不存在。我沒再說話,跟著小農走進院裏。


    小農進了院子,一邊四處看,一邊走向堂屋,這時候的堂屋燈大亮著,屋裏坐著一堆人,多數是女的,還有老人。所有人都圍著坐著的幾個人,應該是茂茂的母親和爺爺奶奶吧,很少有人說話,隻是偶爾有人低聲安慰幾句,這些人應該是在等搜索隊的消息了。


    我停在院裏,因為我不知道該上去說什麽,隻好由得小農進去了。隻見小農進去後也是直接走到中間那幾個人麵前,蹲下來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中間的人不斷點頭,小農又說了些什麽,然後站起來在屋裏轉了起來。又過了一會,消失在我的視線裏,估計是去兩邊房間了吧。


    就這樣,我在外麵足足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小農才從堂屋出來,借著燈光,隻見他悻悻地走過來說“沒有。”


    我懷疑地盯了他一眼,可能他察覺到了我的不信任,馬上說,“希望這是好事,茂茂沒有出事。”


    我什麽都沒說,望著他,意思是下一步該怎麽辦。


    “也許還要時間吧,現在還不到12點,以我的經驗,往往在夜裏12點的時候,我最容易見到那些東西。”小農想了想下說。


    我有點無語了,還要在三更半夜,瞎逛到12點,就是為了陪著他能看到鬼,這個經曆我也算是離奇到家了。不過,我的好奇心很重,我真的很想見證一下,這個小農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小農又想了會,對我說,“走,我們去村頭小操場,茂茂要是回來,無論是生是死,都得從那邊進村子!”


    我默默轉身跟著他走出了院門,又再次走在黑暗中,看著小農的背影,我突然有種感覺,我覺得我是瘋了才會相信他,我打開了手電,照在前麵的路上,不再關注小農的動作,默默地想著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些妄想症呢?


    就這樣,我們來到村頭的小操場,小操場其實就是村頭的一片空地,上麵還有幾個石碾子,幾堆稻草,進村的路就是從平底邊過去,通往村裏。出村的路會在平底前麵的田地裏分成幾條,往各個方向,一會搜索隊應該也是從這裏回來,我心裏想也好,在這裏等著搜索的人吧。


    我們倆個站在村頭小操場上站了會,看著四麵山上貌似有點點燈火,我估計那是派出去的搜索隊了,看來一時半會他們也沒那麽快回,不過就這樣站著,我實在頂不住,於是我準備找個地方坐下。東看西看,我發現不遠處有一個石頭樁子,我就想過去坐著。沒想到,剛要坐下,小農突然一把拉住我,“別坐!”我嚇了一跳,“怎麽了!?”“樁子上有東西!”小農猛打眼色。


    我刷的臉色就變了,強裝鎮定地往邊上走了好幾步,低聲問道“我這裏有沒有東西,能坐嗎?”


    “哈哈哈!”小農居然大笑起來,前俯後仰,“我剛才是騙你的,樁子上幹淨的很,什麽都沒有!”


    我擦!這小子,居然會調戲未來的上級領導,我望著石頭樁子尷尬地地笑笑,想了想,還是蹲下把腳下的地下拂了拂,坐下準備休息會。


    小農也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雖然還是在東張西望,可是我感覺他有點焦慮起來,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又沉默了會,我又再次問起那個問題,“小農,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要想要當兵?”


    小農沉默了很久,低聲回答說“我想要不再害怕……”


    我看著小農,歎了口氣,說實話,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小農是真是假,不過,這個小夥子其他方麵還是很不錯的,除了農村人本身的質樸外,還有懂事,會看眼色。


    我和小農聊了很久,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此刻,搜索隊還沒有回來,我也開始有了困意。我對小農說“最後再給你半個小時,再沒有情況,我真的回去睡覺了。”


    在部隊這幾年養成的生物鍾就是這樣,每到晚上十點一點,我就開始犯困,一直堅持到12點已經是個奇跡了,這個時候的晚上天氣已經是比較冷了,我縮成一團,抱著腿昏昏沉沉地開始打盹。


    不知道多了多久,突然,小農猛拉了我幾下,把我從昏睡中驚醒,我抬起頭揉了揉眼睛,茫然四顧,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隻見小農這會蹲在我麵前,低聲告訴我“茂茂來了,看來真出事了!”我看小農的眼裏又開始閃爍著藍光,再抬頭四處望望,小操場沒什麽變化,還和剛才一般的黑夜,隻是少了些蟲鳴,比剛才靜很多,真有鬼魂?真能看到鬼魂?想到這個困擾了多少人多少年的答案就在眼前,我居然是既緊張又有期待!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透過我的夏常服吹的我一哆嗦,小農這時緩緩站起身,往小操場路邊的方向走了兩步,又站定了,盯著一個地方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無形中我也不知不覺站了起來,跟著一起看。可惜,我看不到什麽特殊的東西,我想打開手電照一下,可是我又不知道此舉會不會不妥,也就強忍著沒開手電,隻是往那個方麵走了兩步,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小農又往前走了一步,還是沒說話,可是我似乎感覺周圍的氣溫降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看小農盯著那個地方細細的看著,似乎要用眼睛記下那看不見的存在的一切。


    小農突然在我前麵低低說道“茂茂在哭,身上全是水,鞋子也掉了一隻,她不停的哭,她很害怕,她想回家了。”


    真是驚悚啊,真假先別論,就小農的這個表現,無論放在那個電影裏都是個好演員,極具表演張力,我心裏想,將手臂抱在胸前。


    過了好一會兒,小農終於轉過了身,對我說,“是水塘!我看到茂茂渾身濕漉漉的,還有水藻,應該是掉到了水塘裏!”


    我大為吃驚,“你真的看到了茂茂的鬼魂?”小農用力點點頭,“那現在她呢?”


    “往家裏走去了。”小農望著往村中的方向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好一會,我才說“那你知道是哪個水塘嗎?”小農答道“村子附近水塘不多,就在過了前麵山口,在去另外村子的路邊有個水塘。”


    我隨口答道“不知道搜索隊會不會去搜查。”


    小農說“應該會,附近就那一個養魚的水塘,也不是很深,一兩米的樣子,搜索隊沒理由不去撈一下的。”


    我想了想道,“那就在這裏等等搜索隊,如果他們能找到茂茂,那最好,如果,找不到,不妨帶他們去試試找找,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小農估計也看出了我對他的懷疑,也默默地點點頭,站在我的旁邊等著。


    就在這時,我的背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人們的說話聲,搜索隊回來了?!


    我扭頭望去,果然,十幾道手電筒光從村外道路上移動過來,有結果了!?


    小農的話會不會應驗呢?


    (《鬼眼》全話完,請期待下一話《狼人》,愛如風過,逐風之作,明日更精彩!)


    第一百零八話狼人(一)


    隊伍越來越近,我借著手電的光,似乎看到隊伍中有個擔架,難道,是有人受傷了,我實在忍不住,衝著隊伍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村長,老韋,你們在嗎?茂茂找到沒?


    老實說,無論是我的世界觀還是我的良心,都希望他們能找到茂茂,哪怕是受傷了也好。


    可是,沒人搭理我,我心裏一沉,又跑了幾步,來到隊伍前,就瞅了一眼,我的手電筒啪的掉在地上。


    隊伍中有兩人抬著個簡易的擔架,是樹枝和樹幹搭的,上麵躺著個小小的軀體,有一件衣服罩住了上身,能看到的下半身,濕漉漉地還在滴水,我的眼睛隨著隊伍的移動也往下移動著,驀地,一隻沒穿鞋的光腳從我眼前閃過。


    我想起了小農的話她很害怕,她一隻腳的鞋子掉了。


    我腦子裏像晴天霹靂一樣,一時間非常之亂,因為當一個你從不曾相信過的顛覆你價值觀的離奇的解釋擺在你麵前的時候,你也會這樣。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麽回到小農的房間,又怎麽睡著的,反正早上起來的時候,我感覺是恍然隔世,原以為隻是一個夢,但聽見外麵的鞭炮聲和喪樂聲時,我才知道這不是個夢。上午村長匆匆來了趟,也證實了昨晚不是一個夢,他說要忙著辦茂茂的後事,就不能送我們了。


    在告訴了小農複檢的時間後,我和老韋決定離開農家村,走前,我深深地瞅了小農一眼,我從他的眼裏看出了無奈、渴望還有對新生活的向往。


    多年之後,在經曆很多事情後,我問小農你後悔來當兵嗎?


    小農沒有直接回答,他說,其實每個人都是在與世界的隔閡中成長著、畏懼著、若有所思著、渴望幫助而又無從找尋著。很幸運的是他遇到了我,我相信了他並把他帶回了部隊,讓他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最後,關於小農的故事,恐怕,得留在本人第二部故事中說了。


    全部家訪到這裏就結束了,我和老韋回到了鄉裏,我並沒有告訴老韋小農的故事,隻是告訴他,我想盡快回到縣城去。


    老韋答應了,鄉裏給安排了一個順風車,我在從小農家回來的第二天上午搭車返回了縣城。


    這趟家訪之旅,唯一讓我值得欣慰的是,在我臨上車之前,老韋不知道從哪裏借來的那匹黑馬,輕輕地叼住了我的袖子,我甚為詫異。老韋笑著說,從明朝開始,廣西很多馬都是軍馬的後代,這匹馬也一定是,都說馬通人性,它一定是想跟著你這個軍人主人做戰馬。馬也有夢想嗎?我不知道,不過一趟廣西之旅,讓我見識了很多東西,我不會隨便再去否定什麽了,我拍了拍小黑的頭,說道小黑,我們要說再見啦,感謝你這些天的幫助,可惜,年代不一樣啦,我們終究是不能並肩作戰呐,不然,能騎著你衝鋒陷陣我也很榮幸啊!小黑打了響鼻,把頭湊過來在我身上挨擦了一會,我又拍了拍它的背,毅然跳上了車,與眾人揮手作別。


    回到縣城武裝部招待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我也沒找接兵連連長報到,直接回自己的房間睡了一覺,等睡起來了已然是晚上七點了。去接兵連連長房間找他時候,卻發現他不在,一定又是有人接請吃飯去了。於是我給接兵連連長發了個消息,簡單告訴他我已經回來,完成了家訪,一切都還順利,合上手機後,我換了便裝,一個人慢慢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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