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說,可能是,別說那麽死,誰也沒看見。


    音音渾身一震,強自鎮定下來,說:“不能吧,月月做事兒粗狂了些,但她不敢殺人吧?果真是她殺的,那警察還不馬上找上門來,我們怎麽辦,幹脆進了深山老林就不出來了,咱們開一塊兒地就生活在山林裏。”


    我告訴音音,姚晶晶那事兒,任意一個女孩兒聽了都替她氣憤。這好不容易要報仇成功了,你卻在她眼看就快意恩仇的時候把她幹掉了,月月那脾氣,能不為姚晶晶感到憋屈嗎?不過姚晶晶的消亡,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警察那邊,已經把光頭列為無藥可救的名單了。光頭前麵幾個兄弟的死,根本無從破案。所以這次光頭的死,警察仍然誤以為是姚晶晶作怪。他們去現場也就走走過場做做樣子。以月月的聰明,也不可能在現場留下多少線索。所以警察,不會來找我們麻煩的。


    音音說這小妮子,膽子也太大了。不過也說不準,可能是別人幹的呢,他們混黑道的,有句話不是說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誰知道這回栽誰手裏了。


    我嗯嗯著敷衍音音,說也可能不是吧,不是月月更好。


    一路無事,我們到昆明下車。李宏波瞅著月月說這回可以坐飛機了。


    月月瞪他一眼不作聲。李宏波自顧自笑了笑,這貨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問我搭飛機還是坐汽車。


    我說我有恐高症,坐個鳥的飛機。


    李宏波說沒聽說過恐高症還不能坐飛機了。


    我們這一路上,月月都不怎麽說話。音音說不會真是月月殺了光頭吧。


    我說你可以問問她。


    音音翻了我一個白眼:“怎麽問?你問個試試,傻蛋。”


    我教音音,你就很隨意地和月月聊下,就說姚晶晶走了,光頭自個兒吊死了,姚晶晶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音音驚問:“你怎麽知道光頭上吊互的,那司機可是沒說怎麽死的。你幹的?”


    我說你小聲點兒,我編的,我像那殺人的人嗎?


    音音笑了笑說,你就是想看看,月月會不會告訴我真相是吧?


    我不回答。


    李宏波和月月走在我倆後麵,月月不肯說話,李宏波就打趣我們兩個:“你倆幹啥呢,親熱一路了還不夠啊,嘀嘀咕咕說什麽,是不是說我壞話。我耳根怎麽老癢癢啊。”


    音音趁機停住,走到李宏波跟前一拉把他拉到我跟前說:“你兩個親熱吧。”


    李宏波嘿嘿地笑著對我說:“打攪你好事了哈。”


    我們穿過人流,步行到昆明汽車站,坐車朝景洪市進發。到景洪市沒有停留,又坐車到了猛龍鎮。到猛龍鎮我們找個小飯館隨便吃了些東西。


    吃完東西,我們坐電動三輪趕往曼魯。這是一個挨著山林邊沿的村子。除了這兒開發過的那些景點,從這村子再往裏走就進山了。老煙鬼說他在這個村裏等著我們。我奇怪的是,這一路上這家夥連個電話也不打。


    馬上要進村子了,我給老煙鬼打個電話。電話打通了,老煙鬼說他還沒出來,天黑了肯定走不了,等天亮了再往外出。


    我靠,這老頭兒這麽精怎麽也犯這種低級錯誤,在深山老林裏迷路了。


    我說你不有手機嗎,不是可以開導航的嗎?卜算子呢,掐指一算擠著眼也摸出來了。


    我擠兌老煙鬼一頓。老煙鬼說你懂個屁,有導航是懸崖你能往前跳嗎?那不也得能過人的地方才好走啊。


    我說得哩,我在曼魯等你。


    曼魯沒有旅店,但寨子裏的人,自家有的是房子。不知道這裏住的是什麽族,也沒問。沒出過遠門,懂得少。就少說話,省得壞了人家習俗什麽的。


    我們到曼魯天已經黑了。由李宏波出頭,我們住在最靠外邊一家人家裏。他們家隻有母子兩個人。老太太五十多歲,她兒子三十來歲。人黑黑的,瘦,個子不低。他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夠自然。我懷疑他是不是有點兒傻,要不這麽大年紀,還是一個人跟著母親過,連個媳婦都沒有。


    她兒子開始不怎麽歡迎我們,李宏波掏出兩百塊錢給那老太太,她兒子才不說什麽。


    他們住的是竹樓。我們猛一見,感到還很新奇。不過不太習慣的是,他們在樓下麵養豬,等於我們就住在豬圈上麵。總感覺有些別扭。豬圈一邊還另有房間可能是用來放雜物的,不住人。我們住二層。


    那中年男人總跟在我們不遠處,我就沒話找話問大哥叫什麽名字。他憨憨地說叫岩樹挺。我們進房間他都在外麵望來望去,叫他進房間又不肯。老太太看起來很和善,不說多少話,有點兒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這都不關我們的事兒,我們住一夜就走,幾個人身上都有點兒功夫,也不用擔心他們會怎麽樣。人在外麵,有點兒警惕還是必須的。


    我們也沒有問他們怎麽洗澡,自己找盆子接了水,在房間裏擦了下身子,準備睡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晚上也不敢亂跑。


    因為坐車比較累,我往床上一歪就睡著了。睡到半夜醒了,來了精神。我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我也打開門,下樓看看。


    下去的那個人應該是岩樹挺。我和李宏波住一房子,他睡得跟豬一樣。


    我腳步放輕,貓著身子跟到樓上。岩樹挺來到他家籬私笆牆的外麵,用手在牆根上刨什麽東西。沒幾下就把一個細長的東西從土裏拿了出來。


    這家夥做什麽,還要半夜幹活嗎?有什麽活白天不能做啊。我躲在一邊,借著模糊的月光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把那東西用衣服來回抹了幾下,放在嘴時咬起來。那聲音咯咯吱吱地響,像是在咬骨頭。


    我心裏一陣惡寒。


    沒多大工夫,他竟然把那一根骨頭吃完了。仿佛那東西很香,他還咂吧咂吧嘴。


    吃完他又蹲下去,在土裏扒拉一會兒,應該是沒有了。他到豬圈一邊的一間房子裏拿出一個鐵鍬,左右看看沒人,扛著鐵鍬就出門了。


    我遠遠跟著他,好事不背人,背人沒好事兒,這貨半夜三更上山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你瑪不會挖個坑把我們幾個坑了吧。


    等一離開寨子,我就跟得緊些,有樹擋著,很容易隱蔽。岩樹挺沿著一條小路七拐八拐,走了有五六裏路,來到一麵山坡下,這裏稍微平坦。樹也少。待我走到樹林邊沿,看到這一片空地上立著不少石碑,很多舊的墳頭。


    我更加不解,他半夜來這墳場幹什麽?一個人也不害怕。


    岩樹挺前後左右看看,停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揮鍬朝一個墳頭挖下去。


    他這是要盜墓嗎?不過這也太沒水平了,就這樣的墳頭,一看裏麵就沒什麽好東西。我佩服他膽子真夠大的。


    岩樹挺幹活很猛,很快就把墳頭鏟平了。鐵鍬戳下去,能聽見碰到木頭的聲音。應該到棺材了。


    他把棺材上麵的土鏟掉。拿著鐵鍬朝我跟前跑過來。我嚇了一跳,以為他發現了我。連忙隱在樹後朝一邊退。他來到樹林邊上,用鐵鍬在一棵樹下挖了幾下,伸手拔出一根鋼釺來。


    原來他在這兒埋的還有東西,看來做這事兒不是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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