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都愣了,心說洗衣服?這也叫懲罰?


    我們仨互相看了看,大嘴跟我一樣一臉不解,鐵軍卻拿出一副憂慮的目光。


    獨眼船長想了想後,點頭同意了,還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說,“那就洗兩個小時吧。”


    他把鼻煙壺收好,又把碗中最後一塊腦子用手抓起來,放到嘴裏嘎巴、嘎巴嚼了。他不多待,帶著手下離開了。


    但胖二副和兩個水手留下來了。其他偷渡客在船長走後,也陸續離開。


    那個光頭即將出門口時,還特意回頭看了看我們仨。大嘴對他豎起中指。光頭笑了笑沒說什麽。


    我想的是,等洗完衣服,我們哥仨回客艙了,再跟這兔崽子好好說道說道。


    最後胖二副和兩個水手帶我們仨離開餐廳。其實胖二副在後,兩個水手在前,這也隱隱有圍我們的意思。


    我們一起來到船尾。這裏早就有兩個水手等著了。他倆麵前還放著一個大木桶。


    我盯著木桶,心說髒衣服都在這裏麽?看似不是很多。


    但我想岔了,我們來到船尾後,胖二副也讓手下把木桶打開。水手還從這裏麵拿出三捆怪繩子來。


    這些繩子都很長,而且每一捆繩子,隻有末端三米來長的區域是光滑的,剩下地方,繩中全鑲嵌著小釘子。釘尖一致往下。


    這麽一弄,讓這繩子看著異常瘮的慌。


    四個水手分工,分別把三捆繩子往我們仨身上纏了過來。


    我看出不對勁,一邊抗拒,一邊問了句,“不是洗衣服麽?咋又綁這個?”


    其中一個水手冷笑一聲,又走到船尾欄杆處,這裏掛著另一根繩子,也吃著勁,筆直的延伸到欄杆外。


    他指著這繩子說,“所有人的髒衣服,都掛在繩子上丟在海裏,知道麽?在白鯊號行駛過程中,這些髒衣服泡在海裏被拖行著,洗完後比任何洗衣機洗的都幹淨。”


    我突然明白啥意思了,心說原來不是讓我們洗衣服,而是我們仨就是衣服。


    我覺得玩大發了。我想抗拒和後悔,不過都晚了。


    那四個水手中,有兩人重點針對我,一前一後的夾著我,看樣子,隨時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大嘴表情很冷,鐵軍拿出思前想後的樣兒,最後對我和大嘴搖搖頭。


    這也是對我和大嘴做了一個表態。我一頓之下,我身後的水手立刻用繩子往我身上綁。


    他沒用帶釘子的繩子處,而且拿捏著尺度,最後我胸口、腰間和大腿根都被光滑的繩子末端勒住了。


    我試著活動下身子,四肢倒沒障礙,能自由活動,隻是想弓弓身子之類的挺困難。


    隨後鐵軍和大嘴也受到了這種對待。我們仨又被催促著都站到了欄杆上。


    我看著前方無盡的夜海,尤其看著腳下方少說十多米高的海麵時,我心跳的厲害。


    有個水手喊了句,“等什麽呢?還不快跳下去?”


    胖二副卻插話說了句等等。他從原本裝繩子的木桶裏翻了翻,最後找到一個像棒球棍的棒子。


    他把棒子遞給鐵軍,說道,“這東西很厲害,知道怎麽用麽?”


    鐵軍點點頭,又把這棒子順著後背的繩子,卡上去了。胖二副又從木桶裏拿出一個一尺來長的東西。


    我不認得這是啥了。胖二副解釋說,“這是防水信號彈,使勁掰會斷尾兩截,這時高舉上天,就會射出煙花。”


    他的意思,我們被洗衣服後,等過了兩個小時還沒水手過來撈我們的話,我們也可以發射信號彈,給他們提示一下。


    鐵軍也把信號彈接過去,而我此時想的是,我們仨都沒帶表,誰知道時間?


    鐵軍不多問,先表態的縱身往前一跳。


    我看著他嗖嗖往下落,尤其他帶著的那段繩子,沿著欄杆嗤嗤的往下滑,那些繩子中的鋼釘,跟欄杆快速摩擦,時不時還冒出火星子來。


    鐵軍撲通一聲落到海裏。緊隨其後的是大嘴。


    大嘴跳出去的瞬間,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不過他沒遇到啥意外,最後落海時,讓海麵上一瞬間出現一個水花。


    這樣又輪到我了,我倒不是嚇得不敢跳,而是想稍微醞釀一下。


    沒想到有個水手壓根不給我機會,念叨句,“真墨跡。”他又對我後背狠狠推了一下。


    被他這麽大的力道一帶,我嗷了一聲,一下飛出去了。


    我亂舞手腳,身子飛速下落。其實細算算,之前破案時,我有類似的經曆,也算有點經驗和心得了。


    我懂得及時屏住呼吸,這絕對幫了我大忙。也因為跳水高度太高,落水一瞬間,我下墜的力道非常大。


    如果能任由我往水裏墜,這麽慢慢卸去力道,這還好說,但我還被繩子綁著。


    剛落下去估計不到三米吧,這繩子就繃緊了,使勁拽了我一下。我就覺得胸口疼得厲害,冷不丁壓抑的不行了。嗎找縱技。


    我哇的吐了一口氣,不過並沒將肺裏的空氣全吐光。


    我手刨腳蹬一會,很快落出水麵。這倒不是說我遊泳多厲害,而是被白鯊號動力帶的,我硬是被拖出水麵了。


    我胸口以下還沉在水裏。我挺難受的,想扭動身子,換一個姿勢讓自己舒服些。


    誰知道根本行不通,我一動,背後繩子上就傳來一股力道,讓我又回到原來的姿勢上。


    我現在背對著白鯊號,隻能盯著茫茫海麵,而且一個運氣不好,撞到一股海浪後,還有海水打在我鼻子上。


    海水能灌到我鼻子裏,別看我使勁往外噴氣,卻還有一絲海水順著鼻孔流進去,最後進入我嘴巴裏。


    鐵軍和大嘴也都不好過,但鐵軍身手敏捷,而且很聰明的想到一個法子。


    他先遊到大嘴身邊,跟大嘴提醒幾句,他倆又手挽手的拉著。這麽一弄,他倆一起保持平衡,能讓各自身子穩定一些。


    隨後他倆又一點點蹭到我身邊,我跟大嘴一左一右的拉著鐵軍的手。


    我們試著配合,漸漸地,我們都能微妙的保持住平衡。


    我們仨就等於被繩子拖著,也不用多費力氣啥的。但海水很冷,我們在其中侵泡的久了,身子開始發麻。


    就說我吧,肚子還疼了起來,就好像有個無形的大手,在五髒六腑間亂捏一樣。


    我時不時蹬幾下腿,這能緩解身子的僵硬和肚子的疼痛感,但大嘴就不行了,突然間他緊皺雙眉,念叨句,“媽的,老子忍不住要拉。”


    等我扭頭看他的時候,他一臉呆滯的表情,估計已經有行動了。


    在這茫茫大海中,我倒不在乎他隨地大小便的,但我又有另個想法,心說他這麽排泄一通,蟲卵被排沒排出去,這都不知道,以後再想找蟲卵就很麻煩了。


    隻是事已至此,我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鐵軍看著大嘴,似乎想說啥,最終也沒開口。而且鐵軍眼尖,也發現船尾出現一個人。


    他還提醒我們一起看。我想的簡單,還對他倆說,“會不會是洗衣服結束了,有人要拽咱們上去?”


    鐵軍搖頭,又強調,“這人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事。”


    他剛說完,船尾那人一通忙活,讓船尾欄杆處突然出現一個圓咕隆咚的黑影,這黑影還迅速往海麵落來……


    第十章海狼


    我看不清這黑影是什麽,但這一刻,我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心說又有哪個偷渡者犯戒了?也被丟到海裏洗衣服了?


    我現在泡在海水中,這滋味不好受,也讓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我隻好靜靜觀察著。


    船尾那人丟黑影下海後。他就迅速離開了,而黑影落到海裏後。還很快的浮起來。它也被繩子綁著,最後飄到我們周圍,像我們一樣在水麵上晃悠著。


    我這次看明白了。這竟是一個大木桶。鐵軍對這木桶很敏感,跟我倆說,“一起過去看看。”


    我們仨還是一個整體,手挽手的並沒分來。我們一起往那邊慢慢湊去。


    我離木桶最近,最先伸手摸到木桶。給我感覺,這木桶很平常不過,隻是桶的邊緣有一處很小的裂口。有一小股液體正順著裂口往外溢。


    我對著裂口扣了扣,又把手伸到眼前看了看。這液體有點紅,我湊近了一聞,還挺腥的。


    我第一反應是血。我還把這情況跟鐵軍和大嘴說了。


    大嘴搖搖頭。表示不可理解。而鐵軍一愣之下,罵了句糟了。


    他帶著我倆一起圍到木桶周圍。我們趴在木桶上,冷不丁跟趴在救生圈上差不多。但這不是我們最終目的。


    鐵軍下命令,讓我們快點行動,把木桶的繩子解開,讓它隨波飄走。


    我和大嘴都問了句為什麽?鐵軍臉色很差的回答,“咱們決不能招惹海狼!”


    我對海狼這詞很陌生,反過來說,我倒是聽過沙漠狼、叢林狼等等。我和大嘴不耽誤的動手,但我也多問一句,讓鐵軍解釋下啥是海狼。


    鐵軍提醒句,“鯊魚!”我腦袋裏嗡了一聲。


    別看平時沒機會接觸這種海洋動物,但它的臭名早就通過各種途徑印在我腦海裏。


    我更知道,鯊魚是很嗜血的。這木桶裏呼呼往外流血,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海狼,也就是鯊魚引過來。


    我們仨離木桶這麽近,保準成為鯊魚的腹中餐。


    我們仨都急了,隻是綁木桶的繩子很緊,而且左一條右一條的,這木桶被係的裏三層外三層。


    我們解開一個,還有另一個。


    我們沒放棄,這麽弄了有一支煙的時間吧,鐵軍扭頭一看,忍不住罵了句。嗎找團才。


    我順著他目光也瞧了一眼。說實話,我嚇住了,在不遠處的海麵上,突然出現一隻魚鰭。它少說有一尺高,正迅速的往我們這邊靠來。


    這是啥,不言而喻了。鐵軍喊了句,“快躲!”


    我們仨也不解繩子了,全下了木桶,各自拿出最快速度,往一旁遊去。


    在我們剛躲開不久,鯊魚就過來了,它很凶殘,讓其大腦袋突然浮出水麵。它還張大嘴,對著木桶咬了過去。


    我聽到砰的一聲響,鯊魚緊緊咬著木桶,還不斷扭著身子借力。


    我曾聽別人說過,鯊魚的牙齒跟匕首一樣鋒利,我原本不信,但這次看著這條鯊魚沒咬幾下呢,木桶就碎成兩瓣了。我徹底信了。


    而且伴隨木桶一碎,它裏麵的血呼啦一下全出來了,一時間海麵上出現一塊紅色區域,這是被血染的。


    那鯊魚感覺到血後,立刻變得興奮起來,咬著半截木桶,繼續亂扭身子一番。


    這麽一來,它速度被影響,一下被白鯊號甩下一段距離,我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心說木桶也沒了,血也都散了,它這下該離開了吧?


    但它並沒這麽好打發。它吐掉木桶,再次加速,奔著我們衝來,而且首要目標,竟然是我。


    我嚇得腦袋裏嗡了一聲。如果這次麵多一個歹徒,哪怕是悍匪,我也不會這麽緊張。


    我肯定會用肘擊和擒拿,跟匪徒過過招。問題是現在對手是個鯊魚,我不知道怎麽下手。


    這麽一耽誤,鯊魚又離近了一大截。我就覺得整個心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我想逃,卻被背後操蛋的繩子限製著。鐵軍知道我現在處境不妙,他從後背上摸出“棒球棍”,一邊往我這邊迅速遊,一邊舉著棒子。


    鯊魚沒把鐵軍放在眼裏,但當鐵軍接近鯊魚後,他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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