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小夏:“你今年十八歲了吧?”


    “對啊,咋了?”夏哥接口。


    我再問:“你十四歲的時候是在哪上學?”小夏說他十四歲的時候應該在念初二。老謝看了看我,這老狐狸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的思路,就問小夏:“你的初中學校是哪所?”小夏說出一個學校的名字。老謝連忙讓夏哥的侄子把車開去那所初中。


    夏哥疑惑地問:“我兒子是上了高中之後才開始變成這樣的,常大仙看事的時候也說過‘禍在學校’,現在去初中幹啥?”


    我笑著問:“你怎麽知道小夏的怪病肯定和高中有關?禍在學校,也沒說高中吧?初中也是學校。”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有意無意地看著小夏,他眼神中閃過幾絲慌亂,好像想說什麽,又咽回去了。我問:“小夏,你初中的班主任還在嗎?”


    小夏說:“好、好像在,可我覺得我的病和我的初中學校沒啥關係,咱們還是回家吧。”老謝奇怪地問你怎麽知道沒關係,小夏扁了扁嘴沒說話。


    夏哥撓撓腦袋:“初中能有啥問題呢。”我沒繼續說,和老謝悄悄交換眼色,畢竟也隻是猜測,把話說得太滿就不好往回收,隻好走一步看一步。在路上,我心裏想著小夏在發病時曾經說的那些話:“別挪,啥也沒有,十四歲,被關了起來,在學校底下,放我出去……”似乎能串成一個連續的什麽行為,但又很模糊。


    雞西並不大,很快就到了這所初中,夏哥找到教務主任說明來意,主任撇著嘴,馬上就要趕我們走。夏哥的侄子生氣地說:“我弟弟這怪病都好幾年了,也沒治好,就到你學校問問情況,查查事,咋就不行呢?”


    第679章 防空洞


    磨了半天,教務主任才勉強答應,問你們想怎麽查,你這孩子的怪病和學校能有啥關係。我問:“主任,你們學校有地下室沒?”


    教務主任說:“主教學樓有三間地下室,幾年前是堆雜物用的,現在學生太多,都當成課堂了,專門上音樂和美術課。”老謝連忙問能不能挨間看看,最多幾分鍾的事。教務主任想了想,說今天三間地下室有兩間空著,另一間下午四點才能空出來。


    就這樣,我們先到那兩間空著的地下教室去查看,五毒油測了半天什麽也沒有。在等候另一間地下課室下課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在操場上無聊地坐著。我一直在悄悄觀察小夏的反應和表情,這也是做牌商兩年多來的習慣反應。我看到小夏神色仍然有些緊張,這是之前一直沒有過的。他兩腮處的肌肉一鼓一鼓的,應該是在暗暗咬牙,人隻有在兩種時候會這樣,一是憤怒,二是緊張,難道這所初中真有問題?


    奇怪的是,我看到小夏有意無意地偶爾會瞟向操場角落的方向,我看了看那邊,什麽也沒有,地麵上隻有一大塊厚厚的鐵板,上麵還放著兩個高低杠,鐵板邊緣用水焊燒出兩排不規則的圓洞。我朝那邊走過去,半路忽然回頭,看到小夏正緊張地看著我,見我回頭,他立刻把頭轉過去,假裝沒事。


    這就更讓我心中起疑了,老謝也走了過來,低聲問我:“又有什麽餿主意了?”


    不得不說老謝這老狐狸三個字絕對是當之無愧,從我的動作就知道,我肯定不是隨便散步走到這裏來的。我低聲對他說了小夏的反應,老謝讓我用五毒油測測。


    把項墜放在手掌中,我在這塊厚鐵板上來回走了幾圈,也不知道是眼花,還是心理作用,發現油的顏色略微有些變深。我給老謝看,他從鐵板走回操場中央,再走過去,來回好幾次,搖搖頭:“我這眼睛可能也有點兒花,好像是變深了,但不能肯定。”


    我招手把夏哥和他侄子叫過來,讓他倆分別把項墜放在手掌中央,從操場這邊走到鐵板上再走回來,讓他注意盯著項墜中液體的顏色有沒有什麽變化。兩人沒明白啥意思,但還是照做了,夏哥沒發現有變化,而他侄子卻說:“好像在鐵板那邊的時候,油比之前發深。”


    看來這就不是我眼花了,於是我連忙讓夏哥去找校方。小夏走過來,說他頭疼不舒服,想回家,讓他堂哥馬上開車走。夏哥的侄子掏出車鑰匙,夏哥看著兒子那張發白的臉,點了點頭,剛要說話,老謝說:“不行,事還沒查清楚呢,不能就這麽走。”


    “我兒子今天不得勁,要不明天再來?”夏哥問,我朝他擠了擠眼睛,說必須今天。夏哥沒明白我這眼色的意思,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就是想迷惑迷惑他,用來拖延而已。夏哥滿臉發蒙,隻好再去找教務主任,小夏呼吸急促,蹲在地上直喘。他堂哥問咋了,能挺挺不,小夏搖著頭說不行了,馬上就要昏倒,快送他去醫院。


    他堂哥對我說:“這可咋辦?要不我先送他去醫院看看?”我心想他多半是裝的,就搖搖頭,說小夏必須在場,他肯定能堅持住,最多二十分鍾,到時候我們大家一起送他去醫院。看到我不慌不忙的樣子,小夏更加緊張。


    老謝笑嗬嗬地走到他麵前,也費力地蹲下:“小夥子,你是心裏有啥事吧?和我說說,不然誰也幫不了你。”小夏垂著頭,臉上的汗直往下滴,這時已經不是夏天了,哪來這麽多汗呢。小夏的堂哥心疼弟弟,又來問我能不能先送他去醫院打一針,我搖搖頭,說他根本就沒病,不用治。


    小夏堂哥很不高興:“田老板,你這話是啥意思呢,我弟弟這個病都好幾年了,到你這還成裝病?”我笑而不答。這時夏哥帶著一名穿藍色運動服的強壯男人走過來,看來又是體育老師。他說:“鐵板下邊是學校的地下防空洞,早就廢棄不用了,裏麵堆著不少雜物,都是沒用的,好幾年也沒人打開,你們開這玩意幹啥?”


    我問:“這鐵板是什麽時候蓋上去的?”體育老師想了想,說應該是三年多前吧,記不太清了。


    “能不能把鐵板挪開,讓我們進去看看?”我連忙再問。說完這話,我自己立刻想起,夏哥曾經對我說過,小夏在犯病的時候會說“別挪,啥也沒有”的話,難道和這塊鐵板有關?


    體育老師哼了聲:“你們幾個是閑著沒事來探險的吧,我一會兒就下班了,沒功夫陪你們閑扯。”他剛要走,夏哥和他侄子又走過去求情,夏哥掏出幾百塊錢要塞給老師,讓他幫幫忙。


    “我沒明白,你兒子得了怪病,和咱校的防空洞有啥關係?”體育老師不解,他看了看蹲在旁邊的小夏,說:“哦,是你啊,你不是咱校以前的學生嗎?姓啥來著?那時候我記得最能打架的就是你,總欺負同學,現在看起來好像老實多了。”


    小夏沒回答,不光是流淚,而且還在那哭上了。夏哥奇怪地問你怎麽回事,是不是頭疼,要不咱們先去醫院吧,小夏連連點頭。


    老謝過去攔:“別別別,我說夏師傅,這事你就別管了,今天就算他疼昏過去,也得等我們進了防空洞看過之後再說。”


    夏哥表情複雜地看著老謝,我對體育老師說:“現在還不敢肯定有沒有關係,也隻是猜測,你看能不能幫幫忙,就看一眼。”體育老師看到夏哥滿臉的哀求之色,心軟了,說要是被校領導看到批評,你們就說是自己弄的,沒我的事,我們連連點頭。


    體育老師並沒有收夏哥的錢,招手叫了十幾名正在操場上打鬧的男學生,指揮他們先把兩架高低杠搬開,再去搬那塊厚厚的鐵板。這鐵板和雙人床差不多大,雖然厚但隻是移開,十幾名男學生累得臉漲紅,勉強把鐵板移開一半,露出下麵黑洞洞的水泥樓梯,從裏麵飄出一股發黴又腐敗的氣味,很難聞,估計是下雨時雨水灌進去,幹涸後散發出來的腥味。


    “好幾年沒下過人了,真不明白你們想找啥!”體育老師又從辦公室找來幾把手電筒和幾個口罩遞給我們,老謝說:“我、我就不下去了吧,我這人怕黑,在上麵給你們把風。”


    我說:“又不是偷東西,用你把哪門子的風?算了,你在這兒等著吧。”我們戴上口罩剛要進去,小夏突然跑過來拉著父親,大喊大叫著說要回去,他的頭就要疼死了。我冷冷地看著他,老謝何等聰明,早就看出這小子心裏有鬼,笑嗬嗬地過去問:“小夏啊,你是不是以前去過這個防空洞?”


    “沒有、沒有!我沒去過,爸,爸你快帶我回家,我難受,你快點兒……”小夏像瘋了似的。老謝說讓我們快下去,他在上麵看著小夏。


    我說:“不行,他必須跟著下去!”告訴夏哥和他侄子,必須拉著小夏進防空洞,現在就開始。兩人雖然沒明白,但還是按我說的話,一左一右架著小夏開始往防空洞裏麵下。體育老師舉著手電筒在前邊帶路,我們在後麵跟著。


    這種防空洞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以前修的,為了防美帝等國的突襲,現在來看已經有些可笑,就算真打起仗來,這東西能有什麽用處,根本躲不了幾個人,也存不了多少物資。


    第680章 玩笑


    我有個同學的老爹是沈陽市大東區武裝部的幹部,上初中的時候,我跟那同學去過區裏最大的防空洞,那裏空間大得多,四處都是岔路,沒有人領著非迷路不可,但學校的防空洞就很簡單了。好在封口的鐵板留有通風孔,但仍然能感到呼吸不暢。我把五毒油項墜舉在手掌中,邊走邊看,體育老師說:“你們要是覺得喘不過氣來,就趕緊跟我說,對了,你們到底要找啥?”


    “不確定,就能把所有的地方全都走一遍就行,包括每個房間。”我說。


    體育老師說:“這可不一定,有的房間都鎖了好幾年,我也沒有鑰匙。”那邊小夏低聲哭著,好像很害怕。沒想到這個地下防空洞還挺長,體育老師說可能是發電機壞了,這燈也不亮,好在沒多遠,五六年前他走過一回,大概也就是六七十米吧。


    路上看到水泥牆壁邊有幾扇鐵門,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把著大鐵鎖。快走到防空洞盡頭的時候,小夏說什麽也不走了,夏哥問你是不是累了,小夏也不說話,渾身發抖,戴著口罩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到眼睛裏全是恐懼。


    “這孩子是咋回事?”體育老師問。小夏忽然轉身就跑,被我幾步追上給攔住,問你要去哪,小夏也不說話,瘋了似的亂衝亂撞,我連忙讓人過來幫忙,夏哥和他侄子共同將小夏扭住,夏哥問:“你這孩子,到底咋回事?”


    小夏似乎有些憋得慌,將口罩扯下,他的嘴唇在劇烈顫抖,我沒理他,舉著五毒油項鏈,用手電筒照著來到防空洞的盡頭,左右各有兩扇鐵門,這時,油的顏色已經很深,我這心跳得怦怦的,當走到右手邊那扇門前時,油明顯變得更深了。這鐵門並沒上鎖,我用力推推就開了,裏麵堆得全都是麻包,還有股怪味,像是狐臭。


    體育老師抬鼻子仔細聞著:“這是啥味啊,死老鼠?”我讓他跟我一起進去,體育老師滿臉不耐煩,我笑著說對裏麵不熟,怕碰壞了啥東西。體育老師隻好在前麵走,說這屋裏麵還有個小屋,堆的都是幾十年前那種舊式的鐵製課桌椅,沒啥可看的。


    夏哥和他侄子架著小夏也往裏走,小夏極力掙紮,怎麽也不進去,嘴裏說著:“不是,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真不是,真不是,真不是!”


    “啥玩意不是故意的?”夏哥問。


    小夏也不回答,邊呼呼喘氣,邊重複著那些話。小屋門口也用兩個互相倒置的鐵桌子頂著,項墜的顏色幾乎全黑,我指著小屋的鐵門,對夏哥他們說:“這裏麵有問題。”夏哥沒明白,我把項鏈戴在脖子上,和體育老師共同把鐵桌子搬開,鐵桌腿和水泥地麵相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小屋的鐵門也沒上鎖,體育老師慢慢推開門,狐臭味更強烈,小夏突然跪在地上,大哭著:“宋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宋洋?宋洋是誰?”我問。


    夏哥疑惑地問:“宋洋……你怎麽提起他了?”我連忙問什麽意思,夏哥說小夏在這學校念初三的時候,同班有個叫宋洋的男同學在某個禮拜天獨自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家,家人和派出所幾乎找遍整個雞西市,最後仍然沒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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