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說:“算命那是個人愛好,但也不能說和炒股完全沒關係。股市也是由人組成的,人有命理控製,股市由人來控製,所以相學書上很多道理也能用在股市上,不然我炒股能這麽厲害嗎?入市兩年多我沒賠過,你知道有多少人都賠得稀裏嘩啦的,他們可羨慕我了。”


    我差點就笑出聲來,心想就這幾個月賺一千多的水平也能叫厲害,那些大客戶們豈不成了股神。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就問:“你為什麽沒處對象?也不小了,打算多大了才結婚?”


    王母歎了口氣:“誰知道他咋想的,我們一催,他就說‘處那玩意沒用’,也不知道在他眼裏都啥有用。上次我托鄰居介紹個姑娘來看,那姑娘可喜歡他了,非同意和他處不可,可他就是不處!”


    我心想,得多缺心眼的姑娘才能喜歡上王飛這樣的人。就說:“王飛,我建議你還是應該去上個班,平時不太忙的時候還能用單位的電腦炒股,又有工資拿,兩不耽誤,多好!”


    王母插嘴道:“我都和他說好幾次了,可就是不聽啊。”


    王飛撇了撇嘴:“上班再清閑也得費精力,就不能全心撲在股市上。你要是想做好一件事,就必須要專業。再說了,掙工資有什麽用,有句話叫‘打工打工,兩手空空’說的就是你這種心理。”


    我哭笑不得:“我是在勸你,又不是說我自己。我不用打工也能賺錢,兩年多的收入能在沈陽買一套門市房,你行嗎?”


    王母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王父卻把撇著嘴,一副瞧不起的模樣。王飛說:“別以為你賺的這點兒錢就很厲害,在真正的有錢人眼裏,那根本就不是錢。比爾蓋茨一天就能賺幾十萬美元,你說你這也叫錢嗎?”


    我實在忍不住,站起來說:“世界上有幾個比爾蓋茨?大多數都是你這樣的普通老百姓,和你比起來,我是不是強多了?你家的房子全村最破,屋裏連個像樣的家具也沒有。你要是有我十分之一的收入,也不至於讓家裏破成這樣。再看看你爹媽老成什麽樣了,穿的是什麽衣服,再看看頭發,五十來歲頭發就白成這樣,不是和你操勞的嗎?你要是多賺點錢,也讓你爸抽點兒好煙,何必抽達妮這麽次的煙?你這麽大人了,成天不務正業,靠著一千多塊錢炒股,純粹是在消磨時間!”


    這話把王飛給驚呆了,他還沒說什麽,王父從炕頭跳到地上,指著我罵:“家裏破關你啥事,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兒子?從小到大我都沒說過他一句,你算個啥?誰說達妮是次煙,我抽了十幾年,就認這個牌子,給阿詩瑪都不要!再說了,我都五十出頭的人了,能不老嗎?頭發白那是天生的,我二十歲就少白頭,你管得著啊?”


    王飛似乎習慣了這種指責,淡淡一笑,阻止他爹繼續發怒,對我說:“上次吃抻麵的時候,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在沒成功之前,很多人都不理解,你也一樣。所以你這種人永遠也不可能成功,我不會跟你計較,反而我看到你這樣的心態更能感覺到一種悲哀。”


    我不想再和他爭辯,隻看著王飛的父母發笑。王母表情很難過,王父卻不以為然。王飛說:“今天你大老遠來了,就吃完飯再走。”我連忙推辭,說這就走了,出租司機還在村口等我呢。心想還退什麽貨、要什麽車錢,再多呆一分鍾我非瘋不可。


    王飛說:“那就不留你了,讓我媽送送你,我還得繼續看書。”


    走出屋,王母隻把我送到院門口,我看到她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王父則站在房簷底下抽著煙,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我們。王母說:“大外甥,我就不多送你了,說實話,沒特殊事我都不敢往村外走,村裏人都把我們家當成怪物,離老遠就開始指指點點。成天有人來找王飛算命,哪是什麽算命,都是來看笑話的……”


    還沒說完,王母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了。我不解地問:“王飛看上去挺聰明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一連幾年不上班,隻拿著千把塊錢成天炒股,還認真地當成營生?”


    王母歎了口氣:“還不都是他爸給慣的,我們家全村最窮,他爸從小就希望兒子能成富翁,出人頭地,到時候給他爭臉,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唉,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享受著了……”


    看到王母花白的頭發和破舊的衣服,我無奈地掏出六百塊錢遞給她。王母很意外,沒敢接,我說:“大嬸,拿著吧,就當是退貨的錢,東西我也不要了。這錢你千萬別給王飛,扔在股市裏就和打水漂一樣,沒用。”王母這才把錢接過來,眼淚掉得更快。這時我聽到從村口方向傳來急促的汽車喇叭聲,這才想起早就超了十分鍾的約定,連忙跑向村口。


    司機很不滿意:“老弟,你讓我等十分鍾,這都快二十多分鍾了,這不耍人呢嗎?”我賠著笑道歉,出租車緩緩駛出村子,朝市區方向開去。


    在車上,我閉著眼睛,王飛和他父親的表情、舉動和言語似乎還在眼前耳邊。說王飛精神有問題吧,可他思維敏捷,條理清晰;說他是正常人吧,可每句話、每件事都和別人不一樣。我可憐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但俗話說得有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王父對王飛的縱容和嬌慣,才是最大的元凶,不然王飛也不能落得這步田地。而更可悲的是,王飛父子對這一切居然還沾沾自喜。


    很難想象,當王飛父母老得走不動路時,王飛要靠什麽來養活他們。而在中國到底還有多少像王飛和其父親這樣的人,隻有天知道。


    回到家裏,父母早就把幾個菜做好,坐在桌旁等我吃飯。我心裏熱乎乎的,心想世界上的父母都最無私,不管兒女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是優秀還是無能。吃飯的時候,我看到父母鬢邊已經有了白頭發,心裏更加發酸,這口飯竟然咽不下去,生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像王飛那樣的子女。


    從那以後,我暗暗打算,最多再幹三年,賺夠錢之後就回沈陽結婚成家,讓父母好好享受後半輩子。


    第四卷 共同致富的牌商生涯


    第155章 唐先生


    讓我們把時間跳回,再回到幾個月前,我剛把那條咬錢虎手鏈賣給王飛之後。為了盡快將老謝砸在手裏的那尊山精推銷出去,我在淘寶店鋪的頁麵上特意加了醒目的大字和鏈接,每個寶貝介紹的末尾也都有。還特別注明“供奉之後能連保三代大富大貴”的字樣,以吸引顧客。


    那天晚上六點多鍾,我正在還沒兌出去的佛牌店裏和幾個鄰居打麻將,手氣很不好,逢大牌就點炮,已經輸了將近小兩千。正在生氣的時候,手機進了短信,騰出手打開一看,內容很簡單:“是田七先生嗎,我有個朋友對您發布的山精商品比較感興趣,請問您幾點方便,我給您打電話詳談。”


    這人說話相當客氣得體,和之前王新那種沒什麽素質的客戶比起來,明顯受過良好的教育。我手裏抓著一張牌,邊回短信邊思索是留還是打,後來一走神就把牌打出去了,結果又點了個大炮。我氣得把手機扔到桌上,再也沒理。


    散局後又去吃飯,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躺在床上玩手機,才又看到那條短信,連忙回過去問情況。那邊一直沒回複,按理說,像這樣沒下文的客戶我是不會再追問的。但我有種直覺,從這人的文字措詞來看,似乎不是個平頭老百姓。而且也是因為我先不理對方,所以到了第二天上午,我又連發兩條短信過去,說昨天晚上生了病,正在醫院輸液,就沒看手機。


    這招果然管用,這個號碼打來電話,是個成熟男人的聲音,語調很平穩,聽了就讓人覺得舒服。自報家門之後,我問對方的來頭,他說:“我姓唐,在保定工作,不知道您發布的那個山精還在嗎?”


    “應該還在吧,具體我要給泰國方麵打電話確認,這個東西很搶手。您能具體說說情況嗎?”我沒直接承認,而是先拐了個彎,讓對方覺得這東西確實有市場。


    唐先生問:“我在某機關任職,具體的也不用說了,您知道了也沒什麽用。我隻是想問問,這個泰國山精真的能讓人連續三代都大富大貴?那還有保平安的功效嗎?”


    我說:“當然有!平安富貴是個四字的詞組,隻有平安才能談得上富貴。要不然家裏總出事,今天生病明天官司,賺的錢都不夠往裏搭,還哪來的心思去賺錢呢?”


    唐先生笑了:“您說的真在理。那我還想問問,這東西的來曆真像您在論壇上寫的那樣,是由什麽死去法師的身體變成的?那豈不是把一具人類的幹屍給搬回了家?那也太瘮人了吧,而且這算不算違法?”


    我回答:“當然不能算。山精雖然是黑衣阿讚師父的屍體,但已經縮小,也就像一隻貓那麽大。再說人也是動物,動物屍體能製成標本擺在家裏,人怕什麽,習慣就好了,而且除了相關者,誰也不知道它生前是什麽來曆,肯定不違法。”


    這等於給唐先生吃了定心丸,他又問:“山精的最低價格是多少?怎麽交易?”


    我心想,願意請山精回來的人,能出得起十萬,就能出得起二十萬,除非還像法庫老塗那樣的奇葩,但這種人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所以我就說:“山精稀有無比,都是有價無貨,二十萬元是最低價了,少一塊錢都不賣。而且也不是誰都能買的,要把供奉者的資料先提供給泰國方麵,讓阿讚師父審查作估法,要適合供奉的才行。所要提供的資料,我發在論壇上的廣告中應該寫得很詳細。”


    “沒錯我看到了,可我在一些泰國論壇和淘寶網上看到別家也有山精,從幾千到幾萬的都有,模樣看起來和您發在論壇上的圖片似乎也沒太大區別,他們怎麽那麽便宜?”唐先生又問。


    我冷笑:“幾千幾萬塊人民幣的山精怎麽可能是真貨?那都是馬來西亞的仿貨,最多是用陰料製成山精的法相,再由阿讚師父加持,相當於另一種陰牌。真正的山精可不是泥捏的,而是有兩種,一是深山中的山魈變異而成,二是修邪法的黑衣阿讚死後的靈體。”


    唐先生感歎道:“沒想到這種東西還有這麽多說道,看來是我太草率,那我再想想,謝謝您。”唐先生很客氣地掛斷電話。我暗想看來這筆生意多半成不了,問的人不少,一聽價錢和來曆都嚇回去了。也是,這世界上有幾個人願意出幾十萬買這玩意回家?除非對東南亞陰物很了解的人。


    幾天後,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回泰國去。在國內呆著也沒意義,山精脫不了手,那七萬塊錢就等於打了水漂,我和方剛各賠三萬五,這得賣多少條佛牌啊。正猶豫著,唐先生又發來短信。


    我做生意的習慣是,凡是給我打電話或發短信聯係過的人,我都要馬上把對方的姓名、城市和需求記在手機電話簿中,以免忘記。比如這位唐先生,我就把他的手機號存為“唐先生-保定-山精”的字樣。


    唐先生這次發來的短信內容是:“我和朋友正在泰國旅遊,順便多了解一下泰國佛牌的知識,尤其是關於山精。”


    這讓我感到意外,難道唐先生還真有心請山精回家?我立刻來了精神頭,連忙回複:“陰法之物不要到正廟去打聽,可托熟人問真正有修行的阿讚,最好是黑衣阿讚。”唐先生回複知道了。兩天後,他又給我發短信,稱托一位在泰國做生意的中國人找到了某正派白衣阿讚打聽,對方稱山精有兩種,而那種由黑衣阿讚師父死後靈體製成的山精效力更強,陰邪無比,效果也很好,但要謹慎供奉。


    我很滿意唐先生打聽山精的過程,這等於又給我做了活廣告。唐先生說:“我先把資料發給你吧,請泰國師父看看我適不適合供奉山精。”我很高興,但也有了疑問,從開始就覺得這個唐先生似乎不像生意人,因為說話太文縐縐,或者說太正式,太官方,於是就多了個心眼,想套套對方的一些底細。


    我補充道:“除了規定的那些資料,還要把您從事的工作,職務,收入,家庭情況和經濟情況都發給我,這都是必要的,而且資料必須真實,不能有一點虛假。否則事後出了嚴重後果,我這邊不負任何責任。”


    唐先生半天沒回複,我以為他在泰國很忙,就沒在意。又過了幾天,我實在沉不住氣,心想這人是忘了嗎?個人資料沒那麽複雜吧,就發短信催問。唐先生回複:“前兩天聽了您的話,我才意識到重要性。跟您說實話吧,想請山精的不是我,是我單位的老總一把手。前幾天借著出國考察的機會,也是我陪他去的泰國。”


    一聽這話,我開始佩服自己的直覺了,可能也是從做佛牌生意中鍛煉出來的吧。再問詳細才知道情況是這樣的,唐先生在保定市某事轉企的公司任副總經理,因為性格穩重,辦事周密,因此特別得上司賞識,很多事都交給他去辦。


    某天,唐先生夫婦和一位好朋友喝酒,看到那人脖子上戴了一條醒目的佛牌,就問是什麽項鏈。那人借著酒勁告訴他,這不是項鏈,而是泰國佛牌,厲害得很。這條是招財的,戴了幾個月,生意明顯轉好。而且現在有不少明星都戴過,特別靈驗,然後又給唐先生講了不少明星請佛牌的軼聞。


    第156章 保三代


    唐先生是混過場麵的人,接受的都是無神論教育,也從沒去過泰國。現在聽到他把泰國佛牌說這麽厲害,開始就沒相信。但他老婆忽然想起,在一次老同學聚會的時候,有個在山西做煤炭生意的人也戴著佛牌,還說確實能保平安,有一次下礦視察,剛出來不到兩分鍾就塌方了,死了十幾名礦工,他卻躲了過去。席間的幾名同學都來了興趣,紛紛向那煤老板谘詢這方麵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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