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你什麽……”我很費力地吐出幾個字。


    小勇說:“我想回家去,找我丈夫,他一直在等我。”


    我趕緊問清楚:“你到底是誰?”


    小勇啜泣著:“結婚那天,我們的婚車被撞,我丈夫重傷,我卻死了。為什麽偏偏是我?又為什麽偏偏在我出嫁的當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嚇得魂都飛了,嘴也不太好使:“這、也不是我、我們的錯啊。”


    小勇很生氣:“我本想回家,可一個人用法術把我拘回家,竟然讓我為他服務,說可以給我自己積累福報……我相信了,但那個人成功之後就拋棄了我,把我扔在路邊。這個討厭的小孩把我撿回家,還將我戴在頸中,我隻好附進去。”


    我回答:“我想我可以幫你,但你為、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給我們下藥了……”


    小勇笑了:“那對夫妻太不誠實,我求過他們好多次,就是不送我回家,今晚還說要找法師把我鎖回佛牌裏。我不想回到那個阿讚家中,我要回清萊,我的家在那裏!”


    第7章 送回清萊


    我連忙說:“可以送你回家,你先放開我們。”


    小勇搖搖頭:“就知道你們是在騙我,算了,就給我陪葬吧。”


    我急了,可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這時,老李居然扶著牆從臥室慢慢走出來,我很意外,就用盡力氣對他說:“快、快、快幫我們!”小勇疑惑地看著老李,不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老李坐在地上,喘著氣,我開始念那段經咒。小勇似乎有了感應,衝上去一腳把老李踢倒,再回過身來,雙手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你們都給我陪葬吧,我再找別人送我回去!”


    雖然小勇隻有六七歲,可手勁卻異常地大,我雙手無力,掙紮不開,臉漲得發紫,忽然從小勇背後伸出兩隻手,用力卡他的脖子。小勇咳嗽著,漸漸鬆開我,我看到方剛坐在小勇背後,正努力掐著小勇,大叫:“快、快把佛牌給田七戴上,再讓、讓他念經咒!”


    老李支撐著站起來,從小勇手裏去搶那條佛牌,小勇回身去撓方剛的臉,方剛也不躲,閉著眼睛任他撓,終於,老李把佛牌奪了過來,戴在我脖子上,我繼續低聲念誦,那條佛牌直飛起來,把項鏈崩得緊緊的,向著小勇的方向,似乎要脫離而出。


    小勇用雙手捂著耳朵,發出尖銳的叫聲:“我不去,我不想去啊,我要回清萊!”他雙手輪流去抓我的臉,但脖子被方剛卡著,他叫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尖,已經不像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我好容易把經咒念完,已經快要昏倒,忽然,小勇的身體脫離方剛雙手,迅速朝我跑過去,我想躲,但動作遲緩,根本動不了。小勇一頭撞在我胸前,把我連人帶椅撞倒在地上,方剛也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我很奇怪,還以為小勇要對我施暴,可過了好幾分鍾,小勇仍然不動。我已經動不了,隱約看到老李堅持著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然後也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裏,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我、方剛還有老李一家三口都搶救過來了,經化驗,摻在果汁裏的是一種叫做dormicum的迷幻藥,可致人昏迷或暫時失憶,至於小勇這個不滿七歲的小孩,是從哪裏弄來的這種迷藥,誰也不知道。為了避免麻煩,我和方剛都沒提佛牌的事,而老李夫妻雖然老老實實地供出了兒子小勇中邪的事,但警方並沒有采信,他們從老李家裏搜出了未用完的迷藥,反而開始懷疑是老李夫妻故意下藥給我和方剛,為的是圖財害命。但最後因沒有證據和動機,而將大家釋放。


    很快我和方剛就出了院,老李對我們感激萬分,說日後一定盡快歸還欠我表哥的那七萬泰銖,還說我就是他們的恩人,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招呼,萬死不辭。


    方剛把那條陰牌送回了阿讚師父手中,據說阿讚師父還將把它賣給了更需要的人,直到那個新娘的陰靈積夠了能托生的福報,才會被送回清萊老家。那要什麽時候,幫多少人,估計隻有老天知道。


    這樁生意總算搞定了,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鬼附身”的人。方剛以冒了很大風險為理由,硬是向我表哥多要了我一萬泰銖。可能我自己也不知道,從此後,我就走上了賣佛牌古曼童的不歸路。


    在泰國待了半個月,父母催我回去相親,我就又回到沈陽。相親當然又失敗了,因為我人醜又矮還沒錢。幾天後,同學又開始聚會,吃飯的時候,那位姓呂的女同學眉飛色舞,一直在給大家講自從在我手裏請了那條佛牌之後,生活有了多大改變,運氣多麽好。


    我的同學中有個叫王明的,雖然同班,但他當年因學習太差而連留兩級,比我們大兩歲,所以大家都開玩笑地稱他明哥。明哥在沈陽的一個鋼材市場做生意,有一天,他約我在市場附近一家烤肉店吃飯,中途和我提起佛牌的事,問:“田七,你給我交個實底,呂雯在雲南脫險的事,和泰國佛牌到底有沒有關係?”


    我心想就算沒有,我也得說有,畢竟不是人人都能遇上意外,隻要你平安無事,就可以說是佛牌的功效,多好的借口。於是我笑著回答:“你覺得呢?”


    明哥急切地問:“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


    我說:“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剛請了佛牌就遇到生死大難?”


    其實明哥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我知道,以前我不相鬼神,可這件事太邪門了。不瞞你說,我現在很不好過,生意不賺錢,打牌天天都輸,咋辦呢?”


    “你不玩,不就沒事了嗎?”我勸道。


    明哥把嘴一撇:“人生在世,就那麽幾樣愛好,吃喝嫖賭,要是都不碰,就算活一百歲又能咋樣?還不如死了呢。”


    我說:“那行,就幫你請一條正牌,保平安,佑財運,但也得你自己配合,努力做生意,平時多行善啥的。”


    明哥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問:“我想弄條陰牌。”


    我愣了:“你咋知道還有陰牌這一說?”


    明哥嘿嘿笑了:“打聽的唄,都說陰牌效果好,別人我不熟,也信不過,你給我弄條陰牌,能發橫財的那種,怎麽樣?”


    其實我對陰牌不怎麽了解,但有錢不能不賺,就點頭答應了。明哥的手機也不能打國際長途,於是我倆來到一間話吧,我打電話給方剛谘詢。電話那邊傳來方剛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笑聲,方剛很生氣:“我在忙,有事發短信!”我連忙說我在國內,手機卡不能發國際短信,方剛就讓我兩小時後再打。


    掛斷電話,明哥很不高興:“啥人這麽能裝,有生意做還要咱們等倆小時?”我連忙解釋,稱此人是泰國眾多高僧法師的好朋友,脾氣雖然不太好,但渠道很厲害,有些佛牌必須找他才能請到,明哥也隻好忍了。


    好容易等了兩個小時,再打電話過去,方剛上來就斥我:“為什麽偏偏在我忙事情的時候打電話騷擾?”


    我很委屈:“誰知道你在泡妞,要是知道我就不打了。”


    方剛餘怒未消,問什麽事快說。我把情況一提,方剛直接說:“上次幾種陰牌的價格我已經告訴你了,除了特殊情況,你可以直接報價過去。泰國這邊什麽貨都有,隻要你敢戴,我就能弄來。不就是招橫財的陰物嗎?一萬五泰銖,先付錢,不講價。”


    泰銖對人民幣的匯率大概是五比一,那就是三千塊錢人民幣了,我把心一橫,告訴明哥收費一萬元整,他有些猶豫,明顯是嫌貴了。我說:“一分錢一分貨,你想花千八百塊就能發橫財,那世界上誰還努力賺錢啊?都成富翁了。”明哥心想也是,有之前呂雯的成功案例,又是老同學,明哥對我還比較放心,當即回到鋼材市場他的店鋪,打開保險櫃拿了一萬塊錢給我。


    付錢的時候,明哥指了指空蕩蕩的保險櫃:“你看,給完你這一萬,我這櫃子裏就剩下五千塊錢,今晚這麻將都打不上了,你可得給我弄個管用的啊!”我心想,等著佛牌讓你有錢花,也真不容易。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非常激動,要是能成的話,這筆生意我淨賺七千人民幣。我迫不及待地找地方打電話給方剛,說錢已經收到,你那邊是什麽情況。方剛嘿嘿笑了:“你的顧客還真爽快,發橫財的東西好弄,本地有個叫阿讚能的師父專門製作招財陰牌,明天就能出貨。對了,你賺了多少錢,跟我透個底啦?”


    第8章 奇怪的規矩


    我這人不會撒謊,尤其方剛這麽精明的人,以後可能還要求他幫忙,就把實話說了。方剛音調提高好幾倍:“什麽?我才賺一萬泰銖,你居然賺了三萬五!小子,你發大財啦!”我不好意地說等再回泰國一定請你吃大餐。


    方剛說:“不光吃大餐,還要給我多找幾個美女!”我同意了,心想就你這體格還用幾個,最多兩個你就完了,順便問上次那條掩麵佛牌他到底賺了多少。


    方剛說:“那條不多,是我花了一千五請來的。”


    我說:“還行,賺五百塊人民幣。”


    方剛糾正道:“我是花了一千五泰銖。”我大驚,一千五泰銖才折合人民幣三百塊錢,他以兩千元人民幣的價格賣給我,我才賺一千元,這家夥居然淨賺一千七,怪不得當時他對我說謝謝!


    方剛哈哈大笑:“不管怎麽說,你已經答應了請我吃大餐找美女,做人要誠實。”我氣得根本說不出話。


    給方剛匯款後的七八天,貨就從泰國寄到了,當著明哥的麵,我拆開包裹,兩人都傻眼了,紙盒裏居然是一口半尺來長的小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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