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們要來銀湯寺打聽山木道長的事,大師們已經在我們到達前就憑他們非凡的預測力預測到了。


    我想起剛才那一幕,就問大師,那位道長在這裏設壇作法事,說是要幫本地誅滅湖中的偽仙,而當地人也口稱湖中有湖仙,這是真的嗎?


    “那都是世代的傳言。”天雲大師指了指湖,“這個湖下麵通地下河,常有大黿從大江大湖通過地下河到這裏來透透氣,一般大黿露出水麵總是在滿月的夜裏,偶然被人目擊,就被當成湖中巨怪了,人們忌憚湖怪,不敢擅稱怪物,怕忤逆了它,就恭稱湖仙。”


    張嘉瑜問:“剛才道士發了一道符,向湖中飛去,被大師中途截住了,如果落在湖中又會怎樣?”


    “今日正是大黿前湖中嬉戲之日,白天雖不會露頭,不過已經伏在湖底了,這一道符要是砸下去,定然擊斃大黿,它也是一個生靈,從不害過人,何必要冤枉它是妖孽加害呢?所以我就把符給截下來。”


    “那些血水是怎麽回事?”我問道。


    “這是殺性之符,曾經在血水裏浸過,被我截住以後就會露出本質。”


    真令人驚懼。但我又暗暗想,這樣的符如果向著鬼靈發出去,定然斬力強大,那些作害人間的厲鬼的確需要這種殺性之符來誅殺。


    隻可惜道士用這種符來殺大黿,其實也是借此來炫耀自己的功力。


    “大師,道士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呢,他是以此來抬高自己嗎?你就是因為要保護大黿,才要對他進行阻止嗎?”我又問道。


    但大師卻說他並不是僅僅為了保護大黿,還因為道士在蒙騙百姓,打著驅魔的牌子,借此斂財自肥,這在出家人是很大的罪行。


    “道士作法事,拿一點辛苦費不是很正常嗎?”張嘉瑜不解地問。


    “出家人不應看重身外之物,如果有信眾願意自己出資捐助,那是真正的功德,而他卻利用自己的手段,亂指湖怪,那跟俗世上的無良商人有什麽區別。”


    天雲又連連念著阿彌陀佛。


    我和張嘉瑜麵麵相覷。


    我們已經得知,山木道長確有其人,他的徒弟還真有本事,茅山門捉鬼道士還沒絕跡,這門技藝依然流傳,對我們來說本是一大喜訊。


    然而盡管我們沒見到山木道長本人,卻碰上他的門徒了,而此人所作所為卻被天雲大師揭穿為騙子,是依靠法術不擇手段斂財的不法之徒,那不知山木道長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宗師?


    我就向天雲大師打聽山木道長的詳情。但大師卻勸我們不要找山木道長了,因為找了未必有用,反倒有可能落入更不利的陷阱。


    張嘉瑜無奈地問道:“可是大師知道嗎,現在女鬼作祟很嚴重了,如果我們不找山木道長怎麽辦?大師有什麽好主意嗎?”


    我也問佛門能否降服這些女鬼?


    大師擺了擺手說:“女鬼顯形為禍人類,三界都為之震驚,作為佛門一向以普度眾生為己任,怎麽可能袖手旁觀。隻是此事非同小可,並非幾個小鬼作惡那麽簡單,背後一定潛藏更大的魔跡。而依目前佛門之力,還難以擔當全責,所以暫時要搞清真相,厘清全部關係,再作打算。”


    我們也聽明白了,這等於說佛門還要“研究研究”,至於什麽時候有結論就不好說了,怎麽出手就更不能給出時間表。


    這也怪不得他們,不是有歌中唱道:“該出手時就出手……”在不利於出手的時期就不要出手。


    不管他們是否不想多管閑事,反正我們要把希望放在佛門身上顯然不合適。


    張嘉瑜不死心,繼續問道:“大師,那我們該怎麽辦?”


    “阿彌陀佛,貧僧作為佛門一員,也無法代替佛門全權回答,此事宜作長久打算。不過兩位千萬要當心,不要把降鬼的希望寄托在傳說中的茅山道身上,因茅山門雖有捉鬼的技藝,但曆代就是泥沙俱下,魚目混珠,你們還是謹慎為好。”


    既然大師也沒有確切結論,我們也隻能點點頭。


    天雲大師站起來,卻又重重地跌回登子上,兩手捂著肚子,使勁地悶住一口氣。他似乎在運動內氣抵抗著什麽。好一會才臉色轉為正常。


    “大師,你是不是受傷了?”我問道。


    天雲大師點點頭,說剛才道士那一招雙掌翻石含有強勁內力,自己也沒有料到他會這麽狠毒,明明走下階台好像要離開,卻殺了一個回馬槍,幸虧自己有點底力,不然受這一翻就可能七竅流血,大傷一場。


    現在經過調運內氣,已經控製住內傷,回去服點草藥就能痊愈。


    大師說在過去僧道相爭,往往出手傷人,如今講法律了,互傷事件少了,而且僧道各安一門,沒什麽利益衝突。這次實在是自己看不慣道士作騙群眾,才從銀湯寺趕來揭穿他的騙局。


    然後天雲大師又站起來準備走,可是突然像被什麽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向前撲去,竟然撲通一聲掉進了湖裏。


    “啊呀,這怎麽辦,快點救他吧。”張嘉瑜驚慌地問我。


    不過大師並沒有沉水,他迅速抓住了岸邊伸向水麵的柳枝,然後他向我們揮揮手:“兩位還是快快走吧,我們不要在一起說話了。”


    此時我無意間向遠處一瞥,瞥見湖的另一側站著一個人,正在向我們招手,正是那個道士。


    我向張嘉瑜使個眼色,我們就向那邊走去。


    張嘉瑜一邊走一邊低聲問我:“我們不管大師了?”


    “我們哪管得了?他們僧道鬥法,我們隻能置身事外。”


    我發現道士已經掉轉身向前走。我們就遠遠地跟在他後麵。張嘉瑜有些不安,問我們為什麽要跟著道士?和尚不是說他是個騙子,假借驅魔趁機斂財嗎?


    “那是和尚的說法,”我提醒道,“我們不能聽信一麵之辭。”


    我們跟著道士走了很長一段路,道士在前麵停住等候我們。


    走近了,他主動向我們說道:“你們是來找我師父的吧?”


    張嘉瑜問:“你師父是誰?”


    “就是你們要找的山木道長。”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來找山木道長的?”我問道。


    “我師父早就有預言,有兩個少年在四處尋訪他。其實我師父並不住在這裏,離這裏還有很多路,我今天來到這裏幫當地人驅除湖怪,也是在等待兩位的到來。”


    聽他說得振振有詞,我們也一時難辨真假。


    張嘉瑜問道:“道長,我們怎麽稱呼你呀?”


    “貧僧法號徒增。”他打了一個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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