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皮箱,叔叔說那個皮箱原來的主人就之前的那個女人,不過後來離婚了也就沒有再聯係,所以他並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女人的箱子裏,會有這些東西,還施了法。


    侯師傅對他叔叔說,當時他父親去世的時候,留下了什麽東西嗎?叔叔說沒有,除了出於紀念,他剪下了一縷他父親的頭發,卻在幾年前無故遺失了。侯師傅又問,你離婚以後,家裏換過鑰匙嗎?叔叔說沒有,他家也沒什麽好偷的。


    於是大家都明白了,施法的人一定是跟這個女人有關,雖然不太可能是這個女人自己親自幹的,但是一定是這個女人找來的道士幹的。而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幹,恐怕必須得找到那個女人才能知道。侯師傅對他叔叔說,明天一大早,請帶我到我父親的墳前去看看。


    當時夜已經很深,折騰了這麽大半晚,大家都累了,盡管事情暫時還沒有解決,但是大家還是在沙發或地板上湊合著睡了一晚,我卻在這一晚徹夜難眠,因為我總感覺似乎還欠缺了點什麽東西,而這個東西卻是整件事情的關鍵,師傅他們沒有提,我也就不好意思先開口,如果說師傅最初猜測侯師傅的父親是在貴港猜對了是運氣的話,那麽除了那個箱子和曾經與侯師傅父親結下的仇以外,卻找不出任何一點能夠證明女人才是幕後主使的證據,而且這個皮箱是怎麽輾轉交到侯師傅弟弟的手裏的,又為什麽匆匆留下一句救命之辭,卻毫無任何身份上的信息說明,這一切都發生得特別偶然,在我看來,與其說是有人誠心求助,倒更像是有人正在一步步指引著我們來解決一件鬼事,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施法的人和送皮箱的人,都跟侯師傅一家有莫大的淵源。


    就這麽胡思亂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侯師傅的叔叔就帶著我們坐車去了當地一座公墓,由於貴港畢竟是個發展得不錯的城市,於是土葬的方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不複存在了,我幾乎能夠想象得出侯師傅的父親去世的時候,替他送行的卻是另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有兩個兒子住的這麽近,卻不和他們取得聯係,就算當時的社會環境很敏感,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去一封書信或是打一個電話,就能夠知道,所以一直到他死去,估計都還不知道他的結發妻子,早在多年前已經因為他而憂慮死去了。就這一點來說,他的確很是自私,而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侯師傅的父親另有隱情,不該隻想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看到父親的墓碑和照片,侯師傅還是非常動容的,作為兒子們,他們兄弟倆跪在父親的墓前磕頭,沒有了昨日的那種埋怨,分別的時候還都活著,如今已經人鬼殊途。再多的不滿也沒什麽說頭了,給父親燒完香燭紙錢後,侯師傅示意我師傅,看看他父親的魂魄在不在。


    我跟師傅一開始從臨桂出發,就幫侯師傅拿著那個大皮箱,盡管並不是很重,但是走哪都帶著,還是有些不方便。師傅用羅盤開始問路,試了9條路,也始終找不到侯師傅父親仍在的跡象,師傅對侯師傅搖搖頭,告訴他這裏一無所獲,然後低頭在箱子裏找尋鬼魂的蹤跡,卻在這一次,在那個額頭貼了他父親照片的紙人身上,找到一點反應,非常微弱,卻並非是因為能量的消亡而微弱,而更像是被禁錮而憤怒,卻有使不上力的微弱。


    侯師傅作為道家弟子,對於羅盤上的這點問題,還是能夠輕易看出的,於是他深信自己的父親正因為某種力量,而被禁錮而無法脫身,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解救父親的靈魂。師傅拿起那個紙人,又認真地看了一次。看到耳朵的時候,他皺了皺眉,放下手裏的羅盤,把紙人拿得很近,然後認真的看。我問師傅在看什麽,師傅先是沒有理我,然後他問侯師傅的叔叔,這樣的紙人您以前見過嗎?他叔叔說見過,以前還跟那個女人一起生活的時候,有一年那女人的一個大表姐死了,家裏就自己紮了這樣的紙人。師傅又問他,為什麽這個紙人的兩個耳朵上,有針孔?他們都是這樣做的嗎?


    聽到這裏,侯師傅湊了過來,一把拿起那個紙人,仔細看那兩個針孔。我也走上前去,看到紙人的兩個耳朵其實隻是做了個輪廓,卻真的有在耳朵位置的中央,兩邊對稱的用針紮了兩個小孔,不仔細看,還真是不容易看出來。於是當他叔叔說不知道為什麽要紮孔的時候,侯師傅突然說,我知道為什麽,我也知道該怎麽破這個咒法了。


    侯師傅解釋說,這個道法,是在道家原本的法子上開創的,但是估計原理差不多,因為一早就能夠從符咒上判斷這是用來關住鬼魂的,連鞋子頭發繩子什麽的都能夠證明,隻是不太清楚是那個鐵盒裏的土壤,和那個貼了相片的紙人。侯師傅說,早年他曾經在廣西北麵和一群少數民族打過交道,當地的人因為收到漢化影響,喜歡把自己本身的巫術和漢族的道術相融,盡管還是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不免有些行內的奇才,能夠開創出新的方法,而這個紙人耳朵上紮洞,就是他曾經遇到過的一種,隻不過因為自己一直不想親力親為,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侯師傅說,這個紙人想來是用來當仆人的人偶,貼上照片,表示照片上的這個人的靈魂就成了仆人。而仆人最重要的是什麽,就是聽主人的話,於是說,要“耳朵鑽個眼”,這才能將話聽進去,如果加以施法,不但能夠把死人的靈魂禁錮在這個小人裏,就連活生生的人,也能這麽幹。侯師傅對他叔叔說,希望能夠破例帶我們找一下之前那個女人,你帶我們去告訴我們名字我們自己找都行。再三勸說下,叔叔才算答應。


    離開墓地,我們包車去了那個女人所在的地方,那裏雖然已經升為自治縣,但是當地很多部族依舊保持這以往部落的習慣,他們穿漢人的衣服,說漢語,寫漢字,維係部落關係的,就是他們始終有一個名分上的首領,就好像一個大家族,當中有德高望重的人,但是他卻跟其他人一樣,做著最普通的工作。叔叔隻把我們帶到了,就沒跟著來了,就呆在我們包的車裏,等著我們回去。


    我們按照他提供的名字和地址,找到了那家人。在詢問後卻得知,那個女人上個月剛剛才去世,死之前請來一個道士,來給他做法送行。那家人估計是這個女人的弟弟,看上去比侯師傅的叔叔要年輕許多,他得意洋洋的說,似乎是覺得給自己姐姐的喪事辦的很體麵。他說那個道士是遊走到他們當地來的一個遊道,看他家死了人,主動上門來說給女人送行,而且因為她是離異的女人,還特地給她配了一段冥婚。


    如果不把這兩個字寫出來,我或許沒有這麽毛骨悚然,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冥婚是什麽,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光是想象就覺得非常可怕,而我這一生也隻遇到過兩場冥婚,這次算是一場,另外一場,還是留待以後再說。


    女人的弟弟接著說,不光是配了冥婚,還給他姐姐紮了陰間的房子,還請了陰間的仆人。侯師傅故意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問,仆人?什麽仆人?那個人說,就是你活著的時候最恨的人,那個道士告訴說隻要能夠弄到他的頭發和照片,就能夠讓那個人在陰間為我姐做牛做馬。於是我們明白了為什麽侯師傅叔叔家裏留存的他父親的頭發會找不到,照片到是容易找到,這樣一來,所有答案都有了。和之前猜測的確實一致,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還有個貪財的妖道。


    侯師傅很生氣,問到,那個道士現在還在你們這裏嗎?那人說,法事做完,下葬後的第二天,這個道士來收了錢,就已經找不到了。侯師傅又問他,那你姐姐的仆人最後是怎麽處理的,是燒下去了嗎?那個人說,不知道,那個道士說他會處理好,我們就全部交給他了。


    侯師傅心想也差不多了,現在找那個道士也找不到,怎麽辦,也就隻能自己親自來破解這個咒法了。好在一般這種遊道通常道行不會太高,而且真正的高人也絕對不會卑鄙到提出冥婚陰仆這樣下三濫主意。我們當下就起身回了侯師傅的叔叔家,他屏蔽旁人,自己關在房間裏做法破咒,然後拿出除了頭發和土壤外的其他東西,全部燒掉。頭發我想他是要自己保存了,畢竟是父親身體的一部分,而那個土壤,侯師傅在後來會桂林的途中告訴我們,那是他父親墳頭的泥土,要用土埋住,好讓他的父親永不超生。


    也許這個世界上的答案從來都不會很完美的呈現,於是我們至今都不知道那個皮箱是怎麽交到侯師傅弟弟手上的,交付人又到底是誰,這些都無法得知,我們甚至想過也許是那個遊道突然良心發現,於是把東西給他弟弟寄了去。諸多猜測,卻沒有一樣合理,也就作罷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那件事後不到半年,侯師傅跟侯師傅的叔叔相繼因病去世。其中唏噓,豈是他人堪知?


    而關於冥婚,將容後再敘。


    第六十三章 煙花


    身為一個眾所周知的吃貨,對於長期混跡在街角巷陌尋找美食的行為,應該是能得到充分理解的。東到羅漢寺的鋪蓋麵,西到雙碑的豆鼓魚,南到黃角埡的泉水雞,北到人和的水上漂。有人說,有江和湖的地方就有一個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就有地道的江湖菜。雖然大半生都遊走覓食是我向往的幸福生活狀態,不過我似乎不是那種豪華品味的人,因為我熱愛的是街頭小吃,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


    所以今天說的這個,緣自一碗米線。


    那是2007年的夏天,聽朋友說在渝北區龍溪鎮,有一家非常銷魂的米線,叫做李米線,據說店堂非常小,但是排隊吃米線的人足以把堂子擠爆。越是這樣的小店,就越是我的最愛,聽說這家店的當日,我就迫不及待地前去嚐試。於是對於味道和生意的火爆,都向我證明了它的名不虛傳,尤其是那一碗銷魂異常的泡椒魷魚,實在令人難忘。在席間我聽到鄰桌的另外一男一女兩個吃貨聊到一個重慶關於吃喝的論壇,據說上麵分享了很多大街小巷的美食,於是我暗暗記下了那個網址,當晚回去就開始在這個網站上翻查。卻在一條關於李米線的美食推薦的跟樓裏,意外看到了一條消息。


    那是一條發在別人帖子裏的求助信息,內容是自己在龍溪鎮遇到“不可解釋的荒唐事”,這是他自己描述的,而看他對事情的大概敘述,我發現他遇到的隻是他無法解釋的,而我卻能夠說明的撞鬼事件。本來還有一絲懷疑,因為網上瞎胡說的人太多了,我相信他也是因為他留下了自己真實的電話。這回卻輪到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他打了電話。


    接通電話後,我向他表明來意,說我在某某論壇上看到了你的求助,於是想幫幫你,如果幫不到我分文不收。他說在電話裏他不會告訴我,需要跟我見麵,認得我的樣子,也免得自己上當受騙。


    這年頭,有點防範也是好事。


    於是我和他約在觀音橋商圈的一個快餐店裏見麵,不用花銷太大,也就一杯可樂就能把事情給談了。他來了,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頭發不長也不斷,戴著黑色外框的眼鏡,大熱天穿的白襯衫也被汗水打濕,方方正正的臉,留著些小胡茬,個子估計也就170的樣子,從他的穿著和外形上來看,他應該隻是個公司的職員,沒有絲毫出眾的地方,丟到人群裏會瞬間被湮沒,絕對不具備我這般能夠引起驚鴻一瞥的潛質。於是我暗暗心想完了這趟可能賺不了個什麽錢了,但是人家已經來了,而且禮貌地跟我握手,我也就琢磨著就當幫忙吧,能賺點是一點。


    他坐下以後,我替他點了可樂,小杯的。然後請他告訴了我所遇到的事情。


    他姓孫,是重慶一家知名外企的銷售人員,不是本地人,多年前在重慶念完大學後,就在重慶找到了工作,幾年下來因為各種原因跳槽了多次,卻始終發覺自己沒能找準自己的職業定位,最近幾個月才跳槽到這家外企,也僅僅是因為看到收入還不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叫做“糊裏糊塗的過日子”,因為他的職業方向至今還沒找到,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沒有存款,沒有女人,沒有車,連房子也是跟幾個大學生合租的,總體來說,就是一個中國標本式的落魄男人。原本我很想告訴他他所沒有的東西我全部擁有,但又害怕他因為收刺激和嫉妒從而用手裏的可樂襲擊我的麵門,於是還是忍住沒說。


    他告訴我,他的收入大概是每月3000多塊,公司偶爾還發點獎金補貼什麽的,如果說隻是生活,他還是能過下去的,直到三個月之前遇到了一個女人,他才開始把所有的錢都花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我聽到這裏就有點莫名其妙了,我心想你給女人花錢你找我幹什麽呀,又不是我的女人花了你的錢。他說,那個女人是他有一天晚上跟我一樣去到龍溪鎮吃米線,吃完以後不知道該幹什麽而滿街溜達遇到的,在龍溪鎮的武陵路上,那天他覺得尿急,但是又到處找不到廁所,就在個老巷子裏打算趁人沒有發現趕緊解決了,卻在尿完的時候,發現附近的一個樓道的樓梯口,坐著女人,大概有20多歲,麵帶嘲笑地看著他。孫先生當時有點不好意思,本來自己轉頭走了就好,他卻很不識趣地對那個女人說,嘿嘿,人有三急。那個女人當時捂著嘴笑了,然後走過來,不由分說的,就開始在那個小巷子裏開始調戲孫先生。


    我叫他打住,因為我實在不願去想象他的香豔場麵。


    對於龍溪鎮,重慶的人幾乎都該知道,在幾年前,是重慶非常紅火的紅燈區。菜園壩、彈子石、龍溪鎮並稱重慶的三大風月場所,尤其是龍溪鎮,整個一條武陵路幾乎被各種各樣的發廊和按摩店占據,因為一到晚上,店裏的燈光總是那麽挑逗的發著紅光,大概紅燈區的含義就是指的這個。我記得在很多年前,我那時候還在念高中,跟著一群同學在這條路上找錄像廳打算進去看會錄像,就發現很多特殊職業的女性,甚至把沙發搬到了店外,霸占了人行道的一半,然後對每一個過往的老中青三代男性拋來魅惑的眼神,也時不時會在這條街上碰到那些皮條客,那二年,實在太過猖狂。直到後來的幾年,隨著掃黃打非的活動,漸漸的很多都收斂了,這條街才漸漸稍微正常了許多。但是沒人能夠保證現在那條街上,一個做色情行業的都沒有。


    所以當孫先生告訴我那個女人開始調戲挑逗他的時候,我覺得他是遇到一個欲求不滿的妓女了。本著先娛樂後付費的人性化服務精神,主動推銷自己。


    我問孫先生,那個女人是個“小姐”吧?孫先生說,他一開始也覺得自己是遇到小姐了,但是那個女人並沒有收取他一分錢。於是他說他隻是覺得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一夜情”。孫先生告訴我,自己的事業和生活都非常不得意,內心的壓力也很大,再加上自己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了,也確實需要發泄一下,於是那晚他就帶著這個女人在附近的賓館開了房間,並一開始就摸出幾百塊打算給那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卻不要,把錢塞回了他的錢夾,期間兩人甚至沒什麽交流,就這麽稀裏糊塗的上了床,跟個牲口一樣。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我問他你們一整晚都聊了些什麽?他說就東拉西扯的聊了下那個女孩的身世什麽的,他隻知道這個女孩是農村的,高中畢業後沒能考上大學,於是就來了城裏打工,為了給弟弟妹妹賺點學費。她目前在龍溪鎮上一家足浴上班,她說她也是因為寂寞了,就一個人坐在樓梯口發呆,正好看見孫先生撒尿,覺得好玩,也覺得孫先生那句蒼白的解釋非常可愛,在夜色霓虹下,誰都容易變得意亂情迷,發生點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也就顯得特別理所當然了。


    孫先生說,他把那次和這個女人的一夜情當成是一種“奇遇”,因為他搞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麽會選擇了他這麽一個什麽都很平凡的人。從那以後,他便經常有事無事就到那附近轉悠,也多次再去過那個留下過他小便的巷子,他希望能夠再找到那個女人,因為之前走得匆忙,互相沒有留下什麽聯係方式。終於有一天她再次在巷子口遇到了這個女人,那天她穿著一樣的衣服,正打算出門,聽說孫先生是來找她的,於是她就推掉了自己的安排,陪孫先生吃飯喝酒,然後開房睡覺。這一次她半夜離去了,臨走前她告訴孫先生,她不願意留給孫先生自己的電話號碼,因為大家彼此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相識的,也不夠了解對方,說如果孫先生以後想找她,就在那個最初巷子口遇到她的那個樓梯對著樓上叫小麗,如果她在的話就會出來陪他。


    雖然沒有留下電話,但是孫先生覺得自己總算是有了個能夠找到她的辦法。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時間裏,他常常去找這個女人,但是有時候能找到,有時候卻找不到,他猜想可能是去上班了吧,於是就在樓下等,甚至等過一個通宵。我問他你瘋了啊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說當他找不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會著急和思念,最後他認為自己愛上這個女人了。


    我見過很多種愛情的方式,有青梅竹馬的,有不打不相識的,有歡喜冤家的,有父母介紹的,有聚會偶遇相見恨晚的,有網上聊天然後落入陷阱的,等等等的,種類繁多,數不勝數,而孫先生這種愛上一個人的方式,坦白說我之在電影或者電視劇裏麵看到過,太過夢幻,太過不真實。對於一個深夜初次相遇便彼此發生身體關係的女人,哪怕她再空虛寂寞,估計也不是什麽正派做法。而孫先生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最終的結局多半都是飛蛾撲火,死得壯烈。


    孫先生說,這兩個多月是他從離開老家來城市求學開始,過得最開心的日子,這期間小麗並沒有找他要過一分錢,這讓孫先生對這份感情加大了信心,至少能夠證明她不是從事色情行業的人,和他在一起共度良宵,往小了說大不了就是各取所需,往大了說彼此了解有限,也就沒有太多的顧慮。但是孫先生作為一個男人還是覺得自己表示得似乎不夠,他應該更大方一點,於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常常都給小麗買花買禮物,自己一個月也沒賺到多少錢,除了自己必要的生活開支以外,基本上都花在了給小麗買這買那上,小麗雖然從不收取也不向孫先生索要錢財,但是對於化妝品和鮮花首飾一類的禮物,她還是開開心心的收下了,孫先生說,其實她收下了自己心裏更好過一些,否則總是覺得有種虧欠,即便他愛著這個女人,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否愛著他。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萎靡的男人,卻還是有點佩服他的專情。因為我想換做是我,我可能不會這樣對小麗,因為我會很快意識到最初的激情其實是源自於一場彼此的衝動,在我看來是錯誤的,既然方向走歪了,也就沒有任何理由繼續歪著走下去。


    孫先生繼續說,直到大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他還是下班去找小麗,故意沒吃晚飯,因為他想跟小麗一起吃飯。然後帶她看場電影什麽的,電影是沒看成,因為那天的小麗顯得有些不開心,於是早早的他們就去了酒店,在酒店房間裏,孫先生想方設法的想要讓小麗開心一點,於是就給她說笑話,自拍逗她。每次給小麗用手機拍照的時候,她總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我問孫先生,你手機裏現在有她的相片嗎?能不能給我看看。他說有,於是拿出手機,翻到小麗的照片把手機遞給了我。


    相片上的女人談不上是很漂亮,但是有一種惹人疼愛的感覺,看到她的樣子,就好像是看到一個柔弱得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女人,於是有種想要當她的肩膀保護她的衝動,我算是有點理解為什麽孫先生能夠對這個女人這樣癡迷,這個照片看上去,小麗似乎是有點精神不振,而且我發現她的左臉下麵,有一塊硬幣大小黑色的東西,不知道是痣,還是胎記。穿著白色的連衣長裙,雙手按住膝蓋上的裙子,坐在床上。我把手機還給孫先生,處於禮貌還是讚美了一句說這女孩長得挺漂亮的。


    孫先生告訴我,那一天晚上他怎麽逗都逗不開心她,最後到是小麗主動說咱們洗澡睡覺了吧,關了燈在床上,孫先生鼓起勇氣對小麗說,我希望正式做你的男朋友,我還想帶你去看煙花。


    本來一句很讓人動容的話,小麗聽後竟然趴在孫先生的身上哭了,於是那一晚就這麽既平淡又酸楚地過了。從那以後,孫先生就再也沒有找到過小麗。


    我覺得很奇怪,我說是她搬走了嗎?還是你叫她她不再回應你了。孫先生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然後歎了口氣說,一開始他還是常常去樓下喊小麗,卻接連好多天都沒有能夠找到,他通常去的時候都是晚上,心想也許是足浴城的工作忙起來了,晚上業務好。於是他特別挑了個白天去樓下喊小麗,那天卻在喊的時候,二樓的一個老太婆伸出頭來,大聲罵他問他鬼吼鬼叫個什麽,孫先生說想找這棟樓裏住的一個叫小麗的女孩子,那個老太婆卻沒好氣的說,快滾,不認識這個人,不要打擾我們休息。孫先生不死心,就在樓道下等著,心想她再忙也一天也總得回家一次,於是在樓道口整整等了一整天加一整晚,到第二天白天實在是忍不住了,恰好有個這棟樓的住戶大嬸經過,孫先生就問她,這棟樓裏住了個叫小麗的女孩,想請問下她住在哪一戶,他還告訴這個大嬸這個小麗是在附近的足浴會所上班。大嬸沒有想得起來,於是孫先生就把手機裏的照片給她看,看到照片後,那個大嬸嚇了一跳,連忙說不知道不知道,然後就奪路而逃上了樓。孫先生看到大嬸這反常的表情,於是似乎好像是聯想到了什麽,於是一股寒意直貫脊梁。


    我說,你覺得你見到鬼了是吧?他說是,而且非常確定,因為他當時雖然心有懷疑,但是還是再等了等,直到之前二樓罵他的那個老太婆下樓來,他又湊上去詢問,那個老太婆看到照片後,反應和之前的那個大嬸差不多,不過老人畢竟更淡定了,她告訴孫先生,這個叫小麗的女人的確住在這棟樓裏,不過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因為一年之前,她已經在自己租的房子裏吸毒過量死了。


    當時對孫先生來說肯定是一個晴天霹靂,我想像得到他當時的心情。孫先生說這就是他發帖求助的原因,發在那個網站,是因為這件事就發生在龍溪鎮,也許大家會看到,看到後也許能幫他的人就會出現。他還說,當下他就逃離了那裏,於是開始仔細回想這麽兩個多月以來,發生在他和小麗之間的點點滴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我問他怎麽個讓你覺得不對勁法,他說,有幾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每次帶她出去吃東西她總是陪著我吃,自己卻不吃,而且從來沒聽到她說餓了。第二件事就是每次跟小麗上床的時候,總是覺得她的身體冰涼的,他也曾經問過小麗,問她為什麽身上這麽冷,小麗告訴他一年前她生過一場病,之後就這樣了,是體質的問題。當時孫先生並沒有太過在意,後來才聯想到原來她說的那場病,很有可能就是說自己當時已經死了。再有一件事,是他自從認識小麗以後,確實覺得自己的身體比以前虛弱了好多,也去醫院檢查過,醫院也就給他開了些保健類的藥物,說隻是體虛沒什麽大礙。在他意識到自己是撞鬼以後,也去道門口一帶找過一個陰陽師傅給他看過,結果師傅說的是他被厲鬼纏身,那個女鬼和他發生關係,其實就是在吸取他的陽氣,來跟自己的陰氣對抗,能拖一天是一天,能吸一口算一口。而他在聽到這些以後,就開始反複在心裏回想,想得越多,思想壓力就越大,又沒辦法不去上班,上班也集中不了精力,於是精神愈發萎靡,工作也是節節下降。而最讓他覺得想不通的是,他花錢請賓館的登記小妹調出了幾晚他帶小麗入住的時候的監控錄像,錄像裏卻真的有他和小麗的身影,問小妹還記得跟他一起入駐的那個女人嗎的時候,小妹卻說每天客人太多,不記得了。


    我問他當時道門口的那個師傅為什麽不給你把這件事辦了?孫先生說,他付不起那個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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