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看看,確定了再過去,這地方陰冷陰冷的,誰知道有什麽東西藏著,咱們小心為上。”穩了穩情緒,我努力保持著笑臉,不希望把我在村裏大好的良民形象毀掉,讓別人以為在北京讀過書的都這德性。


    吳大叔聞言回頭撇了我一眼,那眼神莫名其妙中帶著一絲鄙夷,明顯是覺得我想太多了,事關自己寶貝兒子,如果不是我的阻攔,他估計早就衝上去了。


    被我拉住動彈不得,吳大叔無奈隻好定睛看了一會兒,隨後點頭道:“是小胖的,肯定是小胖,那鞋還是上個月我帶他去商場買的,都是名牌,一雙好幾十呢。”


    “哦。”我鬆了口氣,放開拽住吳大叔的手,奇道:“小胖的鞋怎麽會在這種地方,他跑到墳頭後麵幹什麽去了?”


    “唉。”略顯煩躁的一擺手,吳大叔邊往墳頭後麵走,邊說道:“小孩子就愛亂跑,誰知道他去後麵幹啥,咱們趕緊過去找到他,這孩子一天沒吃飯了,回家得讓他媽做點好的。”


    “行行。”吳大叔不耐煩我也不耐煩,可惜顧客是上帝,上帝說的話苦逼不能不聽啊,我歎了口氣,提著手電筒跟在後麵,心想你家那小子是小胖,又不是小瘦,再給做好吃的趕明就成大胖了。


    不過成大胖也好,至少他再躲到這種墳頭後麵的時候就能從輪廓上分辨出來了。


    腳底沙沙作響,我跟著吳大叔快步來到墳頭後麵。


    在靠近墳頭的時候,我們二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的慢了下來,仿佛那隻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白鞋是個活物一般,動作稍微大點就能給它嚇跑。


    “小胖?小胖啊,爸爸來接你了,回家了小胖。”吳大叔一麵走,一麵用自以為慈愛的聲音喚著吳小胖的名字,可惜他不知道,在這種地方聽到他那招魂一樣的叫聲,膽小點兒的孩子可能直接就得嚇暈了。


    但是吳大叔這一叫喚,馬上讓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墳頭後麵沒有人,那隻鞋就隻是鞋而已,很可能是吳小胖在某種情況下遺漏在這裏的,因為沒有哪個小孩能蛋定到在墳地裏聽到親人的叫聲還能不發出一丁點聲響。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當我和吳大叔轉到墳頭後麵的時候,隻有一隻孤零零的小白鞋落在那,其他什麽東西都看不到,更沒有吳小胖的影子。


    “這……怎麽隻有鞋啊,人去哪裏了?”撿起那隻鞋,吳大叔激動的手都抖了起來,眼神焦急而慌亂的看向我,顯然已經沒了主意。


    “地上有腳印,咱們跟著腳印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蹲在地上看了看鞋子附近的泥土,發現隻有一些不太明顯的腳印,不過能看出是一隻腳光著,一隻腳穿著鞋的,再加上腳印模糊指了個方向,想來不用太久就能找到那臭小子了。


    打了個手勢,我示意吳大叔跟在我後麵,而我則謹慎的觀察著地上的腳印,邊走邊用手電來回掃射周圍。


    “小胖!小胖你在哪裏!聽到喊一聲!”吳大叔中氣十足,直接就喊了起來,我走在他前麵,被那聲音震的腦仁兒都疼。


    “吳小胖……回魂了嘿……”我翻了個白眼,用隻有我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道:“藏好了可別讓哥哥逮著你,不然準保給你揍出shi來。”


    那腳印忽重忽輕,實在無法看的太清楚,我斟酌了一下,決定憑著感覺往前找,不得不說,有時候人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我很多次都憑借第六感抓住了要掏我腰包的小偷。


    從小樹林一直走到荒雀坡,周圍的景色越來越暗,腳印那種東西早就被我拋諸腦後,因為根本看不見,除非我趴到地上匍匐前進,沒準還能看到一星半點。


    想起出門前老楚說的話,我心裏暗自歎氣,隻能說又著了老楚的道,那家夥絕對早就看出什麽了,就一直憋著勁兒使壞,非等吳嬸吳叔親自找上門來才肯幫忙。


    “吳叔,你家小胖果然是跑這玩來了,荒雀坡你來過沒?我對這裏不太熟悉,不好找人。”我頓了頓,詢問吳大叔是不是可以帶路找人,這地方荒涼寂靜少有人煙,說實話我心裏還真沒底,就怕把我們倆人都帶到陰溝裏去,何況現在天色已黑,隻憑我手上一把快沒電的手電筒,想找人並不是那麽容易。


    “我哪裏來過這種地方,小楚啊,你有把握找到我家小胖嘛,怎麽我剛剛叫了那麽久都沒聽到回應啊。”皺起一張老臉,吳大叔苦尋兒子不得,瞬間化身為苦大仇深的老民工。


    看了吳大叔一眼,我心想你急我更急,大老遠跑這來我到底圖什麽啊我。


    “估計是跑遠了,咱們再往前走走吧,真找不到隻能先回去,沒準小胖已經回家等你了。”無奈的揮揮手,我繼續耐心的尋找起來。


    看著周圍黑咕隆咚的一片,我也不由有點發怵,默默在心底念了幾遍老天爺保佑,無論上帝佛祖還是觀世音美眉,早點讓我找到吳小胖就好,隻要現在讓我找到,我就保證絕對不揍他。


    卻沒想到,這一找就找了整整一晚上,原因無他,就是我和吳大叔在這個詭異莫名的荒雀坡迷路了。


    都說荒雀坡是個小土丘,我現在可以肯定,這話他媽的就是坑爹呢。


    荒雀坡從小樹林那邊望過來的確沒多大,但是越往裏走,就可以發現這個“小土丘”實際麵積大的很,而且非常有深度,坡度由低到高再逐漸向下傾斜,並且有形成低穀的趨勢,兩邊土丘仍然很高,中間卻忽然凹進去了一塊,再向裏走還不定能看到什麽。


    附近雜草稀疏,偶爾能看到一兩顆歪脖子老樹,其餘的連根老鼠毛都見不著,就好像有一種魔力迫使那些小動物都不敢來到這裏。


    不知不覺轉悠了好幾個小時,我心情煩躁語氣難免惡劣起來,吳大叔也知道難為了我,從剛才開始就沒再說過幾句話。


    我以為他是覺得對不起我,不忍心看著我挨餓受凍還要心驚膽戰的給他找兒子,才突然變得這麽安靜老實,誰知道鬧半天他是讓鬼纏上了。


    “你,你怎麽不早說啊。”我後退兩步,雙手胡亂摸索著身上的打火機,同時警告吳大叔道:“別動,千萬別動,也別回頭看,看了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我瞪大眼睛,全神貫注的盯著那隻鬼,看清那鬼實際上就是一個披頭散發渾身血跡的女鬼後,心裏不免放鬆下來。


    說實話這種女鬼見的多了,來幾個我都能對付,我最怕的還是那種未成熟的小鬼或者嬰兒鬼,因為在處理它們的時候總會讓我感到莫名的罪惡感,老楚曾經嘲笑說,像我這種男人結了婚不敢打老婆也不敢罵孩子,活該做房奴天天受欺壓。


    甩了甩頭,我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摸出打火機來到吳大叔身旁。


    那隻女鬼單手扶在吳大叔右肩膀,看樣子已經跟了很久,此刻看到我過來,它也隻是略微抬眼瞅了瞅,看不出原貌的蒼白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


    “吳叔,你剛才是不是回頭看了?怎麽讓鬼搭了肩膀。”默默點燃打火機,我抬起左手,麵無表情的把那深紫色的火焰劃到手心和手指,然後對著女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我剛才感覺後麵好像有人,以為是小胖,就回頭看了一眼……”一聽是鬼,吳大叔頓時渾身顫抖的厲害,他縮了縮脖子,怯懦道:“小楚啊,這個,不會有問題吧……是什麽樣的鬼啊,會不會吃人?”


    “沒事,孤魂野鬼而已。”目不轉睛的看著女鬼將搭在吳大叔肩膀上的白手放到我手心,我深深吸了口氣,再次感歎鬼氣陰森,那隻白手搭上我的時候,刺入骨髓的冰冷陰寒一下子就充斥了我全身,接待冤魂的活計,絕對不是普通人幹的起的。


    “忘川河在前,投胎請趕早,祝你一路順風。”將女鬼引渡到背對我們的地方,我幫那女鬼點燃了背後三盞冥火,然後輕輕推了她一把,算是助她重新投胎做人。


    正當我放下心來,女鬼的身影逐漸消失的時候,忽聽前麵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叫,我聞聲條件反射的迅速轉頭看去,就發現那個讓我們著急了好久的吳小胖同學,居然站在十幾米外,一臉狠毒驚恐的瞪著我們。


    4


    4、chapter 4. ...


    封鬼術分為三個等級,我剛才使用的,就是封鬼術中最初級的異術,渡怨。目的就是為了將冤孽渡回陰間,讓它們不再流連人世,能夠安心回去投胎。


    一般會流連與人間的冤魂,背後的三盞冥火都是熄滅的,這三盞冥火就如同陰間的通行證一樣,隻有冥火亮的時候,那些冤孽才能被允許通過忘川河趕去投胎,而封鬼師的職責,就是幫助它們,渡化它們,使它們不會禍害普通人。


    而老楚當年用的那招縱鬼,是比渡怨更加高級深奧的異術,它能夠通過封鬼師手中深紫色冥火達到操縱鬼怪的目的,可惜這招除去能夠自如的操縱冥火之外,還要另一種特殊的紙符,不然憑我現在的實力,或許也能夠對鬼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封鬼古術中最高級的異術,才是真正的封鬼,那是用來對付那些道行高深,惡貫滿盈,凶狠異常,不能夠渡化的冤孽的,老楚說過,在真正的封鬼術麵前,再凶狠的厲鬼也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鬼怪都是看不見的,隻有極少數人能在特殊情況下看到,而封鬼師,則是依靠著本身所攜帶的冥火,來分辨這些與現實世界格格不入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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