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倆全在這,正好也省的老子去找你們了。”七叔神情有些疲憊,但卻依然瀟灑,仿若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之事。


    見到七叔,趙黑子鬆了一口氣,跟七叔打了聲招呼。


    若是沒有剛剛發生的事情,我或許也會欣喜,但現在我連他到底是好是壞也分不清楚了。趙黑子不知道祭壇裏發生的事情,但我和紫衣卻是親眼所見,邪雕擁有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麵孔。


    邪雕剛消失,他就出現了,這也太湊巧了吧。想到七叔一直神秘兮兮,心事種種,我更是心中不安。


    七叔見我心情不好,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會找到這來,怎麽大侄子,沒事吧?”


    我冷哼了一聲撥開他的手,靠著牆壁,七叔見我不搭理他,有些納悶的挑了挑眉,趙黑子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聽完以後,七叔收起了笑臉,神色肅穆抓著我的肩膀,睿智的雙眼冷冷的盯著我:“無傷,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我也沒有答案,也無法向你解釋。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


    我站起身,怒吼道:“你總會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你告訴我,為什麽邪神石雕跟你長的一模一樣,剛剛抓走我父親的是誰?”


    七叔沒有說話,劍眉緊皺,臉色難看至極,神情有些困惑,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說啊,說啊,你平時不是老吹你很厲害嗎?現在怎麽成啞巴了?”我揪著他的衣領,怒不可遏道。


    七叔沒有反抗,隻是平和的注視著我的雙目,緩緩道:“無傷,給我點時間,我會弄清楚這一切,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我喉頭一陣哽咽,泣然道:“我的父親秦傲天,你知道他這十五年是怎麽過來的嗎?他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們父子好不容易重逢。你口口聲聲說,你們是兄弟,他被關在白橋十五年,你為什麽不早點找到他……”


    說到這,我淚雨如下,泣不成聲,無力的鬆開了手,頭靠在牆上,心中痛的直滴血。


    紫衣走了過來,溫柔的握住我顫抖的手,柔聲道:“無傷,事情終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你要相信秦先生,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是最正直,最值得信任的人,那肯定是他。”


    紫衣的師尊恨透了七叔,相比於我而言,她或許比我更了解七叔,因為七叔對我而言太親近了,以至於在我眼中,他就隻是個愛吹牛皮的風流客罷了。


    我轉過頭,冷冷的問七叔:“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來我們家。十五年前,那趟鏢為什麽隻有你沒去,讓我父親走鏢的人到底是誰?”


    我憋了這麽多年,此刻隨著憤怒的爆發,再也忍不住,一連串的發問道。


    七叔淡然的點了根香煙,輕輕吸了一口道:“我來你家,是因為你。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喝醉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也很想知道。”


    我冷笑道:“你不是說你一輩子都沒喝醉過嗎?”七叔無奈地笑道:“是啊,我這一醉,才發生了這種種,人生就是這麽意外。若無這一醉,這一切至少會晚發生十五年。”


    說到這,他歎了口氣,看著我搖了搖頭,“不過我最失敗的是,沒能守住你,你最終還是發了血咒,立了殺道。這出戲才剛剛開始,但因為你,我已經輸了一半!”


    我心中寒意瞬間湮沒了憤怒,正如瘟神所說,他與我都是棋子,七叔或許是個很好的棋手。但白橋發生的一切,將這盤棋攪的更雜了,哪怕他智慧通天,一時間也難以看清局勢了。


    第73章 白橋相爭


    “無傷,血咒已經在你丹田凝成了血丹,你已無回頭之路可走。”七叔閉上眼睛,手指按在我眉心,食指輕輕彈了兩下,片刻後,睜開眼,哀歎道。


    我沉默不語,其實我骨子裏是個正邪很分明的人,甚至有些偏執,但經曆了白橋之危,我心底已經動搖了。


    我不怕墮入邪道,遭玄門正宗唾棄,但我害怕成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鬼老刻意把血衣大法傳授給我起,我就落了圈套,從江紫陽,再到父親,我不得不多次使用血衣大法。


    丹田血丹已成,此後怕是再無正道之法可用了。瘟神所言不錯,我正被人當做戲子一樣使。


    最可怕的是,我對七叔已經產生了隔閡,父親臨終前那句話,像刀子一樣將我和七叔的信任生生割裂了一道口子。


    七叔會是那道邪影嗎?我自己也不會相信,但父親的遺言與我所看到的一切,卻是不假的,而且七叔根本就拿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讓我不得不對他有所懷疑。


    七叔跟我在一起生活多年,他了解我的心裏的想法,是以才會這般失落。在這盤棋中,我無疑是很重要的一顆棋子,一旦我與他離心離德,他很難與那幕後黑手交鋒。


    太多太多的疑惑等著我去解開了,我現在腦子亂的一團糟。


    紫衣看著我痛苦不堪,也是傷感不已,拉著我走到一邊,溫婉道:“無傷,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你七叔是我師尊最恨的人,我本不想替他說好話。但他同時也是我師尊最尊敬、最愛的人。若天下唯有一人可信,恐怕就是他了。”


    我看著紫衣,她含淚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走進邪雕所在的門內,裏麵空空如也,隻有地底的陰腐之氣,哪裏還有半絲邪氣的影子。


    “無傷,不用找了,那東西是從陰司過來的,他能自如進出陰陽,就算不是陰神,也是厲害的陰間高手。”七叔走進來,咬著香煙在我身後道。


    我知道他怕我再發狂勁,傷了自己,遂轉身道:“你放心,我隻是隨便看看,他連你都能騙過,我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我這話既有責怪,又有懷疑之意,明明邪雕就在門內將我父親給搶走了,七叔也剛好在這門內,他又怎麽會視而不見呢?


    七叔知我心思,隻是無奈的搖頭苦笑,他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有不解之時。


    “無傷,你別急,日後我帶你去陰司找到張王,也許這一切就都清楚了。”七叔重新點了一根香煙,吸了兩口遞給了我,目光期待的看著我。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請你相信我。但這就是我的七叔,一個永遠雲淡風輕的神秘男人。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我的心少了幾分浮躁,接過香煙,咬在嘴裏,尼古丁的辛辣入喉,火辣辣的疼。


    晚上時分,我們走出了白橋裏的祭壇,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清新的空氣,水銀瀉地一般的優雅月光灑在平靜的江麵上,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


    一切恍如隔世,如夢如幻。


    七叔在前麵哼著小調,仿若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紫衣與我手牽手漫步在白橋之上,聆聽風的聲音,河水的激蕩,柔順的黑絲輕撫我的臉頰,有那麽一刻,我真想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快到橋頭時,趙黑子快步走到我的麵前,長槍一揚,冷喝道:“妖女,你在祭壇裏對我和七叔暗下殺手,咱們是時候了結了。”


    我剛要說話,紫衣伸手攔住我,幽幽一笑,“我知道你是趙家後人,可惜你的無雙七殺槍,怕是連趙子龍萬分之一的火候都不到,不過,看在無傷的麵子上,我不會傷你。”


    “七叔!”


    一個是我的好兄弟,一個是與同生共死過的知己,我也不知道幫誰了,隻能向七叔求救。七叔搖頭灑然一笑,靠著橋頭,悠悠的吸著煙,半眯著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打鬥。


    趙黑子陰鷙霸道,紫衣輕靈,兩人在橋頭說打就打。若是在平日,趙黑子怕是敵不過紫衣,不過紫衣這一路都是飽受重創,修為大減,兩人倒也是鬥的旗鼓相當。


    我說七叔,你就勸勸黑子吧!趙黑子向來執拗,我的話他未必會聽,但他對七叔卻是言聽計從,從來不敢說半個不字。


    七叔彈飛煙蒂,伸了個懶腰,揚起嘴角笑道:“無傷,看不出來,你魅力還不錯嘛,小丫頭剛走,你這又找了一個更漂亮的。不錯,有你七叔當年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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