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來,孟偉業是你的恩人?”


    “這麽多年來,他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你是第二個。不過時光荏苒,人太渺小了,隻是滾滾紅塵的一粒塵土,這些年來我見過太多悲歡離合,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普通平民,都逃不過一個死字輪回,早晚會消逝的,他現在估計也已經消逝在時間長河之中了罷。”


    我聽後無限感慨,她說的這番話觸動了我的心,無論生前作為如何,都逃不過死的下場,秦始皇為了見證他的基業千秋萬世,所以才一生追求長生,不過哪兒有可能。


    “人就是人,得有人的覺悟,活好這一世就好。”我隨意歎了一句。


    這女鬼聽後打量了我一眼,道:“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我又聽得稀裏糊塗了,我跟以前?難不成這女鬼以前見過我?


    “你見過我?”


    這女鬼嗯了一聲,並沒有說是何時何地,我對她全無印象,再加上她看起來有些不正常,就當她亂說了。


    這女鬼沒接這話題,而是說道:“你是來打聽孟偉業的事情的?”


    我嗯了一聲。


    這女鬼隨後娓娓道來:“他是茅山掌教,因年少輕狂,行事太過雷厲風行,得罪不少鬼怪,逼不得已才隱匿身份回到這裏娶妻生子,回這裏之後,除了收服我之外,再沒動用過半點道術。他的妻子叫楊瑩,是個很優秀的女人。”


    “他並沒把我當成異物,而是把我當成了朋友,時常跟我吐露心聲,他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如果真的有令死人複生的方法的話,他很想去嚐試一番。”


    “本來他以為他隱匿在這小村莊,那些鬼怪就不會找上門來,可等他孩子出世之後,幾乎每天都會有鬼怪上門滋事,他被這些鬼怪攪得心力交瘁,不過為了他的家人,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隻是後來,有一個人上門告訴他,他的努力都是白費的,他的家人都會死,而且給他看了一些東西,他見後在這村子裏布置了一個月,然後毅然離開了這裏,他的妻子楊瑩隨後追尋著他的腳步而去,而我則留在這裏,見證著孟家的人一個一個死去,直到現在。”


    我聽後忙問道:“那個人是誰?”


    這女鬼聽後指了指我:“那個人是你呀,你不記得了嗎?”


    我聽後一愣,那時候我爹都還沒出世呢,怎麽可能是我。


    “你確定是我?可能隻是跟我長得像罷了。你見的那人多少歲,長什麽樣?”我道。


    她搖搖頭:“這麽多年,我早就分不清什麽才算是年輕,在我眼裏,所有人都隻是一具枯骨而已,所以當時的你和現在的你,在我眼裏根本沒什麽不一樣。”


    我聽後想了想,那會兒我爺爺估計也就小屁孩兒一個,至於我爸爸,那會兒還沒出生呢,如果他看見的真是我,難不成是我的祖父?想想還是不可能,那都什麽時代的事兒了。


    之後她又說道:“再之後,等到孟家的人死傷殆盡的時候,有一個叫穆萬童的女人來了這裏,她來了之後將孟家的所有墳墓遷移了一遍,是孟偉業讓她來的。她還將孟偉業的孫子帶走了。”


    這事兒我知道,聽老村長說過。


    “你知道害孟家的人是什麽人嗎?”我問道。


    “知道。”她不緊不慢說道,“穆萬童還在這裏與那些人定下了一個約定,有關葉家、穆家第二代人的約定,約定是他們不能殘害這幾家的第二代人,條件是孟偉業自願身死道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聽後一愣,孟偉業竟然是為了這樣一個約定而死的?


    “那些是什麽人?”我忙問道,竟然有這麽大的力量,能讓孟偉業赴死。


    另外害孟家的人很可能就是害葉家和穆家的人,找這麽久終於找到蹤跡了。


    “聽過人教嗎?”女鬼問道。


    這個我聽過,以前葉爺爺給我們講《封神演義》時候經常講這人教,是三清之中的道德天尊所創的教派,不過那都是虛構的,現實中根本沒有人教。


    “那個不是虛構的嗎?”我道。


    “人教是自道教中脫離的,並依照古代宗法製度建立而成,奉上清道德天尊為最高天神,以追求超脫自然為教義,劍走偏鋒,四處收集鬼怪,孟偉業他們得罪的,就是他們!”女鬼道。


    我聽後驚得說不出話來,這些人有病吧,還超脫自然,真的當自己不是人了啊,這大概就是我們口中所說的邪教了吧。不過想想,道教追求的道,不也一樣嗎。


    不過聽這女鬼說了人教的這些東西之後,我有些釋然了。前段時間在那文王墓看見那七尊凶神惡煞的青牛,大概就是他們把道教的一些東西劍走偏鋒的結果,還有牆上的那些符籙,看起來也都是從道教符籙演變過去的。最後就是墓首地上的那一副老子騎青牛的畫像,一般三清都是同時出現的。以前看見那畫像的時候還奇怪過,這會能釋然了,他們信奉的就隻是老子而已,因為老子才是他們心中的最高天神。


    這人教是依照古代宗法製度建立的,左昭右穆肯定也是其中的。


    隻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抱著是試一試的心態向這女鬼問道:“你所說的那個穆萬童以前明顯是站在人教的對立麵的,現在卻跟人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隻知道我見過的事情,或許是人教給了她什麽條件打動了她吧,人心不都是善變的嗎?”女鬼道。


    她活這麽多年,肯定早就看透了世態炎涼,有資格這樣說。


    既然這問題她不知道,我就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人教收集鬼怪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他們這麽收集鬼怪,肯定是有所求的,不然誰會閑著沒事兒整這些。


    “我曾好奇問過孟偉業,他不跟我說。說隻要知道了這個,就會引來他們的報複,別的我不知道,至少現在的孟家就是知道他們真正目的的結果。”


    我聽後看了看這村子的殘垣斷壁,這麽荒涼的景象,僅僅是因為知道了他們真正的目的的結果嗎?


    我看了這女鬼一會兒,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什麽都知道的女鬼,自然得將我所有的疑惑都問出去。


    想了會兒,問道:“你所見到的那個跟我長得差不多的人,跟孟偉業說過些什麽或者給他看了什麽,你知道嗎?”


    女鬼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人教應該有掌教吧?你知道掌教是誰嗎?”


    女鬼還是搖頭不知道。


    我沒更多問題了,這女鬼雖然給我解答了很多疑惑,卻有給我添上了三個疑惑。


    第一個,那跟我長得像的男人跟孟偉業說了什麽,他是誰?


    第二個,人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第三個,為什麽一直和人教作對的二奶奶會突然倒相向?


    這女鬼沒興趣跟我說更多,我見昭文倒在地上,怕她受涼,就將她背在了背上,這女鬼見昭文讓出了位置,就又坐在了古箏旁,抬手輕輕在古箏上扶了起來,卻不見撥動一根弦。而她自己滿目風霜,似乎能聽見這無聲曲子中的淒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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