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大不由娘啊,當人家娘親當到了這個俯首聽命於自家五歲兒子的份上,尊嚴何在?威嚴何存?


    不過在故作深沉又如何?小板栗那年齡擺著那裏,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無論如何都看的出幾分稚氣未脫的影子,舉手投足皆是完全的美正太模樣,紅唇星眸,龍章鳳姿,讓桃花看著就有一種吾兒威武的洋洋得意,那般一板一眼的小模樣更是平添幾分讓人抑製不住想要去□□一番的欲望,恨不得撲上去將那嫩生生的小臉蛋給掐出幾滴水來。


    隻是小板栗卻對她娘親這充滿了粉色的詭異的眼神毫不感冒,撇撇嘴,低下頭,繼續跟手裏的書埋頭奮鬥,表示對他這偶爾羊癲瘋發作間歇性抽風的娘親沒有任何搭理的興趣!


    桃花看到自己兒子毫不鳥她的樣子小心肝瞬間碎成一片一片的,瞬間從春天步入嚴冬,寒風怒號,別樣淒涼,心神受創,黯然神傷,淚流滿麵,無語凝噎!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桃花覺定還是先從甜頭入手,重新吸引回自己兒子的眼球,她不敢跟他的課業爭寵,但至起碼,偶爾瞄來一眼啊,讓她這個含辛茹苦生他養他的娘親――哦,隻養沒生的娘親,覺得自己多少對這兒子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吸引力,如此這般視而不見,隻顧蒙頭看書,被完全無視的狀況讓她脆弱的自尊心很受打擊的,好不好?


    “小板栗,娘親的小乖乖,要不要吃果子?”桃花拿著水果滿臉堆笑。


    “不要!”小板栗連頭都不抬。


    “那――糯米糖糕呢?我一會兒讓你行草姨去買?”桃花一滴冷汗,然後立即再接再厲重整旗鼓滿臉諂媚道。


    “不要!”小板栗回答的斬釘截鐵,把頭又埋進書裏幾分。


    “嗯――嗬嗬,”桃花瞬間冰封,隨即自我融化,打起精神,擠出一個苦逼的笑容道:“乖板栗,你以前不是最愛糯米糖糕的嘛,為何如今不要了?來一份嘛,滑糯香甜哦!”


    “子賢爹爹說,板栗已經是大人了,娘親,我長大了!大人誰還要吃哪種小孩家家的玩意?不要!”


    “那,乖板栗,長大的你覺得要吃何物才叫相得益彰不辱沒你一個大人的高貴身份呢?”


    “飯!”


    “啊?飯?”


    “恩,豈不知‘人生隻有修行好,天下無如朔鼓選!湃嗽惺試疲骸袂罘崴昊蛭奘常聳攣粑漚竇n豳貢ジ釗猓淮順壩ψ災!緗翊籩馨儺找虜槐翁迨巢還拐嘰笥腥嗽塚壹綹捍籩芴煜率姑蹌苤還艘蝗鬆蓴課ㄓ蟹狗僥芴寤崦裰櫳粒


    啊?桃花隻覺得雲山霧罩的腦袋頂上有一群烏鴉嘎嘎飛過。


    她家的三寸丁的小板栗,好吧,即使長大了,現在充其量也不過高了兩寸,竟然從那粉嘟嘟的還沒開始換牙齒的小嘴巴裏講出了這麽一番蕩氣回腸文風並茂的話來,聲音稚嫩卻是流暢無比一氣嗬成,加上那副老氣橫秋擰眉歎息的表情,真真有了幾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風采。


    隻是,他如今才多大?


    她這邊還驚愕才自家兒子瞬間成詩的經天緯地之才裏沒有反應過來,小板栗仿若提起了興致已是繼續滔滔不絕道:“子賢爹爹更又雲:‘白菜青鹽糙米飯,瓦壺天水菊花茶’,或是‘密宇深房小火爐,飯香魚熟近中廚。野人愛靜仍耽寢,自問黃昏肯去無。’這又是怎樣一種意境?因此,娘親,‘豈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如此看來,這食飯豈不是人間第一雅事?”


    啊?桃花如今聽得自家兒子做一套又一套的咬文嚼字般的理論,目瞪口呆,那王安石的《傷仲永》中,所敘述的金溪民方仲永“自是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者”,白桃花當初學習這文時每每讀至此處就歎為觀止引為天人,為世間有如此神童唏噓不已,如今看來,這家夥比起自家的小板栗旁征博引又出口成章的天縱奇才,當真也要自歎不如甘拜下風了的!


    如此驚采絕豔天縱聰明的天才兒童,當真是她白桃花的兒子?(你吃驚啥?又不是你生的……)


    隻是,她兒子這錦心繡口滿腹文章桃花聽起來卻是一知半解,勉強通曉,要說是明白個中意味,跟然她跟小板栗這般引證據典的暢談一番,那卻是毫無可能的了!


    “那啥,好像很有道理,嗬嗬,不過,娘親就知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確實――重要!不,文雅至極!”桃花幹笑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可以讚美這飯的詞語來跟自家兒子討論一番,絞盡腦汁才想到這麽一句話來隨口應和一下了。


    這抓耳撓腮才想出的這一句話,她兒子卻還小下巴一揚,翻個白眼,毫不待見,滿臉的不滿意之狀態,“子賢爹爹說,文章博大精深,詩詞內有乾坤,自有其樂融融之妙處!娘親,想來你是體會不到了,算了,這些深奧之語精辟之文我還是去找子賢爹爹探究體味好了,娘親,你,還是吃你的糯米甜糕吧。”


    說完也懶得再理會桃花,又一次低下頭去繼續跟手裏的書卷交流溝通去了。


    什麽意思?為何我要吃小孩子家家才吃的糯米甜糕?莫非讀書人都是損人不帶髒字的?


    被一個毛頭小孩嚴重鄙視的桃花直愣愣的坐在一旁滿頭瀑布汗,又一次的覺得她跟自家兒子重新培養感情的道路――道阻且長!


    痛定思痛的桃花認真的分析了小板栗的那一番言論,她嚴重懷疑小板栗這半年來被李子賢親自教導下定然背無視自然規律拔苗助長或是被施了催化劑,這還有一絲正常的小孩的樣子嗎?典型的不符合事物正常發展規律啊!


    心疼不已中的桃花直接想去找那一派溫文無害的號稱大儒之博的李子賢理論一番,怎的她好好的一個活潑兒子才不過被他親自授課這幾日便未老先衰,完全成了一個滿口之乎者也的書呆子!


    怒氣衝衝的桃花掀開車簾一個眼刀殺氣騰騰的朝車攆外側驅馬前行的李子賢射去,正要張口喊叫沒,卻在話音吐出喉嚨之際,硬生生的刹住了車輪,那日解了鎖情思之後,二人一直互相有意避而不見,即使在這路上免不了搭話相談,也是一板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客氣樣子,桃花想到那日之事,心中就是百味雜陳,她像個鴕鳥一般,自動屏蔽那日的一切尷尬與糾結,仿若不想便會不存在了一般。


    有些東西終會淡去,桃花如今唯有將一切交給時間。


    張了張嘴,終歸提不起勇氣喊那人過來,連心中的怒氣也消散了幾分,算了,成龍上天,成蛇下地,她家兒子注定的九五之尊一國之帝,要是真如她這般草包肚子一個,確是更是麻煩!


    桃花悻悻焉的縮回腦袋,卻見小板栗正偏著頭,嘴角噙著一絲壞笑的煞有介事的看著自己,那個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符的仿若一切皆了然於胸的目光中竟然帶著幾絲玩味跟揶揄,桃花一驚,竟然有種在這雙猶自帶著稚氣的琉璃目中無所遁形的錯覺,一時間竟然紅了臉。


    小板栗得意的勾唇一笑,故作深沉的歎了口兒童氣,繼續低頭加深他的“博大精深”!


    桃花卻仿若被人看穿了似得渾身上下都不是滋味,她甚是懷疑她這兒子的智商,丫的,這家夥不會也是穿過來的吧?


    被兒子的目光公然調侃的桃花,隻得自我安慰道,好歹這娃子如今是看向她的,至少又幾分進步了不是?


    覺得跟自家兒子之間的鴻溝已經以驚人的速度往東非大裂穀方向擴大的桃花,決定發憤圖強!


    知識改變命運!


    “草兒,一會兒到了鎮上,你給我買幾本詩詞文章來,小姐我要好好研讀一番!”桃花還不信了,不就是詩詞文章嗎?好歹她也寒窗苦讀十幾載,也是如假包換的大學生好不好?你小板栗天資卓越,我白桃花好歹比你長了這麽多歲吧?如今勵精圖治,重習文章,還追不上自己邁著小蘿卜腿的五歲兒子不成?


    “小姐,你自幼博覽群書,三歲通文,五歲成詩,八歲做賦,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眾所周知聞名遐邇的才女,如今為何又要看這些市井粗陋詩詞?豈非汙了您的耳目?”一旁的看著自家公主越發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行草疑惑道。


    什麽?原來我本就是一才女啊?可是,為毛我從來沒有從那兩個男人跟馬車裏這個未來的男人眼裏看到過一絲一毫原本應該屬於才女的萬丈光芒崇拜驚豔啊!


    一旁的小板栗聽了這話無奈的搖了搖頭,滿眼“你確定?”的表情瞟了一眼一臉真誠絲毫看不出溜須拍馬的蔡行草,調皮的彎起眉眼,將手裏的書卷伸到桃花麵前,揶揄道:“娘親?才女?那請教娘親,這個字該作何解釋?”


    桃花還沒沉浸在那早就不屬於她,不是,是從來沒有屬於過她的璀璨光環中意淫著沒有回過神來,如今見小板栗遞過來的書本,定睛一看那個在她看來長相頗為陌生,她敢保證她白桃花絕不不認識它的奇形怪狀的繁體字,終於認清了她在這個世界的文字界鮮有熟人的事實!


    才女是於瓔珞,文盲才是白桃花!


    頓時桃花剛剛營造出來的滿腔豪情瞬間在這殘酷的真相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是才女也就算了,可即使行草將那些詩詞歌賦買了來她也不識幾個字啊!莫非猜著看?裝模作樣,附庸風雅?


    “我,草兒,三人行必有我師,你家小姐我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下市井文人所悟而已,既然你這般說了,我也覺得甚是有理,那就,算了,嗬嗬,算了!”桃花文縐縐的跟行草打著哈哈忽悠道。


    行草向來對桃花的話深信不疑,聽了桃花的話,更是對桃花崇拜不已,她家公主,才德兼備還如此虛懷若穀,真乃世間第一真女子也!“三人行必有我師”,絕世佳句啊,必將流傳千古!


    隻是小板栗卻不是那般好忽悠的,他歪著頭眨巴著小眼睛,手裏的書雖然是收回去了,可目光還是調皮慧黠的盯著桃花。


    桃花將臉一沉,低聲咬牙切齒道:“聽著,兒子!你家娘親我,受傷了!後果――,很嚴重!”


    至此,桃花向古代文化界大跨步邁進的計劃全麵宣告暫停!暫停時間:永無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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