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大使這番話的確頗讓我等躊躇心憂,依你之見,應當如何?”李子賢淡笑著,隻是那表情如論如何都看不出躊躇心憂之色。


    “如今這昭國已是無暇顧及他那天下霸業,自然也沒精力揮兵南下,此時也該是你我兩方勢力重整旗鼓解決我大周內部紛爭的時候了,不知柳駙馬與李丞相意下如何?”那使臣半眯著狐狸眼,狡詐道。


    “秦大人所言極是,我等也是這般認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是該解決這五年內亂的時候了,隻是,今日是我柳某與大周瓔珞公主大婚之日,諸事暫緩,此事可否容後再議?”柳惜言冷冷道。


    “哼,柳駙馬,你當我等是三歲小兒不成?這大婚之後,公主下嫁,玉璽在手,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你等算盤打的精妙,那般時候,木已成舟,我朝已然處於下風之勢,如何還有商議的餘地?”


    “那依秦大使之意便是定讓柳某今日這親迎公主之事做黃才可了?”柳惜言負手而立,不怒自威。


    “柳駙馬所言差矣,你我等雖是南北隔江而治,政見不合,卻都自人是大周的臣子,本是同氣連枝,我皇華武大帝對於其嫡親侄女瓔珞公主的婚事自然樂見其成,高興不已,但,大周根基龍脈祖宗廟堂在我朝之都於都,公主出嫁,豈有不拜廟堂之理?我帝將我大周公主賜嫁於柳駙馬,皇恩浩大,柳駙馬跟公主,何時去朝廷謝恩?”那秦使臣這番言辭,明捧暗諷,言下之意一目了然,便是讓這南周臣服於於華清的北周朝廷。


    “笑話!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竟敢以我周帝自居,不怕貽笑大方萬人唾罵?還敢在我大周正宗公主麵前大放厥詞,你家寶華王爺名不正言不順當真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他是跳梁小醜不成?”柳惜言怎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當下駁斥的毫不留情。


    “我周帝當年為保大周江山祖宗基業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又乃於氏皇宗僅存的唯一的血脈,瓔珞公主乃一介女流,自然不可稱帝登基,我皇稱帝乃民心所向眾望所歸,莫不成這於氏江山要落入你柳氏之手才是名正言順?反而你等柳家擁兵自重,自立為王,其心昭昭,才是蓄意竊國的亂臣賊子!”既然是北周萬裏挑一的大師,必然也不是那等繡花枕頭酒囊飯袋,總還是有那麽兩把刷子。


    “無恥鼠輩,莫要顛倒是非,含血噴人!我柳家何時覬覦過這於氏江山?若要自立為王,如今何有你等在此叫囂的餘地?”柳惜言勃然大怒!


    “那你這打著我大周旗號偏安一隅的柳氏朝廷想要如何?這江山要是交到爾等手裏豈非不姓柳不成?我大周公主下嫁你柳家,於氏已無血脈,這骨血自然性柳,數年之後,這江山如何不易主改姓?公主啊,你好生糊塗!自家嫡親叔叔不幫,卻喝了這姓柳的迷魂湯,中了他的小人之計,自毀宗廟將這祖宗的萬世千秋的基業拱手於他人不成?”那北周大使因身後有著北周的精兵鐵騎助陣,腰杆自然挺的筆直,這出口之言也便硬氣了幾分。


    “滿嘴胡言!在我大周堂堂正牌正牌公主麵前你算何種東西?竟敢不自量力的在此殿如此出言不遜!你怎知我大周於氏後繼無人了呢?你回去告訴那亂臣賊子弑君篡位的於華清,別忘了,我兄長正宗的皇位繼承人大周名正言順的太子,在被他殘忍的用計生擒,闔府屠戮之時,他的太子妃肚子裏可是懷著臨盆胎兒的,莫不成還真以為天會絕我大周不成?”不知為何,桃花見到柳惜言被這周使臣那般含血噴人的隨意汙蔑,心中竟是萬般氣憤,怒意難平,忍不住出言斥責,無論她是否想得通,有些東西,是生來的使命,注定要擔當,於她如是,於小板栗也如是。


    她的玲瓏可愛的小板栗,本就是叫做光複的,光複河山的光複!那瓔珞公主所以的期盼與守候,都暗含在了這個名字裏,當初是她自作主張的讓他做了小板栗,如今,也是該將他褪去這板栗殼,還他真身的時候了。


    或許他未必喜歡,可人生很多事情,從來都是別無選擇。


    “怎麽可能?別人或許會相信你這一麵之詞,可我秦暉當日親眼所見,那太子妃當場便被一劍穿心,那孩子也是胎死腹中,怎會有生還的可能?”那叫做秦暉的北周大使心下大驚,脫口而出道。


    “太子妃當場便被一劍穿心?這話可是你這口口聲聲宣稱你那王爺乃名正言順繼位的秦暉親口所言,還如何大言不慚麵不紅心不跳的說我家皇兄的太子妃是殉情而死?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無恥小人,當初是誰昭告天下愚弄視聽說我於氏太子是病薨?放言說我於氏太子妃是自殺身亡已死殉情?如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自作孽不可活!爾等宮變竊國,滔天罪行已是這般被你等自己在這萬眾矚目中公諸於世,還有何可辯解的?”桃花雖然不善謀略,這口才卻也並非如她所想的那般笨拙,好歹當初還曾在辯論賽上雄辯一方過,小宇宙爆發起來也是咄咄逼人的,雖然名叫桃花,卻也不是任人搓圓揉扁,擺在這大殿上當花瓶的!


    隻是,或許是因為心理陰影,在司徒睿麵前她卻是連牙齒都打顫,伶牙俐齒皆被拋到九霄雲外,對那個男人她從來就沒有還手之力,那是融入本能的一種恐懼!


    “這――,我,我不過是一時口誤,這――”那秦暉見自己情急之下禍從口出,已是悔不當初,這大周瓔珞公主還見縫插針,死死的抓著他話裏的漏洞得理不饒人的步步緊逼,秦暉一時之間方寸大亂,落了下風。


    “這是麽?這是蒼天有眼,讓我大周於氏皇族沉冤昭雪!好在天佑我大周,秦大使以為已是斬草除根了?殊不知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孩子卻是活了下來,我瓔珞不辱使命,帶著他輾轉奔波,過了五年逃亡的日子,如今終於敢挑明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我於氏廟堂之上,掌管我大周玉璽,名正言順的繼位稱帝!爾等陰謀竊國之小人還有何話可說?”朝堂之上,虛虛實實,半真半假,桃花已是領略了些許。


    “不可能!這不可能!”秦暉已是麵如土色,冷汗連連。


    “有何不可能?這孩子是我一手帶大,是不是於氏子孫盡可滴血驗證,且當日我剖腹取子,那隨身的宮女侍衛皆可為證,皇室血脈是一國根本,不容混淆,事關重大,我於氏子孫莫非還會胡亂找個人來繼承大統不成?這跟將江山拱手易主送於別姓有何區別?我瓔珞隨後也會有子嗣,這幼帝若不是我皇室子孫,我瓔珞隻需立我子為帝即可,又何須費勁艱難險阻要多此一舉為他人做嫁衣?”桃花乘勝追擊,真真假假,卻句句嚴密,這假話說的就連她自己都信服了幾分!


    “即使如此,又當如何?自古皇帝輪流坐!強者為尊,勝者為王!我華武大帝已是齊集兵力大軍壓境,如今趁你等國力集中昭國邊境之時,舉兵南下,一舉殲滅,一統江山坐擁天下已是如探囊取物一般,你們就是多幾個皇子又有何用?不然乖乖歸順臣服,也免了最後血濺七步身首異處的下場!”那秦暉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用,且他們當日的確名不正言不順,如今自露馬腳,已是百口莫辯,便索性挑明了話頭,直接抬出了那身後的助陣兵馬,決定用實力論英雄,囂張的放言威脅道。


    “夠了!本宮的下場如何還由不得你一逆臣走狗評判!本宮將來如何不勞你這蝦兵蟹將費心了,你一小小來使,竟然這般不自量力的辱罵我大周一國公主,該當何罪?於華清起兵叛亂,興兵入都,趁我父皇駕崩之際,陰謀躲位,殺我兄長,黃袍加身,自立為王,犯下這等欺師滅祖之事,還敢找你這走狗來此詆毀我大周江山,壞本公主與駙馬的名譽,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那血濺七步身首異處者自然也非爾等逆賊莫屬!我大周正宗定然要重新奪回我於氏江山,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桃花覺得這番話好似真的一直堵在她的心裏一般,說的字字鏗鏘,蕩氣回腸!要是原來的她,那個單純的白桃花,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可今日卻覺得是這般的理所應當。原來,她一直以為她是完全的占用了瓔珞公主的身體,取代了她的意識,這一刻,她才隱隱的意識到,或許,那瓔珞所殘留的影響,雖是深深的潛伏,卻是一直都在!


    “你――大軍壓境,還敢如此囂張!我秦暉尊你才恭稱你為一國公主,豈不知你婦人之見,這般不自量力,給三分顏色便開染坊,你這彈丸之地要與我朝強兵猛將對抗,無異於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好!既然你等無和談誠意,也別怪我華武大帝兵戎相見了!今日你方順利大婚的消息隻要一傳入我朝,我帝自然知道和談不成,那時候,數萬猛將卻不會如我這文臣這般和顏悅色了!到時候血染疆土,也是你等咎由自取!可別怪我沒將這醜話說在前麵!”秦暉擺明了已是撕破臉皮,公然叫囂道。


    “秦先生也未免太過自信了!”


    秦暉的狠話剛剛落下,那邊一個聲音已是淡淡的響起,悠閑的沒有半分火藥的氣息,好似閑坐品茗,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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