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都沒料到馬道人來了這麽一出,他抵住姚老道人的脖子,一邊朝著屏風後退,一邊大聲嗬斥周圍的人,你們都給我閃開!站遠點!!


    第十八章.製服


    馬道人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是我們完全沒有料到的。當然,這樣的橋段在不少電影電視劇裏,都曾經出現過,壞人被製服,然後使計謀挾持人質,接著要求保命或是就此逆襲。這類電影我實際上看過不少,但是卻依舊沒有想到。那是因為,這是生活,誰會想得到在生活中,真的會發生如同電影一樣狗血的劇情。


    按理說,姚老道人雖然是前輩,但是畢竟我們對他也沒什麽好感,既然我們沒好感,我們身後那三十多個刹無道師傅,也一樣不會有什麽好感,本來我還想說這個馬道人是不是劫持錯人了,我和胡宗仁也離他很近,他隨便抓一個,都比挾持姚老道人強呀。但是事發突然,我們也不可能在人家的地盤上,置人家的生死不顧。馬道人在此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意味著他這個舉動真不是在嚇唬我們,如果我們不言聽計從,他真的很可能在我們麵前捅穿姚老道人的脖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支純銅判官筆。光是從表麵的工藝來看,和我們先前找到的純銅骨朵如出一轍,畢竟是同一個人鍛造的嘛。不過他手裏的這把,卻比我們找到的那個要顏色黃了不少,大概是找到的時間更早,他也保護得更好吧。筆身的粗細,大約兩根食指的粗細,長度和筷子差不多,而筆尖卻做了個奇異的造型。眾所周知判官筆雖然是一個有名的兵器,但是以此做兵器的行家卻比較少,於是大多數人隻是耳聞,而從未見過。遠看之下,這就是一支連筆尖都是純銅打造的毛筆,但是筆尖的造型,卻是一把火焰,白蓮教尚火,這我們也都知道,火焰的頂端有一個尖銳的角,馬道人正是用這個尖角,死死的抵住了姚老道人的脖子。


    姚老道人本身瘦,加上歲數大了,脖子上的皮膚原本就有些鬆弛,被馬道人這麽一弄,筆尖就幾乎大部分陷入了他的脖子裏,卻沒有破皮流血,隻是他眼裏流露出驚慌,更多的則是對馬道人這個舉動的一種驚訝。大家都不敢亂動了,不得不說,馬道人的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不曾想到,一時之間,大家還不知道怎麽應對。這個時候,姚老道人說,你們不要管我!給我抓住這個混帳東西!必須家法處置!雖然他這麽說,但是在場的很多弟子也依舊不敢動,因為他們害怕自己一衝上去,立刻就見血。所以任憑姚老道人怎麽呼喊,大家不但沒有上前,反而有些後退,甚至有弟子央求馬道人說,請你放了當家的,咱們有話好好說!


    馬道人聽見耳邊的姚老道人一直在嚷嚷,大聲衝他吼道,你給我閉嘴!再嚷嚷,我刺死你這老不死的!此言一出,馬道人算是原形畢露,多年學道,沒能學個好的心性也就罷了,骨子裏的貪婪暴戾,讓他竟然幹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如今他說出這番大不敬的話,已經是在破罐子破摔了,那意思,就是在拿自己賭,到底咱們雙方,誰負得起一條人命的責任。


    說話間馬道人幾乎連拉帶拽的把姚老道人給拉到了太師椅上,隻不過這次是他自己坐著,然後姚老道人以一個半蹲後仰,看上去就非常不舒服的姿勢被他挾持著。馬道人開始衝著我和胡宗仁大吼道,你不是要找趙婧嗎?你有本事你去找啊!我跟你說你要她的下落不難,把你們找到的那個銅骨朵交給我,然後護送我離開,我立刻告訴你們她在哪裏。從此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你那二十四個案子,也算是不用繼續了,但我就這麽一個條件,你們答不答應!答不答應!


    他連問了兩次答不答應,但是語氣卻非常激動,就好像一個失去理智的人,做出的瘋狂舉動一般。我和胡宗仁都知道,這個時候如果繼續刺激他的話,說不定待會真會有血濺到我們,那我們實際上也成了害死別人的幫凶。於是我雙手朝下按,對他說你冷靜一點,人命關天不要亂來。你現在做下的事情,最多隻是讓你將來在行裏難以立足罷了,你還可以當個普通老百姓,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如果你繼續錯下去,繼續做這種事的話,那麽就算我們不來收拾你,法律也不會放過你的,加上你造業的果報,你怎麽可能撐得下去,你的下場是會很慘的!我這些話並不是在嚇他,他自己也知道我沒有說假話。但是他並沒有搭理我的話,而是衝著我大聲吼道,你別跟我在這兒廢話!我的條件就是這樣!要麽大家同歸於盡,要麽你們就按照我的要求來辦!你以為那天晚上你們找到了銅骨朵以後,我為什麽沒有主動再來聯係你,我就是想要看看你們到底能查到什麽程度!沒想到到今天這樣,哈哈,哈哈。他連笑兩聲後說,東西我一定要得到,你們誰都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我到底計劃了多長時間,這東西放在白蓮教的手裏,頂多是個紀念品,一點作用也發揮不了,但是如果被我拿到了,我今後就能夠用它們給軒轅會揚名立萬,以後就沒有人敢再和我們對著幹了,包括你們這樣的臭小子,到今天這局麵,都是你們兩個家夥壞我的事,今天的事,如果你們按照我的要求辦了也就罷了,否則的話,你們最好是看著我咽氣,如果我一天沒死,我就會追著你們倆不放,直到你們自己了結自己!


    我和胡宗仁這一輩子聽到過不少咒罵,有潑墨的,有文藝的,甚至還有滿嘴髒話不知所雲的,比這種咒罵毒辣百倍的都有,我們通常生氣一會兒,也就一笑了之了。但是馬道人的深淺我們是知道的,他這樣的恐嚇威脅,倒真讓我聽到以後毛骨悚然。於是我不勸了,站回胡宗仁身邊,心裏盤算著該怎麽辦,很顯然,我們不可能讓他真的傷害姚老道人,但是同時也無法答應他的條件,就算是想答應,那骨朵被我們埋在了人家菜地裏,一時半會也拿不到啊。於是我打算撒謊騙騙他,我告訴馬道人,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你先放人,把人放了我保證我這裏的人不會動你一根汗毛,隻要你把人放了,我馬上就給你銅骨朵!說完我作勢去摸自己的腰包,想讓他以為我腰包裏有那個骨朵。但實際上我伸手進去,是抓起了一把墳土,打算一會兒直接撒到他的眼鏡上,然後大家一起衝上去救人。可是當我這個動作才剛剛做到一半的時候,馬道人卻冷笑著說,你別騙我了你這小混蛋,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嗎?坑蒙拐騙誰能比得過你呀,剛才我本來想回屋裏把東西收拾了就此逃走,期間我已經給我在重慶的聯絡人打過電話,他說基本上同樣的話你在一個多小時前還跟他這麽說過,你這個小騙子,想騙我,沒這麽容易!


    我呆住了,原本抓墳土的手也停了下來,因為我知道這招已經被識破,如果強行灑他的話,可能他也會趁此機會拚個魚死網破的。於是我把雙手舉起來好像投降一樣,一來是穩住他的情緒,二來是表達我手裏沒有任何東西。一時之間我實在沒有計策了,於是看著胡宗仁,胡宗仁也愁眉苦臉的,他肯定此刻比我更沒招。


    這個時候,馬道人突然又冷笑了一聲說,好吧,既然事情是這樣了,看來我也沒機會得到骨朵了,你們肯定不會放過我,那就大家一起死吧!說完他開始手上發力,想要把判官筆的筆尖刺進姚老道人的脖子裏,隨著肉越陷越深,姚老道人發出了那種受痛後的慘叫,接著一股鮮血從筆尖和脖子之間那擠壓的縫隙裏流出來,現場慌成一團,我們都以為姚老道人恐怕這次真的是要駕鶴西去了,就在這時,馬道人身後的屏風後突然閃出來一個人,兩三步衝到了馬道人的身後,馬道人聽到動靜立刻回頭,就在回頭的一瞬間,一個男人高高舉起一個澄黃色的棒子,哐當一聲狠狠從後方擊打在了馬道人的腦袋上。


    這一下打得不輕,從那聲音就能區分出來。於是馬道人立刻就脫力了,開始歪歪斜斜的捂著自己的頭,手也鬆開了挾持的姚老道人。我和胡宗仁看見這個情況,不由分說就衝了上去,和我們一起衝上去的,還有姚老道人的弟子們和我們身後的那些刹無道師傅。弟子們一下子把姚老道人拉到一邊,檢查他有沒有事,而我們則是衝上去,一邊毆打,一邊搶奪馬道人手裏的判官筆,很快,胡宗仁用蠻力使勁掰開了馬道人的手指,從馬道人那慘叫的聲音聽來,好像中途還讓胡宗仁給掰斷了幾根。就在胡宗仁手裏拿到了判官筆後,一個聲音在我們一邊響起,對方說,你們讓開,銅骨朵是打鬼的,今天,我就來打這個鬼!


    我抬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先前我們偷偷跟上門的那個白蓮教老頭楊師傅,之間他從一個人手裏結果那個黃燦燦的東西,接著一下一下砸在馬道人的腦袋上。


    而那個黃燦燦的東西,就是先前被我們埋在樓頂的銅骨朵。


    第十九章.逆襲


    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和胡宗仁都驚呆了,首先且不論這個楊師傅是怎麽跟著找來的,因為按照他自己的說法的話,他是派了四個人暗中跟著我們才對,怎麽自己倒也跟著來了。再者,我們確定當初藏銅骨朵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們是怎麽找到的?


    我和胡宗仁目瞪口呆,但是對於楊師傅的做法,我們卻沒有加以阻攔。他連續打了好幾下,但是也都沒有特別用力,馬道人被打以後,蜷縮在地上,一邊胡亂蹬腿反抗,一邊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楊師傅一邊打一邊說,你不是想要這東西嗎?你不是想要打鬼嗎?現在我就在打鬼,打的就是你這個鬼!教訓了一陣後,楊師傅停下來,然後踩著馬道人的腦袋說,原來這麽長時間以來,所有人都被你這王八蛋耍得團團轉,你不是想要嗎?來拿吧。接著他對身邊的幾個人點了點頭,我才注意到,先前在佛圖關被我和胡宗仁一頓海扁的那四位師傅也跟著來了,總共也就不到10人,而剩下的,我卻都沒見過。那幾個師傅看到楊師傅點頭以後,就合力把馬道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把他的手翻轉繞到背後,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馬道人。馬道人額頭鮮血直流,但是眼睛裏卻一直閃爍著不服的神色。


    剛才這一頓打,是楊師傅直接用骨朵上類似錘的那一頭敲打的,這就跟平日裏在家裏砸大蒜一樣,光是想一下都覺得疼。他從衣服兜裏摸出一張手帕,先擦了擦銅骨朵上的血跡,然後擦了擦濺到自己身上和手上的血。這個老師傅從頭到尾我們都無法摸清他的底細,但是這麽一出手,雖然和技法無關,但看得出他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至少在麵對馬道人這樣的家夥的時候,他還是下得去手的。他一邊擦拭幹淨,一邊繞著馬道人走到了我和胡宗仁跟前,我和胡宗仁都不由自主的退縮了一下,也許是有點害怕眼前這個老人。不過他什麽也沒說,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看著我們倆,而是走到我們跟前後站定了腳步,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掌,對著胡宗仁晃動了兩下。


    我明白這個手勢的意思,他是想要胡宗仁把拿到手的純銅判官筆還給他。胡宗仁自然沒有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的心,而看了剛才的一幕,想來胡宗仁也不敢了。於是他趕緊把那把純銅判官筆交給了楊師傅。楊師傅接過去以後,對著胡宗仁點點頭,然後踱步走到了姚老道人身邊,先是把地上的太師椅給扶起來,然後他親手扶著姚老道人坐在了椅子上,接著對姚老道人行禮說,失禮了,姚師傅,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麵,實在非我所願,今天我白蓮教不自量力,介入了你們軒轅會的內爭,好在這件事跟本教多少有那麽些關聯,咱們也不算多管閑事了。


    姚老道人捂著自己流血的脖子,雖然表情痛苦,但是看來並無大礙。剛才楊師傅一上場就下了黑手,這無疑對在場的全部人包括我們和刹無道的師傅們,都是一個下馬威。他慢吞吞的說話,不卑不亢,卻沒有給人留下絲毫反駁質疑的餘地。姚老道人說,如今我軒轅會出此敗類,還讓各位同道見笑了,本門不幸哪!楊師傅笑了笑說,不管在什麽幫派門派,都免不了出一些行為相左的份子,這跟你毫無關係,你不用自責,今天在場的人,誰也不會看你們軒轅會的笑話,如果誰要是拿這件事取笑詆毀,姓楊的第一個不放過他。


    這些話是說給我們其他人聽的,那意思就是,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就等於不給他楊師傅麵子,以後惹來了麻煩就自己兜著吧的意思。於是在楊師傅說完這句後,我明顯聽見了站在我身邊的胡宗仁吞了一口大大的口水。楊師傅接著對姚老道人說,姚師傅,我們的前輩彼此交好,這份情義自當是延續下去,這次,我就當是一個誤會,既然現在已經物歸原主,這件事咱們就當作沒發生過。說完他晃動了一下手裏的銅骨朵和判官筆,然後又說,不過在下有個小小的請求,還請姚師傅你務必也給我姓楊的一個麵子。


    從他們對話的口氣聽來,這二人雖然可能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在此之前彼此的身份是聽說過的,所以一邊文縐縐的客氣著,一邊又要求人家給麵子。姚老道人說,楊師傅你言重了,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你盡管說,隻要不傷天害理,隻要不作奸犯科,軒轅會自當給你這個麵子。楊師傅說,好,姚師傅可真是個爽快人。說完他轉身,看著我和胡宗仁,最後把目光留在了胡宗仁的身上。他指著胡宗仁說,這個年輕人,原本與我們白蓮教毫無瓜葛,但是陰差陽錯,成了我們的絆腳石,還打傷了我幾個弟子,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你們軒轅會給了這個年輕人一些考驗。姚師傅看著胡宗仁,然後默默點頭,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他雖然沒有關係,但是畢竟是因他而起,而胡宗仁這麽多年一來,無論哪次跟人家結怨,我最不乏聽見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他打傷了別人的人。楊師傅接著說,本來白蓮教你們也知道,算是恩怨分明,也算是瑕疵必報。這個年輕人打傷我們的人,我本來應該給他施以懲戒,讓他長點記性,將來別這麽剛愎自用,遇見誰都去惹!他的語氣加重,好像是在批評胡宗仁,胡宗仁不敢說話,而是無奈的低下了頭。楊師傅又說,但是話說回來,畢竟這東西也是他找到的,甚至是他促成了這次我們找回本門的寶物,所以以前有什麽恩恩怨怨,江湖兒女,也就不加計較了。


    但是這個時候付韻妮卻不開心了,她本來就是個潑辣的女人,聽楊師傅這麽指指點點的說自己丈夫,於是她站出來說,喲,楊師傅,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那天晚上我男人當了你們的導盲犬,幫你們找找到了你們找了幾十年都沒找到的東西,還挨了你們一頓揍,受傷流血,那可是你們先動手的吧,憑什麽你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了,你不計較我還計較呢!楊師傅聽到以後哈哈大笑說,這位小妹妹,想必是付強師傅的獨生女吧?然後他對著付韻妮身後的一群刹無道師傅拱手行禮,大聲說道,這次勞煩各位跋涉而來,姓楊的給各位賠不是了,我這幾個弟子,天性不高,人也不聰明,有時候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打打殺殺的日子早就離我們很遠了,這次和胡宗仁之間,更多的也是因為被利用而造成的誤會,如果你一定是要我一句話的話,那也沒問題。說完他對著我和胡宗仁拱手,然後說了句,兩位朋友,那天出手重了點,給你們賠罪了。


    我靠!這算哪門子賠罪,別忘了那天晚上是我們最後把你們四個家夥收拾了好嘛?但是這個楊師傅氣勢很強,我卻沒敢把這些話說出口,成了個慫包。很快楊師傅又說,這件事我說就到此為止,如果你們認為我白蓮教做得不地道,那隨時歡迎你們來找我討個說法,我的住址想必你們二位也是知道的了,就不用我再重複了吧。


    這個死老頭,說話這麽囂張,而且他的言下之意,首先他是認識付強的,也許兩人之前還有過一些交往。再者那天我和胡宗仁跟蹤他的弟子而找到他,這件事他竟然也發現了,這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麽能夠找到我們埋下的骨朵,而有裝作不知道一樣跟著我們來了成都。雖然我不清楚他具體是怎麽察覺到我們的,但是我已經對這個老頭有種敬畏感,害怕占了多數,如果是我的話,既然人家都說算了,還還是真的算了吧,纏鬥下去,我和胡宗仁可一點便宜都撈不著,保不準當初那四個人挨揍,都又是一個故意設下的局呢!


    胡宗仁趕緊拉了拉付韻妮,然後低聲說你別說了,這件事我們也有衝動的地方,大家都吃虧了,算了吧。看來胡宗仁這種不怕死的家夥也跟著害怕了。付韻妮在大家麵前都是一個潑辣的個性,但是自從結婚以後,卻變得一度非常聽胡宗仁的話,也許是要在外人麵前給胡宗仁麵子,於是她也就沒再說話了。楊師傅接著對姚老道人說,我向你請求一件事,這兩個年輕人,放他們一馬,今後不要在為難他們了,如果你給我麵子的話。言下之意,如果今後軒轅會再為難我們,那就是不給他麵子。姚老道人看了看胡宗仁,然後點點頭。


    楊師傅一拍大腿說,那就沒什麽多餘的事了,剩下的,就是看你們怎麽處置這個家夥了。姚師傅,雖是你門下的人,但是這件事牽動了整個白蓮教,你如果下不了手,我來幫你要個公道如何?


    姚老道人看了看在一邊狼狽不堪的馬道人,然後看了看楊師傅,接著又看了看身邊圍著的這些弟子,然後說,下手就不必了,這是我的門人,我自然有法子處置。就不勞煩你了。語氣生硬,但也沒有示弱。楊師傅也就沒說什麽,帶著自己的弟子站到了一邊,準備看熱鬧。姚老道人說,那這個敗類給我捆了,我換件衣服,送去天師洞!


    胡宗仁趕緊說道,姚老前輩,別急,我還有話要問他。


    第二十章.折磨


    姚老道人看著胡宗仁,還是答應了他。因為這件事畢竟直接牽扯到的人就是胡宗仁了。但是胡宗仁在得到姚老道人的允許後,並沒有直接走到馬道人身邊,而是退回走到了楊師傅的身邊。他對楊師傅說,楊師傅,你要的骨朵,雖然不是我親手交給你的,但也算是我幫你們找回來的,我胡宗仁無名之輩,但這件事上,也算是幫了你們白蓮教一把,之前有過的不愉快,如你所說,咱們就一筆勾銷,但是我想要請求你一件事,我現在要問這個馬道人一點情況,如果他死不開口,請你用你們的方式,幫我一把。


    胡宗仁這話一說,首先驚呆了的是我,因為我沒料到胡宗仁居然還有這一手。然後有些詫異的,就是姚老道人,但是姚老道人並沒有出言阻攔,因為他自己也明白,這件事往小了說是門生的行為不規,往大了說,軒轅會也有很大的責任。於是他皺眉垂頭,卻沒有阻止胡宗仁。


    楊師傅答應了,並對身邊的一個弟子說,你跟著這個年輕人,他想要你怎麽幫他,你照做就是。那個弟子站出來,正是那個之前在河神廟就已經被打得很慘的家夥。他跟著胡宗仁走到了馬道人的跟前,胡宗仁對馬道人說,現在你就別耍花招了,快告訴我,趙婧人在哪兒。被打得暈頭轉向的馬道人斜著眼睛望著胡宗仁,然後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在胡宗仁的身上。換做平日裏,如果有人敢這麽對胡宗仁的話,估計已經讓他給ko了。但是胡宗仁這次卻忍了下來,他說,隻要你老實說了,我保證,不會再追究你對我們大家做過些什麽,我甚至還會幫你求情,讓你的懲戒輕一點。馬道人顯然是不信,他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看胡宗仁。胡宗仁這時候伸出手一把捏住馬道人的下巴,胡宗仁的手比較大,拇指和其餘四根手指分別捏著馬道人雙頰,使勁朝著中間擠壓,馬道人為了緩解痛苦,開始拚命張大嘴巴,由於他的雙手被其他弟子給控製住了,於是隻能搖晃腦袋想要掙脫,胡宗仁大聲問道,你到底說不說!不要怪我對你下黑手!說完他鬆開了手。馬道人瞪視著胡宗仁,但是並沒有屈服的意思。胡宗仁對身邊那位白蓮教的師傅說,這位哥們兒,先前有些誤會,給你賠罪了,現在這家夥不肯配合,禁錮了一個我們的朋友,如果這家夥被帶去了天師洞,此後我們想要找到我們的朋友,就難上加難了。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吧。


    那個白蓮教的師傅雖然和胡宗仁不對路子,但是眼下的情況,他還是非常識大體的。於是點點頭,胡宗仁說,我知道你們白蓮教,對於那些人渣敗類,一向都下得去手,你能不能給我個法子,讓這家夥受點苦頭,我不要他的性命,隻要他把人關在哪兒告訴我就行。胡宗仁這句話剛說完,那位師傅就露出一種詭異的微笑,那微笑的意思仿佛是在說,你小子這下算是找對人了。不得不說,他的笑,除了讓人不舒服以外,甚至有點變態。


    於是他走到內廳的一側,那兒放著一個飲水機。他在飲水機跟前的托盤上,找來了兩個玻璃杯子,大約就是桔子大小的口徑,然後回到了胡宗仁跟前,把兩個杯子口朝上,並列放著。接著咬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先各自滴了幾滴指血在杯子裏,然後將兩個被子拿起來,合攏在一起,繼而用手上的傷口,在兩個杯子上,貫連著畫了一道符。


    符的內容我就不做解釋了,雖然符法很多,其原理也都大同小異,即便是從未見過這個符,通常也能夠從畫符人的起筆和收尾,以及符頭符膽符腳加以區分,可以大致無誤的推測出這個符咒的作用和功效。這個接連兩次都被我們揍得很狼狽的白蓮教師傅,此刻畫下的符,是在引鬼,而且這個鬼有可能是天地之間的任何一個,如放任不管也完全無害,因為它們能對人構成的影響幾乎感覺不到,畫在杯子上,肯定是要把那些遊散在周圍四分五裂的鬼魂聚集在杯子裏,如果說一個兩個無法傷害活人,那麽成百上千個,同時聚集,那可就不好說了。


    我覺得有點不妥,於是走到胡宗仁的身邊告訴胡宗仁,還是手下留情吧,趙婧也算是軒轅會的人,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就不要插手了。但是胡宗仁卻阻攔了我,然後看著我認真的說,既然是兄弟,你就要相信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於是我不說話了,退到一邊,我雖然也知道馬道人罪有應得,但是我們誰也沒有擅自懲處別人的權利,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我走到付韻妮身邊,付韻妮看著我,我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我一生見過不少次折磨人的方式,甚至連我自己都被人折磨過。對於玄學領域的人來說,基本上會用精神上的摧殘更多過於肉體。但是眼前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這也是整件事情中,我認為胡宗仁做得最沒分寸,最不妥當的一件事。在那位白蓮教師傅施咒之後,很快兩個平放在一起的被子開始微微顫動起來,就好像電話調成了震動一般。然後裏邊的血跡,開始好像有風在吹動一樣,開始在杯子底下沿著毫無邏輯的方向打轉。血液和水不同,雖然都是液體,但是粘稠度更高,被子原本是個密閉的環境,是不受風的,這就是為什麽外頭即便刮了很大的風,但是如果在杯子地步點上蠟燭,蠟燭卻能夠不受風力影響是一個道理。而底下的血跡開始流動,這意味著有股力量此刻正集中在了杯子裏麵,正在對杯子裏唯一的東西,那幾滴血造成影響。


    我曾經說過,玄學師傅們的血,往往也有著不一樣的力量,雖然我們誰都沒有去證實過這個力量究竟有多大,但是既然是介乎於陰陽之間的人群,全身上下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著橋梁的作用。在杯子裏的血遊走了一陣後,杯子的內壁開始好像結霧一樣,開始慢慢看不清。這個時候,那位師傅雙手分別托舉著一個杯子,並沒有好像我們平常喝水一樣是用抓握的,而是攤平在手掌心。他帶著杯子走到了胡宗仁身邊,然後對胡宗仁說,你把他的衣服撩起來。


    大冬天的,大家都穿得比較厚實,即便是馬道人外頭套了一件道袍,裏頭也是一樣有保暖衣的。胡宗仁笑了笑,開始解開馬道人的道袍,接著從肚子開始,把馬道人的一副給撩了起來。這一幕看上去很變態,就好像胡宗仁即將要對馬道人下手一樣。當衣服撩起來以後,白蓮教的師傅走到跟前,把兩個杯子分別蓋在了馬道人的兩個奶頭上。


    就在蓋上的一瞬間,他的肌膚開始收緊,就好像拔火罐似的,於是杯子就牢牢實實的貼在了馬道人的胸部。如果不知道其中厲害的人,大概以為這是一出什麽性虐待的戲碼,但是實際上不是的。胸部是有肌肉的,而且也是離髒器最近的地方,尤其是心髒。馬道人在被蓋上了杯子以後,就開始驚慌的呼喊說你們要幹什麽,快放下來!隨著杯子縮緊,透明杯子裏,原本那層霜氣竟然來說漸漸散開,我們看到從杯子裏原本的血跡上,開始冒出一陣陣不知道是黑沙還是黑煙的東西,細細的一股,隨意擺動。胡宗仁對著那位師傅點點頭,白蓮教師傅就開始雙手合十,閉目念咒,隨著咒語,那團黑霧越來越躁動,開始不斷朝著馬道人的胸部撞擊,馬道人很驚慌,然後對胡宗仁說,你快讓他停下!停下!胡宗仁沒理他,繼續冷漠的看著。沒過一會兒,馬道人竟然開始驚聲尖叫起來,那聲音非常慘烈,嚇得連付韻妮都忍不住朝著我身後縮了一下。接著我看到杯子裏的黑霧在漸漸減少,卻不斷有血開始有如泉湧一般流淌到了杯子了。


    馬道人哭喪著大聲說,我告訴你!我告訴你!趙婧現在就在某某路的某某賓館,房間是422,有個人守著,你們現在去就能夠找到她!鑰匙就在我的褲子兜裏!快放了我快放了我!馬道人拚命掙紮著,就連那些死死抓住他身體的弟子們,也都因為不忍直視這一幕,而把頭給扭了過去。


    胡宗仁對那白蓮教師傅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那位師傅停止念咒,馬道人如釋重負一般,癱軟坐到地上。我看到這一幕,覺得很惡心,於是再一次衝到胡宗仁身邊對他說,行了,差不多就夠了,你把人弄死了怎麽辦。胡宗仁依舊沒理我,而是伸手到馬道人的包裏,摸到了鑰匙,然後越過我,丟給了付韻妮,讓付韻妮帶點人,按照地址找過去。付韻妮自然是對胡宗仁言聽計從,與她帶了幾個刹無道師傅一起出去了,留下二十多個,保護著我和胡宗仁。


    胡宗仁拍拍手,然後拔下了馬道人胸口的玻璃杯,拔掉的時候,馬道人依然疼得慘叫出來。我在杯子取下來的時候,發現他的胸部已經基本上爛掉了,就好像絞肉機一樣,血肉模糊。胡宗仁對姚老道人說,姚老前輩,我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你這就把他帶走,任憑你處置吧。馬道人慌張的帶著哭腔對胡宗仁說,可是…可是你答應過我如果我告訴你,你就幫我求情的!


    “我撒謊!”胡宗仁衝著馬道人瞪著眼睛,大聲說道。


    第二十一章.葬禮(大結局) 加更,謝謝參差00荇菜的皇冠


    胡宗仁這一聲怒吼,算是給自己解氣了,也算是對馬道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施以懲戒了。姚老道人非常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對幾個弟子揮揮手,那幾個弟子就把已經脫力的馬道人給拉走了。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到馬道人,至於他的結局,毫無疑問,必然是很慘的。不過我們誰也沒去打聽,也不願意知道。馬道人精明了一輩子,到最好栽在了自己的貪婪上。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然後腳拖在地上,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遠的時候,胡宗仁看著頂上的房梁,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作為戰友加兄弟,即便對胡宗仁先前的一些做法無法認同,但是此刻我還是走到他身邊對他說,行了,你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先坐下歇會兒吧。我讓胡宗仁在地上隨便找了個蒲團坐下後,接著就走到了姚老道人身邊,我對他說,姚老前輩,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原本簡單的事情也隨之而變得複雜了,您現在還覺得當初對我們的考驗,是有意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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