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附和著一笑,胡宗仁雖然魯莽,但天性樂觀,我則比較感性,容易受到一些情緒上的影響,所以在這一點上,我應該向他學習。我接著問胡宗仁,所以你背上的那條傷疤,相應的就是連接其中兩個卦點的意思嗎?胡宗仁說是的,這完整的八極印,除了有八個極點之外,中間還有一個太極,太極表示的是一對陰陽,而陰陽所對應的即是乾坤,乾本身也是“元始”的含義,算是一切的起點。所以軒轅會那幫老猴子給我下的第一個套兒,就是從乾出發的,不過那件事讓我給辦砸啦。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非常皎潔地看了我一眼,說,應該是被咱倆辦砸了。


    我一愣,怎麽又扯上我了,咱們辦砸了什麽事啊?我還沒問出口,就立刻想到了,於是我對胡宗仁說,是不是前段日子,咱們去弄海爾路那件事?胡宗仁說,是啊,要不你認為以我的個性,我辦不到就閃人了,我為什麽要費那麽大的心思,還一分錢不要給人把能解決的解決了呢?可惜沒用,這在他們看來就是我沒能完成考驗的一個鐵證,因為這件事是咱們倆一塊去做的,我想這也是後來你說那個川北口音的人之所以打電話打到你這兒來的原因。


    我心裏想了想,好像是說得通,但我卻怎麽都沒想到,那天胡宗仁一改往日癟三勁,那麽認真的去免費幫委托人辦案子,竟然是因為這個。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實際上就知道這路上要發生的事,就是軒轅會給他的第一個考驗。但是我不解地問胡宗仁,那對方怎麽能知道這條路上什麽時候會撞死人,又怎麽會知道那些委托人一定會找到你呢?胡宗仁說,這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啊。道家的分支派係那麽多,有的專研符術,有的鑽研相術,有的鑽研武術,有的專研易術,那些什麽堪虞八字,紫微風水,更是多得數不過來,我當初還跟師傅在軒轅會的時候,那些老猴子早就把我記得清清楚楚了,我的生辰八字他們也有,要算麵相也有,再找個精通點易數的稍加推算,就能知道我什麽時候大致會遇到什麽樣的事,以這些事情來給我下套子,再容易不過了。


    我心裏吃了一驚,迅速的想了想我自己的八字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因為八字對於道上的師傅們來說,是最脆弱也最需要保護的,對於普通人更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來,我從不輕易向一些我不太信任的人透露自己的八字。而與此同時我又想到早年在師傅家看到的那個山師門的前輩,肚子上也有個八極印,從他當時找到我師傅一臉痛苦的樣子看來,他就應當是沒完成這種考驗吧。也就是說,當時那個老師傅,估計也是不曉得因為什麽得罪了軒轅會,而山師門,原本也是道家的一脈,這麽一想,也就覺得不奇怪了。


    胡宗仁對我們說,我身上現在有八個點,自己學藝不精,毀掉了一個,而那條疤痕連接的是,是“艮”。艮位原本也專屬的含義,但從乾開始,如果我們倆當時是解決了海爾路的那件事的話,我推測下一個點就不會是在艮,而是應該在巽,因為乾和巽在我們常見的八卦上,是一個對角的位置,中間也是最容易互聯的。但正因為搞砸了,所以現在到任何一個卦位都有可能是隨機的,這才跳到了艮上。換句話說,如果我背上這八個點之間相互兩兩都有一道疤痕作為連線的話,估計我就完蛋了。


    我似懂非懂的問胡宗仁,那艮這裏現在又代表著什麽呢?胡宗仁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隻能等到艮這裏的事件出現之後,我得去把它給解決好了,我才能推測出在艮之後,將會是坤位,這就相對比較容易判斷出坤上邊究竟會發生什麽事了。


    可能這些知識對於胡宗仁來說,比較好懂,但對於我和付韻妮等人來說,卻聽得糊裏糊塗的。我問胡宗仁,既然如此,那要不要找司徒幫幫忙?胡宗仁搖搖頭,說司徒老爺子歲數也不小了,再說了人家一輩子閑雲野鶴的,又是這麽鼎鼎有名的符師,你讓他一個老人家跟著瞎摻和什麽啊?付韻妮著急的說,怎麽叫瞎摻和了,你們幾個關係這麽好,司徒老師一定會幫忙的。我點頭表示我同意付韻妮的話,在我遇到危難的時候,司徒師傅仗義相助,盡管他和魏成剛等人還是多少能聯係上一點,但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的,他挺照顧我和胡宗仁。於是我告訴胡宗仁,如果你就算不想麻煩司徒的話,咱們遇到搞不定的問題,總是可以請教他的吧。


    胡宗仁看著我說,不是咱們,是我自己。


    我被他這一句嗆到了,突然不知道怎麽說好。但很快我就發火了,我說你什麽意思啊,就因為是自己人才幫你幫到底,你這意思是我剛才那麽多話都白說了,你還是要自己單槍匹馬的幹對吧?胡宗仁不說話,低頭喝酒。我正在氣頭上,於是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杯子,酒灑了一地。他瞪著我問我幹什麽,我說你這朋友簡直太沒意思了,我有困難的時候你們都幫我,到你有麻煩的時候你卻把我的好意拒之門外,你還好意思在我家裏坐著喝我家的酒?


    胡宗仁也發火了,他站起來衝我吼著說,不喝你們家的酒就是了嘛,有啥子了不起的嘛!說完就伸手去拉付韻妮,一副要摔門而去的樣子。我說你給我站住,這雞雜你也吃了,要麽給我吐出來,要麽就把錢留下。胡宗仁開始摸自己的錢包,氣急敗壞的問我說,給你錢就是,好多錢嘛!我說,一百萬。


    他怒目瞪著我,那樣子好像要吃了我似的。他大聲問我,一鍋雞雜一百萬,啥子雞哦?吃鑽石養大的嗎?我也不示弱的說,那沒辦法,我屬雞,你覺得我值多少錢嘛。


    付韻妮和彩姐看我和胡宗仁快打起來的樣子,都趕緊來勸阻,付韻妮衝著胡宗仁一通怒罵,說你要麽就讓我們大家幫著你一起解決這件事,要麽你就從今天開始不要回家,老娘回去就把你那對髒兮兮的破爛給燒了,以後我們兩個一刀兩斷,你要真的死了殘了,我根本不會在意。彩姐則拉著我,輕言細語的說,你們兩兄弟這麽多磨難都一起過來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嘛,都三十多的人了怎麽鬥起氣來跟個小孩子似的,還有啊,你幹嘛要把自己比喻成雞啊?


    好說歹說,胡宗仁才坐下。接著一把抓起酒杯,倒上一杯,然後衝著我挑釁的說,老子今天偏要喝!


    第三十七章.雷雨夜的人影


    我跟胡宗仁之間,常常會這樣。因為他的神態語氣,經常會讓我莫名其妙的發火,至於為什麽我直到現在也說不明白。看他坐下後,我也稍微冷靜了一下,對胡宗仁說,行了,我也不逼你了,如果你一定堅持不讓我來插手你胡大爺的私事,那我從此就離你遠遠的就行了。隻要今天你跟我明白說了,我明天就去換電話號碼去。


    付韻妮對我說,凡哥你也別這樣,他遇到這樣的事情心情也不好,你們兩個一人少說一句吧,既然咱們是自己人,那麽咱們就一起解決,誰也別跟誰見外了。胡宗仁聽到付韻妮這麽說,歎了口氣,然後給我倒了一杯酒,對我說,那就這麽辦吧,我接受大家的幫忙,咱們這回就跟那群老猴子幹上了,反正大不了也就現在這熊樣嘛。我接過酒杯,和他碰杯,然後一飲而盡。胡宗仁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說,不過你一份雞雜要一百萬還是太過分了。


    那天晚上我們又商量了一陣,把一些我們有可能會尋求幫助的老前輩們統統羅列了出來,數來數去才發現原來我們能確定人家肯幫忙的,也無非就那麽幾個人。付韻妮當著我和彩姐的麵說,她要把這件事告訴幹媽,讓幹媽事先保護好胡宗仁的元神,然後她要跟我們一起。這是他們家的私事了,我就沒有插嘴,胡宗仁嘴上還是不同意讓付韻妮也加入進來,但是他和我一樣天生怕女人,付韻妮又是個刁蠻不講理的女人,胡宗仁根本不是對手,隻能含恨答應了。


    事後的幾天時間裏,我和胡宗仁每天都會通一次電話,而我則刻意地推掉了很多原本找我的業務,一來圖個清閑,二來也隨時準備胡宗仁一叫我,我就能立刻抽身去幫忙。但是直到一個禮拜後,胡宗仁那邊才傳來動靜,說自己接到一個不是熟人介紹過來的業務,覺得有些可疑。我問他怎麽個可疑法,他說自打那天以後,他就按照我們商量的,每個打電話來委托他辦事的人,他都要問問對方是怎麽找到他的電話號碼的。一般來說都是熟人介紹,但是這次這個,對方雖說也說是別人介紹的,但卻沒告訴胡宗仁介紹人是誰,隻是說人家不方便透露等等。


    我告訴胡宗仁,這確實挺可疑的,那你表露出來你在懷疑了嗎?他說那到沒有,有事躲也躲不掉,沒事的時候,錢還是不能不賺的。接著他發出了他那招牌式發情般的笑聲。我說這回你接到的是什麽事?他說是楊家坪一所學校的。我想了想說,美術學院?他說不是,另外一個。


    胡宗仁說的這所學校,曾經和我的人生有過一段非常短暫的交集。那是在我剛剛上高中的那年,由於我天生怕死,加上個子不高,下盤較穩,所以跑得比較快。體育老師憑著他那敏銳的觀察力發現了我的這一天賦,於是就一度把我當成體尖苗子來對待,要我學田徑。但很快我發現,打球比跑步更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於是就開始踢足球,雖說踢得不怎麽好,但也代表過我們學校參加了那一年重慶市教委和體協一起舉辦的鐵道杯足球比賽。場上的我司職後衛,再加上本身我是左撇子,奔跑起來就像巴西球員羅伯特卡洛斯一般。而我的教練堅定地認為,沒有任何一個對方球員能在我瘋狗般凶悍的拚搶下突破防線,結果在那一場比賽裏,因為我走神去看邊上啦啦隊美女的關係,連丟6球,慘敗而歸,為此我付出的代價是,永遠告別了足壇。


    而那場我人生中最高級別的足球賽事,就是在胡宗仁說的這所學校裏完成的。


    胡宗仁說,因為這所學校的升學率一直很不錯,而這年頭考個大學比送孩子上個小學還容易,所以很多學生不滿意自己的考試成績,而這一部分放棄錄取和那些壓根就沒考上的人,就組建了一個班,稱之為“高四”。為的是複讀一年,再考一年。而暑假放了一半,高四的學生們就複課了。胡宗仁說委托人是學校的年級主任,專門負責這個幾個複讀班的,而年級主任找到胡宗仁,也是得到了校方的默許才這麽做的。說是學生群裏出現了一個傳聞,他們年級有一個班,在有一天晚自習下課後,有個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學生就把教室門鎖上。而那天,恰逢是個雷雨天,重慶的夏天雷雨本身就比較頻繁。那位同學在鎖門的時候恰好來了一道閃電,原本漆黑的教室裏被那種電光給照亮了短短零點幾秒鍾,卻就在這麽一丁點時間裏,那位同學發現了教室的最後一排,靠近窗戶的那一側的角落裏,站著一個佝僂著脖子的人影,但是電光結束以後,卻又消失了。但是在雷聲傳到的時候,卻又聽到教室裏傳來一陣慘叫。胡宗仁說,那種慘叫據說是很害怕的慘叫。


    害怕打雷嗎?我笑著問胡宗仁,鬼本來就怕雷電啊,否則你們的雷符怎麽會那麽好用呢。胡宗仁說,起初他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後來又覺得不對勁。假想一下,鬼害怕雷電那是一個真理,跟鬼怪本身的屬性沒有絲毫關聯,也就是說,不該有鬼是如此明顯的表現出自己害怕雷電的。再說了,如果一個人死於雷劈。那他壓根就成不了鬼啊,早就魂飛魄散了。


    聽胡宗仁這麽一說,我又覺得有道理。胡宗仁接著說,而那個鎖門的學生,當時就很害怕,但是並沒有完全相信,估計還覺得是自己學習壓力大,幻覺了什麽的。但是回了宿舍以後,這個同學還是把事情跟宿舍裏的同學說了,雖然大多數同學並沒有相信,但這件事還是很快在高四這個學生圈子裏傳開了。


    傳的多了,各種版本也就隨之而出現了。有學生說,這間教室在幾年前的一個夏天曾經因為考試失利而自殺了一個學生,就在教室裏自殺的,那天晚上也是打雷下雨。還有人說,以前有個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同學生病,上課的時候趴著休息,下課後大家都當這個同學是睡著了,於是就自己走了,第二天來教室發現已經死了,而那天夜裏,也是在打雷下雨。諸如此類的傳聞很多,老師們也都聽說了這件事,所以學校就開始批評那些傳謠的學生,說這樣的傳聞隻會影響同學們的學習,你們難道還想再考一次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胡宗仁突然笑了,他對我說,好像咱們很多案子都是類似的發展軌跡是吧?先是有人目擊,然後有人傳謠,接著有人辟謠。我也笑著說是啊,後來怎麽樣了,胡宗仁說,後來有一天晚上,是任課老師因為批改作業最後離開教室,結果這位老師在鎖門的時候,也發現了一模一樣的場景。


    我想了想說,那天晚上應該也是個雷雨夜吧。胡宗仁說是的,而這個老師就是這次打電話給我的這個年級主任。我說難道他不害怕嗎?胡宗仁說,害怕也沒用啊,所以他就把這件事報告給了學校領導,學校領導不準聲張,因為一旦有老師確鑿的說起這件事的話,學生們根本就沒辦法安心下來學習了,所以默許他打聽下我和胡宗仁這樣的人,好去幫學校秘密的處理一下。


    胡宗仁說,當時他問了是怎麽聯係上自己的,對方說自己朋友的朋友是這行裏的人,所以打聽了一下就找到胡宗仁了,但是他說什麽都不肯告訴胡宗仁,那個介紹人是誰,隻是說對方不願意透露身份。我問胡宗仁,那你現在是怎麽打算的?胡宗仁說,當然要去啊,如果這件事做好了,我就能有多點的機會算到坤位大概是什麽事了。


    我心裏當時暗暗覺得有點不妙,假設這件案子真是軒轅會的人可以讓委托人找到胡宗仁的話,那麽一定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和胡宗仁雖說算不上身經百戰,但好歹也靠著這個手藝在行裏活了這麽久了,大大小小的案子,稀奇古怪的案子我們都接觸過,既然軒轅會安排了8場各自對應八極位的鬼事,來當作給胡宗仁的考驗的話,第一個海爾路的就讓我們兩人頭疼很久,這回這個,應該不會好搞。


    但是我沒有把這些話告訴胡宗仁,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想過同樣的問題,如果沒想過,我說出來的話,無疑是在增加他的壓力。於是我暗暗決定,這次這個再不能跟以往一樣當成小兒科胡亂弄完了,一定要打足精神,認真對待。


    我問胡宗仁,你問沒問你的委托人,這樣的情況在早前有沒有出現過。胡宗仁說他問了,這個老師已經在學校裏任教很多年了,之前一直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所以基本上來看,這件事是從這一屆補習班的學生才開始的。


    胡宗仁說,大致的情況他目前也隻了解了這麽點,由於不能公開在學生群裏調查,所以年級主任的意思是,等到禮拜六禮拜天,學生大部分回家了,也沒有安排晚自習的兩天去調查。我說周末?然後看了看日期,那不就是明天嗎?我問胡宗仁,你是禮拜幾接到這個案子的?他說禮拜一。我罵他說,那你他媽今天才告訴我。


    胡宗仁笑著說,當時覺得還有幾天嘛,就沒說。你也是,別緊張兮兮的,放鬆點,著什麽急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罵道,你狗日的才是太監呢你這根針。他說我要告訴付韻妮你罵她是狗。


    第三十八章.教室盡頭的角落


    第二天按照我和胡宗仁事先約好的時間,我們分別從江北區和南岸區匯合在楊家坪的步行街,胡宗仁說他約了他的委托人,也就是那位年級主任。說他家就住在楊家坪商圈附近,先約出來了解一下情況,然後我們再一起去學校。


    見到這個老師的時候我始終覺得特別眼熟,也可能是因為我看每個老師的樣子都差不多的關係。這位老師姓黃,黃老師告訴我他是教數學的,已經教書三十幾年了,一直在那所學校裏任教。幾十年下來學校裏雖然也常常有類似鬧鬼的傳聞出現,一度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連有的老師都害怕,但卻從來沒真正有人親眼見證過。黃老師告訴我們說,以前那些傳聞,一開始自己也覺得挺新鮮的,但後來就開始覺得沒意思了,傳來傳去都是這個幾個老掉牙的故事。直到自己前陣子親眼見到。


    黃老師說,本身作為他這樣一個老師來說,大概很多人都不會想到他這樣為人師表的人會相信這些鬼怪的說法,黃老師解釋說其實他本身也並不是不相信這些,自己家裏的人都比較傳統,老母親80多歲了,也是信佛的,所以他一直以來對於另一個世界的態度,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隻是自己在那天之前並未遇到過,所以一直沒有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罷了。我插嘴問黃老師,你那天遇到後,難道你不害怕嗎?


    因為我心想,就算是一個人生閱曆豐富的男性老師,也不至於在突然目睹靈異一幕的時候不害怕吧?我和胡宗仁之前也接觸過不少關於校園鬧鬼的事情,可那些老師就比較脆弱了,要麽嚇得一病不起,要麽就打死也不說的那種。可眼前的黃老師,雖然感覺他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但他並沒有多少害怕的感覺。黃老師回答我說,會有一點害怕,但是那也沒用啊,再說了,我一輩子坦坦蕩蕩,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就算真有鬼,那也不該是來找我的,即便是來找我的,那我也不會怕它的。


    胡宗仁問黃老師,當天晚上你鎖門,在那天之前,這個傳聞已經在學校裏流傳了多少時間了?黃老師說,也沒多久,也就一個多禮拜吧。考完後學生雖然決定複讀,但還是放了一個月左右的假期的。返校也才沒多少時間。胡宗仁接著問黃老師,那你當時鎖門的時候,是不經意的察覺到,還是下意識的看到的呢?黃老師說,也說不上不經意,因為學生們之間這件事傳得太凶,所以我關燈鎖門的時候,還是朝著他們說出現人影的那個角落裏看了看。胡宗仁又說,你還記得你當時看到的那個人影具體是什麽樣的嗎?例如穿什麽樣的衣服,是男是女等等。


    黃老師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鏡,思考了片刻,然後對我們說,我看到那個影子的時間非常短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當時正好來了個閃電,你們知道閃電那光有多短暫了吧?我就看到有個個子不算高,大概也就1米6左右的人站在那兒,是男是女就看不清了,因為太快了。我問黃老師說,那你能記得多少關於這個人影的特征?黃老師說,我就隻記得它好像立正似的站著,麵也沒朝著我鎖門的位置,而是朝著黑板的方向。脖子是朝前伸出來的,臉卻沒因為伸脖子的關係而埋下,而是看著黑板。所以看上去動作有點怪異,像一個駝背,但歪的卻是脖子。


    是這樣嗎?胡宗仁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擺了一個伸脖子的姿勢,那樣子像是在跳印度歌舞。黃老師說,對,差不多就是你這樣。胡宗仁縮回脖子,用手揉了揉說,這動作還挺累人的。黃老師說,由於當時教室裏唯一的光線就是那零點幾秒閃電的電光,所以他也沒能看清究竟那個人影穿的什麽一衣服,或者是什麽顏色的衣服。當電閃過後又,黃老師心裏一陣心驚,但是再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的時候,發現那個人影隨著閃電消失了。


    我問黃老師,那是什麽讓你確定自己不是看花眼了,而是真的看到了呢。黃老師說,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心裏就是相信。因為那一閃之間,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聊了一會,中午的時候黃老師開車帶我們朝學校走,我們在學校附近吃了蹄花湯。這應該是我吃過的最犀利的一家蹄花湯了,豬蹄的皮有嚼勁,但肉卻差不多是入口即化,配上大豆還帶蓮藕,剛端上桌子就已經讓我口水橫流了。於是我們先飽餐了一頓,接著再去了學校。


    禮拜六學校裏沒多少人,隻有些男同學在球場上打籃球。黃老師告訴我們,因為是補習班的關係,所以教學樓一般來說白天都是開放的,隻有晚上才會鎖門。因為有個別同學覺得在宿舍裏溫習沒辦法靜下心來,所以還是有到教室裏來的。胡宗仁問黃老師說,那我們要是待會去教室看的時候有學生怎麽辦?黃老師說,如果有的話,我就想法子打發他們走就行了。


    鬧鬼的那間教室在二樓,果然有幾個同學在教室裏靜靜溫書。於是我和胡宗仁很自覺的站到了走廊一側,黃老師走到教室裏,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總之幾分鍾後,那幾個學生就抱著書本有說有笑地走出來了。接著黃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探出半個身子衝著我們招手。


    我和胡宗仁走進教室,這才第一次看清楚這個教室的全貌。和絕大多數你能想想到的高中教室差不多,桌子上堆滿了厚厚的一摞書,有的足足能有半條手臂的高度。我雖然是個看到書就頭疼的人,但是我還是很羨慕現在的學生們能有這樣的裝備的。盡管我高中隻念了那麽短短的時間,但是我想如果我當初念書的時候能有這麽厚的書在桌子上的話,那我一定不會因為打瞌睡而被老師抓到了。與我想象中的高中教室還有一點不同,就是這個班上的桌子椅子貌似是太多了點,粗略看下來大概都能有六七十個座位。想當初我念書那會,一個班才四十多個學生,這都還算是很多了。看樣子不滿意自己考試成績想要再考一年的同學可真不少。教室的後邊是一塊大黑板,原本這些黑板在我印象裏就是用來給班上的學生豐富課餘生活的,比如辦辦黑板報,貼點剪報之類的。可這麵黑板上,卻畫著一個表格,表格上有編號,編號對應了一個學生的名字,還有分數。


    我問黃老師,這個是學生們高考失利的成績嗎?黃老師說不是的,這是補習班開課的時候,給學生們做的一次考試測驗,來考察大家的成績情況。他說,這些名次都是有變化的,因為複習班的考試特別多,雖然學習是為了自己而不是和他人競爭,但是沒有競爭就沒有動力,沒動力的話,就很難考高分啊。黃老師指著黑板上前幾名的名字,說你們看那兒有黑板擦擦過的痕跡,這就是後麵一次考試成績名次發生了變化。


    胡宗仁笑著說,這念書還真是沒勁,學點文化知識也就算了,還非得讓你們這些老師給人分個等級,誰第一誰第二,搞得跟排位賽似的,f1嗎?黃老師被他這句話嗆了一下,於是尷尬的嗬嗬一笑。就在當時胡宗仁和黃老師站的位置,黃老師就說那天晚上看見那個人影就是在這裏,那是教室正門的對角,也就是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角落。角落裏放著一個飲水機,地上還堆這一些沒有開封的飲用水。看得出來學校為了省去給學生們去買水的時間,還真是想得周到。隻是不知道這安裝這飲水機跟學生們收費沒有。由於是二樓,所以窗外就直接能看到樹椏,雖說夏天的時候有樹蔭教室這一側的同學免去了被太陽烘烤,但樹枝上那震耳欲聾的知了叫聲,卻讓人難以靜下心來。


    胡宗仁站開一步,對我說,你來測測這兒的靈動吧,看看到底有沒有。於是摸出羅盤,開始在周圍仔細查看,靈動是有的,但是根據靈動的反應來看,似乎和同學們的傳言以及黃老師的目擊不大吻合。因為無論是傳言還是黃老師聲稱自己親眼看見了,他們的描述都是那個人影是站在這個位置的。而我卻在站立的位置周圍一米見方的地方裏,卻根本就沒有找到靈魂的痕跡,反倒是在靠窗戶的那麵牆上,以及最後一排最角落裏的那個座位上和抽屜裏,找到不輕的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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