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華說:“兩個人都留著也沒用的,還不如逃走一個是一個,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呢,而且我這腦子,看樣子也撐不了多久了,你聽我的不會有錯,以後有時間多去看看我的父親,幫我送個終。”說到這裏,突然壓低了聲音嘿嘿笑了兩聲,說:“你老是認不得路,要是你死了,做鬼也不一定知道怎麽回家呢,還是我死了的好,沒事晚上還能回來看看你,以後你結婚了,我還能偷窺偷窺你和你老婆。媽的,活的春宮圖,想想就興奮。”


    王子華越是滿嘴胡說八道裝作不在乎,我心裏越是難受。曼巴神蛇還是冷冷的看著我們,似乎我們說什麽對它而言都沒什麽影響。王子華低低的說了聲:“準備好了沒有?我要開始了,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記著要曲線逃跑,隨時往兩邊扔點東西。”


    王子華說的是被尋常毒蛇襲擊時的逃跑方法,但這個時候說這些也隻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在一廂情願罷了,曼巴神蛇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品種,別的不說,光是這麽漫長的壽命就是我們聞所未聞的,這些尋常的方法對它有沒有效還真是個未知數。王子華和我說完這些話,突然將我往門外一推,大喊了一聲:“快走。”同時自己也借著這一推之力,往側方跑了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曼巴神蛇對著王子華躥了過去,整個身子在半空中劃過一條黑線,直往他的背後撲去。我來不及細想,轉身也跟著往前一撲,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是沒有本事阻止曼巴神蛇的進攻的,所以我的目標不是它,而是在前麵的王子華。


    王子華被我從背後一推,啪的一聲整個人撲在了地上,頭上的帽子也掉了下來,但這樣一來卻躲過了曼巴神蛇的第一次攻擊。曼巴蛇一落到地上馬上就又豎直了身體,冷冷的看著我和王子華,王子華從地上爬起,苦笑著說:“阿瑞,你就算不想讓我看你和老婆的春宮圖,也用不著這樣對我吧,這下兩人誰也跑不了了。”


    我也感覺到了曼巴神蛇的變化,本來它隻是針對王子華一個人,現在雖然它還是這麽直挺挺的站著,但我卻感覺到它的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看,那種冷冷的感覺,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的心裏,忍不住讓人打個寒顫。


    本來如果在蛇的麵前亂動,一般的毒蛇都會暴起傷人,但曼巴神蛇卻無視王子華的舉動,一直等到他爬了起來,才冷冷的轉頭看了看他,王子華苦笑道:“這條鬼蛇,倒很有武林高手的風範,居然不打落水狗。”話一出口,連連“呸”了幾聲,說:“媽的,被這鬼蛇嚇糊塗了,居然說自己是狗。”


    兩人一蛇就這樣靜靜的對峙著,突然隻見曼巴神蛇的身子矮了一矮,王子華大喊了一聲“小心”,那條蛇已經騰的一下躥了過來,目標正是我的臉。


    一瞬間我幾乎被嚇傻掉了,甚至忘記了本能的躲避,就在這時,突然王子華一把推開了我,他怕我會糾纏著繼續不走,因此這一下推我是轉過了身子來推的,一推開我之後,馬上雙手張開,一副要攔著我不讓我近身的樣子,但這樣一來,他的整個背部已經全部賣給了曼巴神蛇,就在一瞬間,那條蛇已經狠狠的撲向了王子華的脖子。


    我一聲驚呼,往前撲了上去,就在一瞬間,突然那條曼巴神蛇在半空中將身子扭了一扭,嗖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站在王子華的旁邊盯著他看,卻不再主動上前攻擊。


    這一下死裏逃生讓我們兩人又驚又喜,若不是曼巴神蛇就在身邊虎視眈眈,兩人早就擁抱在一起慶祝了,看著身邊的曼巴神蛇,我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條蛇仿佛是有智慧的一般,直覺告訴我,它是在觀察著王子華。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子華一說,他嚇了一跳,說:“媽的,這條鬼蛇不會是母的吧?”


    那條蛇看著王子華,雖然樣子沒有變化,還是這麽筆直的豎立著,但那種逼人的殺氣卻消失不見了,突然見它身子一伸一縮,迅捷無比的往旁邊躥了過去,我和王子華看到它的動作,以為又要發動進攻了,嚇了一跳,但曼巴神蛇這次卻沒有往上來咬我們,而是拐了個彎繞到了我們的身後。


    我和王子華不知道它的用意何在,現在在我們的眼中,這條蛇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罕見品種,而是一個和我們同等地位甚至比我們更要可怕的有智慧會思想的生物,兩人就這麽呆呆的站著,也不敢轉過身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出什麽麻煩來,隻要一想到那條蛇的眼神,兩人就會覺得背上仿佛有根針刺著一樣。


    過了大約10分鍾,聽得背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那條蛇已經漸漸的離開,這時我和王子華已經是滿身的冷汗,這十分鍾比長跑兩個小時還要累,王子華一咬牙,說:“要死就死好了。”說完,慢慢的將身子轉了過來,我看他轉過身子,也跟著轉了過來。


    那條曼巴神蛇果然已經爬遠了,這時它仿佛聽到了我們轉身的聲音,也停了下來將身子一轉,重新豎立起來,看了看王子華,然後又伏下身子往外遊了出去。它的這個動作實在太人性化了,王子華和我對望了一眼,突然大聲的說:“我靠,這麽依依不舍的,是不是還要搞十八相送啊?”


    看曼巴神蛇的樣子,似乎和王子華是熟人一般,因此才嘴下留人放了我們一條生路,甚至臨走的時候還會回首告別,何以它會有這樣的變化,我和王子華兩人卻百思不得其解。對於想不明白的事,王子華向來是不去動腦子的,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哈哈大笑:“也許是這條蛇通了靈性,看我長得帥,動了凡心,所以才放我一條生路,看來回去之後我得把名字改成許仙,然後去杭州斷橋玩兩天。”


    王子華在胡說八道,我卻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將他的身子轉了過去,王子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知道我要對他做什麽,“喂”了幾聲之後見我沒理他,也就乖乖的不說話了。


    我轉過王子華的身子,就在那一瞬間,我想我找到了曼巴神蛇變化的原因了。


    第二十七章 蘇醒(二)


    王子華的背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因為我剛才的那一推使他頭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前不久被我強迫剪去頭發的光頭,這時雖然已經長出了一些新發,但還是可以看到在細碎新發下那個墨綠色如山一樣的圖案。


    王子華看了看我,說:“你懷疑那條鬼蛇就是因為看到我腦袋後麵的這個圖案才放過我們的?”


    我點了點頭,說:“通常蛇的視力是很低的,都依靠嗅覺或者是靠感知對方身上所發出來的熱量以判斷對方的行動,但這條曼巴蛇不能以常理來判斷,又或者,可能你頭上的這個圖案有一種隻有它才能聞得到的氣味或者是熱量。”


    王子華忍不住用手在後腦上摸了摸,然後拿到鼻前聞了聞,見聞不出什麽,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我頭上的東西和道士畫的符一樣,神來擋神,鬼來擋鬼,這下發達了。阿瑞,回頭給你也弄一個上去,就不怕這什麽鬼蛇了。”


    我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心中想道:肖劍飛頭上的圖案多半是和崔達野有關,那麽崔達野和幾十年前格細寨那些失蹤的人有沒有關係?他右手小指的第二關節也和我一樣的粗大,是不是說他就是格細寨人的後裔?曼巴神蛇據說是某一古國的護國神獸,如果那個地下石室真的就是夜郎古國的遺址,崔達野和它又有什麽關係?


    這些問題不是在這裏想就能想清楚的,我也沒心思去破解謎團,我更願意平平安安的過著屬於自己的平淡生活,但命運似乎總喜歡和我做對,等我和王子華走下山之後,才發現無論如何都聯係不到崔達野了。


    崔達野上次讓我和王子華去尋找“天機”,曾給我們留了電話號碼,也告訴我們說有進展了可以直接去上次郊外的那間房子裏找他,但現在非但電話聯係不上,就連郊外的那間房子也是空無一人,滿屋灰塵,看來已經搬走很長時間了。


    崔達野失蹤了本來和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但現在疤痕女還在他的手上,而且他的離開實在太不合情理,因為他還需要我們去幫他尋找“天機”的下落,沒有理由不和我們聯絡的,除非出了什麽連他自己也難以控製的意外,一想到這點,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事。


    王子華也想到了這點,說:“不怕,去醫院找他吧。”我點了點頭,現在也確實隻有這一條路了。


    從王文生手裏借來的10萬塊錢這次總算派上了用場,兩人直接坐飛機飛到了那家醫院,接待我們的是一個我沒有見過麵的醫生,但是他聽我們說了這麽多,皺著眉頭說:“我們中心沒有這個醫生。”


    上一次王子華還陪著我在這個中心接受治療,怎麽會說這裏沒有崔達野這個人?王子華想了想,問:“那最近一年有沒有什麽外來的專家在這裏講過課的?”顯然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也許崔達野是來客串講學的,雖然很少有客串的專家喧賓奪主的動手幫病人治療,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醫生想了想,搖搖頭說:“沒有。”


    我心裏一沉,將崔達野的相貌向醫生形容了一下,突然他眉頭皺了皺,說:“有一個人倒是和你們說的這個醫生很像,不知道是不是他。”


    我和王子華連忙催著問是誰,醫師轉身去檔案櫃裏尋了半天,然後拿出一個檔案袋,遞了給我們,說:“你看看是不是他。”


    迫不及待的打開檔案袋,裏麵是一張個人簡介,上麵的內容我們都來不及去看,右上角的照片已經把我們的眼球吸引了過去,那正是崔達野的照片,不過上麵名字卻不是叫崔達野,而是叫畢通,很奇怪的一個名字,我心想怪不得醫生說這裏沒有這樣一個人,隻是我心中又有些疑惑,既然如此,為什麽上次我在那個主任麵前提到崔達野他並沒有驚訝的神情,看來也許這個人一直用著兩個名字。


    王子華看著那張照片,低聲道:“看來以後該叫他筆筒。”


    醫生笑了笑,顯然不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開這個名字的玩笑了,他問:“是不是這個人?”


    我和王子華連連點頭,問:“畢醫師現在在哪裏?”


    醫生看著我們,說:“原來真是他,怪不得我一下子沒想起來。你們找他有事?”


    我和王子華點了點頭,一臉的緊張,醫生歎了口氣,說:“畢醫師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於一場意外了。”


    ※※※


    警車呼嘯而過,我和王子華聽著警車的聲音漸漸去遠了,飛快的把碗裏的米飯扒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結了帳從相反方向離開,天色漸晚,我們還得抓緊去找一座廢棄了的舊屋來躲避漸漸肆虐起來的寒風,我們一天都要換一個地方,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快有半個月。


    當聽那個說到崔達野也就是畢通早在五年前就死於一場意外時,我和王子華已經漸漸的覺察出裏麵的不對勁,至少前幾天我還和他見過麵,幾個月前我也還在這家研究中心裏看過他,這世界上是不會有鬼的,除非我看到的是分身,可是既然是分身,那也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死去,盡管楊子江沒有告訴我如何殺死分身,但從我所經曆的那些事來看,似乎要殺死分身的關鍵還是在真實的自己身上,在封門村的時候,我的分身是被我打死的,小瑞是我分身的分身,因為有他在場,結果那一刀雖然是從我手中刺出,但嚴格來說小瑞也應該是死在我的分身手裏,所以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什麽陰謀,當然更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姓馬的醫師在說謊。


    我當時又將在雜誌社時負責給我體檢的劉醫生的相貌說了出來,馬醫師說:“你問的是劉醫師啊,他也沒能逃過那場意外,真是可惜啊,這麽年輕有為。”說著連連搖頭。


    這時我更肯定其中有什麽隱情了,對王子華使了個眼色,王子華明白我的意思,起身向馬醫師告辭。兩人在離研究中心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買了高倍望遠鏡日夜不停的監視著研究中心進出的人員,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以我和王子華的身手,想要從裝滿了監控的圍牆上半夜摸進去是不現實的,就算扮演病號也不太可能,畢竟現在我們就隻有兩個人,還都是見過麵的,根本無法展開什麽行動,隻能用這種從電視劇裏學來的招數。


    但連著幾天,我們什麽收獲也沒有,王子華看我越來越消沉,似乎想安慰我幾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我知道他關心我,對他笑了笑說沒事,可是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種話實在是太假了,連我自己都欺騙不了,又怎麽能欺騙別人?我苦笑了一下,說:“算了,我們回家吧。”


    王子華看了看我,說:“你先坐坐,我去買點吃的,我知道你一不開心就喜歡喝酒。”


    我點了點頭,說:“去吧,早點回來。”


    王子華下樓去買東西,我躺在床上,沒心思繼續監視著研究中心,在麵對自己完全無法控製無法預料的情況時,人是會放棄的,盡管你不死心,但你無法去麵對你抗拒不了的事,我知道我已經陷入了一個謎團,一個我完全摸不透的謎團,也許喝點酒更好,麻醉和逃避未嚐不是一種解脫,至少,可以讓我不再想那麽多事,喝多了的人是什麽都不記得的。


    迷迷糊糊中,突然門開了起來,我睜開眼,王子華陰沉著一張臉,說:“阿瑞,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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