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沒有人說話了,夕羽惠望著照片出神,而胡娘則盯著我看著。我感到屋內的氛圍十分的奇怪。好像是我們都彼此不認識一樣。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大概有五分鍾左右,還是夕羽惠先打破了僵局,她拿出帶有那張帥小夥的照片,指著那個人問胡娘,當時另外那個戴著口罩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胡娘搖搖頭,回答說,“有一句話說的好,‘常人看麵,瞟兒賊看眼’。我們看人都是先看眼神。但是照片上的這個人,與我當年看到的那雙眼睛,感覺是完全不同,這雙眼睛太過的平常,有種未經世事的感覺。而我當年見到那雙眼睛,不僅看起來冷酷,而且雙目帶有十足的殺氣。所以照片裏的這個人,應該與我當年見到的並不是同一個人。”


    回答完這個問題之後,胡娘的臉上顯得十分疲憊,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直徑就往樓上的臥室走。當胡娘經過我們鋪在地上的那些人皮的時候,她隻是低頭瞄了一眼,並沒有在哪裏駐足。


    屋子裏麵現在隻剩下我和夕羽惠兩個人了。夕羽惠看著我,我看著夕羽惠,我知道我們倆現在的眼神應該是一樣的,那就是很迷茫。我也不知道現在該和她說點什麽。


    我發現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難以預見,也越來越使我們感到迷茫了。每當我們剛剛得到一些線索之後,馬上等著我們的就是一個更加讓人不解的問題,一環緊扣一環,讓人透不過氣。就像是今晚的情況,本來我們還很興奮,胡娘居然曾經還遇到過,可能與羌堯有關的人和事情。但是隨著胡娘將那兩個“人”指出來後,我們馬上就被更大疑問所籠罩了。這也難怪在開始講這件有關羌堯的事情時,胡娘有意識的忽略了描述這兩個人。


    我歎了一口氣,心中巴不得現在就啟程去羌堯,把所有的事情統統解決,現在這種被眾多疑問所埋葬的感覺,真的是太不好受了。


    夕羽惠這個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了我幾句。可是我知道,現在她的心裏和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你覺得,胡娘會不會和我們遇到的事情有所關聯?”我壓低聲音問道。


    夕羽惠表情變的認真了起來,給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亂說話。從胡娘來到濰坊以後,她的確是幫我們解決了密卷當中那種太昊時期的文字。於此同時,她也給我們帶來了新的疑問。我們在暗格地下室見到的那種,所謂羌堯時代的黑釉石棺材,胡娘竟然以前也見過一口,而且當時胡三兒還把棺材給開了棺。後來才知道那口棺材是李老鬼送過的。今天,得知我們要前往羌堯之後,胡娘又將她當年,遇到的那件羌堯路下圖的事情告訴了我們,並且這其中的兩個主要人物,全部都出現在了風幹雞給我留下的那十張照片之中。胡娘畢竟是瞟兒賊,平時就是和各種詭異的事情打交道,第一件事兒,主角其實是胡三兒,恰好當時胡娘也見到了黑釉石棺材,這也算是巧合了。第二件事兒,直接有人找上門,問胡娘借人去羌堯,這兩個人還與爺爺有關係。那兩個人找上胡娘的原因,真的隻是因為胡娘是當地有名的瞟兒賊嗎?


    兩件事情,都跟胡娘能牽扯到關係,是不是有些過於巧合了?


    夕羽惠小聲地回答道,“我覺得阿姨對我們仍舊有所隱瞞……”


    第九十一章 隱瞞


    看來夕羽惠的想法,算是與我不謀而合。不過夕羽惠也小聲地告訴我,雖然我們都覺得胡娘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是如果讓我們準確的說出來,胡娘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對勁兒,這一點我們卻難以回答。所以夕羽惠才會說,她隻是覺得胡娘對我們還隱瞞了一些事情。


    夕羽惠問到我,有沒有注意到胡娘從來到我們家,一直到現在為止,一直有一個在夕羽惠看來,十分反常的行為?


    我趕緊搖了搖頭,示意夕羽惠繼續說,因為在我看來,胡娘真沒有反常的舉動,如果硬要說出一個反常舉動,那麽就隻有她今天獨自外出了。


    “我們把知道的有關密卷之類的事情,幾乎都透露了一些。可是你沒有發現嗎?阿姨在聽到我們所說的事情後,沒有一絲的驚訝,在我看來,她的表情有些太過正常了。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她很少對我們說到的話提出疑問。你想想看,倘若是一個普通人,聽到有關窮羿國等等詭異之地的事情,是否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繼續詳細地問到後麵發生的事情呢?更何況,阿姨是瞟兒賊,像窮羿國、仙山這種地方,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恨不得永遠不要去,可是瞟兒賊卻對這些地方趨之若鶩情有獨鍾。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所以阿姨更不應該,在得知我們去過窮羿國等地之後,卻沒有繼續深入的問下去。客廳裏麵鋪著這麽多張人皮,阿姨在經過人皮的時候,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視這些人皮如無物一般。就算她在我們回來之前,就已經研究過了地上的這些人皮,那麽在我們回來之後,她應該先問問我們關於地上這些人皮的事情。可是她卻連最起碼的疑問都沒有問我們,這一點就更加的奇怪了。”夕羽惠用極小的聲音對我說道,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靜。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夕羽惠早就意識到了胡娘對我們有所隱瞞,她將我們去過窮羿國等地的事情說出來,是想看看胡娘的反應。而胡娘的反應,卻使夕羽惠愈加確信了,她對我們隱瞞了一些事情。


    夕羽惠此時繼續對我說,這些事情畢竟隻是她的猜測,所以沒有肯定的回答。但是她直覺告訴她,胡娘剛剛所給我們講的,那件十幾年前有人向她借人,並一起前往羌堯的事情,可能真實情況,與胡娘所說的有所差異。夕羽惠隨後把話點到了重點,就是夕羽惠覺得,胡娘應該是一同前往了羌堯,而且胡娘對於當年去找她借人的那兩個人,應該也並不是毫無了解。


    我現在都沒有心情聽夕羽惠分析這些事情了,腦子裏麵更加的雜亂了。我結結巴巴地小聲問道夕羽惠,“按你這麽說,那她到底靠不靠譜兒啊?她可算是你的親戚了,要是連她都不能信任,咱們身邊還有人能信得過嗎?”我心裏不禁有種恐慌,在我們身邊的人,到底有多少人對我們還是有所隱瞞,然而誰有是值得我們信任的呢?


    夕羽惠看到我表情有些緊張,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不必緊張。在夕羽惠看來,胡娘是真心想幫助我們,從剛剛她找我們倆談話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那種表情是發自內心的。至於胡娘對我們隱瞞了什麽,具體的事情夕羽惠也不能肯定,隻是她覺得,胡娘隱瞞的事情,很可能與羌堯有關,也有可能與我們看到的那十張照片有關係。夕羽惠舉例說,胡娘對我們隱瞞這些事,就像是四爺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一樣,初衷都是為了我們自己好,一些事情我們知道,可能不如我們不知道。


    說完這些,夕羽惠抬頭看了看表,示意我天色不早了,也該去休息了,這些事情想多了,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所以索性就不要去想了,反正我們已經決定去羌堯了,後麵的事情就隨遇而安吧。說完夕羽惠就把我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往書房的臥室走。


    進過地上那些人皮的時候,我留意到,人皮背後還是顯現出那種凹凸的路線圖形式,頭發並沒有再從人皮之中長出來,難道人皮在用火炙烤之後,就會定型嗎?不過想想也不對,四爺既然讓我們回來炙烤人皮,說明他知道人皮在火焰的炙烤下,會發生變化,可能他之前就見過人皮的變化,這樣的話說明人皮還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可是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地上攤放的人皮還是沒有一點變化……


    “別管這些東西了,就這麽暫時放在這裏吧,等明天讓阿姨看看,那些太昊時期的象形文字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我們還是搞不明白,那就等著小哥來吧。你就別瞎操心了。”夕羽惠看到我盯著地上的人皮看著,於是小聲地對我說道。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幾天,前後亂跑又是找四爺,又是去暗格地下室,運動量大的原因,還是腦袋裏麵被事情塞滿,已經麻木的原因,洗完澡我一貼在床上,整個人立馬就睡著了。


    隻不過與昨天一樣,我又做了同樣的夢,夢境和昨天的一模一樣,連整個夢的過程都沒有差別。在夢境之中,我多次想衝著對麵的七彩大蛇說話,可是自己的嘴根本張不開,隻能看到視力範圍之內的東西,甚至連聽覺都沒有。


    我就在這種夢境之中,昏昏睡睡了一晚,早上起來第一個感覺,就是有些精神恍惚,好像昨晚自己真的跟著七彩大蛇“跑”了整整一晚一樣。醒來之後,就看到夕羽惠就坐在我的旁邊。她臉上的表情很平淡,看到我起來之後,臉上才露出一個標誌性的笑容。


    我不由地問夕羽惠,我昨晚有沒有說夢話?夕羽惠笑著搖了搖頭,便示意我今天可以多睡一會,沒必要起的這麽早。我哪裏還能睡得著,腦子裏麵全部都是事兒,現在正在想的,就是快點想弄明白那十二張人皮的背後,路線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路線圖是組合在一起,那麽這些路線圖應該如何組合?如果路線圖是十二張獨立的路線圖,那麽到底哪一張才是羌堯?再就是昨天回來的太晚,加上胡娘找我們談話,也就忘了看看另外那根七指手骨……


    我越想越覺得事情越多,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從床上起來穿好了睡衣,我一邊穿睡衣,一邊問夕羽惠,有沒有讓胡娘看看那十二張人皮背後的路線圖?還有,之前我們去仙山的時候,風幹雞寄給我們的另外那根七指手骨,有沒有找到在什麽地方放著?


    “你腦子裏麵的事情還真不少。想讓你多休息一下,你倒是幹脆直接起來了。阿姨早上醒了之後,就在客廳觀察那些人皮呢。那根手骨我也找到了,就在儲物櫃裏和好多古董放在一起,夏夏正拿著兩根手骨研究呢。”夕羽惠頗為無奈地對我說道,說完便先我一步走出了書房。


    我剛剛邁出書房的門,就聽到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便又回到書房,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而且歸屬地顯示的是吉林白山市。看到這個歸屬地我還是一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白山市這個名字,心想自己又沒有同學朋友在那裏,所以覺得這個號碼,可能就是前幾天央視新聞裏所說的詐騙電話,所以我並沒有接。


    可是我第一遍沒接,這個電話又接連打了兩遍,心想詐騙電話也不能一遍遍的打吧,於是我便接起了電話,電話剛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個我熟悉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正是爺爺!


    第九十二章 千叮萬囑


    我愣了一下,思緒頓時百感交集,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收到爺爺打來的電話,雖然聽到爺爺的聲音之後,心裏麵亂成一團麻,各種問題又在我腦海中浮現,可是心裏還是略有安心,因為總算是知道爺爺現在安然無恙。這是我們從窮羿國的神像分開之後,我第一次直接得到爺爺的消息,而不是從風幹雞的口中得到消息。可是,爺爺為什麽會突然給我打來電話呢?而且電話的歸屬地還是顯示為吉林白山市。那麽也就是說,爺爺現在可能就是在白山市?!加上這幾天埋藏在心裏的問題著實太多,我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於是電話那頭的爺爺便對我說道,“小鶴,我知道你現在被各種疑問團團包圍,我現在也不能給你詳細解答這些疑問,因為很多困擾你的疑問,也正是困擾我的問題。而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將這些疑問慢慢地抽絲剝繭,找到真正的答案。我給你打電話的原因,一是讓你知道我現在平安無事,你不需要擔心,我這把老骨頭還扛得住,閻王那邊暫時還不想收我。”說到這裏爺爺幹笑了兩聲,笑聲中聽得出帶有一絲的無奈。讓我聽到不由的心中一陣酸楚,爺爺隱姓埋名出生入死這麽多年,從他這句話看來,很多事情他真的是身不由己。


    此後爺爺接著說到,給我打電話的第二個原因,便是讓我這幾天在家安頓好,安心的把這個年過好,過完年之後,風幹雞回來接我們,然後一並啟程去羌堯。


    話到這裏,我忍不住問到爺爺,為什麽非要讓我和夕羽惠也要去羌堯?當年他團隊裏麵,那個與我長得非常相像的人又是誰?按照照片裏的內容,當年爺爺和鄂媽等人已經“死”了,可是後來為什麽會……


    也許是見我問題源源不斷地問出,爺爺趕忙打斷了我的話,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小鶴,這趟羌堯之行,或許能幫你解答許多,你心中此時的疑問。我隻告訴你,我等待這個時刻已經很久了,現在是謎題該解開的時候了。沒有你們,恐怕我們不能將謎題解開。”


    這句話說完之後,爺爺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隨後還不等我再發問,他就匆匆把電話給掛斷了。當我再打過電話的時候,這部電話已經提示為關機了。


    我呆呆地站在房間門口,手裏拿著手機,腦子裏麵像是複讀機一樣,再重複著爺爺剛剛和我說的那句話。“現在是謎題該解開的時候了,沒有你們,恐怕我們不能將謎題解開。”最後這句話讓我尤為疑問,先不說這個謎題是什麽,可為什麽沒有“我們”,這個謎題就會解不開呢?爺爺這裏說的是“我們”,而不是單單指的“我”,這個“我們”二字裏麵,也就包括了夕羽惠。


    我抬起頭,夏夏和夕羽惠正站在不遠處的樓梯口,夏夏的手裏還拿著那兩支七指手骨。可能是剛剛我再發問的時候,說話聲音有點大,所以她們應該是聽到了我和爺爺的通話,才走了上來。


    見到我抬頭,夕羽惠小聲地問我,剛剛電話裏都說了什麽?


    爺爺就說了簡單的幾句話,我都記得非常清楚,所以我就簡單地把爺爺電話中說的事情告訴了她們二人。


    聽完我說的話,此時的夕羽惠倒是比我看得開多了,見我臉上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夕羽惠便微笑著安慰我說,“別這樣一副苦瓜臉了。爺爺打電話給你,無非就是想讓你知道,他現在是平安無恙的,讓我們不必擔心。再就是叮囑我們,這趟羌堯之行是少不了的,我們本來已經就做好打算要去羌堯了,所以即使是他不打電話,我們還是會去羌堯。喏,沒什麽大不了,一切等我們到了羌堯,說不定就有結論了。”


    夕羽惠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夏夏馬上接話說道,“我很讚成人家小惠的說法,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再愁眉苦臉了。你爺爺這次算是安排的不錯了,還專門給你們預留下了春節的假期,讓你們過完節再去羌堯,萬一……”


    聽到“萬一”兩個字,我就料到夏夏後麵說的不是什麽好話了。我和夕羽惠異口同聲地對夏夏說道,“閉嘴!”夏夏朝我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搖了搖手中的兩隻七指手骨,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對我們說,既然“假期”都給了我們,那我們也不要浪費了,這幾天就不要去考慮別的事情了。等到“假期”過完,準備出發的時候,我們再考慮這些事情也不遲。


    夏夏沿著樓梯走下去之後,我便小聲地問夕羽惠,對爺爺所說的那些話,她有什麽看法嗎?


    夕羽惠嘟起小嘴,然後捏了捏我的腮,俏皮地對我說,“小爺你怎麽現在心事變的這麽重呢?該說的我剛剛都和你說了。至於你要是問我,爺爺最後那句話有什麽深意?那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也不是當事人,不過從他的話裏感覺到,我們應該也和整件事情有所牽扯。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就像夏夏剛剛說的那樣,過完年再前往羌堯,這個安排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錯了,新年討一個好彩頭,爭取年後這次羌堯之行一馬平川。”


    可能夕羽惠從小就是一個“領導者”,我們在虵國認識的時候,夕羽惠就給我一種鏗鏘玫瑰的感覺。這幾年雖然夕羽惠遠離了以前那種尋找解龍牙的生活,不過平時在店裏指導別人工作的時候,那種舍我其誰的氣場還是有的。不得不說夕羽惠在鼓勵他人這方麵,確實是有一手。再加上夕羽惠和夏夏現在都是這種想法,就是我們手中的問題,等到過完年之後再說,那我也沒了別的辦法,平時有事兒就是問她們倆,現在她們都不與我討論這件事兒,我自己再想下去也隻是自尋煩惱。


    在得知我們年後才會前往羌堯之後,夏夏也不著急把弄那根沒有“打開”的手骨了,而胡娘還是很認真地,在研究那十二張人皮背後的路線圖。我們從胡娘那裏得到了證實,就是在胡娘看來,這十二張人皮路線圖,應該並不是拚湊起來之後,會成為一幅完整的路線圖,而是十二張路線圖,分別屬於十二個地點,這是完全不同的十二張路線圖,胡娘所說的這一點,恰恰與alma陳告訴我們的不謀而合。至於這種人皮背後的路線圖,到底應該怎麽“使用”,胡娘甚至得不出一個推理的答案,因為單純從人皮背後的那些文字來看,根本構不成邏輯關係,更不要說是看出人皮背後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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