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從漢中過秦嶺進的陝北,從雲南,我們一路驅車直奔山城市,剛下高速沒多遠,便看到了一個紅頂青磚的樓群,我心跳突然加速起來,這就是我的出發地,工作所在單位山城市立博物院,轉了一圈,我又回來了。


    第十八章天涯何處不相逢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突然想起了師嫂,想起她做的缺少滋味的麵條,想起她對我的關懷,又想起生死不明的師兄,我卻突然躊躇起來,心裏酸甜苦辣,百味雜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山城博物院是一個仿秦代古建築群,由國內知名的建築設計大師設計,可能是因為觀賞角度的不一樣,我在這裏麵工作時感覺不到先秦建築的輝煌氣勢,也體會不到這裏古建築的結構之美,總有一種壓抑,煩悶的感覺,希望盡快逃離。


    可如今,我突然希望回到從前,按時上班,和單位裏展覽部的美女講解員們聊聊天,和野外現場部的幾位老學究們下下象棋,聽他們講講鬼故事,和幾個年輕人打打籃球,吃吃地攤。


    那些原本無聊的日子,現在看來是多麽奢侈地一種生活方式,我緊盯著博物院,比我在時,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周圍原來的舊廠房都變成了高樓大廈,大門內的人明顯比我在時要多的多,有幾輛旅遊大巴停在停車場。


    何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讓小林去摸摸張猛的情況,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去,到時你再想法把那個張猛約出來,把東西要回來。”一路上何笑一直問我張猛的情況,我已經向他解釋,張猛是一名轉業軍人,原來在博物館做保安,後來因為工作認真負責,調到辦公室做內勤,專門給院長開車,不是什麽江湖人物。


    可何笑半信半疑,朱天倫是外勤局的重要人物,司機不可能是普通人,我向他解釋,張猛以前就開車,服務對象也不是朱天倫。


    在博物院一站路的地方有一個羊肉泡饃館,以前是我們單身漢常去的地方,哪裏的燒羊臉非常不錯,我嘴裏的饞蟲被勾了出來,我提議我們去哪個飯店點上幾個菜,要上幾份羊肉泡饃邊吃邊等。


    何笑伸頭一看哪個地方人來人往,立既搖頭拒絕了,指了指博物院對麵的一個新開業的飯館,我們去哪裏吃飯。這是一個裝修的非常豪華的酒店,可門前隻有寥寥無幾的行人。這樣也好,我也很久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了,這一路上我們馬不停蹄,都隻是在路邊上隨邊吃一點,吃的胃裏隻吐酸水。


    我不明白,我們完全可以從麗江坐飛機直奔山城的,怎麽非要繞這麽大一圈子開車自駕遊,以她的勢力,山城不會沒有據點,也不會沒有資源,但她卻隻帶了兩個人,隻奔博物院,她的葫蘆裏到底埋的什麽藥。


    何笑和我先下車,向平去後麵停車,兩個待者笑著把我們往裏邊迎,大廳很大,金碧輝煌,非常氣派,何笑讓待者要三樓麵向博物院大門的一個房間,待者忙不迭的往前引路。


    待者領著我們走電梯,何笑低著頭,站在我的身邊,做出小鳥依人的架式。我們似乎是一對親密的夫妻,待者也算見多識廣,根本不看我們。


    電梯門剛要關閉,突然聽見一個優雅急促的聲音:“等等我。”不等待者接腔,一隻粗壯的胳膊伸了進來,這個聲音我停著有些耳熟,還沒等我想起是誰,一個比球還圓周的腦袋伸了進來。


    何笑抓著我胳膊的手猛地一緊,一個胖大的人整個擠了進來,電梯頓時擁擠了起來,連呼吸也困難了起來,而我已經認出了這個人是誰?唐詩,那個好吃的大胖子唐詩。


    這個地球真小啊,想當初,我離開基地首次遇見的就是這兩個人,唐詩和何笑,想不到一路亡命回來,我們在這裏又相遇。


    何笑不是偶遇,那這個唐詩呢,真的是一個旅遊雜誌的編輯,還是和何笑一樣心懷叵測。還沒等我開口,唐詩已經一拳打了過來,嘴裏罵罵咧咧:“你小子真不是東西,不想掏錢就不想掏錢,自己偷跑,還找人把我打昏才跑,害得老子被公安局抓去審了幾天,春節都是在看守所過的。”


    電梯內空間狹窄,我根本無處可躲,隻好伸手去架,這小子身肥體重,誰知道他會不會突下毒手,這小子一拳打來,卻並沒有使勁,反而是滿臉的驚訝。


    他看到了何笑,他指著我們兩個,臉上寫滿了不敢相信幾個字,我知道他看到了何笑,甚至產生了不好的想法,這比吃飯不付賬然後逃之夭夭更讓人難堪,我急忙搖手。


    “你們兩個竟然混到了一起?”他滿臉的不敢相信:“你小子不是喜歡當爹喜歡瘋了,找個比你大的還帶一個孩子。”


    我扭臉看了看何笑,何笑的臉已經綠了,我心中暗喜,這小子來未必是壞事,他把水攪渾,我也許可以趁亂逃走,所以我也不解釋,隻是衝他笑道:“這麽巧,我們在這裏相遇了,那一天對不起了,我做生意做賠了,遇到幾個要債的,沒辦法,今天我請客,權當賠情了。”


    我沒有一分錢,一路上都是何笑掏的錢,我提出來,就是讓何笑為難,果然,何笑輕輕扯了我一下:“我們一會還要見個朋友,以後再說吧。”


    唐詩的臉色變了,兩隻小眼變大了許多,嘴裏喘著粗氣:“你這個女人真小氣,你老公說了,你還敢回絕。”他不等何笑開口,便衝著我說道起來:“兄弟啊,你不管怎麽也要管管你老婆,男子漢,大丈夫,在外麵在朋友麵前千萬不能丟臉。”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三樓,待者前麵引路,唐詩一把攥著我走在前麵,他壓低聲音:“兄弟啊,這個女人看起來比你大,還帶一孩子,哥我不封建,也理解你欠一屁股債被人追的日子不好過,可你小心她啊,別太委屈自己了。”


    我看不到何笑的臉,但我能相信到她臉上的表情,相信何笑此時殺唐詩的心已經有了,但此時這個女人隻能忍著,想一想都是一件很舒暢的事。


    唐詩根本不理會,自管自說:“哥哥我經驗豐富,看過她的麵相,這個女生一臉狐媚,顴骨高,眉毛短有克夫相,兄弟你要小心,你千萬要記得,要懂得養精蓄銳,保養自己。”


    第十九章兄弟是用來蹭飯的


    唐詩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唐先生管好自己就行了,不要操那麽多閑心,小心一會兒撞牆上把頭撞破。”何笑終於聽不下去了,又不好動手,隻有動嘴。


    唐詩大怒,回過頭去:“你這做老婆的,真不懂事,你老公和朋友說話,你聽著就行,還插什麽嘴,說什麽難聽話。”我也回過頭來,卻見何笑兩目圓睜,滿臉的殺氣,如果不是在酒店裏,估計她已經動手了。


    何笑冷冷地說道:“那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用不著外人操心,隻是唐先生你,身寬體重,凡事要多加小心。”唐詩更怒了:“我小心,小心什麽?”


    我聽見侍者也說道:“唐先生小心,小心腦袋。”唐詩更是火冒三丈:“我小心你娘……”,猛地轉過腦袋,卻一頭撞在門框上,他身體極重,隻聽見非常沉悶的一聲響。


    原來三樓的布局,卻是一個江南蘇式風格的大廳,一個個月亮拱門,修竹把大廳隔成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在兩側則是一個個完全封閉的包間。唐詩隻顧回頭吵架,沒注意待者的提醒,正撞在月亮門的門框上。


    唐詩握著腦袋,怒不可遏,他皮糙肉厚,倒沒什麽,隻是月亮門倒了楣,差一點沒撞零散。何笑仰臉望天,嘴裏喃喃自語:“報應,這就是報應。”


    我們選了一間剛好能看到博物院大門的包間,房間並不大,但裝修的很精致,房間也是江南蘇式風格的,兩名服務員也是江南美女的打扮。我很疑惑,在山城,不吃羊肉泡饃,難道吃淮揚菜嗎?這可不符合七哥好好吃一頓的想法。


    唐詩還在揉額頭,但已經一屁股坐在上首主位上,嘴裏喊著菜單,讓服務員拿菜單,何笑冷冷地說道:“唐先生,我們還有事,要見兩個朋友,我們能不能改天再在一起吃飯。”


    唐詩根本不理她:“服務員,你們這裏什麽最拿手,要揀最貴的,最好的上,我這個兄弟請客,她最近泡上個富婆,別給他省,都是他欠我的。”


    何笑望了望我,望了望唐詩:“老七和你才見過幾麵,就兄弟兄弟的亂喊,你不過是想騙吃騙喝的吧?”唐詩望著菜譜,左手不停地在上麵點著:“這個,這個,這個也加上。”他根本不看何笑:“男人之間的交情,女人懂什麽,昔日伯牙和子期兩個老頭子彈了一曲就算知己,我和你老公心心相印,在內心中早就比親兄弟還親。”


    何笑望著我,有點不敢相信,我心中好笑,這個女人如此精明,難道看不出來這個胖子是在扮豬吃老虎,我覺得心中的悶氣去了大半,微笑著點了點頭。


    唐詩瞬間便點了十幾道菜,隻把服務員看的目瞪口呆。唐詩點完,仿佛想起是我和何笑請客,便對服務員說:“我先點這些,報給我兄弟聽,不全的讓她們兩口子再補充。”


    他點的已經極多極全,我們兩個根本無法補充,聽著服務員軟香口語報著我似曾聽說過但從沒見過的菜名,何笑我們兩個麵麵相覷。


    服務員報完菜名,唐詩仿佛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服務員酒要十六年的女兒紅,這淮揚菜就要配十六年的女兒紅,年份不夠有些澀,多了就有些苦,有些王八蛋不懂,吃中菜要配紅酒,還要配八二年的拉菲,一看就是土豹子,沒地糟蹋了菜和酒。”


    何笑望著我,仿佛明白了什麽,悄悄瞪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唐詩還在滔滔不絕:“西北天寒地凍,物質缺乏,人們性格粗廣豪放,做的菜也和人的性格一樣,講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比起江南的精雕細做就差的遠了。”


    他正說著,門開了,向平走了進來,剛要說什麽,卻看見唐詩,頓時閉著了嘴,唐詩也很疑惑:“除了我,你們還請了其它的朋友。”


    這胖子明明是自己賴上的,卻說是我們請的,自己反客為主,倒也不客氣。何笑微微一笑:“向平,這位唐先生曾經和我們有一麵之緣,他鄉相逢也算是喜事,他是位美食家,你有空多向他請教。”


    她請教兩字發音特別重,向平應了一聲,幾步走到唐詩身邊伸出了手,向平身材粗壯,但比起唐詩還是小上兩號,唐詩坐在椅子上,身體絲毫不動,也伸出手來。


    我注意著兩人的反應,在蘇州,我曾經試探過唐詩,他根本沒有反應,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武功太高,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還有就是他根本不會武功。


    向平的右臂又粗又壯,手掌關節粗大,一看就是練過外家功夫,而且很可能是鐵砂掌之類的,如果他發力,而唐詩又真不會功夫的話,唐詩的一隻手恐怕就要報廢了。


    我望了一眼何笑,她笑語晏晏,一幅穩操勝券的表情。我雖摸不清唐詩的底細,但也不想他因此廢了一隻手。我剛想站起來製止向平,卻被何笑一把拉住,整個身子都膩了過來,隻聽她在我耳邊低聲說:“這小子胡說我們是夫妻,你一點也不拒絕,是不是想耍姐姐我,那姐姐我就如你願,以夫妻相稱,到時候你小心四姑娘剝你的皮。”


    我驟然一冷,自己的那點小九九被這個女人看穿了,如果她真的這樣,消息很快就會傳過去的,以軒轅家族的實力,這個消息很快會傳到四姑娘的耳朵裏,我很難想象她的反應,但可以想象三郎的反應。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光,身子急忙往旁邊閃躲,卻望見一臉疑惑的向平,他雖然滿臉堆笑,但誰都能看出他的笑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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