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麵有些詭異,我突然想起了納斯,他金屬棒上神奇的魔法般的力量,還沒等我想明白,弗雷德裏克突然大喝一聲,身子蹲在地上,用一個手拍在了地麵,一道明亮的火苗從他身上燃燒,這火苗在瞬間擴大,把我們都籠罩在火光中,並迅速向外擴散。


    在火光中,那些蠕動的,凶猛的蛇象瘋了一樣撲向了油菜地,而那綠色的毯子也在一瞬間變成了金黃色,甚至是透明的,在油菜地裏蹲著一個又一個象人又象熊的黑影。


    但這一切僅在一瞬間,火焰就已經消失,黑暗從粘降臨,而弗雷德裏克開始喘氣,急促地喘氣,他身旁的女助手急忙扶著他,在他耳邊急切地說著什麽。


    槍聲響了,不用任何人命令,所有的人都向著剛才那一刹間暴露在光明之下黑影的位置開槍,子彈打在油菜地裏,象一顆顆一閃而過的流星。


    那似狼叫的長嘯在此響起,聲音更加悲壯,更加淒涼,油菜地又開始沸騰起來,那種快速移動的沸騰迅速地撲向了我們,所有的子彈都射了出去,有人開始投擲手雷,在爆炸聲中,一個個黑影從油菜地裏撲了過來,撲向了我們。


    第九卷第六十八章長嘯、鍾聲、長嘯


    一個又一個黑影被子彈擊中,但一個又一個更加凶猛地撲了過來,鳳青龍、柳生等人迅速地撲了過去,刀砍掌劈拳打腳踢牙齒咬,把他們打倒在地上,有人再次扔出了照明彈,這些人絲毫不懼,他們鋒利的爪子象一把把匕首,他們也在用爪子抓,用牙齒咬,用頭撞。


    這是一場慘烈的戰鬥,一個又一個黑影被擊中,但更多的撲了過來,終於有人被撲倒,迅速地被拖到油菜地裏,然後是另一個,場麵已經混亂,站在我前麵的一個人被撲倒,雖然我努力地揮動短劍,想要驅趕他們身邊的黑影,但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拖走。


    這個年輕人叫袁牧,一個非常喜歡笑的年青人,他是我所在的組還活下來為數不多的人,他在尖叫,在求救,在咒罵,在慘叫,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他的槍就在我的腳下,我一把抓起槍,扣動板機,子彈擊中一個又一個黑影,但更多的黑影又撲了過來,我能聞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中間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轟的一聲,在我前麵不遠處,一陣猛烈地爆炸聲,讓人站立不穩,我知道是小袁引爆了身上的手雷。但這聲震動,僅僅是讓那些瘋狂的黑影安靜了片刻,又再度猛撲了過來。


    此時我們的防線已經被突破,鳳青龍大聲招呼大家相互靠攏,可惜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你根本沒有辦法選擇你一步去做什麽的權力。


    我聽到熟悉的呼吸聲,就在我身後,我知道我不能後退,也無法再躲避,我的後麵就是四姑娘。我身中的槍僅僅響了幾聲,便再也射不出子彈,一個黑影撲到了我麵前,我一槍砸了過去,但對方不管不顧還是依舊撲了上來。


    我聽見弗雷德裏克更回古怪的叫聲,火光又一次亮了起來,在這明亮的光線下,那黑影似乎畏懼光明地存在,閉上了眼睛,這是一個短暫的機會,我手中的短劍刺了過去。


    鳳鳴劍是一把好劍,象割豆腐一樣刺穿了我前麵的這個人的身體,熱血濺了我一身。那個人睜開了眼,這是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睛是血色的,充滿了仇恨和怨毒,但這是一張清秀的臉,美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臉上似乎還畫了眼線,嘴唇上不是鮮血而是辱膏。


    這是一張人臉,一張十五六歲小姑娘的臉,她一隻手上長著長長的爪子,正紮在我的肩膀,她發出痛苦的呻吟,象是在撒嬌,又象是在呼喊,我的手一軟,短劍再也捅不進去。


    但那個小女孩的另一隻手已經插進我的腰部,她張開嘴咬了過來,我低頭急躲,她咬上了我的肩頭,連衣服帶皮咬下一塊,我兩腿發軟,卻已經沒有辦法抵抗,她又是一口咬了下來,對準的卻是我的喉管,我甚至能聞到她口中的血腥味。


    “砰”的一聲,她的嘴在瞬間裂開,濺出血肉,濺了我一身。


    “老七,這時候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現在不是我們死就是他們死,你怎麽還婆婆媽媽的。”我身後傳來四姑娘的聲音,聲音中沒有驚慌,隻有憤怒和狂暴。


    我不是憐香惜玉,也不是婆婆媽媽,我隻是沒有了力氣,我昨天受了重傷,一直沒有複元,今天又一路行走,屢遭重創,本身就已經精疲力竭。更何況,我們的對手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凶猛醜陋的野獸,而是和我們一樣,有血有肉的人。


    我的兩腿發軟,我的短劍就在我的臉前,我卻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拔出,地麵上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鮮血的腥味彌漫著油菜花香,聞起來讓人陶醉,讓人不能自已。


    我的腦子發熱,我全身燥動,我抑製不住自己,放聲長嘯,這是我的聲音嗎,如此尖銳,如此高亢,經久不息,我這一聲長嘯過後,整個山穀頓時寂靜無聲,隻有我發出的長嘯聲。


    我似乎聽到鍾聲,渾厚悠揚的鍾聲,迎合著我的長嘯,交替呼應,一高一低,但鍾聲剛緩,又是一聲長嘯,悲涼淒婉,猶如一個美麗的女子在原野裏歌唱,是那樣的哀怨,又是那樣的動聽。


    我想停下來,長嘯,鍾聲混雜在一起,我的腦袋象被人用火炙冰覆,疼痛欲裂,但我就是停不下來長嘯,寺廟裏的鍾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而我的聲音也越來越高亮,越尖銳,象有人撒扯著布匹。


    我已經想不起什麽,我已經控製不了什麽,而悲婉的嘯聲雖然並不強勢,卻並沒有被鍾聲遮蓋下去,雖然細如遊絲,卻連綿不斷。


    我的頭越來越痛,我顧不得掙紮,顧不得思考,隻是本能地呐喊,突然之間,那連續的鍾聲嘎然而止,我心裏猛一輕鬆,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睜開眼的時候,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了我身上,我睡在一張炕上,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佛教畫像,我的床頭前擺著一張木桌,桌子上擺放著一尊佛像,多臂金頭,卻慈眉善目。佛像是用整塊的黃檀雕刻而成,鑲金嵌寶,佛像前麵擺放著硨磲、瑪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


    我的頭依然痛的厲害,很多事都模模糊糊,我仿佛又回到了激戰之中,那鮮血淋漓,憤怒的女孩的臉,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那激戰,死亡,鍾聲是真實的或者隻是一場惡夢。


    我口幹的厲害,喉管似乎被火炙烤過,床頭的桌子上有一個紅陶碗,裏麵有乳白色的象牛奶一樣的東西,有點泛黃,上麵還漂有一層油花,聞一聞,有一股怪味,可是我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一口氣把它喝完。


    我知道這是酥油茶,在藏區是一種最常見的飲料,是由磚茶汁,酥油加上鹽攪拌而成的。但這種做法,對於我這內地人來說,卻是很難享受的美味,又油,又鹹,還帶一些臊味,但奇怪的是這些味道中夾雜一股獨特的香味。


    但這碗茶下肚後,我的腦子卻清醒了一些,這裏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永嘉寺,看來昨天我最終還是來到了永嘉寺,那麽在油菜地裏的激戰並不是我的幻覺,另一些記憶也慢慢的變得清晰了起來。


    在離永嘉寺不遠的地方,我們遭到了襲擊,襲擊者不是怪獸也不是妖魔,更不是變為巨人的老太婆,而是用最原始的智慧和武器試圖消滅我們的人類。


    近在咫尺,永嘉寺始終沒有伸出援手,我又是怎麽來到這裏,是我們殺光了那潛伏在油菜地裏,象野獸又象我們的同類,還是喇嘛們打掃現場時發現隻有一個一息尚存的我。


    第九卷第六十九章相同的夢


    門被輕輕的推開,卻是那個曾迎接我們,又向我們通報血光之災的小喇嘛,她眉清目秀,慢步走到床前,看了看酥油茶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輕輕施了一禮:“老七先生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福澤深厚。”


    此時的我,依然口幹舌燥,身上猶如一團烈火在燃燒,讓人產生一種想把自己泡進河裏的感覺。我不想客氣地說著廢話,而是掙紮著衝他喊道:“水,快給我水。”我的聲音嘶啞,聽起來根本不象自己,而是一隻公鴨子在叫。


    小喇嘛笑著搖了搖頭:“老七先生身受重傷,毒性未盡,大師有吩咐,水寒易傷,不宜先生飲用,而是要喝酥油茶才能慢慢地養本固元。”這個小喇嘛不急不徐,聲音平和地和我大談喝酥油茶的好處。


    此時不管什麽,能暫時止住那種幹燥就行,何況,此時的我身受重傷,這永嘉寺裏又臥虎藏龍、神秘莫測,我又托庇於他們,根本不敢有任何異議,隻好努力堆起笑臉,連連稱是。


    小喇嘛彬彬有禮地向我行了一禮才出去,我想看自己恢複的如何,掙紮著想站起來找點水喝,全身虛軟,根本使不上力氣,拆開身上的氈毯,兩胳膊兩腿,加上某要害部位,沒缺什麽零件,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好半天,再我以為小喇嘛已經忘了此事而在心中問候了他幾句之後,小喇嘛才捧著一隻小木碗晃悠悠地走了進來,那個小木碗裏有大半碗酥油茶。我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全身虛軟,我一定要上去把這小喇嘛痛打一頓。


    但此時的我,隻能低三下四地求他再多帶一些過來,喝了這些酥油茶,我身上更加難受,喉管裏象吞了無數的火炭,滾燙的難收,我隻好用龍隨雲教的方法,努力控製自己的氣息。龍隨雲曾經告訴過我,他身中劇毒,時常發作,雖然遇到高人賜給靈藥,能壓製毒性,但靈藥稀有,更多的時候還是依靠自己。


    他教的這個呼吸和身體相配合的方法,據說是一種傳統的吐納方法,能讓我更好地控製自己的身體,保持四肢的協調性,從而跟上他的步伐,此時卻讓我用在了化解自己內心的燥熱上。


    我舌尖輕抵上齶,努力控製,耳邊似乎又想起那個聲音,引導自己身上的氣息往丹田遊走,在這種強調抱元守正,調整呼吸地過程中,我總能感覺自己丹田裏有一個小點,在貪婪的吞噬我身上可以吞噬的一切。


    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但這能減輕我的痛苦,讓我不再受肉體的折磨,這種現象我也不敢輕易向別人請教,不知為什麽,我會對這種現象有種莫名其妙地恐懼,因為我能感覺到,每次使用以後,那個小點就會大一點,感覺就更真實。


    我在這呼吸中,又慢慢地陷入昏迷,迷茫中似乎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卻是四姑娘,或者說更象是燕語,我分不清到底是那一個,隻是她的聲音是這樣溫柔,這樣的甜美,讓我無法抗拒,我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了出去。


    出了房門,轉過一座白塔,眼前的景象豁然變了,我似乎身處在冰冷的雪山之中,我記憶中永嘉寺山後就有雪山,但離雪山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她讓我來這裏做什麽,可身邊卻已經沒有了四姑娘的身影。


    這雪山如此的熟悉,又如此陌生,層層疊疊的冰塔、冰柱,銀裝素裹成一個童話的世界,我茫然不知所措,一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寒風刺骨,我身上痛的難受,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


    冰塔、冰林掩映的是一處冰崖,寒冰從斷岩垂掛,如飛騰的瀑布被瞬間凝固,冰崖裏竟然有一個巍峨的宮殿,重重疊疊。一個長發飄逸、白衣如雪的女子正倚在冰塔林中望著我。


    這個女子冰肌玉骨,是那麽的超凡脫俗,但她的臉卻寒如冰霜,仿佛是用最幹淨的水晶雕刻而成的。她微微上挑的眉毛,烏黑的眼珠中滿是憂鬱。我在那裏見過她,不止一次地見過她,卻為什麽又沒有絲毫的印象。


    我想走近她,去輕聲音安慰個塔林裏卻突然升騰起一團黑霧,無數個長相奇怪的東西正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撲向少女,撲向我,正把她一點點的吞噬,我的心中升騰出一股勇氣,一股努力想要保護她不受傷害的勇氣。我奮力向前衝去,我呐喊,我掙紮,但她已經漸漸地化成一片片的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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