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毅在笑,他笑起確實象一匹餓狼:“四姑娘,七少爺,我是在救你們。”我怒聲喝斥:“你放屁,救我們你揪她的頭發幹什麽,快放手。”我能看到瓦妮婭痛的滿眼泛出淚花,但她閉著了嘴唇,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七少爺,你別裝了,這裏方圓幾百公裏,不可能有任何的人煙,我們也沒有任何水和糧食,要想活命,我們隻有一個辦法。”他的眼裏露出了狼一般的目光,把目光直視向我們兩個。我們都沒回答,隻是等待他的結論。


    文毅接著在笑,他的笑竟然讓我有些厭惡:“殺了她,我們就有了水,就有了食物,就有可能走出去。”我實在無法控製著自己的恐懼,我渾身在發抖。他綁架瓦妮婭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準備要挾我們,最多是嫌她累贅,沒想到鐵狼竟然是要把她當作食物和水源。


    人吃人,可以算是人類最悲慘的,最無恥的活命方法,我原本以為那隻是曆史書上,人類在蠻荒時代最黑暗的一頁,我原本以為那是小說上人性最卑賤一麵的展露,想不到,今天卻有人在我麵前提起了這個倡議。


    我是怕死,我是想活著回到我的家鄉,可是讓我吃同類的肉,喝同類的血來求得生存,我做不到,更何況她是瓦妮婭,曾經給了我深情的一吻,曾經那麽的倚靠我,盡管她的倚靠也許隻是對我的利用。


    “夜幕快要降臨了,夜晚天氣涼爽,我們補充體力,水份後可以走的更遠,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文毅還在喋喋不休。我盯著他的手,隨時準備撲上去,可是四姑娘卻一動不動,仿佛在思考什麽。


    “這個妖女不會也動心了吧。”我的心有些涼了,四姑娘是江湖人士,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念頭。我不能讓他們兩個聯合起來,否則恐怕連我的命也不保,我冷笑了一聲:“如果我們還走不出去,哪下一個被吃的是誰,是我還是四姑娘。”


    這一句話非常厲害,我相信兩人都會有同樣的擔心,也許被吃的是鐵狼,畢竟我和四姑娘聯手,就算沒有匕首鐵狼也未必是對手。鐵狼眼珠劇烈地轉著,緊緊盯著四姑娘,仿佛要從她臉上知道答案。


    四姑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鐵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瓦妮婭的臉上。她歎了一口氣:“這麽漂亮的姑娘,原本應該被男人疼惜的,就象這位七少爺做的那樣,而不應該你說的那樣吃啊、殺啊那樣的煞風景。”


    鐵狼裂嘴一笑:“我不象他那樣裝模作樣,假仁假義。要不我們都死在這裏,要不犧牲一個,大家試一試,反正這女娃子活著也隻會害人害已,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走不出去,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成全我們。”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居然能說得理直氣壯,但我也明白,他隻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護。


    “你為什麽不揮刀刺向自己的胸口,來成全我們,非要犧牲別人。”我的語調不高,但也很重,他的那種說詞,看似有理,卻是一種荒謬和自私的理論,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人,讓別人奉獻,讓別人犧牲,卻自己躲在後麵,嗜食著犧牲者的鮮血和成果,不管多美好的理想,不管多崇高的花環,都不能犧牲別人的生命來完成。


    瓦妮婭看向我們,她一臉的迷茫,謝謝上天,她不懂漢語,如果她知道剛才還在一起患難與共的人,現在在談論用她的鮮血和肉體來換取活命的機會,不知道她會怎麽樣理解這個世界。


    我慢慢地逼向文毅,我相信一旦有機會,我毫不猶豫地衝上去,那怕用身體擋,我也要把這個姑娘救下來。文毅有些憤怒了:“姓宗的,別給你臉不要臉,你要敢多管爺爺的事,小心爺爺我連你一起宰了。”


    我一步步地逼了上去:“你如果敢動她一根毫米,我真的想試試九龍會的十三星到底幾兩份量。也許被喝血吃肉的是我們兩個中的一個。我們是男人,身體上肉也要多一些。”


    “你他媽的真是瘋子,為了一個洋小娘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大當家的怎麽會這麽高看你。”文毅此時不象是鐵狼,而象是一條瘋狗。他的語言越來越粗魯,兩眼泛著紅光,她拉著瓦妮婭做擋箭牌,一步步地向神殿門口退去。


    四姑娘突然歎了一口氣,文毅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象條受驚的兔子一樣蹦了起來,反手把匕首向身後刺了過去,他顯然並沒有刺中任何東西。我一個箭步竄了過去,一把拉起瓦妮婭,向後退到神殿的一角。


    文毅發出一兩聲象狼一樣的慘叫,整個人打起轉來,他的後背上插著一枝白色的東西,他想抓著把他拔出來,卻夠不到,在神殿外的一角裏,納斯緊緊貼著牆壁,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文毅轉了兩圈,突然扭過臉,手指向我:“你好狠,你好狠,我會在下麵先等著你,不要讓我等太久。”說完這句話,他突然跳了起來,用後背狠狠地撞向牆壁,一根腿骨狀的東西從他的前胸穿了出來。


    這小子真糊塗了,明明是納斯刺的他,怎麽他說我好狠,要在下麵等我,我一定會讓你失望的,等的越久越好,最好等個百把年的。鮮血從他的前血汩汩地流出,我突然感到一種衝動,一種衝上去飽飲的衝動。


    鮮血的香甜在向我招手,它是那麽的誘人,那麽的讓人不可抗拒。喝下它,我就能活命,我就能會回到祖國,再見到父母,再見到師長和朋友。不僅是我,我們四個同時站在那裏,眼睛盯向文毅傷口的鮮血。


    第二十章人與野獸的區別


    我們幾個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原來人對生命的渴望是如此的強烈,什麽倫理、什麽道德此時都已經拋在了九霄雲外。剛才我還在滔滔不絕地對文毅的行為進行批駁,但此時,我已經無法控製著自己,我隻想活下去,隻想回到家鄉。


    我臉上重重地挨了一個耳光,是四姑娘,她象瘋了一樣衝了過來,把文毅的屍體拖了出去,一道清晰地拖痕在地麵延伸,我突然感到一種衝動,我奮不顧身地撲下了文毅的屍體,卻被一個人緊緊抱著了。


    “老七,我們是人,我們是人,不是野獸,不是野獸。”納斯閉著眼,隻是把我緊緊地抱著不肯鬆手。四姑娘把文毅的屍體拖到外麵一處沙丘下,奮力地用沙子把他掩埋起來。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埋葬我們生的希望,也為我們留下做為人最後的良知和尊嚴。


    原來納斯想在四處看看,找有沒有掩蓋起來的水井,卻想不到什麽也沒有找到,卻看見文毅從一個人坐在一處神殿的後麵陰影處,滿身灰塵,嘴裏念念有詞,仿佛在下什麽決心。他放心不下,在後麵跟了過來,卻聽到我們的對話,想上來幫忙,卻找不到什麽武器,而他的身體十分虛弱,根本使用不了黑暗禁製法,正在著急的時候,卻在附近的沙地裏摸了一根粗大的骨頭,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悄悄地走了過來,捅了下去,救了瓦妮婭。


    可是我轉了兩圈都沒有見到文毅的下落,甚至沒見到他的腳印,他難道是有意在躲避我。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空中掛起一輪明月,月光是如此的皎潔,而我們身體上最後一絲力氣也在漸漸消失,也許這是我們能看到的最後的一輪明月。


    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漂亮的月亮,小時候不懂得欣賞,在嬉鬧中度過,長大後進到城市裏,高樓大廈掩蓋了明月清風,講入到組織後,一直在逃命,在追逐或被追逐,沒有想到過還有如此漂亮的月亮。


    天氣漸漸涼爽起來,身上似乎也不那麽的幹渴了,我們幾個商量著看能不能趁天涼往前走,但納斯和瓦妮婭都已經無法行走,隻有四姑娘和我能堅持一會,但我實在不願在這時拋棄瓦妮婭,更不相信還能走出去這一望無際的沙漠。


    四姑娘猶豫了一下,也坐在這裏,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一隻手,抓著我的手掌。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如四個人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有個伴,遠勝過一個人孤孤單單。


    我閉上眼,靜靜的感受,感受月光如水,感受沙漠的靜馨,可是我的耳邊卻聽到一種有節奏的聲音,雖然很微小,但卻很清晰。我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仔細聽卻是有,並且越來越近。


    四姑娘也聽到了,她轉過身來:“老七,你們聽,好象有人來?”我們四個精神一振,身上仿佛也頓時有了力氣。四姑娘小聲說:“對方敵友未辨,我們幾個又沒有什麽戰鬥力,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情況再說。”


    在這詭譎多變的世界,小心是生存的第一原則。我們四個互相攙扶著,出了神殿,遠處亮著明亮的燈光,由遠及近,分不清是星光還是燈光。我在此之前,已經在這附近轉了一圈,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在神殿左側較遠的地方,一個倒塌的石柱,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掩體。


    我們四個互相攙扶著,先後躲進了掩體,那些人越來越近,人不很多,約有十幾個,他們駕駛了四輛沙漠越野車還有一輛卡車。這些人全部是迷彩服,行動沒有一點拖泥帶水,顯得非常訓練有素。他們目標非常明確,直奔神殿,並且把一些設備抬了進去。


    四姑娘悄聲說:“納斯,你留在這裏看著瓦妮婭。我和老七去看看,有機會搶一輛車,我們四個就有希望了。”這裏空曠荒涼,根本沒有人煙,對方也沒有在意,因此根本就沒有設警衛,我和四姑娘輕易地就摸了過去。


    隻有一輛車上有一個人,在車下麵懶洋洋地抽煙。我不想驚動他,隻是悄悄地摸了過去,打開一輛車的車門,車的座位散放著幾瓶水,我悄悄地抱了下來,然後打了個手勢,我們兩個先退了回來。


    水是生命之源,有了水就有了活下去的機會,我提醒他們一次少喝一點,一喝下去,不到半小時身體就明顯恢複了,瓦妮婭也漸漸有了生氣。四姑娘打著手勢,示意我們兩個搶車,讓納斯和瓦妮婭跟在我們身後。我知道那輛卡車才是這一行人的要害,卡車上往往裝的是給養和油料。我示意大家,能搶走這輛車更好,搶不走也要把汽油炸掉,免的他們追上我們。


    我們兩個剛要出去,卻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我打了個手勢,大家頓時靜了下來,過來的是兩個人,透過縫隙望過去,看不清麵容,隻看清兩個男的,一高一矮,兩人都甚為粗壯。用英語交談,聲音都不大,但在如此寂靜的沙漠裏卻聽的很清楚。


    我已經猜了個八八九九,矮小的那個人是一個盜墓賊首領,而高個一點的是文物販子。盜墓賊的穿著打扮很象是法瑪爾家族的人,也不知道這個家族到底有多少人都在從事這個職業。他告訴文物販子,這是一座累積了多層遺址的建築物,從層次上來說,最少有四層,最上麵的這層大致是公元七世紀,阿拍伯哈裏發時期的遺跡,但其是利用了下層是托勒密王朝統治時期的神廟建築,而在下麵是新王國時期的建築,再往下是一座遠古的廟宇,遠古的可追溯到沒有任何相關資料的記載的時代。


    這些建築物是迭加在一起的,而且在此之前已經有無數探險家,盜賊來光顧過,所有可以換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隻有最下麵一層,埋藏的太深沒被發現。法瑪爾家族的兩個成員偶然的機會打通了一個狹窄的通道,得到一種很古怪的壁畫殘片,做為添頭和其它一些賠葬品賣給了這個文物販子。而文物販子也把他做為添頭送給了新的買主。


    但兩年過去了,一個買家竟然找上門來,詢問那些壁畫殘片,時間久遠,文物販子早就忘了這一回事,好在這個文物販子是個負責作任的交易的商,他主要是替法瑪爾家族銷贓,因此就找到了法瑪爾家族。


    第二十一章石棺


    這幾年,法瑪爾家族屢有意外發生,實力大不如前,參與盜掘的兩人,其中一人也在幾年前得了一種怪病死去。但好在還有一人,他依稀記得地方。對方立即許下了一個大的嚇人的價格,這個價格足夠法瑪爾家族在未來很長的時間內衣食無憂,這個價格在中東北非這個地方可以買下幾百條人命。


    法瑪爾家族的人雖然未必聽過人為財死這句中國古訓,但在實踐上卻絲毫也不怠慢,立即集中家族中最精幹的人員力量,立即趕了過來。但是挖掘的情況卻不是很樂觀,在最下層,隻有一個很小的,密閉的很嚴實的石棺,並沒有什麽奇珍異寶。


    法瑪爾家族負責的首領感到事情很不尋常,對方的要求是這個最下層密室裏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運走,不要打開。密室裏就隻有這個石棺,壁畫早已經損壞,根本無法揭下來,而這個石棺雖然外形很精美,但並不沉,就算是裝滿黃金也值不了幾個錢。


    這和對方出的價錢太不相襯,這個首領才把文物販子拉到這邊,兩人低聲商議,我卻聽的很不耐煩,真怕這兩個人一直聊到收隊走人,那我們就又留走在這了,對方人多,好象武器裝備也不錯,我們身體還沒複原,隻能智取,不能強攻。


    好在,不多久神殿裏傳來了爆炸聲,有人在叫喊,好象出了點問題,兩人急匆匆地跑了過去,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四個悄悄地摸向了車隊,可是硬搶車卻失去了機會,車隊邊已經陸續出現了人影,一動手必然驚動對方,一場血戰是免不了的。


    四姑娘卻有了新的想法,他想跟蹤這個車隊,看看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麽?我鼻子差點沒氣歪,這些人是在盜墓,雖然我很討厭這種行為,但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國家裏,我們沒有執法權。更何況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陳世安等人生死不明,活下來才是我們的第一要務。


    但納斯卻很讚同四姑娘的意見,這個德國人骨子裏對所有的古代文明的遺物都有濃烈的興趣,我真奇怪,雖然對方神神秘秘,但一個破石棺值得他們如此興奮嗎。四姑娘拉著我們,借用地形的掩護,悄悄摸到大卡車邊,四姑娘看來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手法非常熟練,拆開車後麵的帆布鑽了進去。


    在沙漠裏穿行,大卡車的主要作用就是拉給養,這種卡車一般都用帆布嚴嚴實實地包裹著。誰也保證不了,沙漠裏會出現事,因此,就算是一次並不深入的沙漠探險,也要準備多出計劃幾倍的水和食物,當沙漠越野車取代了駱駝,油料供應也成了主要的一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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