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安以為我把這一句也當成閑話,或是我根本沒聽清,他又重複了一遍。我還是沒有回答,我知道他希望得到的是什麽,可是我做不到。但是坦白的回答很容易傷他的心。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找尋什麽?龍珠,龍族的後人,找到又有什麽用。一個古老的文明,在曆史的發展中已經漸漸淹沒在塵沙之中。


    如果說有什麽讓我不忍心說出口的話,那就是陳世安頭上的白發和期望的眼神,他為什麽會那樣執著,執著地尋找那個也許存在也許早已經毀滅的失落的文明最後一點遺存。


    我剛想勸勸他,別去找了,地球這麽大,那九顆龍珠經過數千年的顛沛流離,早已經不知道丟失在地球的哪個角落。也許有一顆會在幾千米的海底,在南極的冰層之下,就算知道在哪裏,以現在的科學技術也無法把它撈出來。何況還有可能被人為的損壞。


    他窮其一生,也隻找到了個可有可無的影子,在水庫下麵,曾經有機會,但卻離奇的失蹤,這一次又見了一個,但還不知道真假,而且在別人的控製下。神秘的德國人,死灰複燃的日本人,無處不在的九龍會,還有俄國人和美國人,大家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以我們的力量,能獲得的機會又有幾成。


    我可不想把我的青春年華,大好生命交付給這沒有希望的事業裏。我張了張嘴。對不起在我喉嚨中輕輕滾了出來,陳世安的頭低了下來,這一刻,他仿佛蒼老了十幾歲,頭上的白發也仿佛多了十幾根。


    門突然開了,進來的吳漱雪,她的臉上憤怒、失望、不屑都寫在上麵,她盯著我,象一把刀一樣盯著我。我受不了這樣的眼神,我的生命不需要別人來決定。我仰起頭倔強的盯著她。


    “錢對你來說真的是這麽重要嗎?重要到可以放棄自己的事業還有戰友?”小吳的臉已經變了形,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憤怒,會這麽輕蔑,仿佛眼前的我十惡不赦。


    一股熱血湧上了我的腦袋,我不想掩飾:“那是你們的事業,不是我的,我不想把我的青春,我的生命浪費在陪同這個瘋子尋找那個什麽龍珠上,我不想死在下水溝裏讓老鼠啃食我的屍體。”


    我把手伸向她:“別傻了,漱雪,你們找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你和我都不應該背負這樣的責任,我們是普通人,我們應該過著普通的日子,向普通人一樣談戀愛,看電影,而不是要天天和屍體,怪物打交道。”


    吳漱雪象被雷擊中一樣,呆在哪裏看著我,我知道我說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真的應該享有女孩子應該享有的一切,聽著男孩子的甜言蜜語,過著浪漫詳和的生活。


    “不,不可能,這是我們的使命。”她幾乎已經歇斯底裏,仿佛隨時要把我撕成碎片。


    “也許老七說的是對的,這隻是我的使命,而不是你們的。”陳世安在喃喃自語。小吳突然放聲痛哭起來。似乎是聽到了哭聲,還是早就在門外,肌肉宋和李大哥也進來了。


    李大哥先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哭成淚人的小吳,歎了口氣:“世安,我們追的真的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年輕人有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他看了眼肌肉宋:“你怎麽選?”


    肌肉宋卻胸有成竹似的:“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們把目光轉向他,希望代也的靈光一閃帶來奇跡。看見大家希冀的目光,肌肉宋大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錢先要,等任務完成了,再去享受。”我還以為他的腦子裏還能有什麽奇思妙想,卻原來是這個笨辦法。問題是我們有沒有可能完成任務,有沒有命去享受生活。


    陳世安看著我們:“大家能在一起也是緣份,如果緣份盡了,就散去,如果還有緣份,我們還會有機會在一起的。”他說完,就把頭扭轉到裏麵,不再看我們。


    門開了,站在門外的是司馬康,他的頭發微白,依然從容。陳頭並沒有回首:“司馬,看來你是對的。”司馬康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世安,我說過了,現在的年輕人和當年的我們不一樣,世界變了,我們也要變。”


    第四十六章九頭雕


    看來,他們不僅是認識,而且是非常的熟悉。陳世安的情緒非常低落:“你們變吧,我老了,變不動了。”他抬起來頭:“老七說的對,那是我的責任,我就要堅決扛下去。”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沒有責怪:“也許是年紀大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陳世安看著司馬康:“你認為你這一步是對的。”司馬康點了點頭:“我今年已經55歲了,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我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明白,我們是在為一個夢而活著,現在我醒來了。”他看看陳頭和李大哥:“總有一天,你們倆個也會醒來的。”


    我看著司馬康,心中的疑問湧了上來:“你到底是誰?”司馬康哈哈一笑:“我曾經和你們一樣,也是組織中的一員。”陳世安冷冷地哼了一聲:“曾經是。”


    司馬康臉一紅:“不錯,是曾經。你們不要看不起我,我也曾經出生入死,為組織立下過無數功勞,我受過的傷,做出的貢獻絕不會比陳世安和你笑彌陀差。”他的聲音漸漸的高了起來,聲音中充滿憤怒和傷心:“可是我得到的是什麽啊,十年前我們奉命進入柴達木湖,沒想到我手下的十幾個兄弟隻有我一個逃了出來,可是上麵是怎樣的待我,審查、調查,無休止的審查調查。”


    他的眼裏已經有了一絲紅線。李大哥驚訝地抬起頭:“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司馬溫。”他這一說,吳漱雪也驚訝的合不攏嘴:“你是九頭雕司馬溫。”


    “司馬康”昴起頭:“想不到十年了,你們還記得九頭雕司馬溫。”李大哥回頭看了看陳世安:“你早就知道他就是司馬溫。”陳世安搖了搖頭:“在溶洞裏,他喊出你的法號時,我才知道他是誰。”


    陳世安仔細地端詳著司馬溫:“柴達木出事以後,你就下落不明了,組織裏有的說你想不開自殺了,也有的說你不服氣又一個人去柴達木了,你的下落成了組織裏的一個秘密。想不到你卻成了最著名美洲文明學者,而且做了這一行。”


    司馬溫一陣苦笑:“重回柴達木,你真的以為我還有那個勇氣,我已經沒有了雄心壯誌,十年了,弟兄們死時的慘狀和叫聲無時不刻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仿佛是昨天剛發生的一樣。”在我麵前的司馬溫仿佛老了十歲,很難把他和九頭雕聯係在一起。


    李大哥眼睛逼視著他:“那真的司馬康教授在哪裏?”司馬溫抬起頭:“你不會認為是我殺了他吧,他是我的堂兄,我離開組織後,為了防備追查,在危地馬拉躲了八年,隻到去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見到了我的堂兄,他告訴我他在尋找‘雨蛇神的寶藏’。而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希望我能協助他完成這個夢,所以我們兩個就換了身份。”


    “你躲的好好的,為什麽冒這麽大的風險來做這件事,你一出現就意味著你完了。”陳頭有點不解。司馬溫苦笑一聲:“我以為十年了,沒有人記得我是誰,想不到組織很快就發現我的行蹤,我才玩了失蹤的把戲,當拉米雷斯把你們的照片傳給我,我就知道事情敗露了,組織上竟然派了徐元這個老狐狸,那你們這些人也就不是真警察了。我們雖然沒有見過麵,但是笑彌陀和白頭翁的身份很好辨認,我就知道事情不好辦,隻好冒險加快進度。”


    “我本以為拉米雷斯他們能拖延著時間,加上最初布的迷陣,我還能有充裕的時間,卻想不到誤打誤撞你們竟然找到了女巫。我隻能不惜一切代價采取行動了。”司馬溫講完,解開了我心中的許多疑問。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剛剛交換了身份,就怎麽會有這麽多手下。我試著把我的疑問提了出來。司馬溫告訴我們,這裏的人一共有四拔,都是因為錢,但要錢的理由各不相同,大何塞本人是個著名的探險者,為了家族的榮譽,他的手下本身就有一拔人;葉子明和柳方絮都是司馬康的助手,他們既是學者,也是盜寶賊;托雷斯的手下是活躍在墨西哥和危地馬拉邊境的一支遊擊隊,他們需要經費,來爭取某一地區獨立,他們也和真正的司馬康早有聯係;而拉米雷斯和桑切斯也參加進來,是因為他們的弟兄,墨國的警察在與毒販戰爭中犧牲的補助金少的可憐,許多年輕的女人在失去丈夫後,為了養家甚至做了妓女,他們希望建立一個救助基金會。


    他們每個人聽起來都有很好的理由,可是對於那些無辜的死難者,對於曆史上燦爛的文化,這一次的洗劫是破壞性和不可複原的。


    由於害怕暴露行蹤,輪船的行動是嚴格按照航行路線走的,司馬溫告訴我們,還有一天一夜就到阿克林島,該島嶼麵積不到500平方公裏,常駐人口也不到500人,在16世紀,海盜橫行的時候,曾經是著名的海盜根據地。


    葉子明和兩個保鏢寸步不離,我一直沒有得到下手的機會,何況在拿到手錢財以前,我還不想惹事。司馬溫並不相信我們,貨船各個重要位置都有全副武裝的人在24小時巡視。


    就在這種情況下,意外還是出現了,吃飯時間,大何塞並沒有出現,找遍了整個船,也沒有找到他,最後在救生艇找到了他的屍體,他全身發黑,有處十幾處創傷,身上的鮮血已經流盡,如果不是他的衣服,我們還真是看不出死的是誰。


    大何塞是司馬溫的重要合作夥伴,在整個集團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常環遊世界,是個職業的探寶者。重要的一條是,他在年輕時曾經是一名優秀的特種部隊的軍官,身手十分好,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防衛嚴密的情況下被人放幹淨了血,而無人發覺。


    第四十七章懲戒


    司馬溫十分生氣,一直不停地尋找最後一個看到大何塞的人是誰。最傷心的莫過於小何塞,他和叔叔親人相聚並不久,叔叔便死於非命,家族的重擔仿佛一下了便落在他的身上。


    大何塞的死因還沒調查清楚,在鍋爐艙裏發現了另外一具屍體,他橫臥在船艙底部,他身體周圍用鮮血寫了兩行象形文字。幾個懂得美洲文字的人臉色蒼白,一言不發,就連一向強悍的葉子明也臉如死灰。


    所有的人都沒有笑容,這兩個人的死是個不詳的預兆。人群中開始了低低的議論,有些人已經開如祈禱。


    “寫的什麽?”我悄聲地問柳方絮,柳方絮衝我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說話。司馬溫的耳朵是真尖,他回過頭,雖然他強作鎮定,但我在他眼裏也看到了恐懼。他要求大家五個人一組,不管做什麽都不要落單,上廁所也要五個人一同去,睡覺也要五個人一個房間。


    我明白他的意思,互相保護還是其次,主要的原因是互相監視。他和我們一樣,並不相信是什麽鬼怪作崇,更多的可能是我們這些人中的一位,目的應該是利用大家的恐慌製造混亂,從中混水摸魚。可是昨天那個自殺的人怎麽解釋?但不管怎麽說,他能在如此戒備的情況下連殺兩人而不被發覺,也算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


    這兩個人的屍體被扔進了大海。小何塞臉悲傷,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趁人不注意,柳方絮悄悄地來到我身邊:“你還想知道那一句象形文學是什麽意思嗎?”我點了點頭,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同理。他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我們:“你還記得我講的那個詛咒的故事嗎?”


    我這時才想起他的講的那個詛咒,我點了點頭。柳方絮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聲音有些發抖:“地上的那句話就是—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正是那個詛咒,也是那個砍掉自己腦袋的家夥臨死前喊的那一句。”


    我不相信什麽死靈附身,也不想信詛咒真的會有這麽大威力,真有這麽大威力,她早咒殖民者滅亡,她也不會死的那麽慘了。很多關於詛咒的事件隻不過是巧合和附會的結果。


    看著柳方絮故弄玄虛的樣子,我心裏暗想:不會是這小子下的手吧,最起碼那一串象形文字他能寫出來,懂的這種文字的人不多,會寫的更少,就是司馬溫身邊的幾個人有這種可能。我能想到的司馬溫也一定能想到,那麽就看這把戲怎麽收場好了。


    當然並不排除人群中隱藏真正的高手,既精通古代美洲文字,又能有殺人於無形的本領。


    我和肌肉宋本來要和吳漱雪和玉玲瓏住在一起的,但司馬溫堅決不同意,讓我們兩個和托雷斯和他的兩個手下和我們一個房間,讓小吳、玉玲瓏和小何塞和另兩個人一個房間,他則親自和陳世安、還有李大哥、葉子明等人一個房間。這樣子分開我們,更加有利於相互監督。


    肌肉宋十分擔心小吳和玉玲瓏的安危,兩個妙齡少女和三個大男人同居一屋,會不會出什麽事。而我放心的很,有人想打玉玲瓏的主意,那一定活的不耐煩了。雖然這小妮子一路上輕聲細語,溫柔美麗,但是她輕而易舉的致青蟾於死地那一幕我永遠不會忘記。而小吳也算上女中豪傑,除非碰見高手,一般的三四個男人真還不夠她打的。


    果真不出我所料,幾個人進屋還不到半個小時,另外兩個人就被扔了出來,其中一個人胳膊腫的老高,大喊大叫,而另一個人的舌頭腫的已經合不上嘴,發出嗚嗚的聲音。小何塞是又好笑又好氣,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這兩個人是桑切斯的手下,看到同伴吃了大虧,一群人手拿著武器,不停地發出威脅的叫嚷聲。司馬溫走了出來,看著二個人的情況,滿臉錯愕。陳世安皺了一下眉頭,示意玉玲瓏不要把事情鬧大,玉玲瓏也不生氣,扭著細腰走了上去,她的身材極好,在此時也不忘記扭動幾下,賣弄風情。


    船上大多是年青男性,這一扭,數十人頓時鴉雀無聲,屏著呼吸。她輕輕走到胳膊腫起的人身邊,伸出纖纖細手,那人對她十分畏懼,渾身直抖,小妮子手裏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把銀刀,長不足三寸。那小子剛想掙紮,被她一抓,頓時動彈不得。玉玲瓏輕輕一劃,胳膊上汙血直流,流了一茶杯,才變成紅色,胳膊上的腫塊也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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