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遠處傳來歌聲,應該是小何塞的聲音,節奏十分明快,許多皮筏上有人在和,我們筏子上的那個警察也在輕聲和著。我閉上眼,惚然中我們似乎在乘舟遊玩。但歌聲突然而止,傳來人們的驚呼,我睜開眼,還沒問怎麽回事,周圍迅速暗了下來。氣味也難聞起來。


    柳方絮低聲罵了一句,坐了下來,借著微弱的光亮找尋安全扣,那個警察嘟嘟囔囔地剛彎下腰,突地平空消失了,隨即傳來他的一聲聲慘叫。


    “這小子撞上掛下來的鍾乳石了,要不要停船救他。”柳方絮還在絮絮叨叨,而我已經看見外麵有黑影跳上了皮筏子,我一把拉起上麵的拉鏈,卻看見一隻蒼白、纖細的小手伸了進來,我被安全扣係在筏子上,隻有手和腳能動。


    我一把撿起警察跌落的突擊步槍,狠狠地砸了過去,那東西發出一聲吱地尖叫把手縮了回去。“那是什麽東西,那是什麽東西?”柳方絮一迭聲地問道,“我不知道”我大吼一聲,小吳也掙開眼,她擔心地看了我一眼。


    外麵越來越暗,有東西在皮筏上麵跳來跳去,用爪子抓來撕去,發出刺耳的聲音。我把子彈盯上膛,這小子把槍留下來,子彈卻沒留下,槍裏隻有一個短彈夾,估計也就十發子彈。


    我和小吳的武器都被收走了,探七洞之地時的槍也被拿走了。我問柳方絮:“你身上有武器嗎?”他小子摸了半天,才低聲回答沒有。


    我把槍口對著上麵,我們三個綣縮在一起,連大氣都不敢喘。那撕扯聲音越來越大,仿佛上麵有十幾隻東西在不停地抓扯。外麵傳來槍聲,聲音很悶,然後陸續地有人開槍,看來不隻我們,很多皮筏都遭到了襲擊。


    “你怎麽還不看槍?”柳方絮有些沉不著氣了,我沒有接腔。子彈很容易擊穿密封外麵的隔絕皮層,雖然能起到震攝作用,但有了洞,會讓這些東西撕扯更方便。誰也不會想到這洞穴之中還有動物襲擊我們,隻有盼望到洞穴外麵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這些東西真夠有意誌力的,不停地撕扯,一股腥臊味撲麵而來,我扣動了板機,上麵發出一聲慘叫,借著槍口的那一絲明亮,我一槍一個,連著打飛三四個。然後以槍為棍,在上麵一圈橫掃。


    可是在槍聲,尖叫聲中,我還聽見一個聲音,在溶洞的頂部,兩邊似乎有無數隻動物在奔跑,在呼叫。不知道有多少東西在上麵。我再次平躺下來,把槍對著上麵,無數隻槍在射擊,溶洞裏亂成一片。


    有兩隻東西跳了上來,被我射死跌了下去,他們根本無所畏懼,不斷地跳上來,我在開槍,隻到子彈打完,把它當成個燒火棍四處亂掃。而小吳和柳方絮偎在我身邊,不住地發出恐怖的聲音,聲音比那些怪物的還可怕。


    遠處又漸漸地傳來水聲,船速越來越快,我奮力地又打倒一個,肩膀也被重重地抓了一把,我此時已經筋疲力盡,兩臂酸麻。但仍然堅持住四處亂掃,我知道我一旦放棄,我們三個很快就會變成碎片。柳方絮碎就碎了,沒什麽稀罕的,但是我和小吳就太可惜了。


    沒有了槍聲,那東西更加膽大,不斷的跳了過來,我的後背,兩臂,頭上都受了傷,全身各個部位都火辣辣的疼,而小吳和柳方絮估計也受傷不輕。但船速越來越快,四處晃動,我心裏暗自高興。


    柳方絮和小吳緊緊抱著我,生怕我被甩了出去。我心中一鬆,左臂上卻被一個東西狠狠地咬著,我手一疼,槍被甩了出去。我右拳狠狠地打去,那東西死不鬆口。正掙紮中,浪花濺到了身上,皮筏跌了出去。


    外麵是一片光明,我們已經衝出溶洞,柳方絮和小吳給我幫忙,一頓亂拳,那隻小怪物已經奄奄一息,但仍緊緊地咬著我,並不鬆口。這時我才看清,他很象山妖,卻要小一些,更象沒毛的猴子,長期生活在溶洞裏的緣故,它的皮膚蒼白,兩隻眼睛很大,兩隻前爪又細長,善於攀派。有一點象放大版的無毛眼鏡猴。


    柳方絮用力一扯,連皮帶肉給我扯下了一塊。柳方絮狠狠地把它扔進水裏,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但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睛,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憤怒。


    我們皮筏上並沒有包紮用品,小吳按著我的傷口,眼中滿是淚水。而她的頭發也十分淩亂,身上也有幾處傷痕。我很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臉,我的心感到了痛,久別的痛。她的美麗不該屬於這個危險的世界,她應該享有鮮花,遊艇和美酒,而不是在這裏和我們一起經曆危險,浪費青春。


    我突然下了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得到自己的那一份,為了給我愛的人一份溫暖,一份安全。


    水麵越來越寬闊,也越來越平穩,遠處海天一色。一艘拖輪靠了過來,船上的人熱情地和我們打著招呼。


    上了拖輪我才知道,這一次的損失遠比我想的慘重,一共有四個人失蹤,有一隻皮筏上的四個人被砸死,還有六個人受了重傷,和他們相比,我的傷要算輕的。但是寶物們還都安然無恙。


    我們上了拖輪,陳頭他們幾個一點事都沒有,玉玲瓏拿出小鏡子,兩個女人用心地在研究容貌破壞程度,和以後的保護工作。小吳不住地躲腳,玉玲瓏配以驚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兩個毀容了。


    我們又把東西裝上了拖輪。遠處的海麵停住一艘貨輪,拖輪向其駛去。我不僅又配服起司馬康等人的心思慎密,一環接著一環,每一步都在他的考慮之內。我也明白了,為什麽他們比我們早進入這麽長時間,才找到寶藏,他們感到行蹤已經引起了懷疑,所以演出了失蹤這一場戲,我們來後,他們又故布迷陣,卻不料被我們誤打誤撞找到了盆地內的金字塔。所以他們決定動手,抓住我們。


    第四十四章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


    司馬康等人早就知道寶藏的大致位置,但卻有太多的準備工作要做,要做到萬無一失,隻有各方麵都布置妥當才能動手。可能他們沒料到我們來的這麽快。總部讓我們來,顯然是上級已經知道他們的失蹤,絕不是普通的失蹤案。隻是不明白司馬康為什麽不殺我們,還有他到底是誰。


    這艘船外表上看是一艘普通的貨船,上麵裝的是各種劍麻製品,手續齊全。但裏麵卻被改造成一個豪華的客輪。裏麵遊泳池,電影院,歌廳一應俱全。我們得到了很好的包紮,也兩個人分到一個房間。


    司馬康得意洋洋的宣布,他們要在一個島上與人交易,他已經開出了價格,今天會把名單開過去,對方將在瑞士銀行給我們每個人開一個帳戶,這些錢我們辦投資移民也行,創業移民也行,足夠我們每個人舒舒服服地過完下半輩子的。


    司馬康是在大餐廳宣布這個消息的,大何塞領了兩個人,挨個核實姓名,包括死的人的姓名。餐廳裏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疲憊一掃而光。


    我沒有吱聲。誰有這麽大的胃口能一次吃下這麽多貨,這些貨物的價值按現在的黃金交易價格(2006年)算,最少也要上百億美元,世界哪個財團有這麽大的實力能一次吞下。我們這船上幾拔人加一起,加上死亡的,也不過一百人,那麽一人要有一億美元。就算少一點,也有上千萬美元。


    我的心跳猛然加快,這麽說我也成為億萬富翁了。再也不用過著趴在陰溝裏,喝著髒水,吃著老鼠的生活。我看著周圍的人,每個人都沉浸在興奮中,肌肉宋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襟:“老七,你有錢準備怎麽花?”我看了一眼小吳,她低垂著頭,好象這狂歡跟她好無關係。我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好,你呢?”肌肉宋使勁咽了口唾液,眼睛亮了起來:“我準備買艘遊艇,周遊世界,再娶個漂亮姑娘,陪我一起去看海上的日出日落。”


    想不到這小子的夢想還這麽浪漫,我還以為他要到肯德基買兩桶雞翅,吃一桶扔一桶。我悄悄捅了他一下子:“你小子相中誰家姑娘,快老實交待。”想不到這家夥的臉紅了。肌肉宋的臉會紅,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白法海一直認為這小子身上沒有害羞臉紅的基因。而我什麽時候見他他都洋洋得意,一幅厚顏無恥的樣子。


    他居然臉紅了,有點羞答答的感覺。這小子莫非真的戀愛,我的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朝夕相處,他不會是也喜歡上吳漱雪了。我剛想盤問下去,卻看見陳頭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站起了身,向他的房間走去。


    有一個人向司馬康提議,大家以後都是富翁,都是上等人了,能不能先學學上等人是怎麽吃飯,怎麽說話,怎麽喝酒,怎麽上茅房的。在一片哄笑中,司馬康建議讓大何塞和柳方絮教給大家,理由是這兩個人曾經受過很好的教育,知道100多種紅酒的喝法。


    我站起身,剛想找個機會溜回去,突然又聽到了哭聲,哭聲如泣如訴。全場歡聲笑語立即嘎然而止,我目光投向了玉玲瓏,她麵色如常,也在四處尋找。


    發出哭聲的是一名托雷斯的手下,他一個人坐在大廳一角,哭的悲悲泣泣,旁邊的人紛紛閃到一旁。剛走了一半的陳頭也折了回來,此時外麵的天已經黑透。大家圍觀著,沒有人敢上前。連一向凶悍的葉子明也不敢上前。


    而我一直盯著葉子明,小子身上的背包一直在身上,兩個大漢也不保護司馬康,而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葉子明,對眼前的怪事充耳不聞。而財寶在貨輪最裏麵的保險庫裏,有幾方人馬輪流值班保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托雷斯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伸出了長槍輕輕一搗,那個人轉過臉來,最少有十幾支槍瞄準了他。他並沒有象溶洞裏那個一樣,而是滿臉微笑,隻是他的微笑發出的確是哭泣的聲音,這實在有些詭異。


    他拔出自己身上配帶的匕首,這是一把一尺多長的彎刀,非常的漂亮。托雷斯對他大聲喊著什麽,他似乎沒有聽到,目光呆滯地看著周圍,眼神裏充滿了仇恨和憤怒,他的眼神和那個在溶洞中襲擊我們的動物的眼神是多麽的相似。


    他站了起來,尖聲高喊著,猛然回首,把彎刀砍向自己的脖頸,那刀十分鋒利,而他的脖子又是那麽的脆弱,一刀下去,頭顱飛了出去,身體還直直地立在那裏,鮮血從脖腔中噴了出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亡命之徒,但都被這種場景嚇傻了。“老七,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肌肉宋低聲問我,我不知道,我把頭看向了柳方絮,他似乎是嚇呆了,整個人坐在地上,全身大汗,我喊了他幾聲他才鎮靜下來。


    “魔鬼,她是魔鬼的代言人。他最後說的是一個詛咒,一個古老的詛咒。”柳方絮壓低了聲音,他看我不明白,向我解釋道,在美洲文明中,有一個著名的咒語。在16世紀,西班牙人征服高地瑪雅人的過程中,發現一支阿茲克特人王族的殘餘,他們托庇於高地瑪雅人的一支皮科莫希人,奉獻了自己全部的財寶和最美麗的少女,高地瑪雅人保證決不將他們交於殖民者。


    但在殖民者長槍大炮麵前,保證變成了空文,皮科莫希人將他們出賣給了西班牙殖民者,這支王族被殖民者當做異教徒全部燒死。當這支王族的最後一個少女,年僅十一歲的姑娘被點燃後,這個少女發出了最惡毒的,也是最著名的詛咒。詛咒的內容是:“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


    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裏,出賣了他們的高地瑪雅人的這一個部落,幾百個人陸續死去,死前都會高喊道:“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


    第四十五章分歧


    而那些參與的西班牙人也先後神秘的死去,口裏同樣發出“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呐喊。有些人逃回了西班牙,躲藏在教堂裏,但仍然不能避免這些事的發生。柳方絮講的聲音很輕,但周圍很多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個故事太過詭異,可信度並不高,但在此時,卻不由的人們不信。


    “你在胡扯什麽。”司馬康一聲暴喝,柳方絮對他極為害怕,一句話也不敢說,把頭縮在了脖子裏。


    (在這裏需要提示讀者的是,瑪雅人滅亡的說法並不正確,實際上瑪雅人並沒有滅亡,在現在的中美洲諸國中還有瑪雅遺族生活,主要分為高地部落和低地部落,有幾十個較大的部落。並非作者的無知胡撰)


    雖然有人死去,但是這改變不了我們已經麵臨成功的事實,司馬康告訴大家,買家將在巴哈馬的阿克林島嶼附近進行交易,他保證交易後大家將在幾個不同的小國上岸,然後拿著自己的新身份證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在大家的一片歡呼聲中,我來到了陳世安的房間,他的情緒很低落,他沒有和我交談,而是和我說著不著邊際的閑話,我知道這絕不是他叫我過來的原因,他畢竟不善於交流,說了幾句便無話可說了。


    在一陣難受的沉默過後,他卻突然問我:“老七,這一次如果你真的擁有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你還願不願和我們一起去冒險,去完成尋找龍珠的責任。”


    我愣了一下,沒有問答。但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如果有我為什麽還會去冒出這個險,我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遠大報負,也沒有為世人幸福犧牲自我的高尚情操,我隻是個普通人,我的肩膀扛不下這麽重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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