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


    百裏在屋後的木質平台上,擺上長案,擺上古琴,擺上香爐,盤坐長案前,撫起了悠悠琴聲。


    子時來臨,施慕白憑空現身。


    他現身,百裏沒有停下撫琴,隻是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對視中,相似一笑,你扶你的琴,我吹我的笛。琴笛合鳴,如不老歲月悠悠沉長。


    你不問我,我不問你。


    就這樣,靜靜作伴。


    第四天晚上。


    一長案,一香爐,一古琴,一人。隻是,今晚形象儒雅的他,沒有來,沒有笛聲,隻有琴聲。


    第五天晚上。


    還是一長案,一香爐,一古琴,一人。形象儒雅的他現身了,伴隨著笛聲。


    百裏撫著琴,沒有看他,在悠悠琴聲中發問:“昨晚,何故不來?”


    笛聲停止,他微微側頭:“太餓。”


    琴聲驚弦,他抬眼看向他。


    他不再言語,繼續吹奏笛聲。


    第六天晚上。


    一長案,一香爐,沒有古琴,有點心水果和茶水。百裏端坐長案前,子時來臨,他憑空現身,盤坐長案前,與他百裏隔案對望。


    百裏嘴角含笑:“準備的點心和茶水,希望閣下滿意。”


    施慕白笑而不言,拿起點心品嚐了起來。


    “你來自何方?又去向何方?”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在星辰下對望。


    仿佛他就是自己。


    仿佛自己就是他。


    一麵鏡子,映照出一樣的命運,不一樣的相貌。


    “天地為家,時光為路。”他答,也問:“孤獨真就那麽可怕嗎?為解脫能籌劃千年萬年?”


    百裏抬頭望天:“一個人走過寒夜,一個人走過千年萬年,走過無數春秋,寂寞地披星戴月,像個流浪的孩子,無人將我等待,萬家燈火,哪一盞屬於我?千萬條路,哪一條又通向黎明?天地將我摒棄,我又該摒棄誰?唯有自我救贖,自我解脫。”


    施慕白就這樣看著他,在凝望中憑空消失了。


    第七天晚上。


    第八天晚上。


    第九天。


    第十天。


    這幾天施慕白每天晚上都會現身,不是和百裏聊兩句,就是你撫你的琴,我吹我的笛。靜靜地,陪伴彼此。


    第十一天晚上,百裏走了,去終結一切。施慕白也跟著去了。


    黑塔!


    這裏是整個天空之城的核心所在。


    一切在這裏開始,一切也將在這裏結束。


    黑塔方圓數裏,寸草不生,這裏的天空陰森可怖,滔天黑雲滾滾,怒雷閃電更是不時的炸響,一切都圍繞著,籠罩著下方那個方圓一裏大小的恐怖血池。


    黑塔就在血池的中間!


    血池裏的血泡一個一個的冒著,撲騰著,如沸騰之血在翻滾,刺鼻之味讓人作嘔,集結了滔天的怨氣。


    方圓一裏大小的這個恐怖血池中間,有一座宏偉的方形巨石台,這巨石台高出血池五米,由大理石砌成,在這大理石方形巨石台上建立著氣勢磅礴、黑氣森森的一座黑塔。


    黑塔高三十三丈,共九層,通體黑色。


    黑塔肅穆威嚴,渾身透著詭異的氣息。


    八根大腿粗的黑色鐵鏈如八隻黑色巨蟒從恐怖的血池裏飛出,鎖著這座氣勢磅礴,渾身黑氣森森的黑塔。整體看上去,就猶如這座詭異的黑塔長了八隻觸手浸在血池裏。


    這個時候,黑塔周圍聚集了很多人,數以萬計,也升起了一堆又一堆篝火,整個方圓都是篝火熊熊。


    蒼穹可怖,大地風起!


    八座木製高台,圍繞血池拔地而起,就如信號塔一般。此刻還有很多工匠在修整這八座高台的最後工期。


    陰陽宮主宰,百裏此刻在其中一個高台上,撫琴。


    琴聲悠悠,仿若在洗滌人的心靈,又似對蒼生的安魂曲。


    施慕白站在血池邊上,身邊站著虛幻的聶雲。


    “這血池裏的血是人血,知道是怎麽形成的嗎?”


    施慕白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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