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撓了下頭回道。


    既然沒有心急,那熱豆腐還是吃得的。姥姥微笑地說了句,然後臉色突然一沉,似乎想起了什麽,忙向我問道:小飛你說昨晚上做了一個可怕的夢,究竟是什麽夢啊,給姥姥說道說道。


    我放下筷子,瞅著姥姥老實回答:夢見院子裏出現一個紅衣女人,後來還站在外麵的窗戶下直勾勾地盯著我,而且是一雙綠色的眼珠子。


    姥姥聽完後,嚴肅的臉上變得陰雲密布起來,整個麵孔都被深邃的皺紋掩蓋,知道我喊了兩聲,她才驚醒過來,長長地喘了口氣,對我囑咐起來:小飛啊,從今晚開始天黑前必須回家,聽到了嗎


    我有點不明所以,但是憑借以往的經驗,姥姥眉頭緊皺的時候對我的命令是從來不解釋的,也就沒有打算問,使勁點點頭答允了。


    吃過早飯,我到院子裏一瞧,雨早就不下了,不過天上還是烏雲滾滾,時不時傳來幾聲悶雷,看來指不定什麽時候老天爺會再來一陣昨天晚上的狂風雷暴。走到院子裏,腳踩在泥濘中,我突然想到點什麽,忙低頭在院子裏四下搜尋起來,姥姥三分地大的院子裏,隻有屋門口道地鍋之間有一行腳印,不消說是姥姥的,除此之外就是我身後剛踩出來的深淺腳印,其他的地方都是平整的黃泥,沒有任何被人踩踏過的痕跡。


    我深吸口氣,心說原來昨天晚上看到的紅衣女人真是一場夢,否則絕不會毫無痕跡。出了院子後,我漫無目的地行走著,突然後背讓人拍了下,我沒有驚嚇,知道這是安子慣用的伎倆,於是不耐煩地喊道:別完了安子,知道是你,拍完我又蹲在地上的是不是,快點起來吧,我是不會回頭找你的,你都嚇唬我幾十次了,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安子笑笑站起來,繞到我麵前:阿飛你真厲害,都幾十次了,一次也沒有嚇到過你,這方法我對二棍也試過,邊看他長的壯壯的,其實每次都嚇得大驚失色,喊著媽媽往家裏跑,小萍更不用說了,被我拍了下後,回頭一看沒有人,差點昏過去,幸虧被我扶住


    囉裏囉嗦有完沒完,二棍和小萍呢我打斷安子,見隻有他一個人,不解地問道,由於他們三家距離很近,以往都是一起來找我玩。


    二棍被他爸媽帶著去趕集了,小萍的正幫她媽媽刷碗,一會就過來。安子努嘴回道。


    那好,我們去她家找她。我說了句然後在前麵打頭走去。


    我剛從那邊來,豈不是要再跑一趟安子頗不願意地埋怨起來。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覺得累,就在這裏等著,不過我和小萍可不一定會回來找你玩。其實對於安子我打心眼裏不是特別喜歡,總覺得他比較自私,膽小怕事,沒有二棍那麽實誠,也沒有小萍那麽細心。


    這招很管用,安子本來就和村裏很多小孩不合,好不容易跟著我能玩在一起,所以隻要我一表現出對他不耐煩,他立馬就會偃旗息鼓地對我妥協。


    阿飛,你長大了是不是要娶小萍啊我才那時候小萍一定比傻娃的那個新媳婦還漂亮安子口無遮攔地在後麵調侃著。


    我那時候不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隻覺得可能是比較要好的那人和女人在一起做飯那麽簡單,於是對安子的話也就默認了,想想小萍也是我覺得最懂事的丫頭。很快我和安子就來到了小萍家裏,她已經刷完了碗,正在摁著壓水機打水,我忙跑進去幫她。


    正打著水,小萍的媽媽走了出來,看見我和安子笑道:你們找小萍啊,打完水就去玩吧。聽她這麽說我更有勁了,呼呼幾下壓滿一桶水,拉著小萍跑了出去。


    阿飛,我們今天去哪裏玩啊到了大街上,小萍抽動了下鼻翼,對我問。


    其實我也不知道,村子裏和山上還有地裏幾乎沒有我們沒涉足過的地方,撓了撓頭思考起來,這時候突然想到昨天下了這麽大的雨,不知道我們邁在地裏的蛇皮袋子有沒有被衝出來,於是對他倆叫道:我們去地裏看看蛇皮袋子,別被雨水給衝出來,被別人發現就不好了。


    三人一路小跑趕到了村子前麵的地裏,到了我們掩埋蛇皮袋子的地上一瞅,頓時傻了眼,兩個袋子都被掀了出來,而且袋口的紅尼龍繩也開了,裏麵的衣服還有小玩意滑出來很多,附近的泥濘中有一片錯亂的腳印,很顯然,蛇皮袋子裏麵的東西被人發現了。


    我們忙湊上前去,將袋子裏的東西傾倒出來,一件一件的清點起來,最後發現兩條袋子裏總共就少了一件小紅褂,其他的並沒有被人拿走,於是不解起來,都一頭霧水地相互瞅著。


    我心說蛇皮袋子被我們掩埋的那麽嚴實,一定是被雨水衝出來之後才被人發現的,隻是不曉得發現袋子的人為什麽隻拿了一件小紅褂,難道說她是個女的其他的一件也不喜歡,就喜歡那件小紅褂


    會不會是二棍幹的,他把我們的秘密告訴了他老爸,在趕集得得路上將袋子打了開安子轉動著眼珠瞅了瞅我和小萍,大膽猜測起來。


    不可能,要是那樣的話為什麽他們之拿走了一間紅色的小褂,而不是將兩個袋子全都拖走他們可是趕著驢車走的。小萍立即否定了安子對二棍的懷疑。


    那那可能是他們先要去趕集,所以隻拿了一間小褂,用來給二棍母親穿的,至於袋子嗎,等回來再用驢車拉回家裏去。安子勉強地爭辯道。


    小萍說的沒錯,不可能是二棍和他爹媽幹的,你們看地上的腳印,明顯隻有一個人的,而且別我們的稍微大一點,而且鞋麵很窄,應該是個女人的,再加上少了的是個紅色小褂,所以我才一定是那個女人發現了被水衝出來的蛇皮袋子,打開後發現了這些東西,但是比較膽小,所以隻拿了件自己非常喜歡的小褂就跑了。我指著地上的腳印對安子還有小萍分析起來。


    聽完我的話他們都點頭認同,然後問我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要將袋子再另找個地方藏起來。我想了想,雖然女人隻拿了一件,但是畢竟被她發現了,保不準她之後不會不會再來,所以還是再另外找個地方埋起來比較合適,於是對他倆道:找找看看附近有沒有坑窪之類的地方,我們將袋子移過去藏起來。


    三人在四周尋找起來,地裏剛下過雨,想要找到天然的坑掩埋談何容易,我們找了附近好幾百米也沒有發現有任何可以向先前那樣的坑。正垂頭喪氣,我不經意的突然瞥見在不遠處的水溝旁有一片茂盛的藤條叢,忙跑過去一瞧,藤條長的濃密極了,要是將蛇皮袋子藏進裏麵最起碼十天半個月的不會被人發現,於是和小萍安子一起,將蛇皮袋子挪到了藤條叢裏,遮掩了一會後,我們在周圍轉起來,發現不論從哪個角度,都不會看到裏麵白色的蛇皮袋子後,才放心的離開,為了不被別人發現,臨走前我們將鞋子脫了,用腳丫將之前踩出來的腳印全抹了去。


    回村的路上,安子不停地推測著是誰拿了那件紅色的小褂,將村裏的女人呢從十來歲的小孩到四五十歲的娘們全都說了個遍,弄得好像每一個人都有嫌疑,但是有同時都沒有可能。我對安子無端的猜測不感興趣,說出自己的方法:你們還知道那小褂長的什麽樣嗎要是能記得什麽樣子,隻要看見村裏誰穿了,不就能知道是誰拿的了嗎


    安子突然興奮起來:這倒是個好主意,阿飛,我姐姐說的沒錯,村裏人就你精不過對於丟失的小褂樣子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小萍仰臉回憶了片刻,對我回道:好像是一件短袖高領的紅色小褂,而且是那種細繩扣子。


    聽了小萍的描述,我的心就像被紮了下,劇烈地收縮了起來,高領短袖的紅褂子,而且前麵是用小細繩替代的扣子,著衣服怎麽這麽像我在夢裏見到的那個紅衣女人的穿著呢難道那不是夢是那個女人拿走了蛇皮袋子裏的小紅褂,而且又去了我姥姥家一趟


    阿飛,阿飛小萍和安子對陷入深思中的我喊了起來。


    我哦了一聲,衝他們笑笑:回村裏吧,別被人看見了,發現我們的秘密。


    我們換了一條路,沿著村邊的小河往回走,由於昨夜的大雨,河水已經暴漲,渾濁著向南流去,雖然我們知道裏麵肯定會有很多野魚,但是水太深,沒敢下去摸。路過傻娃家門口的時候,正巧碰見他爹拎著一個大紅塑料袋從裏麵出來,傻娃的爹看見我,高興地喊起來:小飛啊,你姥姥在家嗎


    我跑過去:在家啊,你找我姥姥幹什麽


    給你姥姥送點甜果子油炸的點心,謝謝她來參加娃的婚禮。傻娃爹說完朝姥姥家快步走去。


    我聽到有甜果子吃,忙跟在後麵回姥姥家,當然好東西要一起分享,拉著安子和小萍一起。


    跟在傻娃爹後麵回了姥姥家,見他和姥姥寒暄了幾句後就將禮品下就要離去。這時候姥姥突然喊住了他:我說傻娃他爹啊,別怪嬸子多嘴,我想問問傻娃又娶的這個媳婦怎麽樣


    傻娃爹聽後臉上洋溢著笑意:老嬸子,不瞞你說,這兒媳婦不緊張的俊俏,而且勤勞持家,昨夜裏就幫著我們收拾東西,打掃院落,一個一早就起來洗衣服,比那第一個還強隻是傻娃的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止住了笑,臉上略微沉重起來。


    隻是什麽姥姥緊緊追問道。


    嗨,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就是這兒媳婦好像晚上比較有精神,白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說話也冷冰冰的,就像是顛倒了白天黑夜般。傻娃的爹道出了實情。哦,原來是這樣,這也沒什麽,對了,昨天結婚你去給傻娃先前死的那媳婦燒紙錢了嗎姥姥臉色突然變得正色起來。傻娃的爹臉上明顯一慌,但是隨即笑道:當然去了,老嬸子的話我能不聽嗎


    第三百三十一章紅衣女人(五)


    傻娃爹嗬嗬地笑了笑:老嬸子,那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說完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他走後我趕緊跑到姥姥身邊,流著口水央求起來:姥姥我想吃糖果子,我想吃糖果子


    姥姥忙打開紅色塑料袋,掏出裏麵紙包的糖果子,衝小萍和安子也招招手:你們兩個小娃也過來一起吃吧。說完解開紅色線,將指包打開。


    暗紅色的油炸甜點露出來後,我們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急不可耐地搶了起來,邊抓邊不停地往嘴裏塞,既香又甜的果子讓我們臉上體會到了快樂的味道,對那個時候的鄉村小孩來說,這已經算是奢侈了。


    你們三個小祖宗慢點慢點姥姥邊勸著我們邊又解開了一包糖果子。這包是白色月牙狀的,用白糖和麵做成,用牙一咬,口齒間糖水直流,我們覺得一時半會吃不完,索性將剩下的分了分,都裝進了自己的兜裏。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姥姥正呆呆地望著門外,臉上流露著憂慮,走上前輕聲問道:姥姥你怎麽了,是不是我們拿的太多了


    聽我這麽一問,安子和小萍都垂下頭,慢慢地將兜裏的糖果子掏了出來,重新放到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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