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軟啊黑暗中一個小青年興奮地喊了句。


    這時候小萍將嘴湊到我耳朵邊上,不解定的問道:阿飛剛才那人說什麽軟呢


    不知道,估計是說被子吧。我搖搖頭。


    隨著擠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屋子裏開始燥熱起來,紛雜聲越來越大,場麵已經失控,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我們有些害怕起來,想要擠出去,但是門口堵了很多人,鑽了幾次愣是沒有衝出人群。


    都老實點這時候外屋突然響起傻娃他爹的一聲喊叫。聲嘶力歇,鏗鏘有力,屋裏鬧事的人全都被震住了,房間霎時安靜下來。


    一束燈光照了進來,白色的燈光下許多人的臉上寫滿了慌張,傻娃的爹拎著手電筒走進屋裏,狠狠地瞪了瞪那些瞎起哄的小青年,走到床邊。借助手電筒的光亮,我們看到坐在床上的新娘子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鮮紅新娘裝的上半身扣子被人解開了好幾個,脖子下麵露出很多潔白的肌膚。


    有年長的女人趕緊上前,幫新娘子將扣子扣上,並且將她的頭發梳攏了下,紮起來。


    傻娃的爹氣的咬牙切齒,對那些不著調的人大聲罵起來:滾滾滾全滾不要臉編碼邊將屋裏的人推出門外。


    那些瞎胡鬧的人估計也是心裏有鬼,都一哄而散,主動地跑出去。屋裏空當後,傻娃的爹點著了紅蠟燭,燭光閃爍的瞬間,新娘子的頭抬了下,我的眼睛正好與她四目相對,驚恐地看到她那雙黑亮的雙目突然變的綠幽幽,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嚇壞了,渾身禁不住戰栗起來,拉著小萍就向門外跑去,安子和二棍也不明就裏地跟著我跑出來。一直跑出傻娃家的院子,到了大街上我才停下來,大口地喘著粗氣。


    阿飛,你跑這麽急幹什麽二棍衝我納悶地問。


    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新娘有什麽變化我反問他們三個。


    他們都使勁的搖頭,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麽意思。算了,也許是我看錯了,都回家吧。我無奈地說了句。


    阿飛,你看到新娘子怎麽了等安子和二棍走後,小萍輕聲地向我問道。


    我我看到新娘的眼睛突然變了下,就像燈光照耀下的狗和貓一樣,綠的瘮人。我猶豫了下,對小萍實話實說。


    啊小萍明顯是被我的話嚇壞了,大驚失色,滴流著眼睛警惕地望向四周,似乎我說的綠眼睛會跟著她一樣。


    當時燭光搖曳,或許是我看錯了,把她身上的扣子當成眼睛了。我微笑著安慰小萍,我送你回家。


    嗯。小萍感激地點點頭,拉著我的手一寸不離我。


    將小萍送回家之後,我朝姥姥家走去,停了電,村子被夜的黑暗所籠罩,一個人走在漆黑寂靜的小路上,禁不住腦海裏又浮現出那雙深邃的綠眼珠,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總是莫名地擔心那雙眼睛在後麵的不遠處盯著我,並且悄悄地跟著我。


    跑回姥姥家的時候,我渾身是汗,是累的也是嚇得。屋裏點著煤油燈,姥姥正在翻看著一本老黃曆,見我滿頭大汗,放下本子關切問我:你怎麽流這麽多汗,是不是凍著感冒了


    我使勁搖搖頭:停電了,我是跑回來的。


    哦,停電了,那些鬧洞房的人應該也都回去了吧姥姥隨口問了句,然後又拿起老黃曆翻看起來,臉上陰沉著。


    是的,都回去了。我平淡的回了句,然後突然忍不住向姥姥問了句,世界上有沒有鬼啊鬼長的什麽樣子


    姥姥轉臉望向我,和藹地微笑了下:鬼由魂變,怨念越強其狀愈懼,不過,隻要不做虧心事就不用怕半夜鬼敲門,這些話等你長大了就懂了,對了小飛,你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沒有什麽,隻是好奇,不是你說晚上不能去山上地裏玩嗎,還老說有孤魂野鬼的我沒有新娘綠色眼珠子的事情告訴姥姥,因為也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錯了。


    好了,快去睡覺吧。姥姥對我催促起來。


    姥姥的房子是三間瓦房,中間是正屋,兩側是用櫥櫃和簾子折起來的兩個臥室,我睡東麵,姥姥睡西麵。瘋玩了一天,在床上躺了一會我就迷糊著眼困得不行,快就合眼睡去,睡前透過簾子看到煤油燈還亮著的,姥姥還在研究她的老黃曆。半夜的時候被一陣振聾發聵的響聲驚醒,睜開眼睛朝窗外一瞅,天空正電閃雷鳴下著大雨,陣陣的狂風夾雜著雨點啪啪地打在窗戶上,吵得我一點睡意也沒了。這時候正巧有點別憋得慌,於是下床去外麵尿尿。以前的時候都是在院子裏,不過這次下雨我打開屋門後,見雨太大,隻好在門口解決,反正雨水這麽大很快就衝走了。正爽快地放著水,天空中突然大亮起來,抬眼一瞅一大片比枝幹還密集的閃電將整個天空織成一張網,肆無忌憚地延伸怒張著,似乎要將整個村莊吞並,我趕緊提上褲子退回屋裏,正要關門,突然瞥見在忽明忽暗的院子裏立著一個紅衣女人,濕滑的長發蓋住了大半個臉,一動不動地麵向著門裏的我。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明顯能夠感覺到她正死死地盯著我。


    第三百三十章紅衣女人(四)


    整耳欲聾的雷鳴讓我從恐懼中驚醒,忙伸出雙手砰的一下將門關上,然後連爬帶滾地跑到臥室,跳到床上後掀開被子將自己蒙的嚴嚴實實,整個人由於害怕不停地發著抖,身子蜷縮成一個球窩在被窩裏。


    外麵又接二連三地響起雷鳴聲,混雜在淅瀝嘩啦的大雨中,但是這些動靜並沒有讓我忽略掉一陣奇怪的響動,這嘩嘩的響動就像有人在院子裏趟著水,一步步朝屋子走來所發出的,愈來愈清晰。


    我驚恐極了,用手緊緊地捂在兩隻耳朵上,但是即使這樣,靠近的腳步聲還是清楚地傳入耳中,震動著我的鼓膜,更敲打著我本就膽顫的心靈。


    不知道是在哪一瞬間,院子裏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過,剩下的隻是隔三差五響起的雷鳴和劈裏啪啦的雨珠聲。我將雙手從耳邊拿下,細心地聆聽起來,確信沒有其他的聲音後鬆了口氣,擦擦額頭上汗珠,將腦袋從憋悶的被窩裏伸出來。


    這時候外麵一道醒目的閃電亮起,我的視線忍不住朝窗戶瞅去,一張煞白如紙的女人臉突然浮現在窗戶的外麵,綠幽幽的眼珠子直直地盯著我,放佛要將我的靈魂剜去,血紅的嘴唇朝上輕輕勾起,似乎在詭異地陰笑,滿頭濕漉的長發淩亂地散在臉的一側,被雨水澆灌的烏黑亮澤。看不到女人的脖頸,臉下麵是高高豎起的衣領,她穿著一件紅的耀眼的新裝。


    我嚇得趕緊將頭縮進被窩裏,不停地顫動著身子,感覺整個人已經到了恐懼的邊緣,就要崩潰,雖然剛撒過尿,但是下麵還是升起一股尿意來。窗戶外麵的女人顯然就是立在院子裏的那個,看樣子她就是來找我的,從她那張蒼白的臉來看,模糊胡總像極了傻娃剛娶的媳婦,但是似乎又有著某些不同。


    小飛啊,剛才怎麽了你幹嘛使那麽大的勁關門呐正當我推測紅衣女人是誰的時候,被窩外麵響起了姥姥關切的問話。


    我悄悄將頭鑽出來,看到姥姥正拎著煤油燈站在我的床前,一臉擔憂,再轉向窗外,發現隻有漆黑的夜幕和肆掠的雨珠,哪裏還有什麽紅衣女人。


    是不是做噩夢了姥姥見我不說話,坐到床沿上用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姥姥的話讓我有了重新的思索,難道剛才的一切是在做夢,摸了摸由於憋尿已經發脹的小肚子,我的腦海陷入了混亂,對自己不確定起來:也許剛才自己根本沒有去尿尿,也沒有看到什麽紅衣女人,恐怖的一幕不過是自己對新娘子的恐懼所做的的一個噩夢罷了。


    我點點頭: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我


    噓,晚上不要講述自己做過的噩夢,等明天太陽出來後再告訴姥姥吧。我還沒有說出紅衣女人,姥姥就打斷了我。


    在煤油燈的光亮下,房間裏亮堂多了,我下床走到屋門口,伸出手顫悠悠地將門打開,心裏對那個夢中的女人還是心有芥蒂,不敢朝院子中間望去,而是匆匆撒完尿後迅速地關上門,跑到床上躺下。


    姥姥一直坐在我的床邊,等到我熟睡之後才拎著燈離去。其實我根本沒有睡著,隻是閉著眼睛假寐,不想讓姥姥一直熬夜坐在我床邊。等姥姥離開,煤油燈的光亮熄滅後,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的紅衣女人總是揮之不去,糾纏著我。


    努力了好長時間,發現就是睡不著之後,我索性下了床,輕輕地邁著步子走到窗前,踮起腳透過被雨水浸漬的渾濁的玻璃,朝院子裏望去,在晃動模糊的水珠後,借著閃電的亮光依稀看到一條紅色的背影在漸漸遠去。


    我倒吸了口冷氣,迅速的拋向屋門口,沒敢開門,透過門縫向外麵窺去,偏偏這時候天上隻有響聲不斷的雷鳴,卻沒了祈望的閃電,院子裏幽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我隻好悻悻地回了臥室,躺倒床上。


    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大亮,我忙起來到正屋一瞧,姥姥已經做好了米湯,並且烙了我最愛吃的韭菜盒子,趕緊走到門後麵,在盆裏洗了洗手,坐下來就吃。


    這時候姥姥從外麵端著剛用豆子換來的豆腐走了進來,見我正狼吞虎咽地吃著,欣慰地點點頭:好吃嗎


    好吃我嚼著嘴裏的韭菜盒子,嘟囔著回道。


    姥姥坐下來,將盤子裏的熱豆腐用刀割了一塊,放進我的碗裏:趁著熱趕緊吃點。


    我眉頭一緊,納悶地問道:姥姥你不是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嘛


    姥姥嗬嗬笑起來:小兔崽子,姥姥說的話你別的不記,這句話倒是記得蠻清楚,心急是吃不得熱豆腐,但是你心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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