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那邊一看,果然就見到那間老屋裏,黑漆大門大開,裏麵還傳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在這陰沉沉的夜色裏,這種聲音特別嚇人。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可能是家裏招賊了,可這麽老舊的屋子,又會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呢,再笨的賊都不會來這條老弄堂偷東西吧。


    張蕾蕾問我說:“怎麽辦,要報警嗎?”


    我搖了搖頭,示意張蕾蕾滅了手機燈光,張蕾蕾道:“你不會想進去看吧,這黑燈瞎火的,隔壁又不知道有沒有住人,萬一裏麵有賊把咱倆滅口了可怎麽辦呀?”


    這的確也有可能,我琢磨著不能讓張蕾蕾犯險,要先把她送出去我再進去查看究竟,這時,張蕾蕾又是一叫,我抬頭一看,就看到弄堂深處有個黑影朝這邊走過來。


    張蕾蕾緊張的說:“不會又是鬼吧?”


    我攥緊了風水羅盤,等那黑影走近了,居然是個提著籃子的老太太。老太太籃子裏裝了半籃青菜,見我們兩人,歎了口氣說:“你們這些小孩子,不好好念書淨跑這裏談戀愛,不學好,這片老房子可不幹淨,好多老屋都死過人的。你們聽過惡鬼索命沒有,住這片弄堂的,都是窮人,這人一窮啊怨氣就多,死後很容易化成厲鬼的,聽過厲鬼索命嗎,可凶惡了,你們快走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說著,老太太顫巍巍的墊著小腳朝弄堂外走去,張蕾蕾被老太太嚇的怕怕的,見她走遠了,才問我:“咱們要不要走啊,我覺得這老太太說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別真讓厲鬼又纏上咱們了。”


    我也覺得這老太太挺怪的,但是現在找到那血腥女人要緊,反正我們在二龍村什麽可怕的事兒沒經曆過,也不怕它一個小小的弄堂。


    張蕾蕾突然指著路燈下一個東西說:“你看看,那是什麽,好像是從老太太籃子裏掉出來的。”


    我心說老太太籃子裏裝的都是青菜,她籃子裏掉出來的東西不就是菜葉子嘛,有什麽好看的。


    我朝前走了兩步,仔細一看,頓時打了個哆嗦,張蕾蕾也看到了,臉上變的慘白,那東西哪是什麽菜,就是一張送孤魂野鬼的白錢嘛。


    我安慰張蕾蕾說:“住這裏的老人多少都很迷信,他們出門隨時裝些這種東西也正常,你別想多了,就算真有孤魂野鬼咱也不怕,咱們可是專業人士。”


    張蕾蕾點了點頭,臉色恢複不少。


    我們推開門,進了那間老屋,借著淡淡的月光,老屋客廳裏擺了許多陳舊的家具,八仙餐桌,老式椅子條凳,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家具物什,屋子裏透著有股發黴的味道,非常難聞。


    這間老屋有兩層樓,客廳後麵是樓梯間,進了樓梯間月光就透不過來了,樓梯間裏黑漆漆的十分嚇人。張蕾蕾打開手機,用手機光照明。我們踩上木頭架子樓梯,樓梯被踩的咯吱亂響,仿佛隨時會垮塌下來,我懸了一百個心。


    上了樓梯,是一間非常小的客廳,客廳裏擺了張方桌,桌子上還擺了隻茶壺幾個茶杯,看這桌上很幹淨,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才是。


    我正納悶呢,張蕾蕾突然指著方桌前的牆壁哆嗦起來,我順著看過去,腦子頓時也懵了,牆上掛的是一張遺像,而這遺像裏的人物,竟然就是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位老太太,我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蕾蕾緊張道:“她果然是鬼,她讓我們趕緊走是什麽意思,在恐嚇我們麽?”


    我讓張蕾蕾先冷靜下來,這老太太非常奇怪,因為按常理來說,普通人是看不見鬼魂的,我沒開天眼,張蕾蕾不懂任何陰陽數術,如果老太太真的是鬼魂,我們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可事實上,我們真就看見了。


    我為自己開了天眼,張蕾蕾也讓我再次幫她開,被我拒絕了,不通陰陽術的人開天眼,會損傷元神,後患無窮,有我照顧她就夠了。


    客廳兩邊是對門兩間房間,我們推開左手邊這間,見房間裏布置的很新,像是女孩兒的閨房,牆壁上貼著粉色的牆紙,床上鋪的是小花帽的被子和床單,梳妝台上擺滿了化妝品,張蕾蕾說這些全是廉價貨,網上幾十塊錢淘來的。


    我發現床後麵有個黑乎乎的大東西,手機的光線看不清楚,便繞到了後麵,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是隻碩大的水缸。我正納悶呢,張蕾蕾緊緊抱著我後背,我能感受到她的身體在顫抖。我揭開水缸的瓦蓋,裏麵突然衝出個東西,我一看之下,嚇的失聲叫起來,盡管我見過許多可怕的屍體、鬼魂,我還真沒見過被整成這樣的人。


    水缸裏泡著的是位女屍,那女屍一頭長發,我撥開她的頭發,整個人都快被嚇死了。女屍沒有眼睛、鼻子、連嘴巴都是一張巨大的窟窿,牙齒都被掰扯掉了,舌頭也被割了,她整張嘴像隻巨大的黑洞。


    張蕾蕾頓時就吐了。


    我仔細對比這具屍體,屍體被毀的不像樣子,已經很難判斷跟我上次見過的女人是否同一個人了。


    我真難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麽殘忍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同類殘骸到這種程度,真他媽的太變態了。


    這時,我又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走進來了,我心裏一沉,張蕾蕾嚇的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58章大水缸


    門外“咯吱咯吱”的聲音還在亂響,我起初判斷是有人上樓來了,踩在破舊木樓梯上發出的聲音,仔細一聽,卻又覺得不像,像是一種別的特殊聲音。我們趴在黑暗中,與女屍為伴,心裏十分沒底。


    外麵那聲音一直就沒停下的意思,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那東西再不進來,我跟張蕾蕾要嚇死在裏麵了,我堅信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必須出去看看。我讓張蕾蕾藏在女屍床底下,我自己貓腰尋著聲音發出的位置出了房間,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怕驚擾了黑暗中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


    我摸到對麵房間,房間窗戶緊閉,非常黑暗。好在我有天眼,即使在再黑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一定範圍。這間房的布置就比較古舊,有隻老式雕花大床,一隻茶幾和兩把靠椅,牆壁上貼著舊報紙,已經黃的不像樣子。床前擺放了兩隻舊布鞋,床上被子疊放整齊,還掛著蚊帳。


    我走到床後麵,赫然發現靠牆位置,果然也有一隻碩大的水缸,隻不過這隻水缸的瓦蓋沒蓋嚴實,露出一小塊缺口,缺口裏拖出一片烏黑的長頭發。我心裏很緊張,因為進了這房間的門之後,那“咯吱咯吱”的聲音,立刻就停止了,房間裏靜的嚇人。


    我仔細查看過房間的每個角落,沒發現有什麽髒東西在裏麵,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這口大水缸了。雖說剛才已經打開過對麵房間的水缸,我心裏還是很緊張,女屍的慘狀太嚇人了,這麽可怕的東西隻要看一次,一輩子都是陰影。


    我小心翼翼的揭開水缸蓋子,水缸裏突然“嘩啦”一聲響,我頓時就懵了,隻見一片黑水朝我噴過來,我擔心水裏有問題,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滾到床底下去了。就看到水缸裏鑽出一個人,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落到地上,拔腿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房間。我從床底下鑽出來也跟著追,追下樓的時候,早沒了那人影的蹤跡,外麵是昏黃的路燈和幾條黑洞洞的弄堂街道。


    不遠處有位老太太蹲在地上燒紙錢,我走了過去,老太太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以為是之前提菜出去的老太太,沒想打不是,這老太太的年紀比之前那位更大,滿頭銀發,身上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我問她在給誰燒紙,老太太見到我,嚇了一跳,說:“你這娃娃,怎麽大半夜不回家躲老弄堂裏來了,弄堂裏晚上可不太平,你快早點回家吧,別出什麽事兒了。”


    我有心套老太太的話,就說:“現在可是法製社會,這弄堂又在學校邊上,能出什麽事兒呀,您老就嚇唬我吧。”


    老太太急了,說:“我老太婆活一輩子,從不說瞎話,還犯得上騙你這小娃娃。我跟你說啊,幾天前啊,這弄堂裏又發現屍體了,是個還沒滿月的嬰兒,還是收垃圾的環衛工人在垃圾堆裏發現的。渾身是血啊,別提多滲人。那環衛工人把嬰兒屍體拿塑料袋蓋著,打電話報了警,自己守在邊上,怕貓狗叼了屍體。沒想到警察到了的時候,揭開塑料袋一看,下麵哪裏有什麽嬰兒屍身,是空的,那環衛工人還被警察認為是報假警批評了。”


    我心裏也犯嘀咕,這屍體好生生的,環衛工人有一隻看著,還能自己長翅膀飛了不成?


    老太婆說:“你這小娃娃還別不信,別人懷疑這環衛工人我可相信他,因為當時我早起開窗戶,大老遠的朝垃圾堆裏瞟了一眼,真就看到那嬰屍了,當時嚇的我差點沒昏過去。”


    老太太說的我心裏頭一陣發麻,緊張兮兮的問她:“哪您的意思是,這嬰屍怎麽跑不見的?”


    老太太湊近我低聲說:“錯不了,就是嬰鬼,我看那天早上灰蒙蒙的,天空也不大明亮,再加上環衛工人起的早,容易撞上不幹淨的東西。聽說那環衛工人回家就病了,還在醫院躺著呢,怕是裝了衝煞,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哎。”


    我本以為老太太會提到弄堂轉交的女屍,沒想到又說了這樁怪事,以我對陰陽數術的造詣,也很難弄明白這嬰屍為何會自己失蹤。按理說,正常人是看不見鬼的,環衛工和老太太都能看見這嬰屍,可見這嬰屍隻是屍體,不可能是鬼魂,既然不是鬼魂,它又怎麽會憑白失蹤呢,真是怪事。


    老太太催著我趕緊走,沒事別來這種地方,老弄堂裏怪事特別多,要不是她年紀大了,早就搬走了。


    我連連答應著,又偷偷溜回了老屋。回到屋裏,我又去對麵房間看過,水缸裏是空的,裏麵泡了大半水缸的黑水,又腥又臭。我認為水缸裏應該是有具女屍,從長頭發就能看出來,可看她爬出水缸的動作之靈活,顯然不可能是屍體,甚至不可能是僵屍。可是活人憋在這麽臭的水缸裏,任誰也受不了吧?


    事實證明,這許多東西都不符合常理,我想來想去找不到一點線索,便回到對麵房間,我叫了兩聲張蕾蕾,一點回應都沒有。我心裏暗叫不好,別是這邊鬧出動靜吸引我注意力,那邊把張蕾蕾給逮住了吧。


    我急忙跑到床底下一看,就看到張蕾蕾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心亂成一團,怕她出什麽岔子,急忙把她抱出來。張蕾蕾牙關緊咬,臉色慘白,身體僵硬,我摸了摸她鼻息,好在還有呼吸,隻是不勻稱。


    我急忙給她掐人中,揉太陽穴,倒騰了老半天,她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見到我,嚇的把我緊緊抱住,渾身都在發抖。


    我安慰她半天,張蕾蕾情緒這才穩定不少,我問她出了什麽事兒,張蕾蕾一定要出了弄堂才跟我說。我想也是,她能被嚇昏迷,一定遭遇到極端恐怖的事情,再呆在這裏,會有陰影,便扶著她下了樓。


    我們剛走出門,老屋的黑漆大門立刻“啪嗒”一聲,自己關上了,我心覺有異,想再進去看看,張蕾蕾拖著我不讓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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