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把張蕾蕾扶起來,趙一平那張英俊的臉被雕花鋼化玻璃擠成一團,血紅的眼睛泛著妖異的光芒,他衝我們伸了伸舌頭,然後陰森森的盯著我,仿佛要一口把我吞掉。我心說,就算我揍過你一次,你也打回來了,咱們現在是平手對平手,你他媽這麽狠我幹嘛,心理真扭曲。


    這時,門外傳來鳴警笛的聲音,趙一平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這才扭頭回去,把蠟燭滅了,將那些黃鼠狼都塞進包裏捆好,又把地上布的陣給清理幹淨。做好這一切,躺在沙發上昏死過去的男男女女一個個又活過來似的,圍在一起劃拳搖色子喝酒,亂搞男女關係的繼續之前的節奏,他們就像完全不知道中間變屍煞的過程,繼續跟趙一平有說有笑,一點懷疑他的意思都沒有。


    警察推門進來,趙一平假裝一臉茫然的回答警察問題,我知道趙一平這種人滑的像泥鰍,現在又沒證據,警察肯定拿他沒辦法。我拖著張蕾蕾出去混進人群裏,張蕾蕾小聲說:“趙一平太可怕了,你看剛才他那張臉、他的眼睛,太可怕了,我覺得他在搞什麽妖術,你說呢?”


    我沒辦法回答張蕾蕾的問題,趙一平擺的那個局我沒見過,也難推測出他到底是什麽身份。現在既然能確定包間裏那些人不是僵屍,我也放了心,至少酒吧裏的這些人不會有大的危險。更何況趙一平是聰明人,還是從不願意吃虧的聰明人,這種人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他要釋放出這些被黃鼠狼控製的人,一定有重要目的。


    今晚給我的震動太大了,得知我那一向排斥封建迷信,認為爺爺搞的風水術都是騙人的傳統糟粕的爸爸,竟然是位天賦獨具的風水先生。而在學校作威作福的趙公子,竟然也是我陰陽風水同道中人,這些原本跟這一行很難扯上邊的人,竟然都是非常厲害的風水師,我腦子有點接受不過來。


    我們站在酒吧門口,這午夜的夜空繁星滿天,街道上正在營業的酒吧門口常有男男女女進進出出,也不乏喝醉酒的女孩兒蹲在街道上邊嘔吐邊嚎哭。整條夜色中的酒吧一條街被這哭聲襯托著,一陣風吹過來,陰風慘慘的我身上有點起雞皮疙瘩。


    我們上了車,張蕾蕾說:“曉天,我總覺得趙一平很不對勁,他是不是在用妖術害人,比如包間裏那些讓黃鼠狼上身的人,他們有一天會不會被趙一平弄死?”


    我對趙一平布下的陣缺乏了解,不過那些被他施術的人,的確身上陰氣很重,陰氣傷身不假,他們長期被趙一平拿來煉術,肯定會對身體有很大損傷。


    不過如果說現在想辦法治趙一平,又說不過去,畢竟我沒找到他直接害人的證據,一切都隻是推測。我想到陸左之死和弄堂裏的血腥女人,這兩人很值得懷疑,因為他們的死都內藏玄機,而趙一平又參與其中。


    我想,如果能找到陸左真正的死因,一定就能調查出趙一平到底在修煉什麽妖術了。


    我讓張蕾蕾送我去醫院先休息,我們約好第二天一起去上學,趁休息時間去陸家再看看,打聽下陸左死之前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說不定可以查到線索。


    回到醫院,我媽已經睡著了,我就近找了張空床位跳上去睡了,一直睡到天亮護士查房,有個小護士見到我,驚訝道:“你不是那個誰麽?”


    我迷迷糊糊不認識小護士,嘟囔著說:“我就是我,哪裏會是那個誰?”


    小護士道:“你就是上次在我們醫院住院過的,腦死亡後又活過來的高中學生吧,我還記得你的名字,叫楊曉天。”


    我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小護士取下口罩,露出一張漂亮清秀的臉蛋,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姑娘就是上次我昏迷時,阻止同伴送我去太平間的小護士,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叫小雯。


    也許是他當時幫我的善意,我對她印象特別好,總感覺她臉上的笑容很容易讓人親近。


    小雯說:“你怎麽又進來了,我記得這張床沒病人呀?”


    我訕訕的撓著頭,說:“是我爸出車禍了,現在正在icu裏躺著呢,我跟我媽晚上就找張床睡覺。不好意思呀,我這就起床,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小雯連連擺手,說:“沒事沒事,反正床空著也是空著,很多病人家屬都拿來睡覺的,你現在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什麽不適?”


    我搖了搖頭,說:“身體可好著呢,比住院前還健康,打球、跑步一點事兒都沒有。”


    小雯笑著說:“那就好,我先去其它病房查房去了,回頭有空咱們再聊。”


    小雯走出病房,我媽也醒了,我媽看到我很高興,連怪我不該大半夜跑過來,也不跟她打個招呼,複習功課準備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見我媽憔悴的樣子,我一陣心酸,這一周多功夫,她的白頭發又多了。我媽是那種特別實在的女人,嫁了一個人就抱定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想法,不管我們家多困難,她從沒有過一句抱怨,努力通過自己努力來改善生活,掏心掏肺的照顧著這個家庭。


    她這樣努力的付出,卻不能換回我爸的愛。在我爸心裏,即使那個叫春梅的女人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他還是不能忘掉她,他還是心裏執著的想著春梅,而對眼前陪他吃苦受累了二十多年的結發妻子不管不問。甚至任由我媽為他的昏迷傷心欲絕,他自己卻跑去跟女鬼春梅幽會。


    我沒辦法接受這一切,如果可以選擇,我甚至寧願選擇找不到我爸的魂魄,不要了解這所謂的真相,那樣至少我還能對我爸保持一份尊敬。


    我給我媽打了盆洗臉水,趁我媽洗漱的空擋,我去外麵給她買了早點。醫院的夥食太差了,難吃的像豬食,我媽為了省錢,也怕我爸會突然醒過來,一直就吃醫院送的盒飯。


    回來的時候,我媽正站在icu的玻璃房前癡癡的望著我爸,我心裏一陣難過,這時,我媽突然尖叫起來,我急忙走過去,我媽叫嚷著:“醫生——醫生——我愛人醒了——我愛人醒了——”


    我趴在玻璃上望過去,見我爸的睫毛不停的抖動,眼皮也在動,的確是要醒過來的症狀,我心說:“難道你真舍得那個叫春梅的女鬼,你為她封存執念二十多年,能舍得這麽快就回來麽?”


    幾個醫生護士匆匆忙忙的跑進病房,醫生立刻開始給他做全身檢查,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張蕾蕾通知我去上學呢。


    我媽喜極而泣,在病房外靜靜的看著醫生在我爸身上忙碌,我不忍心再看下去,連招呼都沒打就出去了。


    中午放學後,我跟張蕾蕾偷偷去了陸左家,陸左家裏隻有一個老奶奶在家,我特別問了陸左自殺當晚他有什麽不正常,比如回家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我們一提起陸左,他奶奶就滿眼淚水,哭了半天才告訴我們,那天晚上陸左回家很晚,他是跟一個同學一起回家的,兩人在房間裏呆了半個小時左右,同學就走了。陸左是個孝順孩子,還給奶奶倒了杯熱水,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了陸左的慘死。


    我心裏一動,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同學叫什麽名字,他長什麽樣子?”


    陸左奶奶想了下說:“好像是姓趙,長的高高的,白白淨淨,像有錢人家的孩子。”


    我心裏一震,脫口而出道:“是趙一平對不對?”


    陸左奶奶點頭說:“對,就是叫趙一平,這孩子嘴巴也乖巧,奶奶叫的特別親熱,陸左爸媽也喜歡他。”


    我頓時明白了,心裏暗道趙一平你他媽的也太狠了吧,自己兄弟也不放過啊,還讓他死那麽慘,真是十足人渣。


    回去的路上,張蕾蕾問我,如果陸左真是趙一平害死的,他為什麽第二天要號召那麽多同學去看陸左,難道是他內心難安,想借此慰藉陸左的靈魂?


    我心裏卻不這麽認為,因為我聽李半仙兒說過,人血很迷魂,陸左死的時候將自己的鮮血當塗料似的摸滿了整件房間,一定另有深意才是。


    這個深意到底是什麽呢?我陷入了沉思。


    第57章弄堂裏的老太太


    張蕾蕾說:“現在咱們也沒直接證據證明陸左的死跟趙一平有關,難道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繼續胡作非為?”


    我不這樣認為。趙一平如果真在修煉邪術,四處謀害他人性命,他能弄死一個人,就一定會弄死第二個、第三個,隻要我們細心監視他,就一定能找到把柄,殺人償命,到時候他家勢力再大,也難逃法網恢恢。


    我現在還有條線索,就是在弄堂裏發現的那位奇怪的女人,她被砍斷手足在地上爬還能不死,實在令人費解。


    我們回到學校,我又趴桌子上睡到下晚自習才醒過來,張蕾蕾惡狠狠的教訓我說:“你好歹也念下書吧,到時候咱們可以考在一個城市的大學,又能在一起了。”


    我搖頭說:“還是別了,跟你在一個城市念大學我自卑。你是名校高材生,我是野雞大學的小混混,身份懸殊呀,壓力太大,還是異地戀實在,反正沒人知道我底細。”


    張蕾蕾白了我一眼,生氣的不跟我搭話了。


    我們在學校門口的冷飲店裏喝奶茶,吃點心,等學生散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我們偷偷溜進了附近老弄堂。弄堂裏依舊黑洞洞的,遙遠的街道深處才有一兩盞昏黃的燈光,街道兩旁是陳舊的青磚灰瓦木頭框架的老房子。這幽深的黑暗很容易給人恐怖的聯係,再加上裏麵吹出來冷颼颼的風,張蕾蕾一進來就膽怯了。


    說實話,我心裏也怕,但我有風水羅盤防身,胸中又有半卷殘書中記載的萬般風水奇局,足以辟邪鎮鬼,所以也沒那麽害怕。


    我們走到上次我挨打的地方,也就是那鬼一樣的女人爬過來的地兒,這裏依舊陰森森的,路燈就立在我們身邊,我依舊能感覺到這地四處彌漫的陰氣。我繞著那地方轉了轉,在路燈柱子前麵發現了一座老宅子,宅子裏黑洞洞的,張蕾蕾拿手機照亮,突然驚叫道:“曉天快看,房子大門是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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