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漣拉開畫往畫中人的腰上指了指,“你說的玉佩長這樣?”


    白毛眯著眼一看,“是了,是它,透亮著呐。”


    兩人十分詫異,兩相一覷,沉默下來。


    這事兒怎麽越來越複雜?畫中君瓏有葉離的蛇形翡翠,葉離的東西跑到了甄墨那裏,被唐非發現後白毛跑來盜畫。繞了一圈又繞回畫上,偏湊巧,畫從一開始就被他們給買了。


    司徒巽低喝,“繼續說,翡翠是怎麽回事!”


    驟然凝固的氣氛把白毛嚇的三魂七魄飛去了倆,一個勁喊著,“我是真不知道呀。我把這個交給相爺,就想換點小錢花花。誰想他氣得吹胡子瞪眼,說什麽‘那女人居然和誰誰有瓜葛’,我想著應該是姓甄的背著他找小白臉。”


    “說重點!”


    “後來他就讓我來偷畫。”白毛言簡意賅。


    司徒巽默然良久,後道,“畫也罷了,現在還有翡翠,看來甄墨和葉離是舊識。”


    他話音剛落,白毛就喊起來,“對對對,就是葉離,那爺說的就是這個名字。”


    漪漣瞪了他一眼,倒是有些明白了唐非要畫的理由。


    唐非要殺葉離,白毛誤打誤撞將翡翠作為殺甄墨的信物交給唐非,恐怕此刻沒有人比唐非更迫切知曉葉離的線索,所以才會想要白毛賣出的畫作。而白毛切切實實與漪漣一行接觸過,要他偷畫,再合適不過。


    可唐非既然是事後得知二者有牽連,事前為什麽要殺甄墨?如果僅是巧合,甄墨這個名字未免出現的有點頻繁。


    漪漣再次逼問白毛,“你還知道什麽?”


    白毛哭喪著臉,“姑奶奶,要再知道的多點就去閻王殿見我親奶奶了。我連背後出錢的是誰都不知道,還能知道啥。”


    漪漣料他不敢隱瞞,“你既然聽過葉離,那天麵攤給我們留消息的是不是你?”


    白毛表示,“求您別給我加罪名行嗎?我從承陽追了一路,啥事都沒幹成,還被您老砍了一刀,夠可憐了。”他手臂在束縛下勉強動了動,是漪漣那晚留下的傷。


    漪漣一聽,反而玄了,“承陽?京城跟蹤我的不是你?”


    白毛哭喪著臉,“我真是從承陽追上你們。”


    漪漣匕首一收,凝神看了眼司徒巽,後者也在看她,“得,看來你我挺遭賊惦記的。”


    第五十八章 三方攻防


    白毛被綁的消息是埋不住的。‘鬼差’不負其名,悄聲悄氣就把風聲傳到了京城。


    那晚陰霾很濃,唐非剛陪著皇帝吃了晚膳正往府裏走。他這丞相雖然當的有負百姓,卻不負皇恩。當然,是忽略了背地裏的一套。


    親信遞話後,他改步子來到書房,黑白兩人已垂頭跪在桌案前等候。唐非稍微一眯眼,眼角打起皺紋,氣氛頓時沉下來。


    “丞相,壞事了。”


    早知道說不出好話,唐非陰著臉盯視二人,堪比酷刑,“說。”


    黑鬼差倒吸冷氣,不敢含糊,“白毛,被君太師的人抓了。”


    唐非眉峰一跳,方才在沉默時做了最壞的打算,還是不及實事糟糕。忍不住一時震怒,拂袖將桌上的鎮紙砸向兩人,黑鬼當場血流滿麵。唐非卻作無視,理了理衣襟坐下,起伏的胸口看得出他十分生氣。


    白鬼慌忙解釋,“那兩人一路十分謹慎,屬下不能輕易下手。而且……有人暗中攪局。”


    唐非壓抑問,“君瓏的人?”


    白鬼把頭嗑到地上,“……無法斷定。”


    唐非怒火中燒,又起身在案前反複踱步。據他所知,君瓏除了派出兩個小娃兒外並無其他動作,難道還有第三方勢力?這……超出預料啊。


    “丞相。君瓏的人估計聽了不少話,前兩日動身向承陽府去。”.


    唐非渾身都是陰氣,令人毛骨悚然。他本打算直接半途截殺,又恐打草驚蛇,“甄墨那裏沒什麽稀奇的。”他定心一思,“你們立刻派人把杏成縣圍了,不要暴露,由著他們進山。本相要借此機會斬草除根!”


    黑鬼擔憂,“承陽府有君瓏的人,要不要先下點功夫?”


    唐非摸著下巴,“不忙,容本相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隔夜,京城大雨滂沱,消減了連日暑熱。眾人正感歎今晚能有好眠,宮裏卻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冒著雷雨奔向各家朝臣居所。


    “皇上明日上朝,為商討興修水利的各項事宜。請大人先準備著。”


    傳話太監的尖嗓子喊了一溜,眾臣無不驚訝。估摸著這場大雨總算把皇帝的腦袋從美人懷裏給衝出來了,‘興修水利’聽著可比‘小廚房菜譜改革’深度許多。


    心裏不禁些小激動,當晚就紛紛打理好了官服,預備明日煥然新氣象。


    然而事實證明眾臣內心的小火苗還沒有茁壯燃燒,就被當頭一盆洗腳水給滅了幹淨。他們各個朝服筆挺往堂上一杵,頂多是一尊尊人形擺設。皇帝自始至終睡眼惺忪,壓根沒在意過底下立著的是李五還是王三。


    所謂商討,統一由唐非啟奏,皇帝迷迷糊糊的歪著腦袋一拍龍頭椅把,“好!”


    直到最後也沒人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夢話。


    下朝後,眾臣紛紛搖著頭走出永宣殿。礙於身家性命全捏在昏君手裏,任誰沒膽多話。


    三層高台之上,沈序跟著君瓏一道踱下漢白玉階,不時對出聲寒暄的官員還禮。待周圍朝臣漸漸疏散了,方低聲道,“您說今日皇帝這是唱得哪一出?好不容易早朝一回,百官跟傻子似的陪著走了一遭過場。”


    君瓏一襲深藍朝服,玉冠束發,格外英姿風發,“皇帝唱不起獨角戲,他是在幫唐非搭戲台。”


    沈序揚了揚眉道,“這卻奇了,此提案擱置了兩年之久,唐相為何在這時鬧出動靜?”


    君瓏冷笑,無心放眼在流光溢彩的鎏金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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