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利斯拿出一把鈍刀修理指甲又問:“我的孩子病了,我就得去找這方麵的專家,是嗎?”


    我點頭。


    “你碰到法律上的問題,那就該去找法律方麵的專家。”


    “嗯,簡單的類推。”


    “現在你碰上麻煩了,醫生。”他攤開雙臂,“而解決麻煩就是我的專業領域,本人絕對是最好的向導。”


    我把事情告訴了泰利斯,幾乎是和盤托出。他一直點頭,但當我說到自己並沒有殺人時,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也可能他根本就不在乎。


    “好。”聽我說完後,泰利斯說,“我們先準備好,然後再來談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


    泰利斯沒有回答。他走向角落裏一個十分堅固的鐵櫃,用鑰匙打開後,從裏麵拿出一把槍。


    “手槍,老兄,拿著手槍。”他說著,把手裏的槍遞給我。我身體僵硬,腦海裏閃過的是黑影和鮮血的畫麵,沒敢往下想。那件事已經過了很久了。我伸出手,用兩個手指拿起手槍,好像槍正熱得發燙一樣。


    “冠軍槍。”他說。


    我本來想拒絕,但這麽做無疑太蠢了。警方懷疑我殺了兩個人,打傷一名警官,拒捕,還有一大堆其他罪名。種種罪名之上,再加上一條攜帶槍支,那又如何呢?


    “子彈已經裝好了。”他說。


    “有什麽安全裝置需要打開什麽的嗎?”


    “已經打開了。”


    “哦。”我說,緩緩地把手裏的槍轉來轉去,不禁想起上一次握槍在手的感覺。再次握槍的感覺不賴,大概是因為手槍的重量吧。我喜歡槍的質地,冰冷的鋼製外殼,手槍被緊緊地包在手裏,還有那種一槍在手的分量。說實話,這個事實讓我略感不安。


    “這個也帶著。”泰利斯又遞給我一個手機。


    “什麽東西。”


    泰利斯皺皺眉頭,“你看是什麽呢?不就是手機嘛。不過手機是偷來的,不會追查到你,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覺得自己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門後麵有間浴室。”泰利斯說,指著我的右手邊,“沒有淋浴噴頭,但是有浴缸,先把你的臭屁股洗幹淨了。我去拿些幹淨衣服給你。然後,我和布魯特斯送你去華盛頓廣場公園。”


    “你不是說還有事要談嗎?”


    “等你梳洗完畢,”泰利斯說,“我們再談。”


    第27章


    埃裏克·吳盯著一棵枝葉稀疏的樹木,表情平和,微揚下巴。


    “埃裏克?”是賴瑞·甘鐸的聲音。


    埃裏克沒轉身。


    “你知道這棵樹叫什麽名嗎?”他問。


    “不知道。”


    “劊子手的榆樹。”


    吳笑了:“有些曆史學家認為,十八世紀的時候,這座公園是個公開刑場。”


    “太好了,埃裏克。”


    “是啊。”


    兩名身穿無袖上衣的男子踩著輪滑飛馳而過,不遠處的收音機正播放著傑斐遜飛船的歌曲。不用說,華盛頓廣場公園是以喬治·華盛頓命名的。這座公園竭力想抓住六十年代的腳步,卻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


    經常會有一些抗議人士在這裏出現,但都更像是複古懷舊的演員,而不是真正的改革者。街頭藝人們用盡各種辦法占據了舞台,公園裏的遊民們什麽膚色的都有,總讓人覺得裝模作樣。


    “你確定把這個地方都包圍了嗎?”甘鐸問。


    吳點頭,臉仍對著榆樹,說:“六個人,再加上廂型車裏還有兩個。”


    甘鐸往後看了一眼。廂型車是白色的,車上印著“b&t油漆”的標誌,電話號碼和可愛的商標——大富翁漫畫人物拿著梯子和油漆刷,顯得十分醒目。如果有目擊證人被要求描述廂型車的特征,他們也隻會記得油漆公司和電話號碼。


    實際上呢,根本沒有這麽一家公司。


    廂型車並排停車。在曼哈頓,公務車停得規規矩矩的,反而比並排停車還讓人懷疑。不過,他們還是十分留意周圍的動靜。如果發現有警車靠近,他們就會把車開到拉法葉街的停車場,換上另一個車牌和醒目的標誌,再把車開回來。


    “你應該回到車上。”吳說。


    “你覺得,貝克能趕到這裏嗎?”


    “不好說。”吳說。


    “我原來想,貝克如果入獄一定會引她出現,”甘鐸說,“但沒想到,她會安排見麵。”


    他們的一名手下,就是昨天晚上在金考影音店,一頭卷發、身穿運動服的男人,看見貝克使用的電腦跳出那封信,但當他把消息傳回來時,吳已經在貝克家安置好證據。


    無所謂,反正都會成功。


    “兩個都得抓到手,不過她排在第一位。”甘鐸說,“事情搞砸了,就不能留活口,但最好還是能活抓,這樣才能問出他們都知道些什麽。”


    吳沉默不語,仍然盯著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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