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奪魂,而且堅信這幕後的人就是阿婆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樣莫名的堅信。


    單蘭金的神色多少有些和我一樣,他見我狀態不好,說我早上沒上班,他覺得古怪,就特地過來瞧瞧,雖然我這時候不是很聰明,但我也聽出他話裏麵的不對勁,單蘭金說他昨晚似乎夢見我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我問是什麽,然後單蘭金說的簡直就和我做夢的那些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單蘭金以為是夢,而且他也記得,可為什麽施虎就什麽都記不起來?


    我這時候也隻能用人和人的不同來解釋。


    最後我隻能裝傻和單蘭金說:“我沒事,你們多想了,可能是冷到了,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個理由雖然勉強,但也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最後確保我沒什麽,單蘭金和施虎這才先走了。


    他們走了之後,我重新回到房裏,隻見昨晚從鏡子裏拿出來的那張紙還在,就掉落在我餓床下,剛剛起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竟然絲毫也沒有察覺。


    而且這張白紙兩麵都有字,當然上麵並沒有說是小醜寫的,隻是昨晚拿到紙的時候,腦海裏有這是小醜留下的那種記憶浮現,當然,準確的說應該是暗麵的腦袋裏有記憶浮現。


    我再一次將這張白紙撿起來,昨晚看的是其中一麵,是“醒過來”這三個字,很顯然這是寫給暗麵看的,而且正是這三個字像是觸發了什麽一樣。


    可是將白紙翻過來,另一麵寫的卻是:“小心自己!”


    這是小醜寫給我的,總和兩句話,其實小醜還是幫著我的,隻是無論如何我的暗麵也想不到,小醜竟然做了一個局讓他上當,否則到現在我恐怕都還不能完全清醒過來。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從抽屜裏拿出了我的那一張素描畫像,直到這時候,我終於直到為什麽看著這個人不像我,而是另一個人的原因了,因為本來就有兩個我存在,隻是又是同一個,因為另一個分明就是我的一部分,也可以說我又是另一個的一部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我記得一些零零碎碎的話語——它在提前,它在發生之類的,而且我記住了龔定海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在廢墟。


    於是我覺得廢墟應該就是這個問題的突破點,這時候我將手臂上的袖子卷起來,果真看見手腕上的陰契還在,隻是這個陰契的模樣,卻已經開始發生變化,因為它似乎在生長擴散,而且形狀正變得越來越像那個左手心的圖案。


    第七章 解惑


    後來我獨自一個人去了廢墟那裏,沒有和施虎,也沒有和單蘭金,是我一個人去的,而且去之前也沒有告訴他們。


    當我再次站在廢墟的入口的時候,隻覺得一種莫名的感覺襲上心頭來,雖然它與我以往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區別,但我知道有什麽正在這裏發生,而且是不好的事。關於那個我的暗麵,為了方便敘述,我就喊他暗麵亦傑,雖然終歸是一個人,但總是用“他”這個字來指代他,總會造成一些混淆。


    我知道暗麵亦傑不會無緣無故寫一封信到暗黑地獄去的,他一定是有所圖謀,而且當真就這麽巧,小醜也去了暗黑地獄,這裏麵始終是有什麽,可我捕捉不到,至於更深層次的,他為什麽要封了冰地獄和炎地獄,現在看起來,也有不可捉摸的深意。


    我記得最深的,就是龔定海特地出現提醒暗麵亦傑,而且提到了這個地方,所以這裏有什麽正在發生,我需要到這裏來,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我再一次走進廢墟當中,但是當我才踏步進來的時候,我就感到似乎有什麽聲音在我耳邊竊竊私語,等我屏氣去聽的時候,又什麽都沒有了,我能確定聲音在存在,可是卻聽不到它們在說什麽,之所以說是它們,是因為我聽到的一群一群的聲音,而不是一個。


    當我走進這裏麵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地方的721,於是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就上了那棟樓,而且去到了721,這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好像早已經是想好的那樣,我要到721去。


    我就這樣上了樓,最後到了721的門口,721的門是關著的,我將門推開進去,門被推開之後,我看見721裏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碗米飯,旁邊點著一根蠟燭,盛放米飯的碗下麵壓著一張紙錢。


    這事祭奠死人的墳頭飯,這個我記得很清楚,也知道的很清楚。所以看到這樣情景的時候,整個地方的詭異程度立刻就膨脹了起來,而且我看見在桌子邊上,還坐著一個人,這雖然背對著我,但我依然能看出一些身形來,我說:“你是龔定海?”


    聽見我的聲音,他轉過身來,果真是龔定海不錯,而且我能確定他是人,不是亡魂。他轉過頭也看著我,然後說:“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睛忽然透過客廳的玻璃窗戶看到了陽台上,隻見陽台上吊著一個人,我能看見一雙腿在晃蕩著,整個身子若隱若現,我看看外麵吊著的這個人,有看著眼前的龔定海,有一些害怕,可更多的是疑惑,我問龔定海:“陽台上吊著的人是誰?”


    龔定海卻說:“我不知道。”


    我說:“可是我見過,那是你。你自己你怎麽會不知道。”


    龔定海聽見我這樣說,然後就自己喃喃起來,他說:“那是我,是啊,人們都說那是我,可我卻從來不知道他是誰。”


    我問他說:“那這是怎麽回事?”


    龔定海卻指著地上的布鞋和骨灰盒說:“這才應該是他。”


    這骨灰是從我家裏的沙發上取出來的,布鞋也是在我家裏發現的,他是在說這是他的骨灰和遺物。也就是說陽台上吊著的是亡魂。


    我於是問他:“那你也是亡魂。”


    我這樣還鎖著,龔定海就站了起來,他緩緩朝我走過來,然後拉住我的手,摸在他的身上,問我說:“你覺得我是虛無的存在嗎?”


    我摸到的是真實的人,並不是亡魂,而且我能感到他心口劇烈的心跳,死人和亡魂都是沒有心跳的,也就是說他真的像劉老頭一樣活過來了,現在站在我麵前的,既不是一具屍體,也不是死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於是問他:“那麽這是……”


    龔定海說:“這就是我在這裏的原因,我來祭奠這個連我都不知道是誰的人。當然了,更主要的原因,我是在等你,因為我知道,昨晚上我和你說的話,你會聽到,而且記住。”


    我詫異:“昨晚上的話你不是和暗麵亦傑說的嗎?”


    龔定海說:“原來你這樣稱呼他,其實你們都是一體,並不像我和他。”


    說著龔定海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在隨風飄蕩的屍體,然後他又重新轉過頭看著我說:“你們是真正的一體,隻是不同的是,你們的魂分開了,但卻共享著一具身體,因為三魂之中,有一個本魂,無論是他還是你都無法脫離這個本魂的約束,它就是你們的共同點,有一天你和他一旦離開了這個本魂,就不是生魂了,而是亡魂。”


    龔定海的這個解釋我聽得懂,而且是第一次這麽明白我和暗麵亦傑的關係,其實說直白一點就是我們本身就是一個人,隻是因為我們產生了不同的思想,所以逐漸分化成了兩個人,可是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掙脫這個身體的束縛,所以兩個魂就隻能相互壓製,他占據了上風這具身體就是暗麵亦傑,我占據了主導這個身體就是我。


    我明白了我和暗麵亦傑的關係,可是龔定海卻說他和陽台上的亡魂卻不一樣,其實想想他說的也對,因為他們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身體。


    龔定海問我說:“你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並一步步占據你的身體的嗎?”


    我想了想這裏麵的緣由,應該是從我秋天頻頻開始做噩夢的時候開始的,想起我錄下自己的一些詭異動作,直到現在才明白,那些的確都是我的動作,我既不是在夢遊,也不是被誰附身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做,的的確確都是我,隻是這個我不是我自己,而是暗麵亦傑,從哪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漸漸地蘇醒過來,是在我睡夢中對身體的控製最為薄弱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他還無法徹底壓製我,所以才會有這些詭異的現象。


    龔定海卻說:“所以你應該猜到一些他為什麽會出現的原因了。”


    我不敢過多地去回憶從前,因為我怕我會忘記,因為我到現在還記得回憶高主任來家裏那一段記憶逐漸模糊的事,我說:“我不敢去細細回憶之前的事。”


    龔定海才說:“是啊,你身上被下了這麽多局,到現在你不但要對抗你的陰魂占據身體,還要抵抗奪魂的侵蝕。”


    說著龔定海就將我的衣領拉開了一些,露出我的左邊胸膛來,他說:“你看,你從來沒有注意這個印記的存在,所以終於造成了今天的局麵,可是按照你當時的處境,沒有人能幫你,也沒有回幫你吧,畢竟能幫你的人都是這個陰謀裏麵的人,又有誰會真心告訴你前因後果,可是真心要幫你的那時候卻又沒有覺醒,隻能說這就是命格。”


    我低頭看著左胸口的這個印記,我記得這個印記出現的時候,是在有一天早上起來隻覺得胸口撕裂般地疼,後來就發現了鏡子後麵的那具屍體,而那是一個什麽人,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


    原來這就是魂印,雖然我的靈魂裏沒有融入魂羅玉,可是我能推測到這東西就應該是魂印,也是奪魂的入口所在,雖然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有什麽就此附在了我身上,但我知道我的靈魂深處,已經有了什麽東西。


    即便不能去仔細回憶之前的事,我說:“是他,他在幫助暗麵亦傑出現,他盤踞在我家中,不是為了取我的性命,而是為了將暗麵亦傑給引出來,可是你們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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