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誰會這麽無聊在床前還放一雙鞋,我的鞋子都是放在鞋櫃裏的,根本就沒有亂放的習慣。單蘭金說那我床前的那另一雙鞋就有些究竟了,而且看起來也並不是活人穿的鞋子。


    之後他問我說我好點了沒有,我隻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大病一場之後的感覺,全身乏力,沒有半點精神和力氣,施虎給我泡了一些糖水給我喝下去補充體力,他說我經曆了瀕死,還能清醒著已經是和很不容易了,像有些人這時候早已經暈過去在搶救了。


    施虎的意思是我還有些福大命大了,之後我勉強可以到房間裏,看見了單蘭金說的那種情形,看見的時候我才知道單蘭金為什麽說這不是活人穿的鞋,我還設想是什麽樣子,是不是有事黑布白底的死人鞋,可當看見的時候才知道不是,這是一雙用紙糊出來的紙鞋,和糊紙人是一樣的道理,都是用竹子做了骨架,將白紙裱上去。


    我說在我睡覺之前絕對沒有這東西在,我敢確定一定是我睡著之後才有的,而且這應該就是喬傑帶進來的才對。施虎說既然阿婆在家裏設了阻止喬傑進來的東西,那麽這雙鞋應該是香麵被澆濕熄了之後才進來的,說到這裏的時候,施虎才說,也就是說必須還有一個什麽東西在我家裏麵,是他澆熄了香麵,引了喬傑進來。


    可是這會是誰呢?


    聽見施虎這樣說的時候我立即就出聲:“是難師傅,一定是他!”


    聽見我這樣開口,單蘭金看向我,像是吻合了他的猜測,他說的確是他,也隻有他才不怕這些東西。


    這樣說的話難師傅和喬傑已經成了一夥,都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了。


    這雙紙鞋自然是很快就被燒掉了,燒完之後,單蘭金又在我床上翻尋了一陣,似乎是在找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有,隻能這樣算了。


    之後施虎說我體力恢複不過來也是個問題,於是說還是先送我去醫院看看,而且在我的脖子上有一個手掌印,是黑色的,很明顯,我說這應該就是當時喬傑死命將我按在水槽裏留下來的,隻是到了醫院我要怎麽和醫生解釋這個手掌印,這種東西一看就不是人為的,到時候不要嚇到了醫院的人才好。


    施虎說我說的也對,那就暫時不要去醫院了,也不知道這個掌印會不會消掉,於是他說讓單蘭金照看著我,他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些葡萄糖來,順便買點能補充精神的吃食。


    之後他就出去了,我和單蘭金在家裏,單蘭金不怎麽說話,似乎是在想著我剛剛經曆的這些事,但是我卻總覺得他好像是在相別的,我試著問他說:“我剛剛說到夢見坐在公車上的情景,你好像也經曆過?”


    單蘭金看向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否定,他說陳申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夢裏,他為什麽要三番兩次地救我,可是一邊又要害死那些無辜的人。這個問題我也疑惑過,我當然也不明白,可是單蘭金這個問題是問我的,而且他說我明白,如果我都不知道,那就沒人知道了。


    我聽見單蘭金這樣說就愣住了,可是我明明什麽年頭都沒有,單蘭金則繼續說,他一直拖著一個箱子,他為什麽要拖一個箱子,這裏頭一定有原委,他說讓我好好想想關於箱子的事,他總覺得這是一個暗示,也是一個提示。


    箱子?


    我於是仔細想了想,可是還依舊還是什麽都什麽都沒想起來,隻能搖搖頭說的確什麽都想不起來,單蘭金說一定有什麽的,我肯定忽略掉或者忘記掉了,讓我再想。我正想說想不起來的時候,忽然陳申的麵容在記憶裏有了一星半點,我竟忽然有一點記憶像是從黑暗深處蹦出來了一樣,想起我好像是見過陳申。


    我想抓住了一根線一樣不斷地想下去,終於一段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記憶忽然就用上了腦海,然後陳申的麵容有些模模糊糊的出現在記憶裏。


    我和單蘭金說,我的確見過他,而且是活著的他,並不是死掉的他。我想起的場景是在公交車上,而且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在讀書,正是臨近放假回家,我要下車的時候,因為人流太擠,我趕著下去,撞到了一個行李箱上,當時我的印象就是這個箱子裏麵像是裝著很重的東西,我撞上去那箱子都沒有動一下,反倒是我的膝蓋被撞得疼,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和箱子的主人道了歉,而這個人就是陳申,當時我還以為他也是回家的學生來著。


    猛然想起這一茬,難道當時他的箱子裏裝的就已經是屍體了不成,可是也不應該呀。


    單蘭金聽見我這樣說,問我說還有呢,我又想了想,果真又想起一個機器蹊蹺的地方,在夢裏的時候,他拖著的那個箱子,似乎是我那時候回家拖著的那個,這麽一說,在夢裏的那情景,還真有些像我當時坐公車的場景,隻是又有一些不同罷了。


    單蘭金一拍大腿說,就說他拖著的箱子是一個提示,果然是這樣,隻是我一直未曾留意而已。單蘭金問我我的那個箱子還在不在,我說在的,隻是一直放在角落裏沒有用過了,早先也想過要丟掉的,但因為它是大學時候的紀念,就留下來了。


    單蘭金說陳申要給我傳達的信息,多半就在這個箱子裏頭,我說這個箱子放在角落裏頭基本就再沒有動過,我休息了這麽一陣覺得人恢複了好一些,於是起身下來領著單蘭金到小房間裏去找,最後我把這個陳舊的箱子從雜物堆裏翻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感歎真的和夢裏一模一樣。


    這時候施虎正好買了東西回來,見我們翻出一個箱子來,問我們說怎麽找出這樣一個箱子來,我和施虎簡單說了單蘭金發現的問題,施虎也說單蘭金真是絕了,這麽細微的地方都想得到,他怎麽就慢了半拍。


    單蘭金迫不及待地將這個行李箱給打開,發現裏麵有一個手機,單蘭金試了試,已經無法開機了,他看了看充電接口,和我們現在用的充電器型號都不一樣,他說無疑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個手機裏了。


    隻是唯一讓人有些無奈的是沒有可以立即為手機充電的東西,施虎說這要等明天到手機賣場裏買了這種型號的充電器才可以了。


    單蘭金則再在行李箱裏找了一遍,卻也找不到其他的了,最後才將行李箱重新合上,隻是這個手機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行李箱裏的,我壓根就不知道,而且在看見是一個手機的時候,我忽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我經常收到的那個號碼的短信,會不會就是這個手機發來的?


    第十三章 金克木


    後來我一直都很忐忑,也一直在猜疑,第二天上班是肯定去不了了,於是請了假在家裏休息。而施虎則一大早就去買了充電器回來,因為東西是在我家裏發現的,事情又和我有關,很多事恐怕還要有我的配合才能解決,於是他和單蘭金幾乎就什麽都沒幹就在我家守著手機充電了。


    等手機可以在充電情況下開機了,施虎把手機打開,隻是開機之後,整個手機都是空的,就像是一個新手機一樣,裏麵沒有任何的短信,也沒有任何一個聯係人的名字,全部都是空的。看見是這樣的情形,我暗暗鬆了一口氣,施虎和單蘭金反而疑惑了,竟然是一個空的手機,那麽陳申要傳達的意思是什麽呢?


    開機之後十來分鍾之後,這個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施虎確認過手機裏麵有手機卡,而且也查過話費,一直都是充裕狀態,話費像是一次充足的,查不到最近的任何繳費記錄,最近的一次竟然是在三年前了。


    這條短信來了之後,我們就像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施虎看了短信,最後將手機拿給了我,隻見上麵寫著讓我打上麵這個號碼過去。短信上留了一個電話號碼,就是讓我打過去的那個,而且是指定要我打。


    我於是狐疑地撥了號碼,在施虎和單蘭金的注視下撥了號,響到第三聲的時候,電話就通了,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很有禮貌地問我:“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我於是說了我的名字,那頭沉默了一秒,接著和我說我稍等一下,那頭接著就沒了聲音,而這個號碼是一個手機號,並不是座機,但是怎麽給我一種打到了座機上的感覺。


    那邊安靜了十來秒鍾,我也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響從那裏傳過來,再接著就有另一聲音響了起來,那頭確認說:“你是亦傑?”


    我回答說是,並問了他是誰,但他卻沒有給出回應,而是接著給我念了一串地址,念完之後問我記住了沒有,我重複了一遍,說記住了,他又問我說今天下午兩點我有沒有時間,我看了看施虎和單蘭金,他們衝我點頭。


    但是電話那頭的人察覺到了我的沉默,然後就問我說:“誰在你身邊?”


    我還沒說什麽,那頭忽然又說讓我記住這個地址,這個手機也隨時帶在身邊,而且說今天沒有時間了,他有另行通知我,讓我不要失去聯係。接著也不等我有什麽反應,就把電話掛了。


    掛掉電話之後,施虎說對方很警覺,我隻是重複著那個地址,那是個極其偏僻的地方,雖然也知道,但是基本沒去過的樣子,所以很是陌生。


    於是接下來施虎和單蘭金有了分工,施虎說單蘭金先去找阿婆來幫我看喬傑的事,而他則陪著我以防有別的事出現以及那個電話再打來什麽的。


    再之後單蘭金再去這個地址查看有什麽特別和不對勁的地方,以便我們能盡早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人。至於號碼,也需要調查,可是施虎說這個號碼經過了處理,估計很難查到什麽,因為用手機打過去基本上連歸屬地什麽的信息都不會顯示,可以看出對方是有多麽的小心。


    我中間插了一句嘴說,這回我們打交道的總該是人了吧,哪知道單蘭金冷冷地來了一句,在事實還沒有完全清楚之前,誰也不敢做這個保證。


    之後單蘭金把阿婆給請了來,阿婆聽了我們的猜測,一直都靜靜地聽著,我們說完了她才歎氣說,她以為難師傅不會摻和這件事的,可是沒想到……


    後麵的話阿婆就沒有說了,她說難師傅既然幫著喬傑,那麽隻要做一個讓他不能在我家裏呆著的局就可以了,這樣不單單是喬傑無法進來,就連難師傅也不能做什麽了。


    我看見阿婆拿出來了三個銅鈴鐺,但是用手搖卻什麽聲音也沒有,像是啞鈴鐺,但是裏頭卻是有舌頭的,阿婆說它會響,但是我們聽不見,在難師傅聽來是要命的聲音,可以驅走它,讓他近不得這屋子。


    隻是阿婆說這東西可能對我有些傷害,我說這樣三個鈴鐺對我能有什麽傷害,阿婆才說這鈴鐺看著普通,其實是驅邪專用的,而且是專克擅用木具驅邪的法具的,即便是驅邪的木具,隻要你把這銅鈴鐺往驅邪的地方這麽一掛,那麽驅邪的木具也會失效,就像上回難師傅給我留的木锛那樣。阿婆說難師傅善於用木具驅邪,所以他用了克木的金來壓製他,也算是相生相克。


    隻是因為我是木命,這樣的金具傷我,更何況……


    說到這裏的時候,阿婆頓了頓,也並不是賣關子,隻是覺得好像你那一開口,我說怎麽了,阿婆才說不知道我這個名字是誰給我起的,我的這個名字不好。


    我聽見阿婆這麽一說,就把名字的事給說了一遍,哪知道阿婆卻說荒唐,這顯然是糊弄我們的,先不說那個地師是無意還是有意,光是那木浮於海就是牽強附會,他說我木字下麵的哪裏是海,分明是火,木置於火上,必然燒成灰燼。


    我被阿婆這說辭給嚇了一跳,我信了二十七年的事,現在阿婆卻告訴我根本就是一個謊言,我一時間竟有些無法接受。阿婆說這也難怪我身上會發生這麽多的事了,一切都是命中帶的,而且我這個名字還不能改,擅自更名更是要出事。


    所以這才是阿婆的顧慮,她說現在我因為名字的關係木氣微弱,導致命格也弱,這也是那些東西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纏在我身上的原因,如果再用金具來刺激,那會更加快我木氣削弱的程度,但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可用,她說先這樣應付著,三天時間她再想想,總會有更好的法子的,而且現在的情形,就算是有一時間也布置不出來,所以就讓我先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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