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警員,施虎這樣做其實也無可厚非,可是我心裏卻始終覺得不舒服,不管是出於怎樣的態度,我都有種被暗暗算計的感覺,以至於讓我對施虎的完全信任開始有些折扣起來,讓我隱隱覺得,他也並不是那樣值得讓我完全信任。


    當然了這種感覺很微妙而且突然,但我卻什麽都沒說。我說這張照片隻會充分證明我在現場,為什麽反而成了讓他改變了主意?施虎卻將照片不斷放大,然後把車窗後視鏡的部分置於中間,讓我看裏麵。我隻看見從後視鏡裏隱約可以看見駕駛室裏的情形,而且可以看見有一個人在裏頭,但是這人是誰,卻看不清楚。


    施虎說黃偉倫的公寓沒有監控,所以無法確定車裏的人是誰,但是施虎調閱了我們小區的監控和一些主要路口的監控,他說的確是我在開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初步推斷後實力看到的這個人應該是我。但是我的副駕駛上還有一個人,隻是這個人是誰,卻無法辨認,因為從任何一個監控上都看不清。


    所以施虎說他懷疑這件事不像他看到想到的這麽簡單,我副駕駛上的這個人或許才是關鍵,隻是這人卻還沒有出現過。也就是說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在場,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人跟我說起過,而且這麽大的動靜,我自己竟然一點也沒發覺。施虎說這個案子裏的疑點太多,所以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因此他才做了那樣的結案認定。隻是明麵上的已經結了,黃偉倫自殺,這事和我沒有關係。


    這件事在我心裏重新成為一個謎,但我卻覺得這和劉老頭的事件應該是一體的,不把劉老頭的事弄清楚,恐怕是沒有一個答案的。所以之後我們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小布包上,我問說能從這些顆粒當中鑒定出是誰的嗎,施虎卻搖頭,他說骨灰無法進行鑒定,甚至這是不是人的都還不知道,他之所以說是骨灰,隻是從這一係列的事件中得來的猜測。


    我多少有些失望,這樣的線索豈不是就從這裏斷了,施虎和我說,會不會是有這樣一種情形,從我身邊開始出現不對勁開始,其實就是因為我飲用的水的有問題,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凡是與我有過親近的人都遭了災,因為他們都和我一樣喝了同樣的水,包括難師傅。


    我說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麽這骨灰應該是盤踞在屋子當中的某個人的才對,而最有可能的,應該是那個吊著的男人,但是這個男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為什麽又要這樣千方百計地想來害我。施虎說但凡什麽事都有一個原因的,可能使我們暫時還沒有發現而已。


    之後我回了家,而且一路上都在想著這件事,開著車不知不覺地就回到了家裏,我把車停好,到樓道口的時候忽然想起個事來,每次給我送水的那個大叔都要耽擱好長時間,而且無論我怎麽回憶那個送水大叔的長相,都有些想不起來,並且最重要的是,每次無論是我什麽時候叫了水,他都會在傍晚的時候送來,久而久之,我都養成了會在傍晚之前叫水的習慣,現在想想,這裏麵似乎才是最大的問題。


    想到這點之後,回到家裏我將水桶裏剩餘的水都倒掉了,然後重新叫了水,剛好折騰了一天,已經快到傍晚的時候,隻是飲水機的那個布包沒有了他會不會發覺,可是暫時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而且布包施虎將它留了下來,說是幫我力所能及地查查看。


    果真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就送水來了,我暗暗地仔細看了他的樣子,以往也沒怎麽注意,還是說我的心理作用,我竟然覺得他沒什麽生氣,整個人有種冷冷的死氣,而在他打算換水的時候,我故意說我去拿錢到了房間裏,隻是進到房間裏之後我躲在暗處看他的舉動,果真我看見他很麻利地將飲水機的那一塊快速取下來,再蓋上,把水放上去,我看得有些心驚,但是什麽也沒說,給了他錢,自始至終他都沒什麽反應,拿了錢就走了。


    等他徹底走了我才把水桶給取下來,然後將飲水機打開,結果果真看見裏麵又多了一個布包,想到裏麵是骨灰,我忍不住有些惡心,而且我喝了這麽長的時間,我竟然絲毫沒有發覺。這回我沒有把這個布包拿出來,而是任由它泡在裏麵。


    知道了這事之後,我到小區裏的超市裏買了一些瓶裝水回來,一路上我都在思索著這事該怎麽處理,我覺得這個送水大叔的信息害得讓施虎去查,畢竟我能力有限,查不到他的具體信息來,而且我總覺得他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人。


    這事我暫時壓著,也沒立即和施虎打電話說,因為經過今天的事之後,我對施虎也開始或多或少有些懷疑,連帶著單蘭金也有些不可信起來,但是到了晚間的時候,我卻接到了施虎的另一個電話,他問我說我白天給難師傅身上放的那個小紙人是個什麽東西。我覺得奇怪,當時他並不在場,怎麽會知道的,施虎說難師傅晚間的時候忽然失蹤了,他們在拘留室找到了那個三色小紙人,而且調了監發現這東西是我放上去的。


    無緣無故就失蹤了,並且施虎說的更懸,他說拘留室的門鎖都沒有動過,好像難師傅就是那樣憑空消失了一樣,這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他,於是告訴他說這是阿婆給我的,施虎那頭沉默了下,我聽見另外一個聲音,好像是單蘭金的,但是說了什麽我沒聽清,之後我就聽見施虎說他知道了,並叮囑我在家自己小心,就掛了電話。


    電話掛掉之後,說實話我也有些忐忑,就這麽無緣無故失蹤了,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難師傅這一失蹤就是了無音訊,施虎自然是又去過他家,也找過阿婆,結果都是一無所獲,問起那個三色小紙人,阿婆說那隻是一個給難師傅的替身,讓那些東西不要纏著他的,別無它用。阿婆這樣說,施虎也無可奈何,隻是我們都知道,這裏頭沒這麽簡單。


    為了這事我還專門去找過阿婆,因為她不來找我,我也擔心這事,就去找了她。見了阿婆,阿婆說她就知道我會沉不住氣來找她,然後她和我說,我們所有人中,我會是第一個見到難師傅的人,我問難師傅倒底去了哪裏,阿婆卻死活不肯說,她說不說是為了我好,隻是臨末了的時候,阿婆說我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我一頭霧水,然後阿婆忽然點了一炷香,拿著在我身邊繞了幾圈,最後插在了門外,她和我說,今晚或許我能睡的安穩一些了。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揣摩著阿婆說的這些話,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這一晚果真如阿婆所說,我睡得異常安穩,除了一晚上飲水機都在“咕嚕咕嚕”地響,就像是不斷有人在接水喝一樣。


    早上起來之後我才有些明白過來,阿婆說的莫不是就是這水,我不喝這水了,所以那些東西沒有了能接近我的途徑,難道這是它們可以一直纏著我的途徑?


    早上我試著給施虎打了電話,可是施虎的電話一直在關機,我想他可能是有事在忙,就沒管,到了中午的時候,想不到高主任來了,對於高主任的到來我或多或少有些驚訝,他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說又要麻煩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我問說是什麽事,他說晚上的時候我能不能去他們館幫值一晚上的班,我覺得高主任這個事好像有些不合情合理,我問說怎麽突然想起這樣一個事來呢?


    第五章 殯儀館


    說到這裏的時候,高主任就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些難開口的樣子,我就更加疑惑了,我一個外人,雖然和他們有過一點點交集,可是忽然莫名其妙地讓我來幫他們值班,總有那裏不對吧,但凡是個人,聽見這種要求追問到底也是人之常情。


    我見高主任有隱情的樣子,於是又問他說那麽這事施虎和單蘭金知道嗎,哪知道我才問出這句話來,高主任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就是那種驚慌失色的神色,他立刻和我說我可千萬不要和他們吐露半個字啊,這事就是要瞞著他們的。


    聽到這裏我就更加奇了,又要瞞著施虎和單蘭金,也就是說警局那邊是不能讓知道的,我說他們該不會是要做什麽違法的事吧,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找我來呢?高主任聽見違法兩個字立馬就搶白說,我不要多想,這事絕對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看著高主任,見他也是一臉為難的樣子,忽然覺得他不過也就是個傳話的人,一個說客,他支支吾吾的保不準也是不能說,我在這裏為難他也隻能讓他更加為難而已,於是我和他說我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半夜跑這地方來啊,而且這又不是太平的地方,萬一是害我的呢?況且這事情不說明白,也沒有人會願意啊。


    高主任額頭上都是汗,我看著都是急得,最後估摸著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和我說他和我說了我可一定要保密。我說我一定,高主任還是不放心,反複叮囑了好幾次,我都耐著性子答應了,他才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他說這個事要從殯儀館的興建說起,他說建一個殯儀館需要公家的力量,也需要一些資本,這個殯儀館在建的時候,公家提供的支持是幫他們征地和破除一些阻礙,而資本方麵的就由他們自籌,於是當時的負責人找到了一個投資方,他一個人基本上出了大半的錢。高主任沒有說這個人是誰,隻是說就像股份公司一樣,明麵上殯儀館是館長主持事務,其實背後的很多事都是由這個人來決斷,而這次要求我去幫忙值班就是這個人提出來的。


    我聽了更玄乎,我自問我生平還沒有這麽有錢的熟人,不可能是他認識我的,既然是不認識,那就是有什麽目的,我覺得就更不能去了,可是高主任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動搖了念頭,他說這個人可能知道一些殯儀館發生的怪事,畢竟他是幕後運作的人,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殯儀館。


    高主任這話說出口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廣福路上得那具屍體,如果這具屍體能夠一直保持在殯儀館裏的緣由,就是背後的那個人呢,而且高主任一再強調不要讓施虎和單蘭金知道,說明就是要掩蓋殯儀館的一些秘密。


    俗話說,很多決斷就是一念之間,無論我當時的想法是什麽,總之我答應了高主任,高主任聽見我答應了自然是欣喜萬分,他說他會用另一種方式給我值班費,我當時其實對這個值班費也沒有很上心,就隨便應了,腦袋裏一直在想這件事的原委。


    後來高主任又和我說了一些注意的事項,包括什麽時候去,他來接我之類的,生怕我中途反悔,我和他說我既然答應他了就不會反悔,他放心吧,隻是可能這件事確實很重要,他無法放心下來,總是有些擔憂的樣子,我也就沒有去管了,之後他說他先回去,等下午些再來接我,就先走了。


    一直到下午也沒什麽事,本來我還想繼續給施虎打電話過去,但是打過去怕自己藏不住秘密,漏了餡兒於是就想著明天再給他打過去,後來就到了高主任來,他來的時候太陽快落山了,我和他到殯儀館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的時候。


    高主任把我帶到一個位於四樓的、靠近走廊的辦公室裏,他說我就在這裏值,我問說就我一個人,高主任說這一層就我一個人,其他的樓層會有其他值班的人,他在一樓的會議室,我有什麽事都可以打座機,但是不要隨意走動。


    高主任怕我晚上餓,說櫃子裏有泡麵和麵包,如果餓了我可以自己弄了吃,我問說四樓都是幹什麽的,高主任說就是辦公的地方,有一些儀器需要守。我自然知道高主任沒有說實話,如果真是這樣也不用讓我來守著了,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隻是我也懶得再和他糾纏,因為為難他也得不到什麽來,反而弄得雙方會有些尷尬。


    值班的話我也值過,尤其是夜班,會很無聊,隻是這種地方我估計不會很無聊,害怕會更多一些,畢竟不是個清淨的地方,而且在這種地方,就算沒事也會在這種環境下想象出一些事來吧。


    整個值班室裏也隻有監控的屏幕是唯一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了,隻是我盯了監控一會兒就有些冷,因為這種地方以監控的畫麵呈現出來的時候,更增添了一種莫名的驚悚感,我又是一個人在,於是就拿出了手機來玩,也算是轉移恐懼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慢,覺得比起平時來說有種一分鍾有十分鍾那麽長,好不容易熬到了淩晨,氣溫降得快,就有些冷,我倒是不犯困,在這種地方也不會犯困。之後我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短信就三個字——看監控!


    這條短信讓我一個激靈,我看了看窗外,窗外是黑暗的走廊,在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我一樣的感覺,我看了一圈周圍沒人,還是按著短信上說的看了監控。監控還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麽,但我不敢大意,果真很快上麵就出現了一個人。


    他走的很快,像是從另外一邊的樓梯上來的,而且從方向上是往我這裏來的,監控一共有四個畫麵,我還有些不大會看,所以需要想好一會兒才能確定方位之類的,在值班室前頭一段有個監控,剛好能看到值班室的一截,我看著這個人迅速地往我這邊走來,於是就伸頭看了看外麵,但是外麵卻黑沉沉的一片,根本什麽都沒有,我再看監控,這人幾乎要到值班室這邊了,可是我往外麵看卻什麽也沒有,我還特地確認了一邊,果真是什麽都沒有。


    我於是再回頭看監控,哪知道這一看愣是嚇了我一跳,監控裏的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值班室的窗子邊上,正對著窗戶,好像在往裏頭看一樣,可我往窗外看了一眼,那裏明明什麽都沒有。


    於是我立刻就慌了,都不知道這個時候該看哪裏才好,倒底是看監控,還是看窗外麵,隻是無論看哪裏,都讓人脊背發冷,頭皮發麻。


    而偏偏就在這時候短信又來了,短信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我隻覺得手就像雞腳瘋一樣地亂晃,然後好不容易才拿住了手機,這完全是本能的神經反應,就是一瞬間被嚇到的無意識顫抖。


    我於是看了短信,還是那個號碼,上麵說,讓我按著這個人去的地方去。我看向監控,隻見這人已經往另一頭走了過去,我認真地看著,隻見他推開了一間屋子的門,我不知道那是哪裏,隻看見上麵寫的是409。


    我咽了一口唾沫,但是卻沒有起身,而是回了一條短信問說他是誰,但是卻就沒有了回應。我等了良久都沒有反應,最後又看了看監控,再也沒有什麽,最後把心一橫說,既然它還要害我,剛剛在窗外的時候就有動作了,何必繞那麽多道道,況且高主任讓我來值班,恐怕也就是為了這一出吧,如果我不去豈不是太辜負他們一場設計,也白來這一場了。


    我於是從值班室走出來,出來到樓道上更冷了一些,不是冬天的那種寒冷,而是陰冷,我打了個冷戰,就往剛剛那人進去的地方走。當我來到409門口的時候,409的門是開著的,隻是裏麵一片昏暗,基本上隻能看見一些東西立著的黑影,還有一種空曠感。


    裏麵有很多床,初步判斷應該是停屍房之類的地方,隻是這些鐵床幾乎都是空的,我環視了一遍,也沒看見有什麽,但是心裏的恐懼卻在增長,給我發短信的人讓我進來這裏頭幹什麽。而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我聽見有腳步聲從裏麵傳出來,似乎是在朝我走過來。


    我隻看見一個黑影緩緩從裏麵出現,隻是卻根本看不清,而且他停在了我隻能看見他一個身形卻看不見半分臉的距離,我問他說他是人還是鬼。他開口回答了我,他出聲之後我就安心了一些,因為基本可以確認是人。


    他說我不用計較這些,也不用害怕,他隻是想問我一個問題,我問是什麽,他說劉老頭有一本私人筆記,是不是給了我。


    第六章 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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