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滅不掉那燈,我哥說我:“你就不能把它丟出去?隻要是燈不在了這事就完了,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我遠遠地離開床邊,看我哥暴跳如雷,在那兒一個勁地拍床板。床尾的燈火不明不暗地照著他的臉,我突然意識到,麵前這人的舉動不像我哥,倒是像極了另外一個人!我不敢往那個方向想下去,一分鍾不到的工夫,我哥哐當一聲又倒了。這一次我沒有去扶他,而是拿了床頭那盞熄滅的燈,想到床尾去借點火。要借這火並不是容易事,我想了想,用手怕把那火苗掐滅了。用別的東西借火,這屋裏卻什麽也沒有。我邊想邊看,驀地看到滾落在地的那一枚鬼頭金。我自覺我哥拿著它一定是有什麽用意,俯身把金珠子撿起來,嚐試著往那點火苗上靠。火苗在金珠子的表麵上啄了一下,便有一小團火,附在了金珠子上。我趕緊把珠子移回到滅了的那盞燈當中,隻見火苗一閃,登時重新亮了起來。我又護著它把它擱到床頭上,終於,恢複到我剛進屋時的那種狀態。


    這一步做完之後,我哥好長時間都沒再醒過來。我心驚膽戰的等在一旁,心想這兩盞燈,一定都跟煉魂塔有關。說不定它們就是我哥的魂魄,而燈滅時出來的那個,應該是早就死了的秦叔叔。先不管他是怎麽能占據我哥的軀體的,就他剛才的舉動來看,明顯是想假我之手加害我哥!我這回可不能讓他得逞了,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幫得上我哥的忙。又過了一會兒,我哥和燈都沒有變化,偏偏這房子卻突然熱了起來,四麵牆壁,同時開始斑斑駁駁地剝落。那牆皮竟然像是紙做的,被什麽東西引燃了,瞬間便燒成了灰燼。火勢沒有擴大的趨勢,牆皮燒完之後,床頭床尾那兩盞紙燈,也都在同一時間跳動熄滅。我哎呀叫出聲來,心說壞了壞了,我哥的魂魄沒了!


    正當我以為我哥魂飛魄散,急得滿地打轉的時候,周琳突然帶著她的人,踹開了房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她看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叫她身後的兩個人動手去抬我哥。我大聲說怎麽回事,你們要帶我哥去哪兒?周琳一下便按住了我的肩膀,說是煉魂塔的事結束了,林逸再在這裏待下去會有危險。我們帶他回周氏,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我木然問她說什麽叫煉魂塔的事結束了?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哥他究竟是怎麽了?打從我見著周琳之後她就一直表情嚴肅,此時卻粲然一笑,說林逸開煉魂塔想要煉化一顆鬼種,現在這事成了,林逸又可以再在這陽世多待幾年了。這是好事,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麽還跟剛死了親哥似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寒穴


    我張了張嘴,有點不敢相信剛才聽見的那一番話。 周琳也不再費事跟我解釋,抬了我哥出門,已經有車在外頭等著。我和我哥上了同一輛車,回到周氏以後,又進了同一間房。直到這時候我哥還沒醒,周琳讓那個沒有五官的男人,端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東西進來。那東西我不止一次見過,脫口而出道:安神香周琳說沒錯這就是安神香,把香爐遞給我,要我留在這守著我哥。我感覺沒過多長時間外麵天就亮了,陽光透過窗戶進來,灑了一地的燦金色。我怕光線太強會影響我哥休息,於是起身過去拉上了窗簾。等又回到床邊坐下,我伸手試了試我哥的體溫。他以前一直體溫都低,這會兒摸起來,也還是感覺涼颼颼的。


    我突然無來由的就想歎氣,哎了一聲之後,聽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身白大褂的周琳,和我第一次看見她時一模一樣。她看了看我哥,問我說他醒過沒有我說沒有,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你不是說煉魂的事成了嗎,那我哥怎麽還不醒過來周琳猜測說也許是損耗太大了吧。她去給我哥配點藥,又或者去找個八字硬的人來,給我哥輸點血。我腦子裏突然回想起周琳想要把我變成活屍的舊事,一時間警覺,質問她說:“你別是又想耍什麽花樣,在藥上動手腳”周琳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說你真用不著操這份心。擱在今天這種情況下,我是絕對不敢害林逸的。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周家有多少人仰仗著他活命。他要是垮了我們誰都得不著好,所以,他最好是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把臉轉向我,我忍不住哼了一聲,說你們周家做人做的可真有意思。以往不需要我哥的時候恨不得連皮扒了他。現在需要他了,又擔心他怕他出事。你們這麽做也不嫌下作,我光看著都替你們臊得慌周琳沒跟我嗆嘴,直接岔開了話題說:“還是給他輸點血吧。輸血來的快一點,林逸要一上午都這麽躺著,外麵那些老頭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她邊說邊往外走,不一會兒折回來,領著人推進來一套輸血的設備。周琳俯身在我哥臂彎處拍打血管,沒想到拍了幾下之後,我哥竟然醒了。他兩隻眼睛裏全是血絲,氣還沒喘順,先是一通幹咳。周琳順手就在我哥背上拍,又湊近我哥說了聲:“你可算是醒了”


    我哥咬著牙點了點頭,抬起眼來,先往我這兒看。他在確定了我沒事之後,才撐著身子問周琳,現在幾點了周琳把時間告訴他,問他,今天的安排是不是還照舊她沒說今天是什麽安排,我哥也沒細想,徑自點頭答說是。周琳得到答複便打算要走,出門以前問我哥,還有沒有什麽別的事要沒有的話她就照常通知相關人員做好準備,按原定計劃,十點鍾從這兒出發。這時候離十點鍾隻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看我哥那狀況,在這半個小時之內,能不能下床都還是問題。我在一旁勸他說要不是什麽要緊事就別去了,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別拿自己不當回事


    我哥靠在床邊,我的話他肯定都沒聽進去。等我說完了他告訴我,床頭櫃裏有部電話,讓我打給王大磊報個平安。就在我撥號的時候,我看我哥從兜裏摸出一個小包,把包裏的東西倒進嘴裏吃了下去。吃完他的精神慢慢便好了起來,能下床,還能找出套正經西裝來換上。我哥平時不這麽穿,可是真要穿了,也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十點差十分的時候他說要出去,我緊跟著他,說你去哪兒我跟你一塊去我哥扶著門停住了腳,回頭告訴我,今天是老鍾出殯的日子。我納悶地問他老鍾是誰我哥說,是之前那間飯館的老板。


    我這才恍然大悟,腦海裏回想起飯館被燒的慘狀。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我和王大磊差點被雜毛和他的鬼童子弄死。飯館縱火案當中死了三個人,老鍾身為老板,竟然是其中之一。他多少算是我哥的朋友,既然是他出殯,難怪我哥會穿的那麽正式。我順著話問我哥,當時那飯館是誰燒的是江誠嗎他為什麽要燒飯館,你們倆起什麽衝突了我壓根就不會想到,我哥眼神一晃,竟然回答我說:“飯館是我燒的,隻不過在燒之前老鍾就死了,屍體不知道為什麽,屍變的非常快。”我張著大嘴愣了愣,又問:“你是為了燒屍體,所以才把飯館也給燒了對了,那天晚上我看新聞的時候,在燒塌了的飯館附近,看見過三個沒有影子的人”


    我哥聽了我的話,把頭低下沉思了一會兒,之後跟我說這事你就別管了,趕緊回王大磊那兒繼續養傷去。我拍著胸脯說我這傷都好了,你讓我留下幫你吧。你看你身邊一個自己人都沒有,到時候被姓周的吃了你都不知道我哥在這件事上倒是挺有主意的,說不讓我留下就不讓我留下。說完了剛好也到十點鍾了,周琳敲門進來看了一眼,我哥便順勢叫她安排人送我回度假區去。我還想再賴一陣,硬是被周琳用眼神逼著我上了電梯。在電梯裏她也不開腔,雙手十指絞在一起,好像是在擔心什麽事。我其實並不關心她在擔心什麽,但是為了能從她嘴裏套到話,還是問了她一句你怎麽了她說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說完回過頭來看我,一頭黑長發,全部搭在她一邊肩膀上。周琳那一雙眼睛很亮,看著我說,當初認識我的時候,她一直覺得我挺慫的。我心裏喊了聲臥槽,暗道你他媽說話也太直接了點吧周琳接著往下說,慫歸慫,但是她佩服我。我願意為一個沒有血緣的哥哥去闖龍潭虎穴,要是換作是她,是絕對做不到的這一點的。我說這就和你們家的家教有關了,對了,你姐姐周芸現在怎麽樣


    一提到周芸周琳的神態頓時恢複了正常,冷冰冰地說了聲,周芸她還在接受治療。她把我送出電梯以後左右看了看,說今天要用車的地方多,給你安排的車還沒到。我趕緊說沒到那我就不走了吧,你知不知道我哥待會兒會去哪兒周琳抿著嘴唇看了看我,說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今天說是給老鍾出殯,但其實去那兒的人,都各有各的打算。我如果是你,在今天這種節骨眼上,就絕不給林逸再添亂。她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沒法再問下去。兩個人並肩站著等車,等了半天車才到。周琳跟開車那人交代了一聲目的地,之後便轉身走了。我上車坐好,不等車啟動,突然從座位底下伸出一雙小手,猛地抓住了我兩隻腳。我一點防備也沒有,嚇得伸手便要去拉車門。就在這時候座位底下又冒出一張小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冷森森地看著我。這下我反而又不怕了,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這大白天的,你怎麽跑出來了”


    原來藏在座位底下的是我那隻鬼童子,他臉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仰著個腦袋對著我說,他知道他妹妹的屍體在哪兒。我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這小鬼上車以後肯定耍了什麽手段,隻見那司機直挺挺地坐著,對於身後發生的事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又低頭問那鬼童子說:“你想讓我現在替你去找妹妹”鬼童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呲溜一聲,已經竄到了前排副駕駛座上。他用一隻手扶住了司機的肩膀,司機頓時渾身一顫,機械地打火掛檔開動車子。我抓著前排座椅背又說:“現在還是白天,你就不怕損耗了你的陰氣要不然咱們晚上再去吧,你先把人家開車的師傅給放了。”鬼童子聽了我的話無動於衷,還是控製著司機,把車開上了大馬路。今天還好是個陰天,太陽在雲層間時隱時現。鬼童子也不往後看一眼,隻說你答應了,要幫我找到妹妹的屍體。我說我是答應過你,可是你至少得先告訴我,你妹妹的屍體在什麽樣的地方。你這樣說走就走,萬一我們準備不充分,到那地方拿不到你妹的屍體怎麽辦


    鬼童子不理我,轉而專心控製司機開車。我隻好又換了個方式問他,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你和你妹妹的屍體在哪兒嗎,怎麽突然這會兒又知道了鬼童子回答說,今早在煉魂塔附近,他聽見有人提起來過。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裏很多都懂得養鬼,據說,這附近隻有一個寒穴適合藏屍。我一聽寒穴二字,便聯想到那地方肯定很冷,一邊拽著領口一邊說,你找著你妹妹的屍體,那你自己的呢不可能我把你妹妹送走然後單把你留下來吧,你不是答應了,要和你妹妹一塊上黃泉路嗎透過後視鏡我看見鬼童子垂下了臉,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能走一個是一個。”話音剛落太陽正好出來了,前擋風玻璃一亮起來,那小鬼立馬不見了蹤影。可是那司機卻還是照著路線在開,好像是中了什麽邪,一點自個的知覺也沒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葛青


    我自覺今天這事是躲不開了,也便不理會那許多,專等著到地方把小女孩的屍體找出來。那所謂的藏屍寒穴在一座老舊的跨江大橋底下,有一個製冰的廠子,租用橋下涵洞建了個倉庫。車開到近前,溫度一下就降了下去。廠房入口的地方很小,一到太陽照不到的陰影裏,那鬼童子便現身出來給我帶路。我怕碰見人把我當成是賊,到門前還特意敲了敲門。可無論是門裏還是門外都沒聲響,我忍不住問鬼童子說:“這地方都沒有人嗎?”鬼童子盯著門看了看,隻聽哢噠一聲,門上的鐵鎖自己轉了一圈。然後門向內打開,露出裏麵黑漆漆的廠房。我自言自語說還真沒人啊,鬼童子嗯了一聲,又不知怎的,把廠子裏的燈全打開了。燈光下廠房裏升騰著一股寒氣,我走進去一步,差點頭發絲都倒豎起來。這地方可真冷,地麵有水的地方也都結了冰。按理說南方的氣溫基本不會降到冰點以下,這個寒穴還真是名不虛傳。


    我說這地方挺大的,咱們倆分頭去找你妹妹吧。鬼童子卻搖了搖頭,說他得出去,不能在這待著。我問為什麽,鬼童子說,這是養鬼的規矩。他和妹妹的屍體上一定都有一個符咒,離得太近的話,他們作為鬼的五感便會慢慢消失。如果萬一鬼魂和屍體撞見了,符咒還會瞬間將他的鬼魂燒化。這是為了防止小鬼們偷取屍體所做的防範,所以,除非我把張符咒撕了,否則鬼童子根本一點忙也幫不上。我說得那你出去吧,反正這裏頭有燈,我也不至於看不見。鬼童子消失之前我還又提醒了他一句:“你看著點門,千萬別把我鎖在裏麵了!這要是鎖住了我能活活凍死在這兒,到時候可就沒人把你妹妹的屍體帶出去了!”鬼童子乖巧地點點頭,眨眼工夫便沒了蹤影。我調轉方向開始在製冰廠裏搜尋,找完外邊的設備間,沒有找著能存放屍體的地方。我心裏也明白,那小女孩的屍體,最有可能是在冷庫裏。要進冷庫首先要打開一扇帶氣壓的閥門,一推開門,一股冷風便撲麵而來。


    我沒能忍住,一個噴嚏打得眼眶都疼。我捂著鼻子揉著眼眶往冷庫裏走了一步,看見滿地堆摞的大冰塊。這些冰塊都有統一的規格,寬大概五十公分,長有一米左右。和這裏的溫度比起來剛才外麵那都算是暖和的,我渾身打顫,感覺自個這輩子都沒這麽冷過。小女孩的屍體如果真的藏在這兒,這會兒也應該凍進冰塊裏了。我一邊發著抖一邊往裏搜尋,摞在高處的冰塊看不清,我便從外麵搬了張凳子進來,踩在上麵爬到了冰塊頂部。二百多平方的冷庫我找了半個多鍾頭,才在一塊靠近角落的大冰塊裏,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


    這時候我已經凍得快受不了了,鼻子上眉毛上,結了一層的霜。我想法子把那塊大冰拖到冷庫外麵,什麽也不幹,先圍著外麵的設備間,來回跑了七八圈。跑完之後也還是冷,不過總歸是抖得不那麽厲害了。我這才趴在大冰上仔細看裏麵的影子,冰太厚了,隻能依稀看出,冰塊裏封著的是個小小的人影。我估摸著這一定就是那小女孩了,又想該用什麽辦法才能把她從冰塊裏弄出來?這附近沒有任何破冰的工具,也找不到東西能生火取暖。我吸溜著鼻涕,最後決定就靠砸,看能不能把冰砸開,再把屍體上貼著的那張符撕下來。主意已定,我便站起身掄圓了膀子,拿了板凳向那冰上砸去。


    冰塊凍實在了跟石頭的硬度差不多,我砸的汗都下來了,也隻不過就在冰麵上砸出一個不起眼的白印子。我胸口那傷說好了但又沒全好,我怕再這麽用勁,會把傷口震裂。於是便停下歇了口氣,順便找找冰塊表麵有沒有什麽容易下手的裂縫或者是氣泡。我正圍著大冰塊打轉的時候,廠子入口處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問說裏邊有人沒有?我聽見有人來了,當即吃了一驚,手忙腳亂地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我那塊大冰又怎麽辦呢?要讓人看見冰塊裏封著一具童屍,不報警才怪了!我越想就越著急,使出了吃奶的勁,好不容易把大冰推到附近的一張櫃子後麵遮掩住。這時候要再找地方躲已經來不及了,我便隻好矮身蹲在那大冰塊的側邊。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來人也已經進了設備間。我聽不見他的腳步聲,隻聽見那人哈著寒氣,說這鬼地方,真他娘的冷!我心裏希望他別看的太仔細了,別看見這藏著一大塊冰,也別看見這藏著一個我。可惜事與願違,那人隻是隨便地轉了兩圈,便意外地發現我蹲在那張櫃子後邊。更意外的是那人竟一下喊出了我的名字,還詫異地問我說:“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我在冰塊後麵探出腦袋來看,頓時,吃驚地連嘴都合不攏。來那人居然是王大磊,坐著副輪椅,凍得直發抖。他下一眼才看見我麵前的冰塊,咦了一聲說:“這不是那鬼童子的屍體?”


    我點頭說是,告訴王大磊,我到這來就是來找這具屍體的。我接著問他你又是來幹什麽來了?隻見王大磊臉色一變,答說:“媽的,又被人給套住了!”他讓我趕緊去看看進來那門是不是鎖了,如果沒鎖,先出去再說。此時我也已經覺得事有蹊蹺,一路小跑往廠子入口處去,到那兒一看,進來時經過的那扇鐵門,確確實實已經從外邊反鎖上了。那門一旦鎖上根本不可能拉開,我隨即退回去跟王大磊說:“門鎖了,出不去了!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在這還好說,你是為什麽會跑到這來的?”


    王大磊稍稍冷靜了一下,才端著臉跟我說,葛青約了他今天在這兒見麵。聽完這句話我頓時全明白了,鬼童子叫我來這兒是個套,葛青叫王大磊來這兒又是個套。現如今這兩個套重疊在了一起,便成功地把我們倆人困在了這寒穴裏。我懊惱的直想砸東西,王大磊在一邊說:“這事都怪我。當初隻想著給那對鬼童子找個主,卻沒考慮到,憑葛青的手段,隨時能夠奪回鬼童子的控製權。是我把你給害了,說不定待會還得把林逸也搭上……”我說現在不是怪不怪誰的問題,問題是那個葛青,他究竟想幹什麽。他把我們關在這兒,是單純想要困死我們,還是想拿我們去要挾我哥?


    我從來沒見過這個葛青,憑想象覺得他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王大磊卻說葛青這麽做應該不是想要我們的命,不然他直接讓鬼童子殺了我們就成,還費這麽些事幹嘛!寒穴中溫度極低,我還好,冷得不行了就起來走走。王大磊坐著輪椅就隻能抖個不停,其間看了一眼那塊封存著童屍的冰塊。他問我試沒試過把冰塊砸開,將那童屍取出來,說不定還能威脅鬼童子放我們倆出去。我說我試了砸不開,你會不會火焰符之類的東西,放火把冰化開,那比什麽都快。王大磊說我是奇奇怪怪的東西看得太多了,這世間哪有火焰符這種術數?五行術又隻能因地製宜,這地方氣屬極陰,根本沒辦法生起火來。


    我們倆到後來就差沒相擁著取暖了,身邊隻有一部手機,收不到信號,還隻能當表看。前前後後在這寒穴當中耗了近四個鍾頭,兩個人都是又冷又餓,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我問王大磊我哥煉魂之後是不是變得更厲害了?周琳都說,他能在這世上多留幾年。王大磊翻著白眼珠子罵了聲放屁,俗話都說了,藥之效、毒為之。他說以鬼種煉魂無異於服下一劑劇毒藥,雖然短時間內能把魂魄撐起來,但時間久了,反彈的也會非常厲害。不過眼下這事還輪不到我們來操心,我們要不能從這兒出去,倒是可以先到枉死城報個到,在下邊等著林逸……


    王大磊說著說著就把眼睛閉上了,閉了還不到一分鍾,突然又精神一振,在輪椅上坐直了身子。我問他你這是怎麽了,王大磊冷笑了一聲,說你等著,外頭來人了。他好像真能感應到外麵的情況,接著說道:“來的應該隻有葛青一個人。待會要是鬼童子沒有跟著他,你找個機會,先把他撂倒了再說!”我捏了個拳頭答了聲好,聽見廠子入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一條細長的人影挪移了半天,最後終於出現在我和王大磊麵前。那人就是葛青了,看著一點也不起眼。年紀倒是不大,四十出頭五十不到的樣子。葛青看見王大磊坐著輪椅,先是吃了一驚,接著馬上麵有愧色說:“我不知道你受了傷,不然,不會讓你在這等我這麽長時間。”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的真相


    這個葛青一開口說話,我對他的印象馬上便改觀了。話細聲細氣的,感覺上對人非常的有耐性。我從小沒了爸,在我模糊的記憶當中,我爸也屬於這一類人。所以我對葛青根本就提不起脾氣來,更別說要上去揍他了。王大磊卻不同,促狹地盯著葛青看。他把人看得臉都抬不起來,低低地問王大磊說:“你這傷是怎麽回事,是半身不遂了還是隻是腿斷了?怎麽你找人帶話給我,沒提起這一茬?”王大磊輕描淡寫地說了聲是腿斷了,緊接著便問葛青:“你到底什麽意思,把我們倆引到這兒來困著?”葛青不作答,一轉眼看到我身上。他說你就是林柒吧,林逸在命籍上的地位,便是被你給取代了。我下意識地退開一步,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這事王大磊估計也早就知道了,抓著他輪椅上的兩個輪子,質問葛青:你究竟想幹什麽?


    葛青歎了口氣,似乎是挺無奈的。他叫王大磊別著急,他不會把我們倆怎麽樣。把我們困在這兒,他也隻是想找個地方,讓江誠和林逸都找不著。在這兒他有幾件事想對我們說,首先第一件,便是和當年靈海的探險隊有關。聽他這麽說我禁不住插了句嘴,問他是不是願意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們?葛青聽完笑了一笑,看樣子是嫌我的想法太過於天真。王大磊跟在我後麵也說了一句,說你如果不是要聊當年的真相,那就什麽話也別說了。我找人約你見麵也正是要問這件事,不是要跟你拉什麽家常敘什麽舊的!他說的葛青一時啞口,又一歎氣,說當年那事,不是我不肯說。而是一旦說破,會帶來極其可怕的後果。那個所謂的真相,其實根本就是個詛咒。你們知道了,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王大磊說你用不著擔心我的下場,像我這樣私自滯留於人世的逃魂,死了以後下場肯定好不到哪兒去。我就想知道當初你們為什麽那麽對林逸,他得罪你們誰了,被你們害死之後還被除了籍。該送到枉死城去煉化的應該是你們這些人,而不是為了救人而上當受騙的林逸!


    王大磊說的我也氣憤起來,剛才一直沒找著機會對付葛青,這時候趁他走近,便想從旁邊繞到他身後去。葛青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意圖,仍然耐著性子對王大磊說:“我所說的極其可怕的後果,是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這麽多年來,當年我們探險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在用性命保守著秘密。也曾經有過那麽一兩個人,有意無意地把秘密說了出去,結果,他們那下場比被我們害了的林逸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事我倒是可以跟你們說說,我們當中第一個泄密的人姓周。”他還沒說出姓周那人的名字,我卻立刻想到了周同他爸。果然葛青說的就是他,當年,正是周同他爸代表周家,參與了靈海的探險。從靈海回來之後,他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他一個堂弟。結果就在第二年,周同他爸便被那個堂弟逼得背井離家。然後又過了沒多久,就死在了外麵,連同他老婆一塊,死的時候魂飛魄散。這還不算是最慘的,當年那支探險隊裏,還出過一個女隊員。


    葛青不說我也知道,他說的女隊員一定就是齊方的大姨齊長萱。聽他說,這一個女隊員同樣也是,將他們在靈海發現的那個秘密,無意中說給了她家族裏的長老聽。打從那會兒開始,她們族裏的事就沒斷過。最近的幾年,更是幾乎全族的人都死光了。那些死去的人大多遭到了魂拘,說不定以後再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而那個女隊員雖然沒有死,卻也變得瘋瘋癲癲、不人不鬼的。這都是泄密招來的惡果,前車之鑒近在眼前,葛青自然不能再步他人的後塵。我聽了想都沒想就叫了聲你胡說!我前不久才去過齊家,他們那兒雖然人已經不多了,但絕沒有到全族死光的份上!你別想拿話嚇唬我們,隻說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們當年的真相!


    此時我離葛青已經非常之近了,一伸手就能夠著他的後腦勺。要用力上去一拍,敲暈他應該不成問題。可是王大磊卻在這時候示意我先不要動手,問葛青說:“齊家的事,你是不是全知道?”葛青答說我也隻知道一部分,其中的內容,都是齊長萱還清醒的時候,自己寫信告訴江誠的。他說著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識到離我太近了,於是往王大磊那兒走了兩步。他說齊長萱信裏寫到,她們整個齊家,都被人暗地裏掉了包。這事的起源應該就在文革之後,可當齊長萱發現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挽救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冒充她族人的人殺了她兒子,為了自保,這才躲進了她們家的一座城堡裏。我聽得渾身直冒冷汗,不由自主地想起,齊心說他們齊家發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為了那事齊方甚至不惜與人衝突,就在我離開齊家大屋的時候,他脖子上還帶著傷。王大磊也聽出葛青的話和齊方有莫大的幹係,一時間不再追問當年的真相,轉而叫葛青把齊長萱信裏的內容,詳細地複述一遍給我們聽。葛青犯難說那信他也沒親眼看過,不過要說,這事大致他還是能說得清楚。


    話還是要從文革時候說起,那時,齊家作為封建家族的代表,遭受了極大的衝擊。他們一大家子人帶著幾百口家奴,一起躲進了他們家從前建下的大城堡裏。情況後來演變地越來越惡劣,因為帶的糧食不夠,城堡裏的人偶爾也吃個把家奴。再後來齊長萱便被探險隊要走了,她走的時候,中央下來人告訴她說,會盡快和地方溝通,解除紅衛兵對齊家的武裝圍困。齊長萱根本想不到,中央也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之後文革鬧了幾年,她的族人便被困了幾年。人吃人的事愈演愈烈,帶進城堡的幾百口家奴,最後吃的隻剩下幾十個人。這些人到處東躲西藏,無意間被他們發現,城堡當中有一個封閉了上百年的地下機關入口。他們躲進地下之後又發現,那裏還困著一批沉睡了上百年的僵屍。


    這幾十個家奴能僥幸逃生活下來,本身的本領都不算小。再加上親眼目睹了家人慘死被人分食,他們和齊家結下的仇恨,同樣也不小。他們先是在地下蟄伏下來,靠操縱那些僵屍找些吃的喝的來維持生計。在蟄伏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陸陸續續,又開辟出了數條通往齊家寨各處的地下暗道。這些暗道和那批僵屍像是同一時期被封閉起來的,齊家家族裏的人,也幾乎都不知道這些暗道的存在。於是,一個複仇計劃便慢慢浮出水麵。這一群幸存下來的家奴,先是用齊家的一項易容術改換容貌。然後再利用地下暗道及僵屍,偷襲殺害齊家家族裏的一些人並取而代之。


    這個過程他們做的極其細致,耗時也非常之長。大概在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裏,隱藏在地下的家奴及其後人,終於取代了齊家中的大部分人。這期間為了能夠完全撲滅齊家的香火,易容後的家奴還經常運用家族權威,懲治乃至於處死齊家出類拔萃的後人。與此同時,他們還四下收集一些小孩,從小便用易容術加以改造,讓他們打小就和自己未來要取代的人越長越像。隻是這些家奴一直沒敢動身為族長的齊長萱,也因此,一直都沒被她察覺他們的陰謀。當事情真相終於敗露時,齊長萱已經完全鬥不過這批家奴了。她寫信把內情告訴江誠,希望他能發動軍方的力量,替自己的族人報仇。這事江誠沒有理會,造成後來齊長萱神誌不清,最後隻能再次避入昔日的城堡裏。


    事情經過便是這樣,聽完之後,我終於明白齊心為什麽會和齊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她便是那些幸存下來的家奴培養用以取代齊方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這事並沒有成功。齊方他媽也可能早就被掉了包,所以齊方才說,他媽會不惜親自動手殺他。而在齊家大屋地下遭受鎖屍的那些遺骸,應該就是這十幾二十年間,被暗地裏殺害的齊家人。那麽這些事齊方又知道多少,麵對這樣的事實,他會作何打算?我不敢再想下去,愣了一會兒,直到王大磊坐在輪椅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說我他媽就快凍死了,葛青你到底什麽時候放我們出去?葛青回過神來說,等江誠和林逸之間的事徹底了結了,他才能放我們出去。在沒了結之前,隻有待在這才是安全的。他最後跟王大磊說:“江誠知道透過你能召出鬼門來,如果讓他找到你,他會直接打開鬼門,把林逸再次送回枉死城去。所以我這麽做不單隻是為你著想,也是為了林逸著想。”


    第一百三十一章 纏鬥


    鬼門?乍一聽見這個詞,我能想到的隻有傳說中陰間那一道鬼門關。可那地方不是在陰曹地府裏嗎,王大磊他隻是個人,有什麽能耐把鬼門引到這陽世間來?葛青說話的表情出奇的嚴肅,我再看王大磊,也不知道他是凍得還是怎的,一瞬間變得嘴唇發白。他大概是從葛青的話裏想到了什麽,沉思一陣之後說:“原來他們是想通過我打開鬼門……”他說完突地一笑,又對葛青說:“你為了林逸著想,困住我一個也就夠了。你把林柒也弄來,目的恐怕不會那麽簡單吧?”葛青第三次往我身上看了過來,目光裏帶著一股不明所以的意味。他看了我半晌也不說話,讓我覺得他那眼神,就差沒變成毒蛇往我身上纏。後來還是王大磊打破了沉默,說你看上的,也是林柒身上那一條命吧?


    葛青這才老實回答說是,又說我身上這一條命,他們當年參與的人應該人人有份才對。沒想到卻被隊裏姓周那小子私吞帶回了家,後來又落到別人手裏成就了我。葛青本來已經不再惦記這事了,如今老天爺卻又給他機會,把我送到他跟前,這不正是要讓他將我的這一條命再取了回去!他說著便朝我走過來,看樣子是想當著王大磊的麵動手。我發了狠,心說咱倆誰怕誰啊!你要敢動老子一下,信不信老子拆了你!葛青離我還有好幾步遠的時候,我突然聽王大磊叫了一聲:“林柒快跑!”他轉動輪椅向前滑出去,不偏不倚,剛好從背後撞上了葛青。葛青一下就被他撞倒了,從他兩隻袖子裏,掉出一遝白紙剪成的小人。


    那些小人剪的並不怎麽生動,甚至於胳膊腿的比例還有些失調。可它們剛一落地便又立馬彈了起來,像活了一樣,直撲我的麵門。我聽了王大磊的話扭頭就跑,本來應該撞在我臉上的小人,有幾個落了空,有幾個則撞在了我後背上。我隻覺得中招的地方一陣劇痛,就好像被人大力拍了好幾個巴掌。我也不敢回頭去看,在這不大的設備間裏跑了個來回。跑的時候我順便操起剛才砸冰用的椅子,等再回到說話的地方,隻見王大磊也已經不在輪椅上坐著了。他和葛青二人扭打作一團,白紙小人就在他們周圍,卻沒有一隻上去攻擊王大磊。


    王大磊縱然受了傷斷了腿,但比起那葛青來,身手仍然占了上風。他一邊壓著葛青的脖子一邊衝我喊:“砸他,把他砸暈了咱們就能出去了!”我匆忙中應了王大磊一聲,瞅準葛青的後腦勺,便把整張椅子順勢砸了下去。眼看這一下必不至於落空,卻沒想到那些四下散落的小紙人一擁而上,瞬間撞碎了我手裏的椅子。我吃驚不小,赤手空拳,幹脆直接上去抓起葛青的腦袋往地上撞。那些個小紙人也絲毫毫不含糊,不等我的攻擊奏效,又是一擁而上,反把我拍翻在了地上。


    我抱著頭在地上打滾,肚子上被小紙人撞的胃都要穿了。我嘴裏喊著王大磊說:“這些家夥為什麽隻攻擊我?”王大磊哼哼了兩聲沒有回應我的話,這時候葛青的聲音平地裏冒了出來,也在喊王大磊,說你要再不放開我,我可就讓十二神將連你也一塊對付了!王大磊大喝一聲,說是你盡管試試!他話音剛一落地,我便感覺自個被人抬了起來。那些小紙人看似輕飄飄的,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麽大力氣,硬是架著我把我拖進了存放冰塊的冷庫,一轉眼還打算去關門,看樣子是想把我鎖在這裏麵。我當然不能讓它們得逞,不等冷庫門關上,瞅著機會擺脫小人,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


    幾個回合下來,我已經大致認清了形勢。跟那些紙人打我是打不過了,但要說對付葛青,我的贏麵還是挺大的。從冷庫裏逃出來之後,我便直奔葛青而去。他好不容易踹開了王大磊,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又冷不丁的被我抱住了腰,讓我舉起來離地半米高,就近往一張桌子上扔了過去。這一下摔得葛青七葷八素的,一抹嘴角,血都下來了。他本來好像還沒打算殺我,此時終於惱羞成怒,捏了個指訣喊了聲“裂”。他那十二個小紙人火速聽命前來,其中一隻從我胳膊上擦過去,頓時帶出來一道血口子。我捂著胳膊喊了聲壞了,這是把他給惹惱了。正打算鳴金收兵,先躲過紙人的這一波攻擊再說。卻發現王大磊倒在地上朝我使眼色,一隻手指指點點的,叫我留意封存在冰塊裏的那一具童屍。


    我心說留意那個幹什麽,如今那鬼童子也不再聽我調遣了。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這才弄明白王大磊的意思。他是叫我利用小紙人的攻擊,把冰破開,拿了童屍,好以此要挾鬼童子,扭轉我們當下的頹勢。我在腦中飛快地計劃了一下路線,這便照王大磊的指示,帶著那十二隻小紙人往冰塊方向逃竄。跑到快到冰塊前麵了,我故意腳底下一絆,整個人撲倒在冰麵上。等那小紙人從高處俯衝而下,我再順勢往旁邊一滾。我眼看著那些小紙人像刀子一樣插進了冰塊裏,又再飛快地從冰中退了出來。它們仍然緊咬著我不放,這要是被它們插一下,我估計馬上就得見閻王去了!


    我一邊拚了命地躲閃,一邊繞著圈子,用身子去撞那冰塊上被紙人切割出來的縫隙。撞了不下四五次,這才聽得嘩啦一聲,一大塊堅冰終於碎成了一堆。那小女孩的屍體從冰塊裏掉了出來,我抱起她,一把扯去屍身上的符咒。這時候小紙人還圍著我打算進攻,我出於本能反應,舉起童屍便要去抵擋那些紙人。卻不想這一回紙人也學聰明了,繞過童屍,在我大腿外側又開了好幾道口子。我疼得一下跪倒在地,聽王大磊喊說:“把屍體扔過來!”他接了我拋過去的童屍之後,迅速地咬破指尖,在屍體眉間點了一點。這一招果然奏效,隻一眨眼的工夫,那對鬼童子便一齊出現擋在了我的麵前。


    麵對這突然而來的變故,葛青一怔,按下指訣,叫停了小紙人。他扭頭看著王大磊說:“你以為憑這一對鬼童子,就能擋住我的十二神將?”王大磊笑說:“我知道擋不住,你那六甲秘祝隻用一個字,就能把這整個地方夷為平地。但是擋不住也得擋啊,誰叫我答應了林逸,要替他看著他弟弟。”他說完了還不算,又把自己剛剛咬破的手指,送進了童屍的嘴裏。這個動作也不知道意味著什麽,那對鬼童子同時一驚,小女孩甚至還哭了出來,拿一雙小手捂住了眼睛。我看見王大磊指著我對那鬼童子說:“這個人要活著,我才會替你們安葬屍骨。他萬一要是死了,帶著我的血印,你們永遠別想再投胎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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