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聽他把前因後果都擺在麵前,然後就聽王大磊問齊方,你這個姓氏,是不是隨你媽?齊方錯愕地點了點頭,王大磊自言自語說,這就難怪了。當初我哥隻說齊方出身於秘術家族,王大磊對此,卻好像知道的更清楚。他說齊家的傳統曆來是傳女不傳男,你媽把本事教給你,等於是觸犯了家族成規。就這樣也罪不至死啊,你說說看,他們為什麽非得要殺你?齊方別過臉去,把之前對我說過的話,又再說了一遍:這事誰知道了誰死,我發過誓,不會告訴任何人。王大磊馬上就跟我哥說,這家夥是個麻煩,別招惹上身。


    我哥低下頭想了想,最後敲定還是讓齊方留下。反正他的麻煩大我們的麻煩也不小,混在一起也就不覺得麻煩了。那天晚上我和齊方睡一間房,睡前我給我哥拿了幾顆止疼藥,趁著他用水送藥我問我哥,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是誰?我哥咽下那一口水,回答說如果有必要,以後會讓我知道。我不知道他所說的有必要是指什麽,不過聽他話裏的意思,現在是不會告訴我了。吃了藥我哥就說要睡覺,我跟他說別關門了,你半夜要不舒服就叫我。我哥掩著被子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一聲,我留了一盞夜燈,就回我那屋去。


    睡到半夜醒過來,跟我一屋的齊方卻不見了。客廳裏沒光但有人在說話,是齊方的聲音,好像在和別人商量什麽。我聽見他說我會幫你,可是你得先想清楚,真的要這麽做嗎?他的話沒人應,我起初還以為,齊方是在給誰打電話。可等我翻了個身過去,卻發現齊方的手機就在床頭上。這時候臥室門打開齊方進來,我趕緊閉上眼假寐,豎著耳朵聽動靜。齊方坐在床邊點了一支煙,煙味出來以後,我聽見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他還坐著我就不敢動,直到半邊身子都壓麻了,才聽見齊方躺下睡覺。過了會兒我揣度他應該睡著了,於是慢慢爬起來走了出去。客廳沒人,沙發上留著兩個窩,證明剛有人在這坐過。齊方大概就是在這和人商量事,那人是我哥嗎?齊方讓他想清楚的是什麽?選這個時候說話,他們又是想要瞞著我?我往我哥那屋摸過去,發現門關著,還從裏麵反鎖上。


    我又四下裏轉了一圈,感到睡意全無,幹脆就靠著沙發坐到了地上。窗戶外麵是大片的黑夜,估計也快天亮了,星星和月亮都已經看不見。我在心裏想著最近的事,如今基本上可以確定,周同和我哥壓根就是兩個人。周同在他六歲的時候和他父母一起死了,他的魂遊存至今,還一直保持著兒童的狀態。而他的屍體則死而複生,活過來的那個就是我哥。我們家收養了我哥,之後又過了很久,才有了我。


    第二十九章 出陰差


    王大磊曾經告訴我,我哥和周家結怨,是因為他們懷疑他偷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王大磊還說那是一條命,二十幾年前,隨著周家的分裂,被周同的父母帶走了。順著這條邏輯往下推,那我哥的出現,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條命?周同的父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選擇一死了之,又舍不得周同,於是便把這條命留給了他。這麽想也不對啊,周同的父母不想讓周同死,自殺的時候把他支開不就得了。他們這麽大費周章地消費掉這一條命,難道是為了防止以周家二叔為首的一夥,再把這條命搶回去?到最後周同還是死了,這又是否在周同父母的預期之內?


    我托著腮幫子,不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哥那屋門先打開,他出來看見我坐那兒,愣了一陣,問怎麽起得這麽早。我說我睡不著,隨便洗了把臉,下樓去買早飯。回來的時候齊方也起了,三個人坐一桌,合計了一下今天的安排。我堅持要帶我哥回醫院去複查,齊方說他想出去找份工作。劉師傅死了以後我哥公司正好空出一個位置,我哥於是讓齊方過去看看。我說劉師傅不是司機嗎,他那活,齊方能幹得了?齊方自己倒是挺願意去看看,說要是有工錢的話,就可以抵扣這兒的房租。王大磊遲一點過來,我哥便把這事交給他去安排。


    那幾天一切都很平靜,周家那頭也一直沒有新動作。我哥說事出蹊蹺,他們大概也需要一些時間,去反應和消化明溪的事。我其實挺想跟我哥說道說道周芸的,從她對我哥的關心可以看出來,她多少對他動了真情。話到嘴邊卻還是沒能說出來,我又想起周芸拿走了我哥的收養證,說是拿回去測指紋。測試結果這會兒已經出來了吧,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收獲。周家所有人都在盯著我哥當前的舉動,獨獨周芸一個,往前去翻二十幾年前的舊賬。她是不是也已經知道周家那條命早就丟了,那她為什麽不說出來,解除我哥的嫌疑?齊方這幾天一直跟著王大磊,居然很快就被他接到了一單生意。不過生意的內容跟代銷沒啥關係,而是他們常說的,涉及到死人的陰活。齊方原本打算自己去,我哥不放心,讓王大磊跟著。王大磊又問我想不想去看看,說是趁這個機會,教我一些求生的法子。我當然樂意,去的地方也不遠,估計一兩天就能回來。


    本來一直是晴天,出發那天突然下了陣雨。我們到長途汽車站坐車,路上隻覺得一雨成秋,馬上身上穿的衣服就不夠了。還好車裏有暖氣,顛簸著顛簸著,我就給睡著了,再醒來已經是在一百多公裏以外的加油站,王大磊在不遠處抽著煙。一個工作人員上去提醒他,這兒不能見明火。王大磊哎了一聲,趕緊抽完最後兩口,然後滅了煙頭。我沒看見齊方,下車才發現,他站在車另一邊,仔細地看著加油表上的數字。我問他這有什麽好看的,齊方目不斜視,問我知不知道電腦的基本運行軌則是二進製。由0和1構成運算模式的基礎,再從中衍生出龐大而又複雜的程式和結構。


    我點頭說我知道啊,你還沒說這個有什麽好看的。齊方答說現實世界的構成也差不多是這樣,以數字為基礎,組合而成實體的物質和非實體的精神。風水也等同於數字的排布,如果這兒的風水壞了,那在數字上就一定會有所體現。他終於扭過頭來看著我說:“我在看油表跳的正不正常,他們有沒有在油機流速上做手腳。”我一下傻眼了,聽他說了一大堆理論,居然最後得出這麽個結論。我說那你在這看著我去上廁所去,不等他回答,就一轉身走了。


    我在廁所點了一支煙,還沒抽上兩口,忽然聽見外麵傳來爭執聲。出去一看,隻見油站的幾個工作人員,正圍著齊方指指點點罵個不停。他們說的是方言,我也聽不懂到底在罵什麽。齊方時不時會回一句嘴,厲聲說你們就是動了手腳!這一箱不過加了百來升油,跳表怎麽可能跳出一千多塊錢來?他正說著,其中一個工作人員突然上去揪住了他的領子。看架勢對方不過是想壓住他的威風,齊方卻誤以為,這是要動手的節奏。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虎口反擰過去,等他站立不穩,再在膝窩上加上一腳。那人慘叫一聲,膝蓋一軟,當場跪在齊方麵前。其他人一看全傻了,剛才罵罵咧咧的氣勢更是一掃而空。這時候油站經理出來,一張長臉垮得跟哭喪似得,他繞開齊方直衝客車司機,嘴裏大聲嚷嚷著:你們走!快走!不要在這裏搗亂!


    我看見司機露出個為難的表情,想必他也不想弄出這樣的事來,於是過去叫上王大磊一塊,先把齊方弄上車,不讓他繼續攪合。那些個工作人員一個個都沒敢攔我們,接著,看熱鬧的乘客也陸陸續續上了車。司機趕緊發動車子奔上高速,開出一段以後才跟我們說,在這兒加油一直是這樣,少則虧個三五百,多的時候,虧幾千塊錢的都有。我說那你們知道這樣,怎麽還在這兒加?司機歎了口氣說沒辦法,這個油站和前麵的收費站是同一個老板,你要不在他這加油,到了前麵他們就扣車不讓過。王大磊在一旁笑著說,看來這個老板有政府背景啊。司機一個勁地點頭,說好像是個副市長還是什麽,總之此地民風彪悍,地方保護又很嚴重。像這位小哥這麽仗義的人,到了這邊要想管不平事,那簡直管都管不過來。他最後叮囑我們進城以後自己要小心,別讓人抓著把柄,找我們的麻煩。


    說完已經到進城收費站門下,我們的車還在排隊進站的時候,就看見幾個穿協警製服的人,在收費口緊盯著我們的車不放。王大磊歎說人家找上門來了,轉身拍了拍齊方,又說小夥子你看你招惹下的麻煩。上車以後齊方就一直沒說話,我不知道他是氣憤未平,還是為自己惹上的事而感到愧疚。等前麵的車過了閘,齊方突然站起來,跟司機說他要下車。我急著拉住他說你現在下車幹嘛?沒想到王大磊也在收拾東西,說我們一塊下,司機都說收費站和油站是一夥的,咱要還在這車上待著,整車人都過不去,下去了就不同了,他們找不到什麽借口,應該就沒法把我們扣下。


    我啊了一聲沒回過味來,被王大磊半推半搡地,跟著一塊下了車。那幾個協警馬上圍過來,指著我們說收費站不讓下客!王大磊狡黠地看了我一眼,嘴裏說我們這有人暈車,再不下來就要吐了。他轉身假裝扶著我,還沒等我弄明白,突然捏拳在我胃上狠狠地搗了一下。我隻覺得胃裏猛地收縮,然後早上吃的東西,嘩地一下全湧進喉嚨。接下來的情景是我在收費站大吐特吐,一邊含著穢物一邊罵王大磊不是人。王大磊笑得大大方方,一隻手捋我的背,說帶你出來總要有點用處不是。不知道是我吐得太惡心還是怎的,最後我們竟然順利地通過了收費站。隻不過剩下十幾公裏進城的路,沒有一輛出租車願意搭我們。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勢力竟然能夠把持一座城市,三個人十幾公裏路走下來,一直走到天黑才進入城鄉結合部。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本地下屬的一個村,地圖上顯示,離城鄉結合部隻有二十幾海裏。當天已經沒船了,我們隻能等第二天一早再過去。南方城市尤其是沿海地區,在經濟上都還算過得去。即便是城鄉結合部也是一派的燈紅酒綠,大冷的天,還到處能看見穿短裙的姑娘。我們找了家掛三星的酒店住宿,前台說沒有三人房,隻能加床。我們說加床就加床唄,這時候前台接了個電話,又說房間衛生沒搞好,要我們在大堂等一會兒。等了大概二十來分鍾,房卡辦下來,是一個在六樓的房間。我們坐電梯上去,到四樓的時候,電梯停了一下。門打開卻沒有人,外麵走廊裏裏,是那種特顯陰森的紫光燈。齊方臉色變了變,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


    到六樓推開房門一看,床已經給我們加上了。我原以為加的是那種鋼絲床,過去掀開床單,看見的卻是一張木板床。床下架著兩把長條凳,床上橫著一麵寬木板,基本上就是舊社會長工睡得那種,鋪上酒店的床單,風格上很是獨特。我正要問誰睡這張床,突然聽王大磊說,今兒晚上誰都不能睡在床上。他繞著房間轉了一圈,又說不僅不能睡,床上的任何東西都不能碰!我說不睡床那睡哪兒?王大磊指了指沙發,說他老人家睡那兒。至於我們倆小夥子,就在地上打地鋪得了。


    第三十章 海老爺


    因為這回去的不遠,所以我們的裝備裏並沒有帶毯子和防潮墊。床上的東西又不能動,等於我們得直接躺地上,熬過這一晚。齊方沒發表任何意見,找了套衣服進去洗澡去了。我趁機問王大磊這怎麽回事?王大磊說先不告訴我,免得我害怕。說完他老人家就把眼睛閉上了,過一會兒齊方出來,像剛出鍋的大饅頭一樣,渾身冒著熱氣。我看他脖子上又燙的滿是紅暈,問他怎麽不把水調涼一點再洗?齊方說冷水龍頭打不開,估計是前台故意停了水。他又說了聲對不起,要知道會這樣,在加油站他就不挑事了。我擺擺手說這就是你的個性,反正已經這樣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地上又冷又硬,說能睡著那是假的。熬到後半夜好不容易有點困了,我翻身打哈欠,突然看見其中一張床上,坐了一個人。齊方就在我跟前躺著,王大磊則在沙發上,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進來賊了。又看了一會兒,卻發現那人隻有上半身在,下半身腰以下的部分,完全和床融為了一體。這麽看來它就不能算是人了,我屏住呼吸,小心地觀察著它的動態。隻見它伸出兩隻手,抓著床單,在床上緩慢地爬動。它的動作僵硬而機械,每動一下,嘴裏就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我聽得看得是心驚肉跳,終於它爬到了床尾,竟然一把抓起床單,就往嘴裏塞。那種呻吟變成了咀嚼,布料一寸寸變短,最後完全消失在那東西的嘴裏。接著它左右晃了一下脖子,隻聽見哢地一聲,整個腦袋向後,轉了個180度的圈。


    這樣一來它正好是麵對著我,我嚇了一跳,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東西估計是發現我了,又用手拖著身子,朝我爬了過來。我幾乎就打算跳起來,被齊方一把扣住手腕,在耳邊說了聲別動。他叫我側臉不要去看它,又說那東西離不開床,我們在地上,它過不來。我聽他的別過臉去,果然半天過去了,也沒發生變故。隻不過同時另外兩張床上也傳出短促的呻吟,有男的有女的,聲音揉在一起,聽起來直叫人頭皮發麻。那張木板床更是嘎吱嘎吱響個不停,好幾次我都覺得它快要塌了。


    終於天色發亮,有微光從窗簾縫裏透進來。三張床同時安靜下來,我抬頭去看,隻見白床單上,出現了大片大片黑紅色的汙漬。王大磊伸著懶腰坐在沙發上,打了聲招呼說早啊,他也回頭看了一眼床,抽著鼻子連打了幾個噴嚏。我問他昨晚上是怎麽回事?王大磊不答,隻遞了個眼色給齊方,接著就由齊方跟我解釋,說酒店安排給我們的這幾張床,都是死人睡過的靈床。而且還都不是正常死亡,亡魂怨氣附在床上,碰上八字弱的人睡在上頭,昨晚上就足夠要他的命了。陽氣重命好的人不一定會被它們害死,但也會因此攤上病折了壽。王大磊在旁邊補充說,咱們得罪的這個人陰陽兩道通殺,好大的本事。我說為了加油站那幾個錢至於如此嗎?王大磊笑我天真,說除了錢,更重要的是權力的動搖。你個外來的小子都敢摸本地老虎的屁股,不收拾你,老虎以後在這塊還怎麽混?


    結賬退房,我們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哥來電話,問了一下情況怎麽樣?我沒把碰上的事告訴他,隻說一切正常,正要坐船到目的地去。天氣預報說今天要起風,我們上船之前沒感覺,上船以後,突然一浪比一浪高起來。小小的輪渡船上擠滿了人和車,叫海浪拋來拋去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沉沒。等到了地方我幾乎站都站不穩,齊方和王大磊沒坐慣船的,也一樣是東倒西歪。我們仨挨著馬路牙子坐下,聯係客戶派車來接我們。沒過多久,就看見一個車隊開進碼頭。前麵兩輛是路虎,後麵跟著兩輛奔馳。車上下來個胖子,一眼看見我們仨,腆著肚子上來說歡迎歡迎,幸會幸會。他握著王大磊的手喊王老板,握著齊方的手喊齊先生,到我這啥也不喊了,就笑了一下,說有失遠迎,抱歉抱歉,三位請快上車吧,我們到村裏慢慢聊。胖子帶來的人領我們上了奔馳,路虎在前開路,把我們引進村子裏。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島上的漁村,從村口到村尾全是獨門獨院的別墅。每家都不止一輛車,村道修成雙向六車道的,估計在國內都屬少數。他們的村委會七層樓高,從門口進大堂,居然還裝了一條傳送帶。我心說這他媽是錢多沒地方花啊,跟著胖子到會客廳,先喝了兩輪茶。胖子說書記到組織部開會去了,就由他來說一下情況。


    這個島處在南海的門戶上,土地不多,但海域麵積很廣。村裏人八成都是漁民,靠海吃飯,自然是要看海老爺的臉色。他們這兒有一種民俗活動,叫做老爺巡港。就是從海神廟裏請出神龕,到各個港口上去巡視一番。這時候海老爺會給出提示,哪個港口會豐收哪個不會,他們依照提示出海,往往都能夠滿載而歸。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們村這麽富裕,可最近,卻出了一件怪事。出海之前他們照例抬出了神龕,到達第一個港口的時候,海老爺竟然流出了眼淚。這種事之前從沒發生過,也沒有人說得出個一二三四來。抬神龕的人於是把海老爺抬到下一個港口,沒想到這一回,從海老爺眼睛裏流出來的,竟然是血。而且就在當天夜裏,海神廟的司儀,突然集體暴斃了!


    胖子說到這像是還有些後怕,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連聲說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齊方問他後來怎麽樣?胖子回答道,他們當然是先報了警。驗屍結果說幾個司儀都是心髒病突發,排除了他殺的可能。但那幾個人平日裏都生猛的很,怎麽突然就得上心髒病了?村裏召開村民大會,決定到城裏去請個先生來。先生來看過後說,有個水鬼從海上來到這,想要霸占我們海老爺的地位。他說他要守在海神廟做法,把那個水鬼趕走。結果法事沒做成,這個先生也死了。屍體在海裏發現,要不是被係船用的麻繩掛住了脖子,估計早就被海水衝走了。這事傳出去,本地再沒人願意接理這單生意,村裏百般無奈才向外尋求幫助,這不,找到了我們幾位。


    王大磊喊了聲打住,說談的時候你們明明說,是來這兒看港口的風水。怎麽現在成抓鬼了,還有你們那位海老爺,我們不信它就不應該踏進它的門。他說著已經站了起來,跟我和齊方說,咱們回去吧。胖子連忙賠不是,說這事影響太不好,他們也是怕我們不願意來,所以才隱瞞了一部分情況。他又忙著把責任攬下來,答應事成以後,酬金按三倍給付。我問齊方這一單談了多少錢?齊方答說七十萬,三倍就是二百一十萬。王大磊卻說這不是錢的問題,又說了一遍,咱們回去。


    我站起來就往門口去,突然那胖子在背後喊:“幾位上島之前是不是得罪黃市長了?他來電話說,無論如何要把幾位留下。最好是能留在海裏,這天大海大的,多幾個人少幾個人都不算事。”我隻覺得後背發涼,聽他這話的意思,是要替那個黃市長幹掉我們。胖子又陰測測地笑著說,不過到了咱們島上,就由不得他黃市長做主了。你們幾位要是能幫我們解決問題,酬金三倍送上,我們也負責把你們安全地送出城去。


    齊方扭頭說我們要是非走不可呢?門嘭的一聲打開,衝進來兩個手拿獵槍的漢子。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我們,胖子在後麵說,你們幾位再考慮考慮。王大磊馬上就說不用考慮了,翻臉比翻書還快,笑得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他說這生意咱們接下,昨晚上在黃市長的地頭沒睡好,你先安排一下,我們補個覺。胖子說應該應該,村委樓上就是招待所,讓人帶我們上去,一人安排一個間。我不想和王大磊他們分開,被人用槍押著,不得不進了自己那間。到吃飯的時候有人來叫,我又被帶到餐廳,一個人占了一間包廂。我問跟我一起來的人呢?招待的人說,被書記叫去說話去了。一桌子海鮮我也沒吃進去多少,就等著天黑,和王大磊他們碰麵。見了麵卻隻有王大磊一個人,我問他齊方哪去了。他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接著才說齊方那小子太他媽硬了,說不幹死活不幹。人家差點沒斃了他,還好我說這事我一個人能成,讓他們先把他扣下了,等完了才給放出來。我將信將疑地說你一個人能成?王大磊說,這不還有你呢,真要出了事,我保證跑得比你快就成。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坐上路虎,往那座海神廟駛去。


    第三十一章 夜闖海神廟


    我以為海神廟應該建在海邊上才對,路虎拉著我們,卻一路朝山腳下開過去。進入一條很闊氣的環山公路,又開了不到五公裏,就看見山與山之間拱出一塊平地,平地上蓋著一座大廟。四周都是黝黑起伏的山體,廟裏卻是燈火通明。王大磊說不細看還以為是夜總會呢,被開車的大漢瞪了一眼,警告他不要亂說話。王大磊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問他現在廟裏還有什麽人?大漢不情不願地回答說司儀全死了,就隻剩一個常在,負責看守廟產。


    車到門前停下,開車的大漢遞給我們一人一把狼牙手電,說他就不進去了,等明天早上再來接我們。王大磊仰頭看著廟門,自嘲似地說,也可能你明天早上是來給我們收屍的。大漢臉色一變,再也待不住,一踩油門呼嘯著走了。我問王大磊是不是先找那個常在,王大磊搖頭說不著急,看看這兒的情況再說。他環視四周,嘖嘖稱奇道,好久沒見過這種四屏之勢了。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掏出手機給我哥撥過去。我聽見他在電話裏又說了一遍四屏之勢,問我哥怎麽看。然後就都是我哥在說,我聽不見說的什麽,隻聽見王大磊一直嗯嗯啊啊地答應。完了他把手機遞給我,說我哥有事跟我說。


    我接過來喂了一聲,那頭我哥的聲音傳過來,讓我留心廟牆的東南角,整個地勢裏隻有那有一處生門,碰上應付不了的情況,就往那塊去躲。我答應了一聲,問他什麽叫四屏之勢。我哥說這屬於風水困局當中的一種,讓我看看,圍繞著海神廟的四麵山是不是都一樣高,就像是四扇屏風。我看了一下果然如此,我哥又說,這種構成就像是天然的牢籠,把中間的地形圍困了起來。而且無論太陽的朝向在哪兒,中間這一塊都是見不到陽光的。這種地方適合做養屍地,他估摸著那廟裏供奉,有可能是一隻成了精的屍怪。我哥現在還沒法判斷為什麽當地人尊其為神,叫我們凡事小心,真不行的話他就趕過來。我說你傷沒好呢別來了,記得按時到醫院去打針換藥。我哥嗯了一聲,最後說了一遍小心,就掛斷了電話。


    我把手機還給王大磊,他正伸著胳膊,去夠廟門上掛著的燈籠。夠了幾次都沒夠著,幹脆撿了根棍子,把燈籠一棍子搗了下來。我問他這是幹嘛,他笑了一聲,說入廟拜神,先打聲招呼。這叫挑燈眼,告訴這廟裏的東西,在大爺麵前別他媽輕舉妄動。我哦了一聲,說你這不是威脅人家嗎?王大磊搖頭說這不叫威脅,陰陽乾坤自有秩序,死人本就低活人一等。他一邊說一邊拾級而上,到達第四個台階的時候,原地跳了一下。他讓我也學他的樣子做,然後雙手扣住門環,推開了麵前那扇朱漆大門。


    進門後一片燈火通明,拿王大磊的話說,弄得跟夜總會似得。第一重院子裏什麽都沒看見,我跟著王大磊往裏走,過中門進第二重院子。來的時候遠看海神廟是座三進院,到了第二重,空間明顯擴大了許多,地勢卻陡然沉了下去,院子正中,矗立著一座大殿。有石板路直通殿門,路旁遍植鬆樹柏樹。我停下腳多看了兩眼,再回過神來,王大磊已經先進殿去了。殿內就隻看見兩尊大鼎,足有一人多高,看不出裏頭裝的什麽。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東西,我嘀咕著說這兒怎麽連供桌和神台都沒有。王大磊正仰頭看那兩尊大鼎,抽空回了我一句,說可能海老爺不需要那些東西。他又說想爬到鼎上去看看,叫我從下麵托著他,把他往上送。王大磊個頭不算小,我費了老大的勁,才勉強把他舉起來。他攀著鼎口看了一眼,隨後把狼牙手電也打開,探進去照了照。我問他看見了什麽,王大磊回答說,這底下怎麽好像是一條通道。黑得很,看不清通到哪。說著又再把身子往鼎裏麵送,我讓他小心著點,別被海老爺叼了去。這話才剛說出口,就聽見王大磊哎呀一聲,整個人往上一躥,嗖地一下消失在了鼎口。


    我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王大磊消失的那一下,像是被人給拽進去的。我急著喊王大磊你怎麽了?沒聽見他的回應,隻聽見鼎裏麵,發出一連串金屬摩擦的聲音。我又想爬上去看個究竟,跳起來好幾次,好不容易掛住了鼎口,正要努力往上爬,突然感覺肩膀被什麽東西按住了。我抬頭去看,兩眼忽的一黑,整個人瞬間被提到了半空中。我心裏喊了一聲壞了,剛抓走王大磊的東西,又回來抓我來了。我估摸著它會把我往鼎裏扔,慌忙之中先抱住了腦袋。可事情卻跟我想的不一樣,在空中停頓了一會兒,它突然把我掉了個個,大頭朝下,猛地拋向地麵。


    這其中的落差有個兩三米,虧得我事先抱住了頭,摔得不算特別重。但即便如此也還是暈了好一會兒,鼻子裏熱乎乎的,估計是流血了。我想要爬起來,手腳動了一下,把我拎起來的那股勁,陡然又出現在我右大腿上。我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出聲,就和剛才一樣,謔的一下騰起到半空中。這他媽比坐過山車刺激太多了,我看著自己兩腳倒立在上頭,第二次以倒栽蔥的形式紮向地麵。我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那東西壓根就不是想抓我,而是想像宰魚一樣,把我摔死在地上。想到這剛好頭著地,耳朵裏嗡地一聲,意識一下子清空了。但是我知道我還沒死,所以,它還會接著扔我。第三次起來高度好像特別高,我模模糊糊地,看見大殿橫梁上站了一排人,身上穿的什麽看不清楚,頭上戴一頂老高老高的高帽子,帽尖幾乎捅到了屋頂上。我沒法判斷那些都是什麽人,頭朝下倒吊著,渾身的血液都在往腦袋上衝。再這麽來幾下我肯定得死,趕緊就把眼睛閉上,怕待會摔死了,眼珠子蹦出來。又一想我他媽死都死了,眼珠子蹦不蹦出來,又有什麽關係……


    我越想越絕望,第三次被提到半空中之後,卻遲遲都沒往地上落。我趁這個機會朝四周看,突然看見那口吞了王大磊的鼎裏,冒出一股一股的黃煙。然後王大磊就從黃煙裏爬了出來,跳下大鼎,飛快地朝我跑過來。我看著他脫下外套鋪在地上,伸出兩手虛空地畫了個圈。那個圈畫完以後什麽事都沒發生,我還在上頭吊著,滿嘴都是倒流回去的鼻血。我心說這他媽的什麽招怎麽不管用啊,想喊王大磊,一張嘴血就往外冒。估計是血滴在地上被王大磊看見了,他臉色變了一變,從口袋裏掏出一節蠟燭。我之所以以為那是蠟燭是因為它是紅的,看上去也就指頭粗細。沒想到王大磊卻從上麵揪出一段引線來,用打火機點著,掄圓了膀子衝著我扔過來。緊接著就聽見嘭地一聲,那節“蠟燭”在我眼前炸開了花。我整個人都懵了,身子一輕,從上頭掉了下來。王大磊接了我一下,被我連帶著壓倒在地。我是被他推著才從地上爬起來的,王大磊收了地上的衣服,二話不說一把包住了我的頭。他把我扛起來就開始跑,感覺先跨過了殿門,然後跑過了我們進殿走的那條石板路。


    最後停在第一重院子裏,王大磊喘的不像話,先把我放下來。他撩開衣服看了看我的腦袋,又問我能不能聽見、能不能看見。我沒回話,他就自言自語說,壞了壞了摔傻了。我說你他媽才摔傻了,頭疼的站不起來,隻想往下蹲。王大磊拉著我說這不安全,連拖帶拽地,把我引到東南牆根底下。還用衣服包著我的頭,把我摁在地上,說就在這等到天亮。他竟然還從褲襠裏掏出一小瓶藥油,說要給我抹頭上。我說你怎麽把東**那地方,不放心地推開他的手,說我沒事不用了。王大磊拿眼瞪我,說這可是他祖傳的藥,上輩傳下來的規矩,藥要貼身養,離身就沒用了。這玩意輕易我不給人用,也就是你們林家的,一個一個都不叫人省心。


    聽他的意思這藥我哥也用過,被他逼著抹了兩滴,感覺腦袋好像真就不疼了。我覺得挺神奇,問王大磊這藥什麽做的。王大磊換了個位置站,眼睛死盯著第二重院子。我也順著看過去,隻見那條石板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排人影子。麵貌和形態都很模糊,唯獨頭上戴著頂高帽子,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我告訴王大磊剛才也看見過,就在大殿房梁上站著這麽一排。我問他這是什麽,王大磊說是陰差。它們是來拘魂的,亡魂困在這廟裏走不了,它們也就跟著走不了。我馬上就想到死在這兒的那幾個司儀,又問王大磊,那鼎裏麵是個什麽東西。


    第三十二章 胖子的話


    王大磊拉下衣服遮住我的眼睛,同時也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聽還能聽見他說,那兩口鼎是通向第三重院子的。我猜王大磊可能是碰上了海老爺,接著聽他說,這事可能是個陷阱。我說我們不是已經上當了嗎,說好來看風水的,現在弄出這麽多事來。王大磊歎了口氣說可能還不止那麽簡單,掏出一支煙點上,抽了一口又塞進我嘴裏。我吐著煙問他什麽意思,這裏頭還有別的事?王大磊說現在還不清楚,他們的勢力太大,要查估計也不會太容易。他說到這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問我有沒有什麽表明身份的東西,留在了他們的招待所裏。我想了想說沒有,來的時候就說是幹不法勾當的,我身份證沒帶學生證也沒帶。王大磊這才鬆了口氣,糾正我說,咱這算什麽不法勾當。你以為他們村子這麽富裕真是靠捕魚,屁!就這個島的地理位置來看,走私是肯定有的,估計還帶著點軍火和毒品!


    王大磊說完,又把剩下的半根煙搶過去抽。我仔細想了想,告訴他這個村要真是個走私販毒的窩點,那他們供奉這個什麽海老爺,也就不值得奇怪了。王大磊哦了一聲,盤腿坐下,示意我說下去。我曾經被齊方拉去聽過一場人類學的講座,內容是關於養屍和下降頭的。那說的是各種玄乎,感覺台上的教授要不穿西裝,整個就一神棍。聽完以後我問過齊方,他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齊方說一半真一半假吧,下降頭在國內沒有傳承,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但是關於養屍這一塊,最近幾年還真是一下興盛了不少。就像講座裏說的,黑道、藝人和富商,算得上養屍的三大客戶群。但一般來說他們養的都是些鬼童子之類的東西,作用在於打探個商業機密,或者是吸引個人氣什麽的。隻有那種生意做得特別大,並且時常刀口舔血,才會去養我們稱之為僵屍的東西。他們養它不僅可以改運囤財,而且還能緊急避禍。當所養的東西完全聽命於主人的時候,碰上暗殺或是警方稽查等情況發生,那它事先就會做出警報。


    我說完舔了一下嘴皮子,王大磊已經明白我的意思,神色看著挺凝重的。眼下這個村子的黑道生意做的如此風生水起,八成是跟養屍有關。這也就難怪他們把海老爺當神一樣供著,那個什麽老爺巡港的儀式,也多半是為了規避海上緝私或是其他什麽風險。王大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說了一句,這麽說也不對啊。我問他哪兒不對,他搖了好幾下頭,說他們花這麽大力氣養屍,又拿這麽好的地方置放海老爺。它為什麽還不聽話,為什麽要殺人呢?他說著已經站起來,我就看見他一雙腳,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下。我說會不會養屍也有不靈光的時候,會不會他們做了什麽,冒犯了海老爺?我又問他鼎裏麵通道的事,海老爺真的就在裏頭?你不是說都看不見底嗎,怎麽進去以後,一會兒工夫就爬出來了?


    王大磊跟我說起鼎裏的事,擱上邊往下看,真的是深不見底。進去以後才發現,通道內壁抹了吸光材料,手電光照不進去,所以才會有一種看不見底的錯覺。通道最多五米深,到底以後改向北折。從位置上判斷,應該就是通往第三重院子的。說到這他好像想起什麽,拿手指頭在地上劃了幾個方框,自己在那兒左右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又用巴掌抹了。我沒看出來他畫的是什麽,看他急的那樣,問現在到底什麽情況,你說是陷阱依據在哪兒呢,而且就算是陷阱的話,別人圖咱們什麽呢?王大磊深吸進去一口氣,緩慢往外吐的時候說,就是不知道他們圖什麽才可怕。話說到這他才又坐下來,盤著兩條腿,支棱著一條胳膊托著下巴。


    這之後靜了一陣子,王大磊顯得特別不安,弄得我也緊張得不行。他的衣服給我包著腦袋,自個身上就一件薄襯衣。我挺擔心他冷不冷的,想著反正頭也不疼了,就想把衣服撤下來還他。王大磊卻一把按住我不讓取,說這一晚上還沒過去,不知道還會出什麽事。聽他這麽說我就更緊張了,有點風吹草動,都恨不得馬上跳起來。可偏偏到天亮都沒再出事,村裏來車接的時候,我和王大磊都倒地上睡著了。開車的人進來看見,還以為我們倆都死了。他喊人抬了擔架進來,剛一碰我胳膊,我整個人啪地一下就給蹦了起來。抬我那人嚇了一跳,後來直到坐上車,都沒見他緩過來。不過最受驚的還是村委那胖子,我們回去的時候,我看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一上來就握住王大磊的手不放,不停地說高人啊,真是高人啊!王大磊問他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是沒料到我們會活著回來?胖子先點頭說是啊,馬上又搖頭改口,說沒想到您這毫發無損地就回來了。那胖子眼裏好像壓根就沒我,我杵在一旁挺沒趣的,就問他一塊來的齊方現在在哪呢,沒事我先去找他去。話音落地齊方剛好出來,問怎麽樣事辦好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看齊方拎著袋行李,連走的打算都已經做好了。那胖子也看出來了,攔著我們說先吃飯先吃飯。他還要再派人去看一下,要是事沒成的話,可能還要……他沒說可能還要幹什麽,隻是側身,讓開了去餐廳的路。


    這時候齊方看見了我頭上的傷,拿手比劃了一下,問我這是摔的還是撞的?我說都是,事挺複雜的,估計一會兒王大磊會跟你解釋。我們一路走到餐廳,推開門就看見一大桌子生猛海鮮。胖子讓王大磊坐主席,自己在客席落座,陪著一張笑臉叫人上酒。王大磊大手一揮說酒就不喝了,你也不用派人去看,我這就可以告訴你,那事沒成。胖子居然沒變臉色,仍舊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不會那麽簡單。他問王大磊昨晚上的情況,王大磊不吭氣,拿起筷子,撥弄盤子裏的一隻大海參。我看齊方朝王大磊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王大磊撥弄完了又不吃,把筷子咬在嘴裏,要胖子給他換一盤。胖子收起笑容,坐在自個的位置上揣著手,一點沒有要動彈的意思。王大磊於是把筷子按在桌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然後又說了一遍換盤的事,這回那胖子居然噌的一下站起來,伸出來兩隻手,把盤子端了出去。過一會兒他回來,盤子和海參都換過了,他一直把盤子送到王大磊跟前,就差沒給他喂進去。我看的莫名其妙,正要開口問,卻被齊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隻見那胖子一臉癡呆地看著王大磊,就像是一條家狗,蹲在自個主人麵前似得。


    王大磊不客氣地說了聲坐吧,那胖子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的傻眼,聽王大磊發問,這村裏是不是養了一隻遊屍?他說完胖子就開始點頭,張著嘴,說是是是。王大磊又問你們把遊屍稱作海老爺?胖子不間斷地點頭,還是說是是是。王大磊沉吟了片刻,接著說海神廟司儀的死,和海老爺有沒有關係?胖子回答道有人說有關係有人又說沒有,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連夜就把海老爺給燒了。王大磊皺了皺眉頭,說既然都燒了,那你們怎麽還找人來治海老爺?胖子這回沒有馬上回答,眼神迷茫地四下亂看。我見王大磊一隻手緊緊地壓著筷子,拿手指在筷子頭上彈了一下,胖子這才把眼神收回去,說燒了海老爺之後,他們這兒事就沒停過。除了司儀,村裏陸陸續續又死了一些人,而且還都是壯勞力,都正在道上走生意。他們一合計還是得找人來看,請的那個風水師,後來也死了。這不明不白的也沒個說法,他們猜測,會不會是海老爺心有不甘,燒了肉身以後,又回來作祟。所以才又找的我們,連蒙帶騙的,先把我們弄上島再說。王大磊問為什麽找我們,這種生意,在南方你們應該找周家才對啊。胖子急急地喘了兩口,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村裏的大事都是書記做主。他說找你們就找你們,我隻負責聯係和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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