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重要的是賽斯發現了他藥劑師的天賦,教會他辨別藥草,配置藥劑,幫城堡裏的人治療一些基本小病,從受幫助的人的笑臉中尋找安慰。


    “怎麽可能?”安德爾森啞然失笑:“你是我的導師,當然配得上任何人。我隻是想說你錯過了一次很好的機會。”


    越過他肩膀寫字的手突然停下,耳邊氣息很輕柔,賽斯的聲音很輕,性感而幾乎帶有煽動性:“或許我的身份沒有少爺想象中的低下。”


    安德爾森想,如果自己當時留心就會發現,丹頓貴族中的確有一個家族姓埃爾伯德,世襲侯爵,封地在遙遠而寒冷的北方。


    這種時候,思維竟然被扯遠了。


    可是他為什麽會,抱著自己睡覺?“防止逃跑”這個理由太過牽強。要是搖醒他倒可以問一問,可是這時候當然不能讓他醒。


    安德爾森開始集中精力,加重手裏的力道。


    要是勒到一半他醒了,自己有能力保證他不掙脫嗎?


    如果掙脫了……會怎樣?


    理智告訴他,會死。


    他會第二次死在賽斯手上。


    手上的力道漸漸鬆了,安德爾森決定不冒這個險,他隻要保證賽斯在他逃跑期間不醒就可以了。下午的精靈樹皮紅茶還有一點剩,安德爾森端過茶杯含了一口,貼上賽斯嘴唇。


    熟睡的人一動不動。


    安德爾森想起自己剛從棺材裏被挖出來時,萊恩也曾這樣給他喂過藥——舌頭輕輕撬開牙齒,找到對方舌頭,將湯藥慢慢喂下去。不過萊恩風流過度,每次喂藥到最後都成了長吻。


    紅茶送下去的瞬間他覺得賽斯有回應,有舌尖迅速的糾纏然後放開。


    可能是水流產生的錯覺。


    藥效起作用還要等一段時間,以防萬一,安德爾森把茶壺裏剩餘的紅茶全部喂完,拉起賽斯睡衣的袖子擦擦自己嘴巴,留下一大塊紅色茶印。又翻賽斯脫在旁邊的衣服,摸出自己的龍蛋,猜想門口一定有守衛,就翻窗戶出去。


    探出半個頭才想起是三樓,安德爾森暗罵了一聲,身子半懸空,小心翼翼踩著窗台往旁邊房間移動,堅決不低頭。


    隔壁窗戶鎖著。


    安德爾森又罵一聲,繼續貼著牆壁往隔壁的隔壁移動。


    他覺得自己罵人的方式越來越像萊恩了。


    以前自己以主人的身份住在這裏時,說話哪怕帶一個下等人的詞匯都會被公爵斥責。每句話說得小心翼翼。


    媽的,第二扇窗戶也鎖著。


    第四扇窗戶沒鎖,沒記錯的話窗戶後是一條長走廊,兩邊裝飾著艾葉堡曆任繼承人的畫像,自己父親排在最後一個。賽斯當初指著父親畫像旁邊的空牆信誓旦旦的說,將來安德爾森的畫像也會像先輩一樣掛在這裏。


    為了接近這座城堡而接近他,為了接近他而編造美好的謊言。


    他當初竟然信了。


    所幸這扇窗戶沒鎖,轉軸在五年前的大火中燒變形了,費了很大力氣才推開,同時發出巨大的咯吱聲。伴隨著咯吱聲是窗戶後麵一聲悶響,似乎窗前立著什麽東西被內開的窗頁擊中了。安德爾森用力過猛,沒站穩,跌進走廊。


    “砰!”


    萊恩支起身子,往砸在自己懷裏的人身上摸一把,歎了口氣:“寶貝,一個月沒見就這麽熱情,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很委屈:“為什麽打我?!”


    萊恩的確可以委屈。他從情報人那裏拿到線索,說有人看見歐文.卡斯特被帶進了城堡。黃昏的時候他跟著送牛奶的男仆混進來,半夜搜了一圈沒找到人,想出去發現門窗都鎖了。好不容易拿匕首撬開一扇窗,剛退後想欣賞成果,窗戶砰的開了正好打中他的臉,然後安德爾森從外麵結結實實的摔到他身上,又結結實實給了他一拳。


    萊恩簡單的解釋了來的目的:“據說白癡王子被關在這裏。”他一掃剛才的嬉皮笑臉:“可是寶貝,你怎麽會在這裏?”


    安德爾森往走廊盡頭瞟了瞟,壓低聲音:“等出去跟你解釋。艾葉堡關人的地方隻有一處,我們去看看。”


    沒有蠟燭,月亮被雲遮擋的時候城堡狹窄的走廊死一般黑暗。


    雖然主人換了,可是城堡的守衛依然按照建築設計進行。安德爾森熟練的左拐右拐,避開有人值班的地方,順著石梯往下。


    黑暗中安德爾森摸到了意料中的鐵門:“你能撬開這個鎖嗎?”


    “這是哪裏?”


    “城堡地牢。”


    萊恩慢慢皺起眉頭:“安,你對這裏太了解了。”


    “我也這麽覺得。”


    身後有人慢條斯理的說,然後啪的一聲傳來彈開火絨盒的聲音。黑暗裏漸漸亮起一團柔和的光線。


    賽斯站在不遠的地方,還穿著睡袍,托著一支燭台。


    安德爾森心虛的發現,他睡袍袖口上有一大片自己嘴蹭上去的紅茶茶漬。


    “你沒殺我,是正確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去轉部門麵試,求神保佑tat


    明明是雙日更,為什麽變成了三日更了,歪頭。沒事,本周燈泡在編推榜上,有一萬字任務,會完成的握拳!


    ☆、決鬥


    “沒殺我是正確的選擇。”


    賽斯的臉隱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黑發不算長,白色的睡袍筆直垂到地麵,一瞬間讓安德爾森想起出自名家之手的石像,俊美,優雅,冷靜。


    狩獵季節裏馴鹿四下逃跑,當以為自己安全時,猛然發現獵人饒有興趣的在遠處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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