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藥師。”安德爾森淡淡的說。


    “我以為你是侯爵的……那個。”小屁孩咬了咬嘴唇:“侯爵大人經常帶情人來,和你一樣,都養在床上。”


    安德爾森突然感興趣了:“現在城堡裏有多少,恩,這樣的人?”


    “你來以前有四五個備用的。你知道侯爵很少回來,一般住三五天就回溫泉宮。這次不知為什麽住得特別久。”小屁孩撇撇嘴:“你放心,那些人現在都送走了,侯爵隻喜歡你一個。”


    安德爾森解釋:“我們不是這種關係。侯爵隻是……暫時把我拘禁在這裏。”


    小屁孩不信:“我聽人說侯爵每天晚上都來這邊睡覺。”


    又過了幾天,小屁孩送飯時突然說:“媽媽說男人就該出去工作,被人養在床上是窩囊廢。”他補充了一句:“長得好看又不能永遠當飯吃。”


    安德爾森失聲笑了:“你媽媽的病治好了?”


    “按你的方法用了藥,已經沒事了。”


    小屁孩別扭了一會了:“我叫托尼,托尼.斯托,在這邊打雜。你想要什麽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找。”


    安德爾森拜托他去城堡儲藥室找幾支迷失香。他詳細的解釋了怎麽順著排水管道爬進儲藥室高高的窗戶,然後踩著第三個櫃子跳進去。小屁孩很驚訝他知道得這麽詳細,安德爾森想說我小時候經常這麽幹,忍住了。


    托尼不負所望弄來了迷失香,藏在餐盤裏送過來。


    迷失香可以抵抗一部分精靈樹葉的催眠效果,於是安德爾森準備出逃。


    那天晚上賽斯毫不知情。他照舊在安德爾森熟睡以後才過來。在床頭坐了一會兒,他彎腰吻吻熟睡人的額頭,把蠟燭放在床頭。即使用了精靈樹葉安德爾森睡得依然不安穩,似乎夢裏似乎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眉頭皺起來,睫毛不安穩的顫動。賽斯又吻了吻他的睫毛,脫掉風衣,靠著安德爾森側躺下。


    伸手抱住安德爾森的腰,下巴擱在懷裏人的肩窩上,閉上眼睛。


    越是覺得相像,越無法侵犯。


    隻是這樣抱著,就已經滿足了。


    賽斯覺得自己可笑,竟然會沉溺於這種幻覺當中。


    安德爾森半夜醒來,一是因為精靈樹葉的效力逐漸減弱,二是被什麽東西勒得胸悶。一摸是人胳膊,再一回頭看見賽斯熟睡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2狼,大黑愛你tvt


    大黑也愛你的封麵tvt


    請大家注意鄙人的新封麵,於是我也是有三個封麵可以循環使用的人了嗎


    ☆、出逃


    賽斯?


    小屁孩那句:“侯爵每天晚上都來這邊睡覺”原來是真的。


    抱住腰部的胳膊很有力,安德爾森掙脫時很費了一番力氣。賽斯睡覺的時候嘴唇抿起來,唇上血色有些不足,仿佛連日沒休息好。


    強大如同賽斯,熟睡的時候仍然毫無防備。


    如果要殺他,這是個機會。


    沒有刀,安德爾森慢慢伸出手,卡住賽斯的脖子。


    熟睡的人皺了皺眉頭。


    月光照在輪廓分明的臉上,深陷的眼窩隱藏在陰影裏,一小片樹葉的陰影落在他左臉頰上,和過分完美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五年來以聖殿騎士的身份視察丹頓全境,臉上竟然一點疤痕都沒有,安德爾森不理解,難道他沒有被敵人的匕首劃過臉頰,長劍擊中鼻梁的時候?


    安德爾森不得不承認賽斯長相英俊,他想起五年前,甚至有漂亮的侯爵小姐在社交舞會上向他屈身求愛。那一段時間賽斯和那個女孩走得很近,安德爾森幾乎以為他會向父親請求祝婚。


    可是社交季節結束,他抱著一大堆書卷爬上城堡塔樓去找賽斯,推門就聽見響亮的耳光。


    有著美麗波浪形長發的侯爵小姐手還高高揚在空中,賽斯穿著輕便黑色騎裝,靠著窗站著,背挺得筆直,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他看了看安德爾森,對伯爵小姐說:“我從來就沒承諾過你什麽。”


    “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在這裏做下賤的……”女人咬著嘴唇考慮措辭:“下賤的仆人,賽斯.埃爾伯德?!”


    “騎士是一個崇高的職業。”溫暖的春天中賽斯黑色眼眸顯得有些薄涼:“莉滋,在蘭開斯特勳爵麵前你最好收斂點。”


    侯爵小姐瞪了安德爾森一眼,捂著臉跑出門,玫瑰花底色的裙踞掀起一陣旋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看到一雙碧綠色充滿淚水的眼睛,輕輕的怨毒的從他身上掃過。


    溫暖的天氣裏莫名感到寒冷。


    下午她就坐四輪馬車匆匆離開,從此再也沒有來過艾葉堡。


    他真誠的認為賽斯錯失了一段很好的婚姻,賽斯隻是靠著冰涼的石頭窗戶沉默的聽著,聽了很久才問:“你希望我結婚?”


    安德爾森想了想:“你是一位優秀的丹頓騎士,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侯爵小姐的垂愛。”


    光影斑駁之間他覺得賽斯臉色不怎麽好看。安德爾森翻到關於龍舌蘭水配製方法的那頁書,在舊橡木桌前坐下,賽斯照舊從背後俯身,越過他的肩膀用長長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每一步的配方。塔樓的石窗最遠能望見平靜的海麵,陽光強烈的時候波紋的倒影在室內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賽斯突然說:“少爺是覺得我出身低賤,配不上侯爵小姐。”


    這麽多年主仆的關係,安德爾森從未真正將賽斯當做仆人或者附屬當初第一次見麵時他孩童的本能就告訴他,這個人即使在最落魄的時候,眼睛深處都有著不可侵犯的地方。與其說是效忠自己的騎士,不如說是朋友,兄長,導師。


    少年時期的安德爾森過於孤僻,賽斯就像一道教堂穹頂玻璃窗上落下的陽光,構築他與外界溝通的橋梁。他漸漸不再和城堡外的孩子們來往,學會如何向公爵夫人和兩位兄長索要屬於他的權益,學會舞會上基本的舞步和刀叉的正確使用方法,學會閱讀和寫漂亮的花體字。


    雖然是私生子,可是他血管裏確確實實流淌著蘭開斯特家族的血液,隻要他願意,有無數人可以向他獻殷勤。


    直到賽斯來到他身邊,安德爾森才覺得自己是這座城堡的主人,不是兄長厭惡的“野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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