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飯口的時候,對方帶著病人來了,兩名武警戰士抬著擔架把人從胡同口一路送過來,我打眼看了看病人,就見他眼窩深陷,眼袋烏青烏青的,一雙眼睛雖然是睜著,但看人的眼神不對味,沒有聚焦,也不說話,他身上穿著藍白條的病服,喘氣都沒什麽力氣。


    快步進了診室,兩名年輕的武警戰士將病人抬到病‘床’上,嚴‘精’忠跟上來幫忙把脈,我則伸手翻了翻病人的眼睛,發現對方眼白的部分布滿了泛青的血絲,好似病入膏肓一般。


    “這幾天沒休息了,怎麽會疲憊成這樣?”


    我抬頭看向兩名年輕的武警戰士,兩人滿臉是汗,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有些緊張。


    “我們不是你們領導,有什麽就說什麽。”一旁的嚴‘精’忠緩緩說道:“你們嚴主任讓你們把病人帶來,具體情況跟你們說了吧?”


    說罷,嚴‘精’忠轉頭看向我,“五髒六腑都沒事。”


    我點點頭,轉身上手檢查病人的骨骼,嚴‘精’忠則和兩個武警戰士了解情況,那兩個戰士這才緊張的說了來龍去脈。


    病人叫趙誌,半個月前,他們中隊配合本地刑警執行緝毒任務,抓捕入境毒販,地點就在一個小漁村裏,對方有土槍,有越南人,窮凶極惡,是從雲南那頭逃過來的。


    當時武警出動,趙誌第一個帶著防暴盾牌踹‘門’進了民居,裏麵的人沒反映過來,還來不及動手便被湧入的武警製服了,有過打鬥,其中一個罪犯被趙誌放倒後,準備掏槍還擊,被趙誌一槍擊穿右腕。


    說到這裏,兩名武警戰士‘露’出了驚恐的目光,隨即便有一人說道:“那人被一槍打折了手腕,骨頭都‘露’出來了,可還是抓著搶還擊了,打在趙哥‘胸’口,子彈被防彈衣擋住。


    然後那人就跟猴子一樣四肢跑動,直接從窗口撞了出去,我們在外麵布網的人開了機槍,沒能擊斃他,硬是讓他給跑了……”


    聽到這裏,我心頭一寒,“沒抓住人?”


    “沒有,已經搜了兩個禮拜,兩百多名民警,加上我們中隊在漁村周圍縣城布網,山上、田地裏、野外都找了,連個人影都沒有,之前看到犯人逃跑時,說他的動作跟野獸一樣,速度太快,正常人受了這樣的傷,又是四肢著地,中隊領導都下了禁口令……”


    雲南那邊逃來的毒販,還有越南人,我抬手蹭了蹭頭上的汗水,這幫人一路過來深入內陸這麽遠的距離,還帶著槍,要真沒有點本事就怪了,不是普通人。


    檢查過趙誌的骨骼,我向兩名武警戰士要來核磁片子,仔細的看了一陣,便見到趙誌的骨骼非常健康,也沒有神經損傷,骨膜部分也完整。


    他現在站不起來,麵容上也沒多少對周圍環境的神情反映,應該是虛病。


    隨後,兩名武警戰士紅了眼睛,另一人開口說道:“趙哥中槍以後就站不起來了,一開始去的解放軍醫院,‘胸’口就是有些瘀傷,醫生查了幾天都沒辦法,住院觀察了一陣子,後來又轉到我們自己的醫院,嚴主任他們也沒辦法……”


    兩位武警戰士跟我年紀差不多,看著戰友變成這個樣子,也是全無辦法,再加上解放軍醫院和武警醫院的醫生也都算是他們的領導,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真是苦了他們兩個跟著東奔西走。


    轉過頭,病人體溫還算正常,我詢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話音一落,趙誌緩緩看向我,‘迷’茫的搖了搖頭。


    抿了抿‘唇’,這十有八九是掉魂了,而且三魂和七魄都不一定齊全,這‘精’神方麵反應慢就是最明顯的特征。


    “嚴大叔,家裏有紙墨筆硯吧?”轉過頭,我看向嚴‘精’忠。


    嚴‘精’忠連忙走過來,“有,你要用這些東西麽?”


    點點頭,我又道:“紙,最好是黃表紙,我要寫拘魂碼。”


    趙誌是武警,又是‘成’人,身體素質非常好,按理說是不會掉三魂七魄,可對方是雲南那頭來的,那就不好說了,趙誌打了人一槍,對方很可能在逃跑前做出報複行為,扣了趙誌的三魂七魄的其中幾個。


    擰了擰手腕,我也是頭一回寫拘魂碼,以前藺師傅不讓我用,是怕手上功德加持的多,拘魂碼捆壞了小孩子的魂兒,可是,趙誌這軍旅出身的人卻沒有這方麵的顧慮。…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插手追捕


    拘魂碼又稱馬追魂,取自仙家打馬追魂之意,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知道拘魂碼的寫法,但對自家孩子掉魂的情況卻不能輕用。--


    而且,拘魂碼的效用和黃符差不多,有些人不得法用朱砂書寫,威力不小。朱砂自古就是溝通神明的物品,一般人的三魂七魄承受不起朱砂的磁場影響,容易傷了小孩子的魂魄,我這頭書寫拘魂碼時,用的隻是普通墨汁。


    在桌上快速鋪開黃表紙,拿起‘毛’筆蘸了墨,右起第一行,我快速書寫失魂人的名字、身份、年齡、籍貫、出生日期。


    “‘蕩’‘蕩’遊魂居住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路野廟宇莊村,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走失真魂,今請路遇仙神收魂歸體,吾,收魂人,弟馬張偉,年、月、日……”


    寫罷,我朝著嚴‘精’忠要了印泥,在拘魂碼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拘魂碼裏有些內容是必須要寫的,那些詞語並非故‘弄’玄虛,而是類似於古代的祭祀儀式,可以使拘魂碼具備正規‘性’,如果是‘精’通畫符的人,還會在拘魂碼上畫符文和馬匹的簡易圖,使得拘魂碼更有效用。


    而按手印,則和蓋大印是一樣的效果,要在拘魂碼上添加收魂者的身份印證,從事‘陰’陽事務之人的印記效果最好,父母次之。


    做完這些,嚴‘精’忠站在我身邊看著我寫完拘魂碼,眉頭直皺。


    我知道自己的‘毛’筆字很難看。也沒有鬼畫符那種複雜怪異的視覺效果,不過拘魂碼能用就行。


    看著墨跡幹了。將其雙手奉起,找了個鐵盆,就地在趙誌所在的病‘床’邊上燒掉,屋子裏立刻彌漫起明顯的燒紙味。


    說實話,我心裏還有些忐忑,畢竟是第一次用拘魂碼,雖然格式上沒有錯,但具體效果還得再看看。實在不行,就得找夏寧過來了。


    單薄的黃表紙在鐵盆裏迅速曲卷,燒成一片黑灰,半蹲在地麵上,鐵盆裏散發出來的熱氣很快消散,‘床’邊的張誌低低的悶哼了一聲,臉上一歪睡了過去。


    心氣兒一提。我也沒想到拘魂碼的效果竟然這麽好,趙誌快速入睡,應該是拘魂碼開始走程序了,等到趙誌一覺醒來,他的三魂七魄就會歸位。


    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告訴眾人等一等,隨即,嚴‘精’忠便招呼大夥一起去吃午飯。


    中午下餃子,兩位武警戰士都沒好意思動筷子,可能這兒是嚴思文的親大爺家。是領導家屬的原因。


    保一方平安的戰士同誌太過靦腆,我打心底裏喜歡這樣的人。嚴‘精’忠也跟我說,這樣的年輕戰士都是如此,人樸實,也可愛。


    到了下午,兩位戰士幫忙打掃院子裏的衛生,怎麽攔都攔不住,這倒不是他們刻意表現什麽,部隊裏的軍人都是這樣,幫領導家灑掃是習慣,很多從基層提拔上來的軍官都有過這樣的經曆,做事細心、實在…


    到了下午三點多,趙誌醒了。


    睡了一個午覺,趙誌腦‘門’上全都是汗,臉‘色’雖然有些發白,但麵頰上的淺淺血‘色’卻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


    “我怎麽在這兒……”


    趙誌的嘴‘唇’發幹,午後的陽光照在臉上,還有些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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