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被交接班的兩撥守衛截在了城裏。


    奔街跑巷地亂衝,範圍還是越縮越小。蒙麵人漸漸被逼進了死胡同,眼看就要無路可逃了。


    他一躍倒地,看準了前麵兩個士兵的膝蓋猛踹上去。


    “哎喲!”兩聲慘呼。


    人群立時出了縫隙,蒙麵人乘機躥了出去。


    他身上是有些功夫的,隻是今晚的人太多,他孤身一人,尚未拚出一條血路,體力已經不支。


    他隻能逃,希望能逃出城去。


    談何容易——剛衝出的一條路很快又被那些陰魂不散的士兵包圍起來了。他現在像是被裝進一個鐵桶裏,即使能在必要時將鐵桶衝破一線,也很快會被再裝進去。因為這個鐵桶是活的。


    幾個回合之後他真的已經無路可逃,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打倒兩個士兵了。鐵桶越箍越緊,他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看來今晚是出不去了。”蒙麵人絕望。


    吱呀一聲,蒙麵人身後開了一扇門。


    “誰呀?”一個中年男人自門縫伸出頭來。


    士兵們略一分神,蒙麵人又得了便宜。覷著空子,撲地前滾,滾出士兵的包圍至大門前,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撞開門後的男人,躥進了院子。


    經蒙麵人一撞,男人跌倒在地。


    又是“哎呀”一聲慘叫。


    “爹,怎麽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出來。


    “人在西廂房。”聽音辨位,蒙麵人向西廂房跑去。


    士兵衝進院子,鷹鷲般向蒙麵人撲去。遲了。蒙麵人已經躍過籬笆,破窗入屋,借著月光一把抓住了那女孩子。


    “啊!”女孩子失聲驚呼。


    “都別動,否則我殺了她。”蒙麵人手指收緊,女孩咳嗽連連。


    兔起鶻落間,形勢已經扭轉。


    人命關天,士兵們投鼠忌器,一時間都站在原地不動。


    倒地的中年男人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地跑過來哀求道:“壯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著我女兒。”


    “去牽匹馬來,隻要安全出城,我便放了你女兒。”沙啞的聲音裏沒有絲毫感情。


    “好好好,隻要你不傷害我女兒,我什麽都答應你。”男人去馬廄裏牽馬。


    守衛們也無甚好法,隻是和蒙麵人僵持著。


    馬來了。蒙麵人挾著女孩一躍上馬,猛地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嘶”的一聲奪門而出,隻餘下空氣中一股濃鬱的旱煙味兒。


    女孩猛地壯起膽子嘶喊:“爹爹,快去找安……”剛說到“安”字,便被蒙麵人一記手刀打暈。


    中年男人聽在耳裏,歎在心裏:月儂,我的傻女兒!


    一眾士兵跟著追出去,但雙腳難敵四蹄,沒追多遠,便被遠遠地落下,等到瞧不見馬的背影了,都轉身回城門上去站崗了。


    突然間,一匹馬離弦箭矢般衝過了人群,馬上人正是月儂的父親。


    三、隻影向誰去


    宋城北靠相許山,依山勢而建。蒙麵人半夜翻牆入城,定是要北去上山。


    月儂父親騎馬追出城去,一直翻過了相許山,以及相許山以北的隻影山和平楚山,一直趕到平楚山以北的雁丘山才翻身下馬。


    此時正值子時,月亮升至中天。月光直直地灑下來,灑進雁丘山滿山的鬆樹趟子裏,月儂父親就借著月光在鬆樹趟子裏穿行。


    他要找一棵樹。


    雁丘山上遍植鬆樹,也不知有幾千幾萬棵鬆樹。


    幸虧月儂父親要找的不是鬆樹,而是一棵月桂樹。雁丘山上縱然有數不清的鬆樹,但月桂樹卻隻有一棵。


    月桂樹在半山腰。


    離月桂還有五棵鬆樹的距離。


    “誰?”蒙麵人警覺。


    “是我,是我。”月儂父親快步走出來。


    蒙麵人警覺地查看四周。


    “我是一個人來的。”


    還剩下一棵鬆樹的距離。


    果然再無其他人。


    蒙麵人放下心來,一指旁邊的一棵鬆樹道:“在那裏。”


    父親趕緊來到月儂身邊。


    月儂挨了夜行人一記手刀,現在還沒醒來。


    “月儂,你怎麽樣了?”父親慌張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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