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本人不在當地,無法及時做出安排,所以信封晚了兩三天才到我們手上,我推測這人應該很忙,無暇二十四小時關注這邊,家境殷實,能夠付得起昂貴的傭兵費,在某方麵有卓越表現,年齡應該不會太大,但不會太小,大約30到45歲之間,男性,戴眼鏡。”


    莫希開始還覺得有道理,到後麵完全莫名其妙,“為什麽會戴眼鏡。”


    唐瑾側頭眯眼,用中指做了個推眼鏡的動作,“想象一下鏡片反光的效果,是不是很衣冠?這種想方設法折騰別人的禽獸,和無框眼鏡簡直是標配,不配給他都對不起那四個字。”


    莫希:“……”


    她覺得大概是遇熱膨脹的關係,唐瑾今天熱得徹底放飛了自我。


    休息到傍晚天涼,三人再次踏足了阿依米娜的家,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竟然已經睡了,那會兒才晚上七點不到,雖然家裏的消遣唯有睡覺,但這也太早了吧。


    不過這次阿依米娜的外公在家,老人穿著傳統的當地服裝,顫顫巍巍的看著來人,拘謹中帶著一點討好,把他們請到了屋裏。


    一進屋唐瑾就後悔了,屋裏點著盞瓦數很低的燈泡,每一件家具都傳遞著破舊的氣息,老人搬出僅有的兩張木椅,縫隙中卡著黑漆漆的不明物體,唐瑾是堅決不願坐的,特別客氣地讓老人坐下,然後一把將楊朔按在凳子上。


    楊朔:“……”


    莫希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悄無聲息的阿依米娜,小女孩閉著眼睛的時候,才顯示出本該有的俏麗,呼吸綿長平穩,不知道睡夢中,是不是又輕易知曉了他人的命運。


    “老爺子,您別緊張,我們有件事想問問您。”唐瑾從兜裏拿出那串玉石手鏈,“您認識這個嗎?”


    老人先是茫然的看著他,然後轉向那串手鏈,渾濁的眼睛盯了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的用手接了過來,仔細的摩挲著每一顆白玉石,全部摸完一遍後,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好像是煥婭的手鏈。”


    兩人一怔,這不是薩依普加瑪麗的手鏈嗎?怎麽又冒出個煥婭來?


    第165  手鏈背後的交易


    “煥婭是誰?”莫希問。


    “村裏一個很有出息的女娃,在外地上了大學,以前……和我們薩依普加瑪麗很好。”老人定定的盯著手鏈,好像要從一顆顆不規則的玉石上看到昔日女兒的音容笑貌,不管外界如何鄙夷嘲笑,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肉,尤其到了垂暮之年,覺少的老人時常在漫漫長夜裏回想起已去的親人,內心透著習以為常的悲涼傷痛。


    莫希和唐瑾對視一眼,覺得事情有點超出想象,難道和駱航森有關係的是這個煥婭?


    “既然不是您女兒的東西,您怎麽會記得那麽清楚?”


    不知是不是錯覺,莫希覺得問出這個問題後老人眼神黯淡下去,臉上的皺紋全都往下垂,顯得更加蒼老疲態。


    “這裏有個豁口。”老人指著手鏈其中一塊和田玉原籽給他們看,“是當年薩依普加瑪麗和煥婭鬧著玩時不小心摔壞的,以我們家的經濟條件,也賠不出錢,所以那孩子才主動去戈壁撿石頭,誰知道……”


    老人沒有說下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


    莫希整理了一下思路,手鏈是煥婭的,薩依普加瑪麗因為弄壞了好朋友的手鏈,決定去戈壁上撿石頭,想碰運氣能不能撿到差不多的替代,後來遇到自然沙暴,還遇到了“人肉沙暴”駱航森,如果她真的遭到傷害,手鏈代表的人是薩依普加瑪麗還是煥婭,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唐瑾把坐在椅子上的楊朔當成扶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他的肩頭,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您女兒當年去戈壁撿石頭,那個煥婭也跟著去了嗎?”


    “去了,還有煥婭的小堂妹,年齡要小一些。”說完老人又補充道:“說是要照著手鏈撿差不多的。”


    唐瑾眸光一動,接著問道:“那意思是,您女兒不見的消息,是煥婭和她小堂妹回來通知的?”


    老人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他們怎麽會對十年前的事那麽感興趣,但他長期遭到排斥和異樣的眼光,加上本身弱勢性格膽怯,對這種衣冠楚楚的“大人物”本能的畏懼,還是照實回答:“是的,她們天亮後出發去的戈壁,帶了幹饃和水,到了下午小孩子熱得受不了,煥婭就帶她去有石頭的地方乘涼,等回過神,薩依普加瑪麗就不見了。”


    也就是說當時薩依普加瑪麗一個人在找尋石頭,那她手上可能就拿著手鏈做參照……正想到這兒,老人又悠悠說了一句,“那片戈壁經常有人去,隻有些不值錢的石頭,哪容易撿到玉,唉--”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阻止她們去呢?”


    “煥婭手鏈壞了一直在哭,怕家裏人罵,我們又沒錢賠,她說不然先找顆差不多的換上,因為戈壁離得不遠,幾個孩子也去過,我們才想著讓薩依普加瑪麗去碰碰運氣,要是早知道會出事,我肯定不會讓她去的。”


    莫希聽著老人述說,總覺得當年的事發生得太過巧合意外,心裏湧起個不太好的聯想,“那個煥婭,現在在哪裏?”


    老人抬頭,“你們是來找人的?但是他們家早幾年就全家搬走了,好像是去了外邊的大城市,之後都沒回來過,我知道的不多,你們可以去問問別人。”


    莫希扯出抹幹笑,“能搬去大城市,那他們家條件一定很好吧?”


    “唔,我說過煥婭那孩子有出息吧,她後來去了外地工作,沒幾年就把家人接走了……”


    莫希有些發冷,不由得看向唐瑾,想從他的反應推翻自己剛才的聯想,但她失望了,唐瑾眼睛猶如道通透明淨的玻璃,反射著洞穿一切的冷意和了然。


    就連打醬油的司機楊朔也從老人的隻言片語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陰謀。


    太可怕了!如果薩依普加瑪麗的遭遇是事先策劃好的,那煥婭,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正在其中扮演了將她推入深淵的那隻手!


    十七八歲的年紀,本該是擁抱陽光,積極向上的年紀,然而陰謀、欲望、貪婪、色欲……已經如毒蛇般的纏上了青春洋溢的心靈,撕扯出殘酷肮髒的交易。


    該問的都問了,準備離開時,莫希假裝去給熟睡的阿依米娜拉被子,順勢從枕頭上取走一根掉落的頭發,她將發絲繞在指尖,盯著小女孩的臉看了一下,忽然伸手到她鼻下,眉頭頓時緊擰起來。


    唐瑾見狀腳步一頓,“怎麽了?”


    莫希收回手指,看向老人,斟酌著話語說道:“老人家,您孫女好像沒呼吸了。”


    唐瑾和楊朔大驚,反倒是老人十分的淡定,“沒事,她從小就這樣,呼吸淺。”


    唐瑾恨不得立即過去親自把脈,但畢竟自己一個大男人,不好接觸“熟睡”的女孩,隻好將詢問地目光轉向莫希。


    莫希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阿依米娜,然後三人告辭離開。


    一上到車上,唐瑾還沒開口,楊朔就迫不及待問道:“嫂子,剛才是怎麽回事,那小女孩真的沒喘氣?”


    莫希把指尖纏繞的發絲遞給唐瑾,“沒感覺到呼吸,但人是活著的。”


    楊朔睜大眼睛,“這算什麽?活死人!”上次他們在雲城見到的怪物沒有思想意識,這個女孩雖然古怪,但那天見著分明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唐瑾拍了一下他的肩,把用抽紙包裹著的頭發遞過去,“明天你回一趟京都,做個親子鑒定。”


    楊朔手一哆嗦,車鑰匙掉了下去,等看見唐瑾遞過來的東西才拍著胸口說道:“嚇死我了,老大!……這是那女孩的頭發?鑒定誰的?”


    唐瑾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挑著眉毛審視道:“你怎麽那麽大反應,莫不是私自‘開車’,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喜當爹了吧?”


    楊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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