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別解釋了,再說下去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唐瑾:“……”


    他輕咳兩聲掩飾尷尬,繼續說道:“然後我在照片上看見一個藍格子蝴蝶結發飾,雖然不敢說過目不忘,但我確實記得,當年那女孩自殺後,新聞上打了馬賽克的照片上,女孩馬尾上就綁了那個發飾。”


    莫希驀然睜大眼,“那是證據啊,可以……”


    說到後麵她說不下去了,證據又能怎樣,一條人命說毀就毀,何況是個小小的發夾,對方一定會有千萬種方式為自己開脫。


    唐瑾嘴角扯了扯,幹澀道:“你是不是怪我沒有作為,其實隻要我願意就能替那女孩討個公道,隻是……還不到時機,暫時不能動駱家。”


    莫希不明所以。


    “我隻能告訴你,駱家或許和十殿有關,但隻是其中小小的一環,背後涉及非常複雜龐大的利益鏈,就像一個蜘蛛網,斷一根線不會傷筋動骨,蜘蛛可以再把絲織上。動了一個駱家,還會有別的人頂替,不過是重新換一個人渣而已,但之前埋下暗線都會失去作用,為了不打草驚蛇,徹底掌握有利證據,隻能放任他們再蹦躂一下。”


    “等塵埃落定逮到蜘蛛,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唐瑾見莫希沉默,心裏有些涼涼的自嘲,當初梅之爻就不能接受讓犯罪分子繼續逍遙法外,覺得這樣等於助紂為虐,生命是平等的,既然得知對方是壞人,就應該不留情麵的鏟除,如果有新的壞人頂上,就繼續鏟奸除惡,放長線吊大魚,對魚餌太不公平了。


    但唐瑾是總決策,不能有梅之爻的憐憫之心和優柔寡斷,他的目標是十殿核心層這個大毒瘤,為了顧全大局隻能收起同情心,對旁枝末節視而不見。


    “沒關係,我相信你。”莫希忽然說道:“擒賊先擒王,出手就要置之死地,有犧牲是必然的。”


    唐瑾有些意外,剛才沉甸甸的心忽然輕鬆起來,就聽莫希冷幽幽的說道:“反正逃脫得了人間的審判,也逃脫不了地獄的審判。”


    唐瑾:“……”


    若是人們都知道因果相報,作惡就會下地獄,恐怕世間的犯罪率會急劇下降吧,畢竟死不可怕,死了還要受罪才讓人膽顫。


    可惜人啊,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進化了幾千年都沒改善,可見這劣根性之根深蒂固,難以撼動。


    “對了!你和我說這個故事,莫非懷疑--”莫希忽然直起身子,目光看向他手中的玉石手串,難道這手串和駱人渣有關,那為什麽發布者要把這個傳遞給他們。


    唐瑾擺弄了一下手上的腕表,抽出迷你無線耳機,隔了一會兒說道:“明明,幫我查個事,駱寒的兒子駱航森,十年前是不是來過西域……”


    後麵的話莫希沒有聽進去,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什麽意思!唐瑾是懷疑……手串是阿依米娜的母親薩依普加瑪麗的?!


    這腦洞太大了吧!


    等他掛了電話,莫希才從呆滯中回神,“你怎麽想的,這也太牽強了。”


    “不牽強啊,薩那什麽瑪麗,哎,名字好長記不住。”唐瑾將玉石手串攤在手心,“這東西在當地很常見吧,巴紮上到處可見。發布者第一次提示了消失的古城,這一次沒弄什麽幺蛾子,直接給了證物和名字,肯定也和這片沙漠有關。”


    “而當地最可疑的,就是那個愛做夢的小女孩阿依米娜,看看,名字短一點就好記多了。”唐瑾重新靠向沙發背,雙腿輕鬆的交疊在一起,“而且也不是隨便猜,我記得駱人渣好像畫過一副金燦燦紅通通的畫,據說就是沙漠的主題,說明他肯定去過沙漠,當然,也許他去的是迪拜或者拉斯維加斯,但也有可能是這裏。”


    莫希聽完這番推論,對唐二少穿越的腦洞更加拜服,僅憑眼下的線索就得出一個人渣來西域禍害當地少女的結論,實在歎為觀止。


    然而幾分鍾後,郭明明的電話進一步肯定了他的猜想。


    “十年前,駱人渣確實來過這裏。”唐瑾一攤手,“而且不止他一個,你救的那個陸陽痿也在,還有些同流合汙的小紈絝。”


    莫希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陸卓軒,表情十分的難以置信,“那會兒他們才多大,應該不會……”


    唐瑾抬手打斷她,“陸陽痿十多歲就搞大女同學的肚子,有什麽是他幹不出來的,而且那會兒駱人渣已經十八歲了,借著畫畫采風的名義,勾搭一幫嫩模來沙漠浪,臨了看見原生態美女小瑪麗,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能。”


    莫希瞠目結舌,“可是……薩依普加瑪麗說自己沒有。”


    “或許駱人渣給她下了藥,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又或者是覺得沒臉見人不願意承認。有這東西,隻需要詢問一下阿依米娜的外公,自然就知道是不是她的。”


    唐瑾表情古怪的問道:“你不會真以為小瑪麗進了趟沙漠,就成了聖母瑪利亞,無性生子?被沙漠惹呃--開車了麽!”到嘴的日了麽一轉彎,生硬地換了個比較文明的說法。


    莫希:“……”


    “何況--”唐瑾將手裏的玉石手鏈拋起,又接住,“大不了做親子鑒定,等會兒去她家的時候,你偷偷拔根她的頭發。”


    莫希:“……為什麽要我拔?”


    “因為我怕啊!”唐瑾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女孩邪裏邪氣的,也隻有你能震住。”


    莫希:“……我還是覺得奇怪,當時薩依普加瑪麗失蹤,是被困在風暴裏,如果駱航森他們也在,怎麽會一點事都沒有。”


    “首先,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年了,當地人出於對那家人的忌諱,很多事情會無形中誇大很多,說是風暴,也許隻是起風厲害一點,而且沙漠那麽大,邊緣區的風沙相對會更頻繁一些,戈壁腹地未必會有事。”


    “如果當時駱航森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那手鏈應該是在他手上,怎麽會以這種方式寄給我們,他和發布者認識?”


    唐瑾一手支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抵著太陽穴,沉思了一下才說道:“我覺得之前的判斷錯了。”


    “嗯?”


    “發布者在s.p.e發布了任務,我以為他是想知道答案而已。因為之前有別的傭兵團接任務,導致我先入為主,沒有考慮到他是故意接近我們的。”


    莫希心裏一跳,從接到這個信封開始,她就覺得發布者有些奇怪,不僅沒有追著問答案,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提示,對他們的行蹤也了如指掌,還能在唐瑾密不透風的監視下藏匿於無形,完全不給他們追查其身份的絲毫線索。


    他不像是提問者,更像一個捕食的野獸,躲在暗處觀察著,時不時拋出一些他們拒絕不了的“誘餌”,狡猾而有耐心。


    “其實不介意他與我們多做些這種小互動。”唐瑾瞥了一眼丟在桌子上的信封,舔了舔嘴角,眼裏閃著棋逢對手的信封,“來往得多了,才能露出馬腳,至少現在我知道他本人並不在這裏。”


    莫希十分驚訝,從進入酒店到現在,他們一直在一起,唐瑾甚至沒讓楊朔去查送信的人,“本人不在此地”的結論到底是怎麽得出的。


    “發布者是一個對自己極其自信的人,他喜歡占據主動,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人,享受那種運籌帷幄看穿一切的優越感。”唐瑾笑了一下,慵懶地靠向後背,“如果他本人在當地,實時監視著我們的行動,那反應必然會很迅速,你想想,如果他想要顯擺自己知道得更多,什麽都走在我們前麵,那會選擇在什麽時候寄出這封信?”


    莫希想了一下,說道:“應該是我們從阿依米娜家回來。”


    “不錯,剛剛見識到一個古怪的小女孩,回來再見到信,這種雙重衝擊非常大,也最能體現他無時無刻不在的震懾性。但是沒有,時間上明顯的滯後性,說明他沒能及時接到我們行動的消息,或者安排人把這個送到需要時間。”


    “我個人比較傾向於前者,既然他提前透露了古城的線索,必然也猜到我們會來這裏,不管有沒有查到小女孩那兒,他都會想方設法讓我們知道這件事,所以手鏈這種信物一定是提前就到了當地。”


    莫希聽得身上起了身寒毛,想起多次相遇的郭成勇,因為這人他們才發現了阿依米娜,這是巧合還是專門設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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