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那懸棺葬的時候我就心中有疑惑。


    漢民怎麽會采用這種早就已經被曆史遺棄的古老殯葬形式?


    我當時就懷疑這白羊峪的村民壓根兒就不是漢民,而是南麵某一個少數民族北遷以後留下來的後裔!


    如今,這土地廟裏的圖騰徹底證實了我的想法!


    不出意外,這白羊峪的村民就是從前箐苗北遷過來的,至於北遷的原因……


    很簡單,他們應該是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人,所以就算是北遷過來了也仍舊被人家找上門了,結果不言而喻,一個風水堪輿大師在他們群葬的懸崖對麵開出了“坎方路”,釘死了他們子孫萬代的輪回,愣是讓偌大一個白羊峪變成了鬼村,隻不過之前這地方可能還有這圖騰鎮著,沒有出事兒,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個地方沉埋了千百年的隱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至於這個所謂的土地圖騰……


    說是神,我覺得可能是一種鬼!


    陰魂強大到極致,飛天遁地,翻山倒海,行雲布雨在翻手之間,不是神,近乎神!


    其實現在有很多民族崇拜的某一種神,都是鬼,這種鬼比被人請回家裏的小鬼要高明,也要精明,他們得到的某一個民族的集體崇拜,然後食人間煙火,接受萬人供奉,道行增長的特別快,到最後真的有可能化成了不得的東西,隻不過這種鬼一般都不害人,屬於那種比較善良的鬼了。


    我想,這土地圖騰上寄托的土地婆,很有可能就是這類型的陰魂。


    為了驗證我心裏的想法,我從背包裏麵取出了請神香,然後點了三更放在了這圖騰麵前,恭恭敬敬的對著圖騰拜了三拜,然後對著那圖騰說道:“我乃漢家人,本不在婆婆的庇護範圍內,如今卻幸得婆婆的庇護,特獻上香火供奉,以謝救命之恩!”


    我話音剛落,這間廟裏就“呼啦啦”的刮起了陰風,我點上的請神香就跟被煙鬼吸的香煙一樣“滋滋”就開始往下燒,冒出的煙火一股腦兒的全都朝著那圖騰飄了過去,沁入石頭縫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圖騰果然寄居著一個陰魂,而且八成還是一個非常凶悍的髒東西,畢竟這些玩意就跟野獸差不多,一些強大的野獸占據的領地弱的不敢靠近,估摸我們眼下遇到的這陰魂也是這樣,因為它強大,所以外麵的行屍害怕它,這才不敢進來,結果我們冒冒失失的鑽了進來,真可謂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我頭皮有些發麻,正所謂這鬼性難測,和這麽一個凶悍的東西共處一室,我們怕是很難捱啊!


    這時候,一道有些幹澀僵硬的聲音忽然在古廟裏響起:“小子,給婆婆繼續上香,別斷了,香火不斷,婆婆保你們今夜無事!”


    和我們說話的是誰,無需多說!


    我連忙從背包裏麵取出了請神香,這回這東西我可是帶足了,反正西域一別後,青衣又給我郵了不少,所以這一回走的時候我帶了一大把,足足得有幾千支,絕對夠伺候這鬼婆婆一晚上了。


    等我又供上了三支請神香以後,我才試探性地問道:“婆婆,這裏到底有什麽東西啊,一到晚上難道很危險?”


    “危險?何止是危險啊!嘎嘎,如果沒婆婆護著你們的話,就你們幾個,活不了!”


    那道聲音又一次響起,很冰冷:“那幫該死的村民,自己犯下了滔天的罪孽,招惹出了了不得的東西,也是活該他們淪落到這般田地,出了事兒了才知道來拜祭婆婆了,還想讓婆婆救他們,去和那凶悍的東西對抗?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從六百年前他們封了婆婆的道場,斷了婆婆的香火開始,婆婆就再也不會管他們了!”


    我從這鬼婆婆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滿……


    似乎,這白羊峪的村民在600年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下子封了圖騰鬼廟,斷了這鬼婆婆的香火,於是這鬼婆婆就和白羊峪的村民之間產生了嫌隙,這一次白羊峪出事以後,這鬼婆婆才沒有繼續庇護他們……


    我一邊沉思著,一邊問道:“那麽,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作怪?”


    “到晚上你不就知道了麽?”


    鬼婆婆尖銳的冷笑著:“行了,小子,看你有香火供奉,婆婆也不為難你,今天晚上你們可以在這裏避著,婆婆保你們能活到天亮,等明天那些東西一回去,你們立馬離開這裏,這裏的事情你們最好還是別管了!我知道你們裏麵有一個天師,沒錯,天師確實能管的了那東西,但管,不如不管,否則有幹天意,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確實該死,因為他們幹的事情連婆婆我都看不下去了!”


    說完,這老婆子就陷入了沉默,我追著問了半天,就和我說了一句:“小子,平安過了今晚明天就回去吧,真的,有些事情當你們了解了以後也未必知道該怎麽做,所以把一切都交給天意吧!還有,今夜最好別說話,尤其是這道門,說什麽也不能出去,婆婆這裏現在也算是畫地為牢了,和外麵的東西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得守這個規矩,你們要是走出去了,就算是婆婆也救不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最後,我問了半天也問不出這村子裏到底有什麽,索性也就放棄。


    這時候,我們基本上也都緩過神來了,然後張震麟和王笑笑他們終於問起了我周興平的事兒,沒辦法,我隻能把周興平出事兒時候的情況和他們說了大概說了一下,雖然我已經竭力的在避免細節上的描述,防止給他們造成心理陰影,但是周興平身死這個消息還是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衝擊,最起碼王笑笑是哭成了個淚人,段騰和陳文也是一臉悲戚。


    看得出來,王笑笑應該是對周隊有特殊的感情,夾雜著崇拜和少女懵懂時對英雄的那種情愫。


    這樣的狀態其實不好,尤其是在眼下這種情況,更加不好,不能保持絕對的平靜和冷靜,對他們沒有好處。


    我甚至隱隱有憂慮——難不成,真讓周敬一卦成真,這四人都活著出不去?


    太多的疑點想不通,最後我也幹脆不想了,從背包裏取出了幹糧和清水吃了一些,然後就在廟裏找了個地方睡覺去了,當然,我們也不能全去睡覺,留兩個人一邊給那鬼婆婆燒香,一邊放哨,防外麵的東西,也防那鬼婆婆,對方雖然現在沒有整死我們的意思,但這鬼性難測,誰他娘的能說得好?留一手準沒錯!


    一天都是疲於奔命,我也著實是累了,所以這一覺入睡的很快,幾乎是閉上眼睛的功夫就進入夢鄉了,幹了這行以後,時間久了整個人的神經都開始麻木了,不管多危險,隻要有機會睡覺,我一定不會放過。


    誰知,我睡了還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放哨的張震麟給我推醒了,睡眼惺忪裏我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怎麽了?”


    “你聽!”


    張震麟蹙眉道:“好像正主兒出來了!”


    我渾身一哆嗦,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側耳仔細聽了起來,這一聽不要緊,果然我聽到有隱隱約約的歌聲在外麵回蕩著,似乎是一個女子在唱歌,歌聲淒婉。


    “彼岸花,永遠在彼岸悠然綻放。


    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


    多少煙花事,盡付風雨中。


    多少塵間夢,盡隨水東轉。


    看見的,熄滅了。


    消失的,記住了。


    開到荼蘼,花事了。


    留下的記憶不過是一地花瓣。


    風吹走了,也就沒有了……”


    這歌聲哀婉動聽,映透著紅塵的滄桑和人情的悲涼……


    最重要的是,我從這歌聲裏聽出怨恨!


    那是一種淡漠的怨恨,恨到極致,轉淡漠,這種怨恨最難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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