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觀遠哥的孫女吧。”


    “你們是?”我仔細的瞅了瞅這三個老頭的打扮,狗日的兩個是農家衣服,中間的那個穿著一身褂子,我心頭微微驚了一下,二口三燈,古時的做派道袍,沒想到居然我還能看到。


    “我也姓常,常觀休。”“休老哥,看這樣子,應該是觀遠的孫女,隻不過怎麽不姓常?光叫個旺水?”當中的老頭沒有回答,始終笑眯眯的盯著旺水,“你姥爺當年失蹤的突然,我們也一直在找,奈何聚散本是常事,聽說你姥爺已經作古,不過始終是後繼有人,也是隨緣吧。”


    這老頭說的話簡直就比祝老頭說的聽了還難受,三叔和我不敢動,站在旁邊腦殼到處瞅。我心頭暗道,看來三叔說的沒錯,就連平城的這三個老東西,居然也不知道常觀遠的一直藏在那地方……那常觀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平城知道這件事的人,又是誰?


    中間的老頭看著寡婦,神情慈祥的不行,但嘴裏頭卻話鋒一轉,“不歸家,也是好事。孩子,你來的不是時候。明天我就叫人把你送走……”一時間,寡婦楞住了,連帶著三叔也是表情一變,“這個大爺,旺水嫂子嫁到我們家,到了今天才曉得她有祖輩,好歹讓我們家旺水拜拜祖宗。”三叔這話說得大氣凜然,幾個老頭壓根就沒理這貨,就在這時候,什麽聲音響了起來,隔得很遠的樣子,我心中一驚,因為這聲音不是別的,居然就是我們王家的鈴鐺聲,從那陣勢聽起來,決不下幾十號人。一個老頭哼了一聲,遠遠的瞅著外頭,“這群人不走正路,他們真的要不死不休?”外頭的中年人快速的跑了進來,小聲的說了兩句什麽,坐在正中的老人依舊是一臉笑容,旁邊的那老頭還在罵,“自從那人不見了之後,那一家子的邪道就在幾個小娃娃手裏頭變了天,聽說現在是那一家的二娃當家,米都沒吃夠的小雜種,真以為我們下不去殺手?”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三叔,這貨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這貨藏在袖子裏頭的手,已經是捏了個綁緊。我心中已經完全震驚的,外頭來的人肯定是老鏟,那黑漆漆的街道,兩邊藏的那些人和板板,難道?老鏟已經是開始帶人朝著裏頭衝?


    “旺水,現在家裏頭不太平,寧折會帶你去住的地方……”


    幾個漢子陸續走了進來,寡婦一看架勢不對頭,我心頭也是一愣,這他娘的什麽情況,就在這時候,眼看一個老頭就要帶寡婦走,之前一直唯唯諾諾的寡婦不知道哪根筋發了抽,猛的就叫了起來,“你們把我帶走要做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說是我親戚,還不就是怕分家產?你們要是心頭沒鬼,能大半夜的把我們叫到這裏來?我告訴你,我來之前已經報了警,你們真以為這世界沒有王法了?”


    我已經是傻了眼,寡婦吼完趕緊躲在了我和三叔的後頭,緊張的已經是變了聲,“大兄弟,這群人不是好人,白天我看到的,這周圍還是住了很多人家,你喊大聲點,肯定有人聽得到。”


    幾個老頭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就在這時候,三叔把我手一拉,猛的就朝外頭跑了出去,“殺人啊,快來看,殺人啊,常家殺人啦。”我也趕緊扯開了嗓子,兩個殺豬一般的聲音在響徹了靜悄悄的街道,幾個大漢猛地就撲了出來,一個人掏出一根木棍朝著三叔腦殼上頭一打,這貨瞬間就到了下去,之後幾人就圍了上去。我一腳剛踹到一個大漢的肚皮,兩人瞬間就把我撲倒,狠狠的給了我一下。


    “老子日你……”


    我被按在地上,拚命的掙紮,就在這時候,那寡婦已經是嚇的屁滾尿流,被一個大漢拉住,幾人散開,這時候的三叔已經是倒在了地上……寡婦驚恐的朝著地上的三叔喊,“大兄弟,你怎麽了?大兄弟,你……”


    “你們……你們真的殺了他?……”


    第307章


    再回頭的時候,三個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是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中年人帶著一群人,“下手沒個輕重。”那人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三叔,“他有刀,剛才想要我們的命。”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擺在三叔的手邊,似乎就他娘的是罪證。三個老頭走後,中年人的態度又是不同,看了一眼驚恐的寡婦,話冷的不能再冷,“你也算是我們常家人?”……


    在我“拚命”的架勢之下,後腦勺又是著了幾下相當重的,我把嘴巴裏頭的東西往下一咽,隻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就出不來,腦殼被打的已經是血流不止,身子越來越沉。幾個大漢抬著三叔的屍體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中年人也不見了蹤影,外頭的鈴鐺聲越響越大,但似乎還是隔了個四五裏的樣子。老鏟他們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東西或者說多少人,從那鈴鐺聲的瘋狂程度來看,陣勢已經是超出了我以前見過的所有場麵。


    街邊的店鋪依舊關門閉縫,沒有一個人出門,我心頭一驚,這他娘的隻能說明,難道我白天看到的那擁擁嚷嚷的鬧市,裏麵的人全都是平城的人?……突然之間,這鎮子在我越來越模糊的眼中變得恐怖起來。之後,我眼睛完全不受控製了閉了起來。隻隱隱約約聽到點聲音,“咦,怎麽回事?這小子也要斷氣。”“快用生魂符瞅瞅,這裏頭有問題。”


    “小哥,你怎麽了?小哥。”這是寡婦的聲音,“你他娘的站著做什麽,還不快救,這女的來頭大,他常寧折不在乎,我們能不在乎?”……


    我呼吸平穩了下來,由於睜不開眼睛,隻是覺得寡婦的聲音越來越遠,有人把我抬了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的聲音已經是聽不清楚,隻覺得有人在掰我的嘴巴。


    “小爺,醒醒。小爺。”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後腦勺痛的不行,眼看著麵前一個陌生人對著我一個勁的瞅,聲音有些熟悉,我心頭一驚,一腳就要踹過去,“小爺,是我咧,我是火生。”我明白了過來,誰曉得坐起來就朝著地上吐,“你給老子吃的什麽玩意,這麽苦?”


    “小爺,沒事吧。”我朝著周圍一看,心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地方是一個街角巷子的位置。“小爺,這時候我估摸著他們已經發現了,周圍的東西已經開了,這地方現在是走一步都他娘的困難,之前這還是外頭打起來了,這周圍人少,我們才得的手。”


    “三爺已經摸進去了,你們走了之後,那旅館我們壓根就沒敢留,現在指不定多少人在找……”


    我下意識的問了句,“人咧?”火生帶著層皮,指了指巷子後頭,我一看,兩個黑乎乎的影子正趴在地上,看樣子正是之前抬我的兩個大漢,也不知道這群貨是怎麽把我截住的……說話間,一個夥計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


    “兩個小孩咧?”“小爺,出來接你的時候,就已經把娃藏起來了,三爺已經在那寡婦身上下了手段,那寡婦,等過幾天鏟爺衝進來之後再去找。”


    “三爺讓我們先去一個地方等,現在出是出不去了,這周圍的地勢名堂多的很,三爺說這鎮子裏頭,現在就隻有那地方能藏人。我們先去躲在那地方,等著三爺下手。”我吸了口氣,連平城的三個老頭都不曉得常觀遠的事情,這旺水一定不能丟。


    幾個人不敢走街道,開始順著屋後頭的巷子摸,遠處的鈴鐺聲自從半夜響起來之後就一直就沒停過,一個漢子小聲的念了一句,“狗日的,不曉得又死了多少弟兄,這地方這他娘的硬嘴。”


    “三叔到底要去什麽地方?”


    “小爺,你不曉得?你看沒看到鎮中間的那個土山。三爺說,他隻要靠近那土殿,就有法子進去,這平城的活人不怎麽樣,狗日的手段弄出來的死人厲害,我們來了天都衝不進來,主要是那群老頭和活人後麵的那些死人。三爺進去,就是要斷那些死人的根。”


    我也知道,平城走的是明路子,要是在陰魂這上三路的手段,就數平城。至於五鬥米,偏走的是陰魄的下三路,至於風水道術,平城的手段大開大合,也跟北天師道傳下來的的有關係。當時我問三叔我們走的是什麽路子的時候,三叔直接來了一句,“我們沒路子,怎麽搞順手就怎麽整。”


    我低聲的罵了一句,從衣服裏頭的兜裏狠狠的摸了幾下,一個羅盤出現在手頭,符紙一燃,我低聲的念了兩句,依舊貓著腰,眼睛死死的盯著羅盤上頭的指針。


    順著房子後頭摸了一條街,幾個漢子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似乎隨時都會出現什麽狀況。就在之前,剛才一堵牆背後的時候,我眼睛一動,手裏的羅盤微微一抖。


    幾個漢子瞬間蹲了下來,緊張的看著周圍。我低聲的朝著火生說了兩句,這貨對著那堵牆的一處就貓了過去,一根墨線埋在牆頭的土裏,絲毫看不出什麽痕跡,幾個人壓根就不敢碰那根黑線,火生貓著過去,小心的在地上點了一根香,之後快速的退了回來。


    我一邊看手裏頭的羅盤,一邊盯著那根香,不多時,一個人慢慢的從牆上走了出來,走到那根香的旁邊,蹲了下來。


    我一張符紙出手,幾個人悄悄的從這牆裏的東西旁邊溜了過去,符紙燃完,這東西依舊蹲在地上啃,壓根沒看我們一眼,而埋在牆裏的墨線,始終沒有動一下。


    這時候我他娘的才曉得什麽叫做艱難,隻恨當時三叔教看地氣的時候我沒往裏多學幾手,時間都他娘的用到了符道上頭。


    整整半個小時,一群人彎彎繞繞的走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是實話,我很好奇。這群狗日的當時是怎麽從旅館裏頭跑出來的,還他娘的去藏了小孩才貓了過來,到底是怎麽沒被發現的?一個夥計小聲的一句話當時就噎的我難受,“小爺,你不曉得?那旅館周圍看的人多之外,眼子反而都下在這周邊,人卻不是很多,三爺給你那東西,這回我們人手發了一個,兩個小孩都喂了的,那東西吃下去豈止是閉氣,連魂都給閉了,不過失去意識之前有那麽兩分鍾時間。三爺給的苦水解法又在身上。”


    我一句話差點就罵了出來,這法子估計也就三叔這貨想的出來,終於,到了一個位置,那漢子指了指前頭,我一看,居然是個茅草堆。


    “小孩就在裏頭。估計還沒醒,走之前還在他們嘴裏放了坨糖。”


    幾個人貓了過去,就在這時候,我停了下來,那茅草堆裏居然傳來說話聲,之前的漢子咦了一聲,“狗日的醒了。”


    茅草扒開,夜色下頭,兩個小孩眼睛鼓鼓的,嘴裏頭還叼著一坨糖,見到我們,立馬就閉上了嘴巴,隻有嘴巴還在一個勁的嚼,“怎麽可能?那藥下手下的這麽重。”“大狗二狗,你們是怎麽醒的?駭老子一跳,這兩娃真他娘的乖,醒了就躲在這裏頭,也不亂走。”


    我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輕聲的問了兩句,大狗衣服上頭全是口水,閉著嘴巴就是不說話,二狗在旁邊嘀咕了一聲,“哥,別跟他說,這是秘密。”老子心頭噎的不行,就在這時候,大狗在一次開了口,“有個弟弟把我們喊醒的,還和我們說話,那弟弟剛才才走。”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兩個小孩嘴裏的弟弟,晚上的鎮子成了這樣,說是人也沒人相信。一個漢子想了一下,“這兩小孩本身就八字軟,又被閉了魂,估計有鬼瞅著兩個屍體還有些人氣想上身,把他們衝醒了。我們一來,那鬼早他娘的跑了。”


    一個漢子把小孩抱了起來,“弟他娘的弟,狗日的小娃求都不懂,剛才那東西是想要你們的命……”


    時間已經是到了後半夜,不曉得名字的小鎮安靜的出奇,周圍的鈴鐺聲還在持續的響,如果有誰開了靈台,肯定能聽到,這鈴鐺聲裏頭,不知道有多少也不是活人還是死人夾雜的嘶吼聲。


    鎮子中間的黃土山壁上頭,老舊的殿樓中,幾盞粗蠟燭還在燒,擺設相當隨意的大堂裏頭,坐著四五個老頭,如果我在這裏,肯定會發現,左邊下手方的就是當晚見過的那穿“三燈兩口”的人,而當晚的另外兩個穿著老舊的並不在裏頭。


    燭火一點點的晃,安靜老舊的大堂和鎮子外頭的嘈雜形成鮮明的對比,幾個老頭在琢磨著什麽,一個禿頭老人正在開口,“常兄,現在是你做主,再這樣下去像什麽話?”另外一個老東西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睛和禿頭一樣,隻盯著坐在當中的那老袍行頭(穿老道袍的老頭)。


    “常兄,剛才我去看了一下,外頭的人不足為慮,動不了我們天師的這塊地,按理說,看那家人這陣勢,裏麵肯定有我們這一輩的……”這人還在說話,基本上都是些我不知道的情況。


    說來也奇怪,雖然外頭的鈴鐺聲響的瘋狂無比,但這裏頭的老頭竟然每一個臉上有什麽驚慌,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禿頭直接站了起來,撂下一句話,“仁至義盡也罷,要是明天依舊如此,明晚我出去擺陣,各處都有人在看著,進是進不來,這人我們還丟不起。”


    說完轉身就要出門,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笑了起來,幾個老頭全愣住了,眼睛齊齊的盯著坐在末尾椅子上頭的一個人,說起來也奇怪,全是老家夥的大堂裏,就這麽一個中年人,看上去隻有四五十歲,一身亂糟糟的衣服裏頭還時不時的發點臭味出來。一個老頭有些臉色有些難看,“劉世侄,你爹死了以後就沒人教你規矩?”誰曉得這乞丐一般的中年人壓根就沒理,兩個銅錢落地,直接站了起來,抬腳就朝外頭走去……遠遠的有些乖張的一句話從這人嘴裏傳了過來,“這趟渾水,我們劉家趟不起……”


    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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